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糟心事,楚雲怡默默歎了一口氣,蠢貨太多也是一件很讓人苦惱的事情,就那個智商,她連跟他們說句話的欲/望都沒有。

不過也是這個陰柔郷的段位高,不動聲色收買那麽多的人替她說話,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算了,慢慢來吧。

眼看著周邊的人越說越過分入畫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往前一步看著那些人大聲喝罵道:“你們胡說八道什麽!我家小姐才不……”

“好了入畫,不要在意這一些。”

楚雲怡聲音清清淡淡,仔細去聽甚至還能聽出一聲淺淺的笑意,這倒是讓周邊罵得正起勁的人收斂了許多。

他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楚雲怡,想看她究竟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來,是拿了錢直接灰溜溜走人呢,還是惱羞成怒把錢丟回去之後再走人。

想來應該是前者吧,畢竟她逛了半個時辰可卻買不起一盒,應當是很缺錢的,這一粒碎銀子夠她去街南頭買上個兩三盒品質較好的胭脂了。

隻可惜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楚雲怡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走人,反而倒是拿起了入畫手裏那粒碎銀子慢慢走到陰柔郷身邊。

“陰小姐。”楚雲怡的聲音是笑著的:“陰小姐見多識廣,想來對這兒的胭脂水粉一定了解不少。”

陰柔郷不知道楚雲怡想要做什麽,聽見她這樣吹捧,她的眼神裏頓時閃過一絲得意。

“不去這個樣子吧……”楚雲怡沒有給陰柔郷開口說話的機會,她笑意盈盈地牽起陰柔郷的手把那粒碎銀子放上去,順便還放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陰小姐來為我介紹介紹,隻能陰小姐能夠介紹出讓我滿意的胭脂,那麽這一百兩銀票就是你的了,當是你為我介紹的工錢。”

聽見楚雲怡的話,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剛剛才在嘲笑楚雲怡買不起這裏的胭脂水粉,可是轉頭她又直接拿出一百兩銀子,而且還直接把堂堂太尉府的大小姐貶低成介紹商品的下人……

在一陣又一陣的抽氣聲中,陰柔郷的婢女變了臉:“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竟然敢如此羞辱我家小姐!”

“這話打哪裏來呢?”

好歹穿越前也是看過眾多古裝劇的,能被這婢女的虛張聲勢嚇到,那楚雲怡也太對不起那些戲的編劇了,他們罵人的話可比這婢女凶得多。

她繼續對著陰柔郷笑:“我是真心實意向陰小姐請教的,我平時對這方麵知之甚少,還望陰小姐給我這個麵子。”

陰柔郷的臉色變了一瞬,隨後很快又恢複一片平靜,能夠隨隨便便拿出一百兩銀子的人絕不會是什麽普通人。

尤其是對方明知她是太尉府小姐的情況下還敢如此羞辱她,對方的來曆必定不淺,不知道底細的情況下,最好還是先別得罪她……

心中把事情過了一遍,陰柔郷能屈能伸地對著楚雲怡笑道:“抱歉,是我家丫鬟眼拙,光顧著照顧自己,竟然忽略了姑娘的感受,不知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能否露出真容來?”

這是猜到自己來頭不小了?楚雲怡挑了挑眉頭,倒是也沒怎麽感覺到驚訝,她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這還猜不到那就是真正的蠢,陰柔郷不是蠢人。

“抱歉,家中規矩森嚴,若無必要理由,實在是不方便在外拋頭露麵。”眼看著陰柔郷的手要伸過來,楚雲怡馬上後退一步避開她,順帶笑眯眯地刺了她一句。

“況且夏日日頭太曬,我的臉實在不爭氣,經不得日光曬。”

陰柔郷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楚雲怡隱隱約約看見她的手指似乎抖了抖,不會是被氣到了吧?

心情突然變好許多,楚雲怡將那張銀票抽回來:“罷了,既然陰小姐不願意為我介紹,那我也不勉強,此處胭脂粉末粗糙,也不太適合我,陰小姐也仔細些挑選。”

說完,她回頭去看著身後的入畫:“入畫,該走了。”

入畫眼睛閃閃發亮,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們家大小姐這麽有氣勢地對付一個人!實在是太,太……

沒等入畫想出一個誇讚的詞語,楚雲怡就已經轉身走了出去,她趕緊拍拍腦袋追上前:“小姐你等等奴婢……”

被拋在原地的陰柔郷麵色陰晴不定,再三告誡自己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好不容易才將即將爆發出來的怒吼咽回去。

她抬頭看著自己身邊的丫鬟:“讓人去查查剛才那人究竟是誰!”

竟然敢如此羞辱她,這人最好是真的有什麽了不得的家世,否則可就不要怪她對她不客氣了!

