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

秋望舒一怔,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我沒記錯,這好像是女媧娘娘的道號吧?我何德何能……”

塵緣微笑著打斷了她的話:“七師妹,這是師父的意思,給你取這個道號,並非是為了衝撞女媧娘娘,而是希望女媧娘娘能夠庇佑師妹。”

“最好是。”

要換做她是女媧,得知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用跟自己一樣的道號,別說保護她了,不整她兩道都算好的。

不過不管怎麽樣,拜師禮總算糊弄了過去。

秋望舒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塵土:“還有別的事要做嗎?”

塵緣搖頭。

秋望舒好奇:“你不是得帶我去看看列祖列宗?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師傅,師父的師父,還有師祖什麽的,咱們全力觀的曆史我也得了解了解吧。”

聞言,塵緣立即看向觀主。

觀主像尊神像似的坐在那裏,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塵緣便立即道:“七師妹,那你隨我來吧。”

經過塵緣這麽一介紹,秋望舒總算知道為什麽他們省略了這個程序。

因為這個道觀一共就兩代!

上一代觀主創建了全力觀,死後,就把觀主的位子給了自己的兒子。

也就是現在的觀主。

而道觀裏的道士,加上秋望舒也一共隻有七個人。

塵緣是大師兄,是上一代觀主收的徒弟,此外還有兩個徒弟,隨著上一代觀主的去世離開了道觀,去別的地方討營生去了。

其中之一便是那算命老先生,另有一人則是遊山玩水飄搖四方,至今已有三五年杳無音信,不知是死是活。

剩下的三個師兄,包括排行第七的秋望舒,都是現任觀主收的徒弟。

“這就是全力觀所有的前世今生。”

秋望舒忍住笑,點了點頭:“好,我記下了。”

換回自己的衣服離開道觀的時候,秋望舒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全力觀的匾額。

竟然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加入了道觀,做了道觀的弟子?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覺得有幾分後悔。

甚至有種錯覺,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夢,隻要她走出大門,道觀就會變成一片荒漠。

因為一切實在進展的太快了,她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為什麽觀主要收她做弟子。

不對,其實在她進入那個算命先生的鋪子,那老先生說著跟她有緣給她桃木劍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有緣的說法,未免太敷衍。

她可不信,但事已至此,反悔也晚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想離開道觀回那三間鋪子,幫青梅和王秀才一起布置布置。

走下台階的時候,卻忽然看見那壯漢竟然就坐在道路一旁。

龐大的身軀委屈的縮成一團,整個人鬱鬱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頭受了欺負的熊。

秋望舒本來不想管他的,但往前走了兩步,卻注意到那大漢肩膀上的傷還沒有處理,仍在慢慢的流血。

這腳便邁不動了。

她可做不到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對這個大漢視而不見。

“喂。”

她忍不住走過去。

“你傷口上的傷,不處理一下嗎?”

壯漢頭也不抬:“與你無關。”

秋望舒嘖了一聲:“你是不是傻,這傷的罪魁禍首是我啊!”

壯漢有些不耐煩,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一副連話都不想跟她說的樣子。

可他越是不理她,她反而還生出了幾分逆反心理。

“不理我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可是剛剛成了全力觀的弟子,你不理我,別後悔!”

剛才這大漢被趕出全力觀,還拚了命的想要她的桃木劍,顯然是對全力觀有所求。

她便故意拋出了個誘餌。

果然,一聽這話那壯漢立即轉過身來,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加入了全力觀?”

秋望舒點頭。

“這不可能!”

還不相信。

秋望舒指了指自己眉心的紅點:“我若不是加入了全力觀,這玩意是哪兒來的?”

壯漢一怔,瞬間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你,你……”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實在無法相信她能加入全力觀,可是,她眉心處的紅點的確不是假的。

噗通!

壯漢忽然跪在了她的麵前:“小娘子,我有事求見觀主!隻要你能帶我去見觀主一麵,以後,我魯深便是你的人了,不管你是叫我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絕不說一個不字!”

“你叫魯深?”

“正是!”

秋望舒感興趣的抱起了胳膊。

魯深,魯智深,名字好像啊。

再看麵前之人,看上去五大三粗,但是為人卻很是不錯,三番兩次跟她交手,雖動粗,卻沒有用力,也沒有傷她。

被她傷了,也不計較。

“好,我可以幫你,但你得先告訴我,你找觀主究竟有什麽事。”

魯深猶豫片刻,想到麵前這小姑娘大概是唯一能幫自己的人了,便歎息一聲道:“我找觀主是想問他一個人的下落,而那個人的下落,直接關係著我女兒的生死!”

