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畝地的紅薯全部都挖出來後, 幾乎跟小山一樣摞了起來。
看著這些分量的紅薯,齊桓的眼睛裏充滿了驚喜,隻是區區一畝地就能產出這麽多糧食, 那方圓百餘畝地……幾乎相當於大豐收啊!
“快,快來稱一下這些紅薯的分量!”他忍不住喊了起來。
一群被驚呆了的下屬終於回過神,立刻去找人測量。
“五石……十石……十五石……”
當測量到十五石時, 這些下屬就已經吞咽著唾沫, 心驚地根本不敢再數,這世間竟然真的有如此神物,產量高達二十畝嗎!
迎著蕭中郎將越發鐵青的麵容,他們終於慢慢稱到了第二十石, 可是到這裏還沒有結束,因為身側還有不少的糧食沒有稱量。
“二十三石……二十五石……二十八石……”
心驚肉跳的數字不斷上漲,最終漲到了將近三十石才總算是停了下來。
三十石,竟然足足有三十石!
測量結果一出來,頓時令所有人大驚。
但是都從心底湧出的一股喜悅,迅速占滿了胸腔。
齊桓根本控製不住臉上唇角的弧度,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子, 眼中迸發出明亮的光。
本來蘇不疑所說的, 二十石就已經讓他心中激動,而現在產量卻足足高過預估的十石,如若不是顧及著王爺的身份,他說不定早就激動地蹦起來歡呼雀躍了。
“蘇先生,成功了!您真的做到了!”
他拱手朝蘇不疑祝賀道。
而四周蘇不疑的學生們更是幾乎喜極而泣。
他們本以為一個月內隻是照顧了一堆綠油油的葉子, 根本沒有想過最終會演變成這麽大的戰果。
可是現在現實卻給他們一個相當大的驚喜。
這讓他們感覺到, 這一個月的辛苦是有價值的, 他們付出的勞動是有回報的。
自己動手獲得什麽回報, 這種充實感,才是他們心中所渴望的開心的事。
最開始由被迫到自願,由厭惡到喜歡,這一個月來經曆前所未有種種的故事,可是現在他們卻無比慶幸,他們堅持了下來,留了下來!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要說親眼見到兒子變成孝順的孩子已經足夠令唐太仆驚訝的了,但眼前的一幕更是超過了他心中的預期。
他忍不住站在紅薯堆前不斷打量著這些紅薯,左摸摸右摸摸,仿佛愛不釋手一般,“怎麽可能種出三十石的糧食呢,這太不可思議了,而且這才一個月啊!真的是用尋常手法種植的?”
這個問題倒是讓其他學生也疑惑起來,雖說這田地裏的一草一木他們都是親自栽培,蘇不疑幾乎沒有插手,但是偶爾他們會看見蘇不疑拿著一些東西在田地裏晃悠,還會將這些東西直接撒到田地中。難不成這就是讓糧食生長迅速的契機。
蘇不疑笑了笑:“我確實用了一點手段,才讓這本該一年兩次收成的紅薯變成一個月便成熟。”
他用的是係統出品的一種特殊肥料,不過這種東西不必跟這些人說,隻是強調道:“為了應對饑荒,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不過這種植的方法和手段都與平常沒有什麽區別,隻有收成的時間區別而已。”
“將種子讓百姓們自行播種,天下就足以富足起來了。”
昭王爺齊桓是知道蘇不疑來自不夜城,有這種手段也不驚訝,倒是其餘的人一聽,心中震驚。
到底是什麽手段,才能讓本來一年兩次收成的糧食變成一個月一收成?!
這已經不是人為能夠做到的了!
唐承想起蘇不疑那驚豔四座的琴技畫技,又想起他能夠教導出會元的學識和見解,無論拿出來哪一個,都足以聞名江湖,這樣一個人物又怎麽會是普通人呢,是他們以前見識淺,還妄想戰勝過蘇不疑,實在是慚愧啊。
他心中對蘇不疑更加恭敬,眼神中也寫滿了孺慕之情。
蘇不疑隻安靜站在那裏,一張娃娃臉浮著笑容,看起來對什麽都漫不經心。
可是就是這種形象,卻讓眾人更加肅穆,更加崇拜起來。
倒是蘇不疑突然想到了什麽,扭頭看向了一言不發的蕭中郎將,含笑道:“如何,不僅僅是二十石,還多了十石,蕭大人,這場賭注是不是我贏了呢?”