太尉府的大小姐在胭脂鋪裏被人下了臉的事情很快就傳出去了,楚雲怡今天出門又沒有隱匿自己的行蹤,有心人隻要稍微去查一下,馬上就能夠查出穿著黑色鬥篷的人是誰。

“那人竟然是楚雲怡。”陰柔郷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手中緊握著裝著胭脂的白瓷胭脂盒險些被她控製不住丟出去。

向來被她看不上的人竟然能夠羞辱她了?這簡直就是一種奇恥大辱!讓她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怎麽能夠忍受得了!

街角處,剛剛惡心了陰柔郷一把的楚雲怡心情十分愉悅,她慢慢悠悠在街上走著,耳邊時不時傳來小販的招攬聲跟……入畫興奮得不行的議論聲。

“小姐小姐,你方才實在太厲害了,方才那丫鬟她還敢……”

“入畫。”楚雲怡有些無奈地回頭看著她:“這件事情你已經說過好多次了,我們換個話題好不好?”

她們走了多久入畫就說了多久,而且還越說越激動,完全沒有消停的意思,真的是她不累楚雲怡都要累了。

入畫戳了戳手指,臉上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小姐,奴婢也是太激動……”

楚雲怡幽幽歎了一口氣,她知道因為原主不受寵,連帶著入畫在府裏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平常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是能忍則忍,生怕遇到麻煩。

不過即便是這樣,入畫這丫頭也沒想過跟其他人一樣去跟別的主子,她略微有點死心眼,跟了楚雲怡就是一直跟著,苦也是自己默默忍受。

想到入畫這些年以來受的苦,楚雲怡再次歎了一口氣:“算了算了,隨便你吧,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入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婢不說了,大小姐,接下來咱們要去哪兒?要回府嗎?”

“當然不啊。”楚雲怡壓了壓鬥篷的帽子:“我們去街南頭。”

楚雲怡從原主的記憶裏麵得知,陰柔郷她們嘴裏說的街南頭胭脂鋪,其實是晉陽郡主的嫁妝,隻不過這麽多年來一直都被丞相夫人拽在手心裏打理。

她既然都已經從家裏麵出來了,那自然是要去看一看那間胭脂鋪到底成了什麽樣子,她可不相信丞相夫人真的會好好幫忙管理這鋪子。

還沒抵達胭脂鋪裏,楚雲怡就遠遠看見那邊十分熱鬧,許多百姓圍在那裏對著胭脂鋪指指點點,臉上還帶著憤懣的神情。

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楚雲怡的眉心皺了起來,帶著入畫擠進人群裏,到達人群的最前方一看,她總算是明白發生什麽事情了。

隻見幾個穿著兵服的官兵正在抓胭脂鋪的掌櫃,旁邊還有一個手中拿著紙的官兵在宣告抓他的原因,在他身邊還另外有幾個人在哭哭啼啼的。

楚雲怡略微聽了幾耳朵,總算是明白前因後果了,原來是有人報官,說塗了這裏的胭脂之後他閨女的臉爛了。

官差一說完,那幾個哭哭啼啼的人哭得越發大聲:“諸位老爺們給我們評評理,我閨女的臉原本光滑無比,雖當不得一聲美人可也是姿色不差的,這黑了心肝的店家賣有問題的胭脂給我閨女,這是要我閨女毀了一輩子啊!”

隨著那人的話說完,旁邊的少女哭得越大大聲,楚雲怡強忍著耳朵的不適仔細打量那個女孩子的臉,很快就看出問題所在。

這姑娘應該是被酸性腐蝕導致起了疹子,這會兒臉上密密麻麻長著小膿包,大半邊臉都成了青紅色,看上去極其嚇人。

那掌櫃被眾多官兵控製住,頓時不滿地大聲嚷嚷起來:“你們敢抓我!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是晉陽郡主名下的鋪子!我是郡主跟前最得力的掌櫃!瞎了你們的狗眼了還不趕緊放開我!”

晉陽郡主這個人名聲不好,但是偏偏很得先帝的喜愛,過去她給眾人留下的陰影到現在都還消磨不掉。

在聽到晉陽郡主的名頭以後,那幾個官兵果然都有些退縮了,雖然晉陽郡主人已經死亡,可餘威還是在的。

楚雲怡臉色鐵青,鬥篷底下的手緊攥成拳,這個掌櫃是真的蠢還是有意為之?這時候把晉陽郡主扯進來,是嫌郡主平日裏被人罵得不夠慘麽?

她往前邁了一步,正準備要出麵解決掉這件事情呢,忽然就聽見周邊傳來了幾個粗糙的聲音:“丞相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