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
數個著勁裝持快刀的人影從天而降，落在裹著羊皮襖子的姑娘周圍，將她團團圍起。
“什麽人！”
哧！
剛問話的人軟軟倒在地上，剩餘的五個人皆是一驚。
本來平靜的夜裏，忽然就變得充滿殺氣！
與看起來髒破的羊皮襖子不同，她伸出的雙手看上去白皙而柔軟，向著麵前的人揮去。
白皙而柔軟的纖纖玉手，轉瞬間變得鋒利如刀。
“大天魔手！”
他們沒想到這個疑似外人的姑娘，竟會施展教中最可怕的武功——大天魔手，插入他們的胸膛。
衣服與血肉在這雙纖手下都變得如紙一樣薄，鮮血自嘴中湧出。
窗裏的姑娘看著她殺了幾人，也不說話。
“你好像被鎖在屋裏了？”孫小紅打量了一下這間獨屋，沒想到魔教還有被囚禁的人。
“誰派你來的？”裏麵的人問。
“我派我來的。”孫小紅道。
隔著窗子看著對方，孫小紅望著她奢華的衣衫，被鎖的房門，不由感覺到一絲怪異，轉頭低聲道：“師父，這兒有個人。”
“魔教到處都是人。”
顧長生道，有南海娘子帶路，在越來越深入之後，也無法避開魔教的視線了。
騷亂忽然就起來了。
各式各樣的刀兵鏗鏘作響，不速之客的到來終究驚動了他們。
誰敢入侵魔教？
即使是白天羽號稱神刀無敵，以一招之勝挫了魔教的風頭，也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以入侵者姿態登上天山。
有人舉刀迎敵，刀忽然就從中間折斷了。
劍光乍現，被對方雙指夾住，輕輕一拗，劍尖便被折斷下來，而後甩出去帶出點點血花。
南海娘子強自鎮定，見到人群裏出現三道白衣，頓時色變。
微微的破空聲幾乎微不可聞，急風掠起，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暗器分別從不同方向打來，鐵蓮子、毒鏢、暗箭……
烏光、寒光糾雜在一起，仿佛要把三人射成刺蝟。
南海娘子失色中身子一轉，就待要躲避，她知道這兩人不會輕易被打中，更不會輕易死去，但她們會不會管自己就很難說了。
就在這時，銀光一閃，一連串鈴鐺的輕響，叮叮當當中，滿天暗器都落在地上，幾乎每一道暗器都被削斷了，從正中一分為二，仿佛被匠人精心地仔細分割般完美。
南海娘子空空翻了個跟鬥，落在地上，吃驚看去，隻看到一柄小小的飛刀。
滿地寂靜。
“還有嗎？”
他們聽見對方清冷的嗓音，就如同剛剛一閃而逝的刀光，冷如月芒。
“南海娘子？”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人群後響起。
在這道話語響起時，圍在一起的人紛紛讓出一條路，露出後麵的人，南海娘子曾易容模仿的老人。
他並不高，也不魁偉，但有股力量讓他看起來很是威嚴，令人不由自主就避開他的目光。
南海娘子的身體一抖。
教主眼睛微眯，在看到她們的模樣時，他瞬間就已經有了猜測。
望著一地暗器，他沉默了。
“貴客登臨天山，榮幸之至。”老教主道，“不知是哪路的朋友？”
“你不出手嗎？”顧長生問。
“我老了，已經沒有力氣了。”
老教主仿佛已太老了，臉上的皺紋又多又深，眼睛也變得渾濁。
在與白天羽那一戰後，像是瞬間又蒼老了十多歲，原本精神矍鑠的人就一天天削瘦下去。
“裝模作樣可騙不過我。”顧長生道。
魔教教主聞言頓了一下，慢慢抬頭，盯著她的眼睛，“你要什麽？”
他的眼睛裏仿佛有了種奇異的吸引力，吸引住顧長生的目光。
他的眼睛裏閃動著碧光，就像是忽然亮起的鬼火。
“想要什麽？告訴我……”
老教主的聲音仿佛很遠，又仿佛很近。
“就是這個！”
顧長生眼睛一亮，剛剛迷蒙的眼睛瞬間變得有神，亮如刀鋒。
“噗……”
老教主眼裏碧森的鬼火滅了，忽然噴出一口血。
“你……”
“攝魂大法！”
顧長生踏步向前，鬼魅般的身法帶著老教主掠向遠方總舵。
魔教眾人大驚，四大護法同時出手。
鏘！
一聲龍吟，江玉燕不知從哪裏撿了一把劍，抖手間挽出一聲清亮的劍鳴。
“誰來，誰死。”
她說。
“不用銅錢嗎？”孫小紅轉頭問。
“要那麽麻煩嗎？”江玉燕皺了皺眉。
“感覺更有威懾力。”孫小紅說。
她看了看麵前烏泱泱的人群，頓了一下繼續道：“好像也沒那麽多銅錢。”
“你留在這能不能行？”江玉燕問。
“好像不行。”孫小紅說，“二師父你不會不行吧？我感覺大師父能殺光他們。”
江玉燕瞥了她一眼。
“要是你大師父不嫌我一身血味，我能殺兩個來回。”
她轉身朝著顧長生掠去的地方過去。
“師父！等等我！”
峰頂。
總舵。
魔教教主麵色枯黃地靠坐在一旁，望著這個讓他反噬的女人。
攝魂大法失敗了並不會反噬，但剛剛那如刀鋒一般的目光，仿佛刺進了他的腦海裏，運功一下就岔了路子。
這是從沒遇到過的情況。
“刀？”他說。
“刀。”
“白家神刀？”
“這世上並不隻有白家神刀。”顧長生道。
老教主閉了閉眼睛，“你們是誰？”
顧長生指間把玩一枚銅錢，在看到這枚銅錢的瞬間，魔教教主瞳孔一縮。
他心間已有了猜測。
“為什麽？”
“你剛剛不是問過了嗎？”顧長生道，“拿來吧。”
老教主遲疑了一下，“攝魂大法？”
“不然呢？”
“於你並無多少用處，我傷在白天羽刀下，才沒辦法試著施展攝魂大法，若是實力不如你的人，用不到攝魂大法，實力高過你的人，攝魂大法也沒什麽用。”
老教主聲音漸小，他眼中忽然升起恐懼之色。
席卷武林的金錢幫。
與攝魂大法。
“你好像在想什麽可怕的事？”
顧長生的聲音響起。
“還是說……你也曾想過？”她問。
“想過什麽？”江玉燕從外麵進來。
“你把他們殺光了？”顧長生有點驚訝，這也太快了。
“沒有，二師父說你不喜歡她一身……唔唔！”
孫小紅忽然被南海娘子捂住嘴，江玉燕回頭看了一眼。
“比我這蠢徒弟有眼色多了。”
南海娘子低下頭，剛剛在外麵感受到的殺氣讓她恐慌，仿佛眼前的人不是那個路上需要顧長生照顧的高手，而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