眾人這才想起來剛才的賭約,一個個都仿佛看好戲似的注視著蕭中郎將。
蕭中郎將臉色此時已經黑如鍋底,心中又是憤怒又是慌亂,手掌緊緊捏在一起,一言不發。
“爹……”眼見其餘人眼底都露出不屑的諷刺,蕭石尷尬地拽了拽父親的袖子,輕聲勸道,“還是道個歉吧。”
“閉嘴!”蕭中郎將都要氣死了,兒子不向著他說話,反而讓他顏麵盡失,這是什麽破兒子!
蘇不疑適時開啟嘲諷:“蕭大人不會是怕了吧,慫了吧,堂堂中郎將竟然是這麽不守信譽的人,今日我算是開了眼界了。”
“誰說本官不守信用!”激將法就是好使,聞言,蕭中郎將也沒能逃過這一劫,腦子一片空白就喊出了聲。
不過比起別的愚笨之人,蕭中郎將卻是腦中迅速一轉,忽然道:“這些糧食真的能飽腹?若是你在騙我們,其實並不能飽腹,又該怎麽辦?”
這幾乎相當於最後的垂死掙紮,無論怎麽看咬牙強行辯解也不好看。
但蕭中郎將算得上是豁出去了,要他堂堂中郎將給一個窮書生低頭道歉,他絕對做不到!
聞言,果然其餘人看向他的目光都不怎麽好看,都死到臨頭還要嘴硬,這竟然還是個中郎將?
就連唐太仆也第一次認清這位官僚的本性,也有些瞧不上眼。
齊桓冷笑道:“本王竟是不知道蕭中郎將這麽喜歡能言善辯,當初是你咄咄逼人又應下了賭約,如今卻死不承認嗎?”
“下官可沒這麽說。”蕭中郎將僵硬道,“下官隻是想看看這紅薯是否真有這位蘇先生所說的那麽神奇。”
齊桓剛要繼續逼迫,蘇不疑卻淡淡插嘴道:“既然蕭大人這麽有好奇心,我便滿足大人的願望,希望這回大人可不要再強詞奪理了。”
蘇不疑搖頭大歎一口氣,朝齊桓道:“現在王爺知道我所做的事難在哪了吧,老老實實幹活非有一大群人來過來找茬,怎麽講理都弄不走,一個個臉皮都跟城牆一般厚。”
說罷,他還貼心地朝身後的學生們一笑:“不是在說你們,我已經原諒你們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眾人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以前是怎麽找蘇不疑麻煩的,頓時臉上染上一絲羞愧,一個個低下頭顱心中懺悔。
唐太仆也老臉一紅,尷尬地咳了兩聲,他也是來找蘇不疑麻煩的人之一。
“既然如此,就讓人把紅薯挑幾個都做一下吧,烘烤、油炸、煮粥……正好也讓大家品嚐一下自己種出來的糧食的美味。”蘇不疑派人挑選幾顆紅薯拿去廚房。
這一下,可令其他人都拭目以待,心中無比的激動。
而等到熱乎乎的香氣順著小廝端著的盤子冒出來的時候,眾人更是口水都要流了出來,艱難地咽了咽唾沫。
齊桓身為王爺,率先分了一些,他看著米湯中摻雜著金黃色的塊狀糧食,眼底閃過幾分好奇,拿起筷子嚐試了下,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香甜可口,軟糯易食,下至幾歲兒童上至高齡老者竟都可以食用。
再嚐一嚐烤過的紅薯,更是一直甜到了嗓子裏,就跟加了蜜一般,十分美味。
齊桓吃著吃著,一不小心就將兩個紅薯全部吞進肚子裏,很快,胃裏暖和起來,也感覺到了飽腹感。
“果然能夠飽腹,而且其味道香甜,連皇宮裏都可以呈上!”
