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學, 葉鷺趕緊收拾書包直接趕往葉柳小區,走在路上時,她提前給陳晏起發了個短信,但一直都沒有收到回複。
葉鷺循著小路加快腳步, 這片區域有很多台球室和小酒吧, 偶爾會出現打架鬥毆的事件, 她心裏害怕,單薄的身軀風似的穿過巷道,很快就抵達了小區門口。
門口的監控已經重新安裝, 馬路對麵的門衛大爺的正歪著頭和人聊天, 葉鷺看著近在咫尺的路口, 腳下往前一步, 心裏那點微妙的忐忑就更盛一分。
手機裏的陌生短信至今沒有備注, 葉鷺盯著自己的影子, 腦海裏閃過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莫名覺得自己在陳晏起那裏,也像個沒有名分的“存在”。
同學,朋友, 家人。
當彼此交往的界限越來越模糊, 她突然發現自己也越來越貪得無厭, 得隴望蜀。這種蠢蠢欲動的曖昧,讓她在麵對陳晏起時,不可抑製地緊張顫抖,又隱秘歡喜。
此時此刻,她感覺, 這種情緒將將爆發。
葉鷺抿了抿唇, 望著眼前陳舊的居民樓, 深覺自己就像是一條被拚命拉開的弓弦,她越是背道而馳,被反彈到陳晏起身邊的程度就越是大的驚人。
以至於,她隻能堪堪保住僅剩的理智,與自己陌生的無底洞似的欲望不斷周旋。
綠燈亮起,葉鷺拾步上前。
居民樓裏的樓道仍舊敞亮的,葉鷺還沒走近就聽到門內傳來男生女生打打鬧鬧的聲音,她猛地一怔,突然想起第一次撞到陳晏起時的場景。
有朋友在?難道是陳晏起忘了和自己的約定?葉鷺猶疑不前,低頭看著始終沒有回應的短信,有些不確定自己該不該敲門。
她糾結了一會,輕輕地歎了口,正打算守在單元門口靜待,轉身就看到兩隻手分別提著水果蔬菜和生切麵的陳晏起,正站在自己身後。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單薄的外套衣角被窗外的風微微卷起,眼底溫熱的視線像早歸的春風,看得葉鷺不由自主地臉紅了起來。
“上次拉人下水不是挺厲害。”陳晏起側開身,兩邊的東西並到一處,他騰出一隻手,一麵從褲兜裏掏出鑰匙,一麵看向葉鷺說,“怎麽推個門都不敢?”
葉鷺下意識往旁邊一讓,順著陳晏起的身影看向室內,這才發現裏麵坐著的,居然都是她認得的人。
常來的伯凱,正在擺弄箜篌的宋枝枝,還有上回在一班鬧得最凶的正在屏幕上挑選遊戲的何最,葉鷺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卻又覺得情理之中。
孤男寡女,陳晏起怎麽可能會單獨約自己?就像上次去滑雪,他不也是叫了一幫人。
避嫌也好,喜歡熱鬧也罷,從始至終他都坦坦****,反而是她……葉鷺垂下眼,有些鄙夷自己,都怪她自己雜念太多。
“出去接個人怎麽這麽慢?”宋枝枝瞥了眼正在廚房放東西的陳晏起,一把將葉鷺一把拉進門,見她臉頰凍得發白,忙拍了伯凱一把,讓把空調溫度調高點。
陳晏起把蔬菜瓜果分好比例,大半留在廚房小半放進冰箱,在宋枝枝嫌棄的眼神裏,他劃掉手機,看向葉鷺,像是在解釋:“順路買了點菜,沒注意消息。”
葉鷺忙擠出笑道:“沒事。”
話音未落,葉鷺就聽到宋枝枝舉著調音器夾喊道:“有個音一直調不準,陳晏起你給試試。”
