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你怎知...”
項北辰的臉龐一瞬間被嚇得煞白,腳下不禁向後踉蹌了一步。
見太子殿下這般驚詫,陸驚蟄頓時覺得有些不妥。
他以一個無名小卒的身份道出此事,怕是要引來殺身之禍。
急忙拱手迂回道:“請太子殿下恕罪,小道也是無意間發現了此事,絕不是有意探查!”
“還請太子殿下給小道一個機會,為殿下驅除厲鬼。”
項北辰終於從驚恐之中回過神來,他此時看陸驚蟄的眼神,像是從長夜中見到了光。
“先生哪裏的話,快快請進,從此先生便是我項北辰的貴客!”
他立刻上前緊握著其雙手,欲將陸驚蟄扶起,誰知陸驚蟄卻強扭著勁,不肯起來。
項北辰疑惑:“怎麽了?先生還有何事呀?”
陸驚蟄側過眼神,瞥了瞥方才那壯漢,雙眸之中懾出一抹寒芒。
他並非嗜殺之人,隻是那壯漢方才對葉家不敬的一席話,徹底觸了陸驚蟄的逆鱗。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非君子,當斷則斷!
“殿下,不是小道不肯隨殿下進來,隻是方才那壯士不讓我進。”
“還說小道是賤命一條,該死。”
項北辰聞言,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瞪了那壯漢一眼,嚇得那人立馬五體投地向陸驚蟄拜到。
“道長恕罪!太子殿下恕罪!小人有言不識泰山!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壯漢不斷抽打著自己肥碩的腮幫子,連嘴角都破皮出了血。
項北辰連多餘的眼神都不想給他,隻是抬起一隻手,示意他停止聒噪。
隨後倍加親切地扶起陸驚蟄。
“先生,這般畜生無需理會,還請進來,我們上座一敘。”
陸驚蟄這才肯起身,終於同重明進了這金碧輝煌的龍鳳客棧。
臨走時,項北辰朝著外頭不知何處使了個眼色,喚了一聲:
“影牛。”
隨後那大門砰!的一聲關緊。
此時的客棧門前,隻剩那跪地一動不敢動的壯漢。
壯漢聽聞沒了動靜,這才敢抬起身。
誰知剛要站起來,卻被一隻大手死死摁住肩膀,另一隻手,又緊緊握住了他的脖子。
他回過頭來,隻見身後站著一威武之人。
頭上套著一皮革製成的牛麵,好似與身上的軟甲連在一起。
這是項北辰作為太子,養在身邊的十二影衛之一,影牛,力大無窮。
不知何時,剛剛還熙攘的客棧外圍已空無一人,周圍靜得可怕。
壯漢終於感覺到不對勁,剛要奮力掙紮。
誰知那牛麵之人握住他脖子的一隻手,隻是輕輕向上一提。
壯漢隻覺得頸部有陣撕裂的痛,隨後視角便離奇地上升。
“誒?”
再後來,壯漢意識模糊,視野變黑,便沒有了後來。
......
客棧內,項北辰親自將陸驚蟄帶到了三樓的上賓座。
於視野最好的一處雅台前,同陸驚蟄正對而坐。
“如何才能驅這厲鬼呢?還請先生教我!”
陸驚蟄思慮著,他哪裏知曉什麽驅鬼之術,隻是此刻項北辰的信任,乃是天賜的機會。
他定是要牢牢把控!
“殿下需允諾小道三件事,方可逃脫鬼符帶來的厲鬼糾纏。”
“其一,在江南處,為葉家三十一口人,風光大葬,人人立碑,以慰亡靈。”
“其二,殿下身負邪氣,需要小道留在殿下身邊,連續念道九九八十一天。”
項北辰聽著,心中情緒安定了許多,這些事對他一個皇子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好說好說!葬亡者之事我回宮後便差人去辦!”
“至於先生就更不用說了,即便無需念道,我也要留先生在側!”
