“萬一查出來我可要連累的。”

“這麽說你良心不安?”

“還是有一點的。”

盛陽笑了。

“沒看出來。”

之後便沒再說話,車子一路疾馳,直到來到縣人民醫院。

盛陽把車子停好。

“下車吧,你身體不好,不管怎麽樣,檢查一下我放心。”

白佳看著外麵川流不息地人,坐著不動。

盛陽從口袋裏掏出錢包,取出剛問美玲借地那張身份證遞給她。

“走吧盛美玲,放心,不會暴露你身份的。”

白佳把身份證接過去看一眼,難掩驚訝神色。

“原來你幫我借地?”

盛陽不看她。

“我又不傻,從第一天見你,你不肯表明身份地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有秘密。既然不想說我也不願意問。檢查完這次,確保你沒事,以後我照樣不會問。”

白佳咧嘴笑。

“謝謝啊。”

兩人進去,盛陽走在前麵,先掛骨科,檢查完畢,沒什麽大礙,開了些藥,又去掛神經科。

嗜睡症也不是什麽了不起地病,醫生檢查一通,仍舊是開藥。

等出醫院,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白佳手裏的五千塊錢花了個差不多,除了這些她身上再無現金,要想回去接著住客棧,必須得再取錢才行。

這件事她猶豫很久,都怪自己出門前沒打算清楚。這才半個月就要取錢,一取錢不就要暴露地址了嗎?

可是也不能不取,早晚的事,人盛陽跟她非親非故也不好一直占人家便宜。

兩人回到車上,白佳想了一會兒,看著他。

“盛老板。”

盛陽蹙了下眉,打方向盤。

“別這麽叫,聽著難受。”

“盛陽,那個,我想去趟銀行。”

盛陽掃她一眼。

“幹嘛?取錢啊?”

“嗯。”

“不是在逃麽?取錢這種蠢事,不等於自投羅網?”

白佳歎口氣。

盛陽頓一下。

“不用了,起碼暫時不用,我還管得起你。等風頭過了再說吧。”

白佳不好意思。

“你能不能送我去個稍微偏遠一點的地方取?早晚都要取的,我也不想一直占你便宜。”

“不想占我便宜就趕緊好起來。不是說了嗎,我打算雇你當保潔,到時候就算勞動吃飯了吧。”

不是白佳鄙視他,實在是看他客棧生意差,能混口飯吃就不錯了,還雇什麽保潔啊?

她小聲嘀咕。

“你那麽小個客棧,哪裏需要雇個工人?一個人都忙活下來了,我可不想白吃白喝你的。”

盛陽顏麵受損,臉色一寒。

“你這人……跟你說不通,我懶得理你。”

白佳繼續問。

“那你送我去嗎?多遠都成,油錢我出。”

盛陽懶得理她。

白佳鍥而不舍。

“真的,沒跟你開玩笑,盛陽同誌,就麻煩你這一次,拜托了。”

“吱”,盛陽把車猛然停到路邊。

沒好氣看著她。

“江大小姐,你能不能消停點?不管什麽事都等你傷養好了再說好不好?我是窮,店裏生意也不好,可也沒到把錢看的比人生命還重的份上。你要實在想自投羅網我管不著,但請別拉上我。等你傷好了就走,愛住哪,愛去哪取錢是你自己的事,我特麽不想落個又包庇又夥同作案的罪名。”

這話說的,怎麽就這麽嚴重了呢?

白佳一時也不好再說下去。

好像人家替你著想,自己還不知好歹的樣子。

“好吧,那我就先住著,等我傷養好了,多少錢都會還給你的。”

這麽嚴肅的場合,哪裏容得下小孩子胡鬧,三叔趕緊上前拉他過去。

“童童,爸爸跟爺爺有話要說,現在不是陪你胡鬧的時候。跟姐姐出去玩去,家裏那麽多人哪個不能陪你玩,偏偏過來煩爺爺?”

童童嘴巴一撅,馬上開始委屈。

爺爺見狀,又把他拉過來。

“得了,一個孩子,他哪懂什麽場合之分,輕重緩急?也就小的時候還願意在我麵前活潑兩下,等過兩年長大了,跟這些目中無人的哥哥一樣,打電話都叫不回來,我老頭子才算徹底走到頭了。”

三叔趕緊攔他。

“爸,瞧您這話說的,他們不都是忙麽?再說,您一個電話,該回來的還不都乖乖回來了?沒您說的那麽誇張!”

秦杜知道爺爺這話衝自己說的,不知道別人在背地裏又嚼什麽舌根子了,半個月不見,爺爺跟他的關係又像回到了以前。

秦少卿見這裏容不下自己,說了兩句話便退出去。

秦杜走過去,在爺爺對麵坐下。

“爺爺,罵您也罵了,說您也說了,叫我回來幹嘛?直說吧。”

這叫什麽態度?

爺爺“吧唧”把麵前的骨瓷茶杯摔在茶幾上。

“二小子,怎麽著,你爺爺我還沒老到不中用的地步呢,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叫你回來一趟就這麽難這麽不樂意?我看大家說的一點沒錯,你現在是越來越傲,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秦杜抬眼看二叔一眼。

“大家說的?嗬,大家還說什麽了?不妨今天一起說出來,省的三天兩頭叫我回來跟我吵架,你們有這份閑心,抱歉,我沒有。”

爺爺氣的一哆嗦,指著秦杜高聲吼道。

“你!秦杜,你什麽意思?你現在真是了不得了,存心回來想氣死我的是不是?”