葉鷺的視線落在一旁的箜篌上,她剛才就想問,此時忙上前道:“這不是我的琴。”
“上次我不是給你弄壞了?後來找了很多琴行,都說是材料難找,沒人願意接單。”宋枝枝理所當然地說:“正好陳晏起會,雖說費了點功夫,但總算是把琴身補全了,他耳朵好,順便再給你配個弦,調個音。”
說話間,葉鷺就看到陳晏起卷起袖子坐到了箜篌旁邊,他微躬著身子,氣質突然變得有些沉靜,側著耳,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地開始調試。
葉鷺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來“被派活”的,沒想到正事還沒開始,先領了陳晏起這麽大的人情。
鳳頸箜篌是姥姥那代傳下來的,琴身材料十分珍稀,據她所知隻有那些高不可攀的拍賣會上才能競到。
她原本都已經放棄了,沒想到陳晏起居然能有辦法。
葉鷺突然想起,以前教她彈箜篌的老師說,箜篌是溫婉樂聲,鳴起,可直抵人心。此時,葉鷺突然很好奇,陳晏起的心聲,會是什麽音色。
“你啊,千萬別不好意思。”宋枝枝見葉鷺滿腹心事的模樣,以為她是怕承了陳晏起的情還不了,於是說:“是我讓他幫忙的,和你沒關係。而且,這麽好用的人脈資源,白放著多浪費。”
大約是自小認識,宋枝枝一點兒也不客套,也不在意陳晏起是否會不高興,直接道:“反正你不用,也有別人用,別跟他見外。”
葉鷺正要開口,突然聽到箜篌奏出琴音。
她想說的話猛地噎在喉嚨,隻覺得耳畔高山雲卷,深林泉吟,鶯啼在野,曠原風疾,心裏的某根弦似乎也被他輕輕撥動,震得積年穢土塵埃通通散落,幹淨如初。
“來試試。”
陳晏起讓開位置,葉鷺不由自主地坐過去。
琴弦顫動,純音入耳。
耳鬢廝磨,近在咫尺。
陳晏起的視線掠過葉鷺耳側,她耳朵旁邊有一顆小痣,細碎的發絲微微翹起,顯得那片肌膚白皙又脆弱。
他略一失神,又忙偏開視線。
葉鷺察覺身旁一空,才發現陳晏起不知什麽時候去了廚房,她下意識就想跟上去幫忙,卻被宋枝枝一把拉住。
“你別去添亂,陳晏起廚藝可好了。再說了,哪有讓客人下廚的。”宋枝枝扭頭問伯凱,“你說是吧?”
“要我說,就該多買點可樂零食,打完遊戲,大家聊著天,再看個家庭影院,多爽啊!晏哥非說那是垃圾食品。”
伯凱伸長了脖子,確定陳晏起關上了門,朝著眾人小聲抱怨,“大晚上的做什麽麵條啊,清湯寡水的,聽著就沒勁。”
“要吃你自己去買,我和葉鷺可不吃。”宋枝枝幫葉鷺收起箜篌,頭也沒抬地說,“三月份的春藝賽競爭多激烈啊,葉鷺還有校考麵試,別說是可樂雞翅,這小半年半點油膩都不能沾。”
伯凱聞言“嘁”地一聲,回頭繼續和何最打遊戲。
何最是新手,幾個回合下來都被伯凱打的屁滾尿流,伯凱鬆開手柄,攤在沙發上就有些得意忘形:“要說玩PK,我就沒輸過。”
他伸手找何最要賭注,被宋枝枝搶白道:“誰說的,你上次鬥舞就輸給了我們葉鷺。”
伯凱一臉嫌棄地嘖聲道,“那不算,我那是讓著妹妹。”
“喊誰妹妹呢。”陳晏起突然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語氣寡淡間含著一點不爽,“別跟我們阿路亂攀關係。”
“怎麽就你們阿路了,明明是我們先……”伯凱噎了一下,扭頭看到宋枝枝走過來,當即伸手摟住人脖子說:“是學姐先認識露露的,就算是排隊你也得在我們後麵。”