陸驚蟄見項北辰爽快,心中亦是竊喜。
這樣一來,既為死去的葉家人挽回了逝者之尊,又讓自己得以用另一個身份,留在宮中。
隻是他的最後一個要求,卻是要鋌而走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殿下,還有其三。”
項北辰一臉輕鬆,想必也不會是什麽難以應允之事,便大方道:
“先生盡管說!”
陸驚蟄有些支吾,便先故意扯起些婆婆媽媽來。
“小道要在醜時點上一炷香,未時在院中灑下花露,接著還要在子時...”
項北辰聽著有些不耐煩了,這說了半天,也沒需要自己做的事,索性大手一揮道:
“誒罷了罷了,先生所要求之事,我一概應允!”
陸驚蟄等的就是這句話,畢竟這第三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此時說出口。
畢竟,他真正要做的是,清君側!
“那還請太子擬一道令旨,宮中複雜,小道怕到時為殿下辦事,處處受阻啊。”
項北辰聞言,心中倒是更為高興。
陸驚蟄求他的令旨,便是答應入他的麾下了。
換作從前,項北辰外要受項天恒管束,內要受雷世蘭管束。
兩個如此強勢之人的重壓之下,這位太子早已喘不過氣來。
如今身邊有一道法師,對他而言,便是如虎添翼,他有種自己的勢力在不斷壯大之感。
“好說!來人!取文房四寶來!”
項北辰剛提筆卻忽地又抬頭問道:
“對了,敢問先生大名?否則我這令旨,難以起草呀。”
陸驚蟄早已想好化名,氣定神閑,不經意間,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小道姓張,承天道之命,抗誅邪之侵,忍百家之痛,天地賜名,百忍。”
“小道,張百忍。”
項北辰不經意間唇齒打了個寒戰,雖從未聽聞這名字,卻從其中油然感到一股霸氣。
陸驚蟄心中暗爽,畢竟這名字,可是他穿越前那個世界裏,至高無上的主神。
不多時,項北辰的令旨便已擬好,上麵寫得很清楚。
凡道長張百忍為驅鬼之事所提之要求,鳳陵項氏一族皇子項北辰,皆允。
陸驚蟄接過令旨,沉著的心終於是落下了,可就在他心中正得意之時,項北辰卻忽然道:
“先生,既然您已在我項北辰帳下,那麽也該坦誠相待,這麵紗...”
陸驚蟄心中一揪,這項北辰不愧是宮裏出生的人,防備之心倒是不曾拋棄。
隻是此時此刻,他不能有一絲怯場,這最後一步棋,靠的便是一個氣場!
“殿下想見小道的容顏,隻怕會受些驚嚇。”
陸驚蟄故意賣著關子,臉上的神情一陰一陽,裝神弄鬼。
項北辰一聽這話顯然不服氣。
“先生說笑了,我雖從小在宮裏長大,卻廣結各方術士,凶神惡煞之物見得多了!”
陸驚蟄依舊掛著那冷冷的笑,既然先前用鬼符成功嚇到了項北辰。
不如今日,就把他嚇到底。
“那殿下,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說罷,他輕扯絲帶,遮麵的白沙從那冷白色的麵龐之上滑落,露出了那張略顯消瘦的臉。
隻是配上幾綹垂下的發絲,倒是真有那仙風道骨之感。
隻是這張臉,卻是給了項北辰平日之中的一道驚雷。
“你...你是...陸驚蟄!”
恰逢此時,一名影衛出現在太子身側,遞過一張書信。
“殿下,剛從龍鳳客棧掌櫃的那裏得到的情報。”
項北辰急忙打開,隻見書信上寫道:
【吳南王二世子陸驚蟄的屍體已從拈花江底被撈出,吳南王陸起聖令在身,不得回鄉,其次子的喪宴,便定在這龍鳳客棧,邀請殿下參加。】
項北辰看著這張紙條,又望了一眼身前之人。
一雙手已然被嚇得,麻木到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