“誰的下落?”

“聽風閣閣主。”

秋望舒聞言不禁大驚,聽風閣?

是那個專門培養殺手的機構?

她不明白:“可是我聽說聽風閣根本就沒有閣主,那些殺手各自為營,聽風閣名存實亡了啊。”

魯深苦笑道:“那都是聽風閣故意散布出去的假消息,實際上聽風閣一直都有閣主,隻是過去閣主年紀太小,他們為了保護閣主,才說聽風閣沒有閣主,現在,閣主已經成年,自然早就上位。”

原來如此!

這麽說,連唐莫如都被騙到了。

秋望舒斂起玩笑的心情,彎腰把魯深給扶了起來:“你說聽風閣的閣主關係著你女兒的生死,這是為何?”

魯深痛心道:“因為,有人花了大價錢,買我女兒一死!我女兒今年才七歲,什麽都不懂,可是,她已經上了聽風閣的血名單,為了保護女兒,我暫時把她藏到了無人知道的地方,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七歲!

竟然有人買一個七歲小姑娘的死?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秋望舒越聽越糊塗,可是她已經不想再問下去了,因為她隻怕自己這邊耽擱片刻,魯深的女兒便會出現什麽意外。

“好,你跟我來吧!”

她立即拉著魯深再次走進了道觀。

兩個小道士見他們進來,不禁對視一眼,為難的上前攔住了他們:“七師妹,你怎的隨便帶人進來?”

秋望舒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見觀,師父!煩請五師兄六師兄讓路。”

“七師妹,師父不見外人。”

秋望舒道:“他是我的人,便不是外人。”

魯深聞言,不禁感激的看向秋望舒。

能加入全力觀,拜到觀主門下,這是不知道多少人的夙願,如今這姑娘能有機會,卻不惜冒著觸怒觀主,被逐出全力觀的風險也要幫自己,他怎麽能不感激。

當下心中便已決定,從此以後,他就要做秋望舒身邊的護衛,保護她一輩子!

但即便秋望舒都這麽說了,那兩個小道童還是一臉的猶豫。

“讓他們過來吧。”

這時候,塵緣走了出來。

聽到塵緣的命令,兩個小道童這才帶著秋望舒和魯深來到了觀主的房間。

隻是這一次,連秋望舒也被關在了門外,觀主隻讓魯深一個人走了進去。

塵緣看著秋望舒,忍不住道;“七師妹,天下想見師父的人多如牛毛,每一個人的身上都背負著血海深仇,六月飛雪的冤案,你管是管不過來的。”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是聖母!隻是他剛才被我傷了,又和我有緣,我才幫他的,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沒想到她竟然會用“有緣”來搪塞,塵緣笑了一笑:“不知聖母為何物,還請七師妹賜教。”

“聖母呀,就是把自己當成神聖的母親,當成女媧娘娘,看到什麽都覺得可憐,看到什麽都想救,但最後往往什麽都做不成,而且,還會去埋怨別人冷血,這種人就是聖母了。”

“原來如此。”

塵緣了然的點了點頭。

仔細一想,說到聖母,道觀和寺廟裏都是不少啊,隻不過他們不是聖母,而是聖公。

秋望舒解釋完聖母,就有些好奇的朝房間裏望去,當她想要趴到門上偷聽裏麵對話的時候,卻又被塵緣給拉了回來。

“小師妹,師父會客的時候,不許人偷聽的。”

“哦,知道知道。”秋望舒尷尬的站直身體,隨即看向塵緣,好笑道,“怪不得你一直站在這裏陪著我,原來是在監視我。”

塵緣笑了一笑,卻沒有否認。

見狀,秋望舒不禁不滿的撅了撅嘴,合著都把她收做弟子了,卻不信任她?

而此時,隔著一道門的裏麵,魯深正跪在地上,不住的給觀主磕頭。

觀主冷冷道:“就算我告訴了你,你也殺不了他,隻是白白送死。”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求觀主告知在下聽風閣閣主的所在,殺了閣主,剿滅聽風閣,這是能救我女兒的唯一的辦法了!”

“還有一個辦法。”

一聽到這話,魯深立即抬起頭來,激動不已的大喊:“還有什麽辦法?請觀主賜教!”

觀主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我幫你這個忙,你怎麽謝我?”

“我,我已經答應了那位姑娘,這輩子為她做牛做馬!但隻要是對那位姑娘沒有傷害的事,在下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