宋枝枝難得應和伯凱一聲,“沒錯。”
“待會不許吃飯。”陳晏起平靜地威脅,他舉著鍋鏟,又轉頭看何最,“也沒你的份。”
“啊?”何最無辜地舉手抗議,“可我剛剛什麽都沒說啊。”
“不站隊的人才最可惡。”陳晏起說。
何最頭鐵,又把話題引到葉鷺身上:“她也沒站隊。”
陳晏起望著葉鷺,突然笑了一下,朝著何最說:“有沒有搞清楚,她本來就是我的人。”
葉鷺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不知道陳晏起是有意還是無意,過了好一會,她悄悄環顧四周,發現除了自己似乎沒有人再會錯這句話的意思,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聽到大家在押寶陳晏起會做幾碗麵,葉鷺有些心虛地主動加入話題,一圈人聊著聊著,又翻出一盒撲克玩起了紙牌。
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漆黑,葉鷺幫忙收拾桌椅時才發現,原本擁擁囊囊的客廳似乎比之前舒朗了一點點。
她靠在陳晏起的書桌前,餘光看到他桌上放著一張合照,裏麵男人個子不高,生的眉眼寬和,正慈愛地注視著身側穿著校服單手插兜的少年。
廚房裏“刺啦”一聲,葉鷺回過頭便聞到一股飯菜香味。
頭頂暖色調的燈光灑落在客廳,伯凱和宋枝枝搶著遊戲手柄,何最正在挑選看哪個愛情片……葉鷺看向廚房,陳晏起的身影在磨砂隔斷裏走走停停,她突然生出一種純粹的感激。
——感激他的出現,不光帶來了酸楚,也讓她嚐盡蜜糖,更讓她感受到在家從未感受過的煙火氣。
葉鷺看向窗外,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萬家燈火裏有她一盞。
她忍不住貪戀。
原來,這就是有家人的感覺。
*
吃完飯,伯凱和宋枝枝去洗碗,何最去外麵倒垃圾,陳晏起開始給葉鷺派發任務。
葉鷺眼睜睜地看著試卷摞了有半尺那麽高,她翻開最上麵的數學題看了眼,哪怕她已經提前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有被被小小的震撼到。
“你們班的試卷和我們的不一樣。”葉鷺心裏十分為難,陳晏起這幾套題的難度,至少比他們的翻了兩三倍,而且……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捏住衣角,紅著臉坦誠道:“我……這些題太難了,我都不會做。”
“直接抄答案就行。”伯凱從廚房裏伸出腦袋,見縫插針地說:“反正晏哥每次的試卷和答案也差不多!哦,不對,答案會出錯,晏哥不會。”
“好好洗你的碗吧你!”旁邊的宋枝枝把伯凱連人帶領子扯回去,客廳再次恢複了安靜。
淡淡的尷尬在兩人之間彌漫,葉鷺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要不,你還是找別人幫你做吧。”
葉鷺捏著衣角,忐忑地等著陳晏起的決定。
然而陳晏起像是完全沒放在心上,他把自己窩在遊戲椅裏,把玩著一架組裝了一半的飛機模型,熟練地裝了拆拆了又裝。
一個輪回後,見葉鷺還幹站著沒動,陳晏起才微微坐起,俯身說道:“你沒長嘴,不會問?”