其餘人也吃得十分歡快,一個勁地喊著好吃。
他們不僅僅是口中甜,也覺得心中無比甜蜜,這是他們親手種植出來的東西,想想心中就無比的自豪。
“咦,怎麽蕭大人沒分到紅薯呢?”眼見小廝故意略過蕭中郎將沒有分發紅薯,蘇不疑忽然大喊道,“這怎麽行呢,快將紅薯分給蕭大人一些。”
小廝一聽,這才不解地將紅薯分過去。
齊桓更是冷哼一聲,諷刺道:“這人那樣對待先生,先生不必以德報怨。”
“沒事,讓他吃吧。”蘇不疑微微一笑,“吃完了最後一頓飽餐,就派人送他上路。”
“……”
這句話怎麽聽什麽感覺不對勁,但看著蕭中郎將那僵硬的臉,便有人一個忍不住笑出聲來。
損啊,蘇先生就是一點不太好,嘴太損了,他們深受其害。
但是一旦這樣的態度對準敵人,那可真是太爽了,看著那憋屈的臉,眾人心中就又爽又愉悅。
“哼!”蕭中郎將忍無可忍一把將手上的紅薯仍在地上,對蘇不疑怒目而視著,那殺意都要溢出來,像是恨得不得砍斷蘇不疑的脖子。
這眼神令所有人都心中一驚,甚至下意識將蘇不疑擋在身後。
可就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場下,蕭中郎將卻僵硬移開視線,看向齊桓,起身行禮道,“今日是下官判斷錯誤,請昭王爺贖罪。按照約定,我兒的去留隨意,下官不再約束!告辭!”
說完這句話,他理都沒有理眾人的想法,直接拂袖而走。
“哎!”唐太仆想要叫住他,但他的背影早已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切,這人不是耍賴嗎。”唐太仆一撇嘴,“說要給蘇先生道歉,怎麽反倒是向王爺恕罪了。”
話一說出口,他就意識到這話不太對勁,連忙驚慌地看向昭王爺,卻沒想到齊桓竟也附和地頷首道:“沒錯,不愧是老狐狸,真真狡猾!”
“蘇先生不要往心裏去,這筆賬我定會向他討還!”他還恭敬地朝蘇不疑道。
這一幕也讓唐太仆開了眼界,他倒是知道昭王爺對蘇不疑彬彬有禮極為和善,但剛才那一幕卻不止如此,昭王爺似乎還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在裏麵,這蘇不疑到底是什麽人,竟值得王爺如此對待?
想到這裏,他心中一沉,立刻也朝蘇不疑賠罪道:“蘇先生,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剛開始錯怪您了。現在看見我兒老夫便知道您的苦心,我兒就交給您了,想要留多長時間就留多長時間!幹什麽活都行,千萬別客氣!”
雖然這麽說,但一想到長時間看不到兒子,唐太仆的麵上還是浮現一絲悲傷。
蘇不疑看在眼裏,卻笑道:“這就不必了,其實今日是最後一天,既然紅薯都成熟了,諸位也就沒有必要留在這裏,都回家吧。”
“什?!”
這句話猝不及防令學生們都驚愕起來,誰也沒想到這樣快樂充實的日子竟然突然就走到了盡頭。
“先生?!”唐承就驚的瞪大了雙眼,“您要趕我們走嗎?”
“隻是放你們回家而已。”蘇不疑調侃道,“以前多次想要逃走,怎麽現在反而想要留下了?”
“……先生說笑了,以前那是學生不懂事,但現在,學生願意留在這裏,聽候您的差遣!”眾學員都紛紛拱手道。
“算了吧。”蘇不疑搖頭,“再這樣下去你們就要把施大人吃窮了,他早就想要趕你們走了,有點眼力見。”
笑容倏地一僵,在旁邊低眉順眼的施英發忽然冷汗直流。
自從意識到蘇不疑真的能夠弄出二十石,啊不三十石的糧食,他從剛才開始就心亂如麻,一直小心隱藏自己的身影,希望蘇不疑能夠不再計較他之前找茬的種種事情。
而且自從蘇不疑帶著唐承他們過來,施英發便每日提心吊膽好吃好喝供著,再也沒有使過一點壞心思,這將功補過,也算可以了吧。
然而隨著蘇不疑的點名,他還是嚇得打了個冷顫,心中暗暗叫苦。
以前他是不是個豬腦子啊,為什麽沒事非要招惹蘇不疑,這下可怎麽辦才好啊!
正巧,王爺也似乎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他頓時如同鵪鶉似的蜷縮著身子,根本不敢抬頭,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而且任務完成,我將離開這裏,去王府生活。”好在蘇不疑似乎隻是順口提了一嘴,沒在這件事情上多談,“你們總不能跟我一起去王府吧。”
眾學生這才啞口無言,眼神失望。
蘇不疑淡淡道:“我教了你們很多知識,按照這種訓練方法做下去,無論是會元還是狀元,都不會是個困難,這一個月辛苦你們了,該回去見見父母了。”
“另外你們幾個。”他一一念出了曾經是紈絝子弟的名字,“也不要飲酒作樂,幹點正式報效國家吧。”
“饑荒來臨人民苦不堪言,你們若是能捐獻一份力量,捐獻一份愛心,世界將變得更加美麗啊!”