秦杜心裏也窩著一股氣,但說話仍悶悶的,波瀾不驚。

“是不是您心裏有數。如果不是您逼著我回來,我哪裏會氣的著您?”

爺爺更生氣,一下推開身邊的童童打算站起來。

三叔趕緊出麵攔住。

“哎哎,好了好了,說正事呢,爸,秦杜,您倆這是幹嘛呢?越老越像小孩,鬥來鬥去的好玩是不是?也不怕人周律師看笑話。”

周律師推推眼鏡,不好意思的笑了。

爺爺這才坐下,氣呼呼拂了拂褲腳。

秦杜也偃旗息鼓,率先開口。

“說吧,什麽事?周律師也在,看來有大事發生。”

二叔作為這次事件的提出者和受害人,不好先開口,爺爺正在氣頭上。還是三叔來說比較合適。

“是這樣,秦杜啊,你也知道,咱們家發展到今天,我們老一輩都使不上力了,跟不上時代步伐了,所以以後都得看你們年輕人的。咱們家家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近幾年都是你和少城在操持,雖然少城成績不如你,但是他畢竟也是家裏的一份子。堂堂男子漢,有心為家裏做貢獻,你這個當哥哥的,還是得多扶持著才是啊。”

秦杜靜靜聽他說完。

“我扶持了。從去年接手方達到現在,一年時間了,項目幫他談妥幾個,爛攤子幫他收拾多少?結果還是這麽個成績,你問問他,還想讓我怎麽樣?”

爺爺又想說話,二叔趕緊一步,搶在前頭。

“嗬嗬,秦杜啊,這些年你為家裏出力了,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少城這個玩意兒太年輕,做事不夠穩重,我們也一直都在批評他。你作為哥哥當然也可以批評他。但是,都是一家人,而且都是男人,做錯了事還是要給他緩和的餘地,要不然,話說太重,他這自尊心也受不了啊,你說是不是?”

“是。”秦杜承認。“我說話是重,是不好聽,是傷害到他了。他人呢?讓他出來,我可以跟他道歉。但是工作上的事情,公司那麽多雙眼睛看著,我做不到像你們說的對他那麽心平氣和。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個男人,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就該主動把事做好,不然,就算這次我不說他,下次呢?下下次呢?等公司成為同行裏的墊背,被外人恥笑的時候再放馬後炮嗎?”

“這……”二叔被他堵的無話可說。

秦杜繼續說。

“你們如果覺得我做的不對,有更好的辦法,歡迎提出來。我也不是把著公司裏的大權不放,隻要你們願意做,我能力做,我隨時可以讓賢。”

這下三叔也沒話說了。

氣氛沉靜下去,周律師看看眾人,向老爺子那邊靠了一下。

“秦老,您看,今天的事,還要說嗎?”

老爺子頓片刻,看著秦杜。

“方達這一年的業績報表你帶了嗎?給我看看。”

秦杜也看著他。

“沒帶。但是我可以告訴您,業績比往年環比增長百分之十一,但是,從投資力度來講,一點起色沒有,甚至下降百分之零點三。”

爺爺冷笑一聲。

“既然你接手了公司,公司的盈虧都應該你來負責。怎麽,業績不理想,不帶頭自我檢討,反倒算到別人頭上去了?”

秦杜解釋。

“公司不盈利確實是我領導失誤。我檢討了,也分析了,方達過去一年在公關方麵投入巨大,但收效甚微,所以我才開了相關負責人。本來有合適人選替補上來……但是現在,既然你們都說我做的不對,那就還讓少城回來吧。另外今天的事我也猜到了八九分,方達的股權我一分不要。執行董事長的職位還給少城,至於做成什麽樣子,以後我真不想再多問一句。”

一個掌握方達,一個掌握遠達,他家怎麽辦?

等童童長大,自己越來越不中用,不一定是個什麽光景。

“爸,這事您怎麽看?”

老爺子沒想到秦杜說到最後說了這麽個忍辱負重。

雖然打了老二家一個響亮的耳光,但是,他從心裏是不希望看到這種結局的。

秦少城能力不足,他多希望兄弟倆團結,把家裏的一切都做的越來越好啊。

“我怎麽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老爺子瞥三叔一眼。“周律師,把文件給他一份,按我的命令執行。他小子說幹就幹,說不幹就不幹啊?拿我當什麽?”

周律師趕緊把手裏準備好的文件遞給秦杜一份。

“秦總,您先看看,秦老高瞻遠矚,都替你們打算好了。”

秦杜接過去,粗略看了一遍。

無非就是兄弟姐妹平分兩個公司的股權,包括童童,不偏不倚,人人有份。

秦杜因為哥哥不在的緣故,一人占了兩股,算是絕對領導者。

他笑笑,把文件丟到茶幾上。

“這麽說,不管在不在職,以後公司遇到大小問題都要跟眾位協商通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