陳晏起從旁邊的書桌上翻出幾本頁腳發毛的筆記,隨手丟進了葉鷺懷裏,“仿著我上麵的字跡,寒假之前做完,我會檢查。”
他看也沒看葉鷺,“做不好,不結賬。”
葉鷺下意識雙手捧住,低頭一看,才發現這幾本都是陳晏起自己整理的由簡到難的錯題集,看上去用了很久,應該是他從高一就一直在用的。
葉鷺犯愁。
其實抄作業不難,難的是模仿字跡。
上次為了借同桌手機,她熬了兩天才學會他的字體,但這次是數學外語試卷一起做,她對陳晏起的字跡又完全不熟,要模仿到位,除非把他的筆記通通看一遍,練成肌肉記憶。
葉鷺走上前,試探性地翻開陳晏起以前的試卷,他的字跡很兩極化,筆記裏經常龍飛鳳舞,畫得天馬行空,但試卷上卻整整齊齊,稍微帶點倜儻風流。
“做完這些,還有寒假作業。”陳晏起垂眼,想了一會,道:“按照家教的工資給你結算,一小時50塊。”
葉鷺眼睛一亮,心動更甚。
按照陳晏起這個價位,那她寒假期間的租金完全就夠了,她不用找施嵐波開口,也不用再麻煩辛老師。
但相應的,她如果接了這份活,不光要想辦法解答這些題目,還必須一字一句地把陳晏起的筆記看一遍。
葉鷺平時還得練舞,這對她來說算是不小的挑戰。
“還沒考慮好?”陳晏起丟開手裏的模型,突然撐起下巴笑道,“約你赴了,飯你吃了,該不會要反悔吧?”
葉鷺下意識解釋:“不是。”
“那就是答應了。”陳晏起迅速總結。
葉鷺張了張嘴,猶豫一瞬,深深地望向陳晏起,“那我請教了別人,要是還做錯了,你別怪我?”
陳晏起像是被氣笑,他扶著太陽穴瞧著葉鷺,一字一句地問道:“我這麽一個活答案放著,你問別人?”
他點了點葉鷺的口袋,“我是沒給你手機號,還是不讓你進我家門?”
葉鷺的反射弧還在途中,就聽到伯凱擦著手從廚房走出來,他湊過來,扭頭看到她麵前的試卷,嘖了一聲,笑說:“晏哥你可真缺德的,老喬要知道你雇人做作業,假發片都能氣飛。”
“他不會知道的。”陳晏起篤定道。
伯凱坐在對麵,好奇地請教:“這有啥技巧?快快,分享我。”
“教不了。”陳晏起坦**自如,笑盈盈地望葉鷺,一臉鄭重道:“畢竟世上隻有一個阿路。”
“你們倆什麽情況這是?”伯凱詫異地在陳晏起和葉鷺臉上打轉,突然就聽到身後端著果盤的宋枝枝一臉唾棄道,“人渣,你就欺負葉鷺心軟,哄著她模仿你的字跡,幫你蒙混過關。”
陳晏起並不讚同:“她可不心軟,算起來也賺我不少。”
葉鷺:“……”說的的確有道理。
伯凱聽清事情原委,臉色稍微緩和,他鬆了一口氣,拍拍胸脯喃喃道:“嚇死我,我還以為……”
他正說著,低頭就看到何最的電話過來。伯凱出去接電話,宋枝枝順口問葉鷺,“我有點事,你跟我一起走?”
葉鷺望向剛剛去陽台上吹風的陳晏起,一邊裝作業一邊說:“學姐你先忙,我打個招呼再走。”
房間裏瞬間隻剩下兩個人,葉鷺整理好書包,本想去打個招呼,突然看到陳晏起又接起一個電話。
五分鍾過去,葉鷺深覺自己繼續留下來“偷聽”,實在不算禮貌,見陳晏起一時半會進不來,她想了想,於是掏出紙筆,留了個言。
葉鷺關好門,正要打算離開,抬頭看到樓道裏走過來一位大約二三十歲的女人。
她麵容極美,半挽的黑發上別著一隻古色古香的蝴蝶,身上的海藍色旗袍襯得她身影婀娜,葉鷺恍惚以為自己是在夢裏,她揉了下眼睛,看清女人的五官輪廓的瞬間,心底油然泛起些自慚形穢。
女人走近,目光掃過葉鷺,不以為意道:“陳晏起在裏麵?”她聲音嬌嗲,有種別樣的韻味,細細品來又覺得飽含憂傷。
葉鷺聽到這句不算友好的詢問,腦海裏突然閃過前段時間陳晏起被人圍堵的事情,她猛地擋在門前,幾乎是硬著頭皮道:“他不在。我是他鄰居,有什麽事情,我幫您轉達。”
女人皺眉,葉鷺感覺她眼底的冷意幾乎要穿透自己的皮囊,“你不知道我是誰?”