聽他抑揚頓挫仿佛念詩一樣念著這些勸告,眾弟子非但不覺得浮誇,反而內心更加感動。
有些人甚至紅了眼圈,強忍著沒能哭出聲。
明白自己不可能一直留在這美好的田園生活中,眾人終於麵露堅定,重重朝蘇不疑一鞠躬:“是,我們記下了,先生!”
“多謝先生教誨!”
……一共二十多人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農田。
蘇不疑望著他們的背影,目光閃爍,似是心頭也有很多不舍。
齊桓不由在心裏感慨蘇不疑和學生這般的師徒情深,也溫聲勸道:“先生,莫要太過傷心。”
“傷心?”誰知蘇不疑卻麵色古怪地扭過頭,“我隻是在想你什麽時候派人過去挖牆腳。”
齊桓愣了:“挖牆腳?”
“是啊。”蘇不疑義正言辭道,“不然我把這些貴族子弟拐過來還貼心教導做什麽,總不能真的做慈善吧。當然是要把他們發展成你的人了,以後這些人就是國家的棟梁,擁護你上位。他們的父母也會同樣擁護你,這勢力不就來了嗎!”
齊桓緩緩張大嘴,沒想到蘇不疑竟然想了這麽多事,而且還都是為了他!
他的眼中倏地閃過濃濃的感激,臉上也浮現出喜悅:“先生,竟是將這種事情都考慮了嗎!多謝先生!”
“別謝了,想想怎麽挖牆腳吧。”蘇不疑抻了個懶腰,“累死了累死了,終於解放了,我要在王府享享清福,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齊桓還沒從龐大的喜悅中回過神,立刻請蘇不疑上轎,“請先生先行一步,我留在這裏處理下接下來的事情。”
直到蘇不疑消失在視野後,齊桓還在對著他的背影行禮,施英發輕聲提醒道:“王爺,人已經走了。”
“將剩下的所有紅薯挖出來,通通運回王府!”齊桓緩緩抬起腰身,沉聲道,“留下一些種子,剩下的便用這些糧食救濟災民,種子發放給農民,要用本王的名義。”
“等到有成效後,本王便會上告朝廷……到那時,本王倒要看看左相如何阻攔我!”
唇角勾起涼薄的弧度,齊桓整個人都意氣風發,從沒有過這般舒爽的時刻。
施英發適時拍著馬屁:“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說起來。”齊桓卻仿佛忽然受到提醒一樣,扭頭問道,“蘇先生在的時候,你可有傲慢無禮的情況?”
“呃……”施英發被問得猝不及防,竟是沒能第一時間回答上來。
這很明顯就是有些什麽事,齊桓眉宇一皺,轉過身來正對著他,冷冷道:“慢慢說,本王有的是時間陪你。”
施英發:“……”救、救命!
*
蘇不疑在王府內又過上了鹹魚癱的幸福生活。
而且比起之前,昭王爺顯然已經折服於他的智慧之中,對他的態度比之前又好上一倍,幾乎是他想要什麽昭王爺就能立刻幫他照辦,絕不含糊。
蘇不疑差點都要被這人給養廢了,都升起一種一直留在這裏也不是什麽壞事的想法。
但是在這平靜的生活中,有時也如暴風雨的前夕一般,讓人感到莫名忐忑不安。
這幾日蘇不疑在出門逛逛東市的時候,總感覺身側有莫名的視線追隨,但對方似乎隻想跟著他沒有做出太大的舉動,他也就長了個心眼但該吃吃該喝喝,有時候還會給人算算卦。
“一看閣下印堂發黑,看起來有血腥之災啊,想不想要消災解難呢?”
被他這麽說的人隻莫名其妙瞪他一眼,扭頭就走,絕不多說一句話。
就算蘇不疑能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把他忽悠過來,此時也是有心無力,隻能遺憾地歎息一口氣:“京城的人都這麽警戒嗎,我這一單生意都沒做成。”
“蘇兄……”跟隨著他身後做保鏢的武羽深深歎了口氣,“現在你也不缺錢,為什麽還要幹這種事?”
“這是錢的事嗎?”蘇不疑義正言辭道,“這是我的夢想,從小時候我就夢想著能夠成為真正的天師!”
“呃……”武羽被噎了下,“那你努力的方向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這不應該在占卜卦象上努力嗎,為什麽跑到坑蒙拐騙上去了!
誰知蘇不疑白了他一眼,“你覺得世界上真的存在天師嗎?”
武羽:“……不清楚。”
蘇不疑道:“我也不清楚,根本連努力的方向都找不到,所以這是我能夠實現夢想最快的方法。”
武羽扶額:“……可是萬一你算錯了該怎麽辦?”
蘇不疑仰頭高傲道:“我怎麽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你看,那邊就有一單生意,我必定要做成。”
不過武羽阻攔,蘇不疑便迅速朝街道一旁的柳樹邊走去,那裏站著一位婀娜的少女,正蹙眉低頭尋找著什麽,臉上滿是焦慮。
“這位姑娘。”蘇不疑毫無想法地湊過去,自來熟地問道,“我見你眉心發黑,似有很深的困惑,若是想要尋求答案,可以尋求我的幫助。”
這少女聞言驚訝地抬起頭,等到看見麵前是個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不由自主笑起來:“眉心發黑?難不成你還懂麵相?”
蘇不疑微笑頷首:“略懂一二。”
少女道:“那你看看我因為什麽而困惑?”
蘇不疑道:“很簡單,你丟了一樣東西,而且是很重要的東西,必須要找到,可是你卻哪裏都找不到,對嗎?”
少女驚愕了:“你……怎麽知道?”
蘇不疑心想你剛才在幹什麽傻子都能猜出來,臉上卻端著高深莫測的笑容:“如若肯花些銀兩,我自會幫你解決難題。”
少女猶豫了一陣,還是點了點頭:“好,小女子叫連翹,剛才在這附近閑逛,不知何時丟了一隻朱釵。那朱釵是我母親祖傳之物,萬萬不可丟失……我家雖然不是什麽名門貴族,但也是積攢了一些錢財,若是你真的能找到,我可以給你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這點小銀子若是之前的蘇不疑連看都不想看,但是這一次他的目的是實現夢想,也就大方同意了:“行,那麻煩姑娘將那朱釵的模樣大概畫出,我來幫你尋一尋。”
連翹點了點頭,尋了家書鋪特意買了紙筆,畫了起來。
蘇不疑本來隻是想要看看她丟的朱釵到底是哪一隻,但看她的畫工精湛,索性就直接放在了懷裏。
連翹再三謝過並報了自己的家門,臨走時,蘇不疑卻突然問了她一個問題:“姑娘,若是那枚朱釵再也尋不回了,譬如說掉入了護城河中……你又會如何呢?”
“這……”連翹吃了一驚,臉色刹那間白了不少,但細看蘇不疑的表情,又像隻是開了個玩笑,這才又緩緩平複,“那小女子隻能跪在祖先牌位之前請求他們原諒了,隻希望我母親不會因此肝腸寸斷食不下咽……”
一想到那樣的場景,連翹的眼底便忍不住溢出些許淚水,蘇不疑卻笑道:“隻是隨口問問而已,你不必當真。”
連翹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擦了擦眼角行禮告退。
武羽這才終於將一肚子的話問出了口:“這失物就如同大海撈針,哪裏還能尋得到的,估計早就被人撿去給販賣了。我就不信這次蘇兄還能夠解決!”
蘇不疑隻遞給他一個等著瞧的眼神,然後就大搖大擺地回到了王府關上了門,既沒有親自尋找,也沒有支使任何人。
武羽覺得非常奇怪,好在緊閉的房門隻兩個時辰後就被推開,而此時的蘇不疑手中已經多出了個嶄新的朱釵。
與連翹所畫的圖案一模一樣!
“你……這?!”武羽都懵了,“這是怎麽回事?你偷偷跑出去了?”
蘇不疑微笑道:“你在這裏守了兩個時辰,你覺得我可能逃出去嗎?”
武羽:“那這到底是……你在哪裏找的?!”
蘇不疑卻道:“我沒有找,這朱釵是主動到我手裏的。”
武羽驚愕地張大了嘴:“蘇兄,你、你難道真會那種神通?可以上天入地操控法術??”
他心中無比震驚,幾乎將原先對蘇不疑所有的印象都打翻,蘇不疑的形象頓時在他眼裏高大神秘了起來。
但蘇不疑卻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好一陣才擦著眼淚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好你沒有讀書,誰要是教你估計都會被氣死。”
武羽:“……”
到這時候,他就算是再單純也反應過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很簡單。”蘇不疑晃了晃朱釵,又晃了晃圖紙,“圖紙都有了,又正好有了材料。”
“那我為何不現場做一個新的呢?何苦要去茫茫人海尋找原先那一隻?”