葉鷺的確覺得女人眼熟,卻始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她正覺得疑惑,突然聽到身後房門打開。
葉鷺回過頭,就看到陳晏起擰了下眉頭,朝著女人道:“您怎麽會來?”他將葉鷺擋在身後,沒什麽情緒地繼續說:“這裏不歡迎您。”
葉鷺有些意外,她還是頭一次見陳晏起對誰這種態度,聽起來恭恭敬敬,卻有種由內而外的排斥感。
她抬頭掃過兩人極為神似的麵孔,突然發現他們身上那股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冷漠疏離的氣質其實是很像的。
果然,下一秒,葉鷺就聽到女人道:“小晏,你再賭氣,也不能不回家。無論如何,我依舊是你媽媽。”
蔣世蝶輕柔哀婉的腔調一出來,就讓人忍不住心軟,但陳晏起似乎並沒有任何動搖,始終抵著門框,不近人情道:“您隻是離婚,又不是離世,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到場。”
“你——”蔣世蝶氣狠了,抬手就是一個巴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又落下淚來,失望地說,“我怎麽生出你這種沒心肝的東西。”
陳晏起拇指拭過嘴角被女人戒指刮出的血跡,垂著眼慢慢撚去,輕笑道:“我也沒有您這樣婚內出軌的母親。”
葉鷺聽得心驚膽戰,下意識握緊了陳晏起的手臂,她說不上是怕他口不擇言激怒蔣世蝶,還是單純驚懼於這句話本身的信息量。
矛盾的情緒糾纏到底,見女人怒氣更甚,葉鷺心一橫,索性上前一步,擋在了陳晏起麵前,“您有話好好說。”葉鷺聲音發顫,嘴唇泛白,顫抖著道:“請不要動手打人。”
蔣世蝶掃過葉鷺,那種輕蔑又厭惡的目光,讓葉鷺有些不適,但她還是沒動。
“你在外麵怎麽玩隨你,但你始終是辰起的繼承人,早晚都得回去。”蔣世蝶說完這句,定了定神,從包裏掏出一個帖子。
“我今天來有兩件事。”
她情緒冷靜下來,態度也顯得有些公事公辦,“你父親的身體不好,將來希望你能接替他的位置,撐住辰起。我打算給你申報了國外的學校,你自己提前做好準備。”
見陳晏起沒有異議,蔣世蝶臉上的怒氣終於消散了一點。
“第二件事。”蔣世蝶微頓,眼底突然漫出笑意,就像是枯花生出嫩芽,在夜色裏有種奇異的美感。
她頓了頓,將手裏的請帖遞給陳晏起,說,“我已經和你川叔領證了。婚宴定在正月初二,希望你能到場。”
見陳晏起不接,蔣世蝶又看了一眼葉鷺。
“小晏,媽媽希望得到你的祝福。”蔣世蝶心情似乎很好,半點也不在意陳晏起的冷漠,她神態柔婉又堅定,邀請道,“隻要你來,想帶誰都行。”
葉鷺捏著陳晏起衣擺的手指緊了緊,她仰頭看去,卻發現他臉上始終浮著笑。
陳晏起捏起蔣世蝶手裏的喜帖,他認認真真地端詳了幾眼,然後重新合上,笑不達眼道:“好啊。”
他說:“我會親自為您送上一份大禮。”
作者有話說:
八萬字啦,進度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