武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嶄新的朱釵,確實覺得新得過分不太像是祖傳的寶貝,所以說……這真的是蘇不疑自己做出來的?原來蘇不疑還會這樣的技術?
“還愣著做什麽。”蘇不疑遞給他一個眼神,“走了,我們去要銀子。”
……
等到蘇不疑從千恩萬謝的連翹那裏得到一百兩銀子後,武羽還沒從世界上竟還有這種解決辦法中回過神。
他深深望了蘇不疑一眼,這一眼裏滿是佩服:“蘇兄,不愧是你。”
蘇不疑:“?”
武羽感慨道:“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就算你不是什麽天機神算,不是什麽半仙,也依舊能夠被人奉上這個位置,因為半仙解決不了的事情,你卻可以解決!”
他仿佛預見了未來,蘇不疑將會被眾人高高捧起,所有人都拜倒在他的腳下,請求他施舍自己的智慧。
能夠跟隨著這樣的蘇不疑,武羽也感到十分榮幸。
蘇不疑:“???”
這人到底在自我陶醉些什麽。
蘇不疑不懂,也不想懂,他拍了拍懷中沉甸甸的銀子,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又過了兩日,當蘇不疑照常出門遊玩時,卻感到盯著他的視線更多了。
看著身側一無所知的‘護衛’,蘇不疑無奈瞥了他一眼,還是得靠自己保命啊。
他專挑人多的地方走,希望能夠甩掉這些跟蹤的視線,或者不讓對方輕舉妄動。
但是這一次,對方似乎已經鐵了心要跟他過不去,剛剛轉悠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就突然有一大群侍衛突然跑了出來,將他團團圍堵。
蘇不疑定睛一看,呦嗬,還是老熟人。
這不就是金羽門的弟子嘛。
那個曾經跟葉漸衣比劍比輸了的人就是金羽門門主的三徒弟。
怎麽最近金羽門總是跟他過不去。
有了上次的經驗,蘇不疑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他們又能扣什麽大帽子。
而武羽卻全身都緊繃起來,手中摸向腰間的劍,大聲質問:“你們要做什麽?!”
“你就是蘇不疑吧!”金羽門弟子無視了他,隻是向蘇不疑道,“有人舉報說你綁架拘禁官員之子,請跟我們走一趟!”
“誰說的。”蘇不疑眨了眨眼睛,“我來猜猜看,那人不會是第一個字是蕭,第二個字是經,第三個字是卓吧?”
金羽門弟子心中一凜,麵麵相覷皆有些謹慎。
好家夥,剛見麵就直接被說出姓名了,蕭經卓,這不就是中郎將的全名嗎!
蘇不疑猜的這麽準,讓他們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總感覺這一趟並不會順利:
“跟是誰說的無關,請配合我們調查。”
但蘇不疑卻毫不畏懼,隻淡淡一笑:“別想了,我是昭王爺的人,想要抓我先經過昭王爺的同意。”
金羽門弟子見此,立刻要說些什麽,但蘇不疑卻先一步懟了回去:“哦,難不成你們是故意算準昭王爺不在所以才來堵我的?早說嘛。”
他順勢從懷中掏出信號煙花,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前,就直接拉響了煙花釋放信號。
信號在空中砰然炸裂,動靜大的幾乎引起了京城內所有人的注意力。
金羽門弟子驚愕地張大嘴,誰也沒想到他的速度這麽快,竟是連阻擋都沒來得及。
而低頭看向蘇不疑,蘇不疑卻對他們露出甜甜的笑容笑,無辜攤手指了指手中的煙花道:
“這是王爺送給我的煙花,拉響後他就會立刻派人前來保護我。”
“據說一盞茶的時間就會趕過來,若是你想要抓我的話,那必定要在一盞茶內帶我離開這裏。”
“可是我不會順從你們,我身邊還有一個武功不錯的保鏢,事實上現在我們在這裏對峙就花費了一定的時間,接下來你們放狠話,我再放狠話,兩個來回過後你們準備動手,我們準備一邊反抗一邊逃跑,然後我們會在路上再次耽誤很多時間,等你們終於製伏我們要帶走的時候,時間也正好到了,王爺的追兵會恰好撞上你們,與你們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搏殺,你們最終會狼狽逃走。”
“所以,是現在識相點離開呢,還是被殺的片甲不留狼狽逃走呢,你們打算怎麽辦?”
“……”
聽著他侃侃而談預測的未來,金羽門弟子徹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