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回去前, 白山特意到醫院偷偷看望了被自己救下的女人。

對方叫本上菜菜子,才23歲,已經蘇醒, 但吸入濃煙過多, 需要住院觀察。

他去時,正巧撞見兩個男人在病床外的走廊上大吵——應該說是其中一個魁梧男人單方麵嗬斥辱罵著另一個人。

拚湊出的大致意思是為什麽要把他妹妹單獨留在賓館, 以至於讓她遭遇危險。

沒有人能預防意外、危險的發生, 理論上講,本上菜菜子的男友並未做錯什麽。

但情感上, 白山也能理解作為一個哥哥, 在得知妹妹險些火場喪命後, 將怒火發泄到妹妹男友身上的行為。

很快, 護士走過去提醒他們保持安靜, 一場風暴這才止息。

感情這種事,白山作為一個外人不好說什麽,看到病房有人,他便很幹脆的掉頭離開。

——

電梯門打開, 在母親陪同下做完肺部檢測的本上菜菜子在和一位白發青年擦肩而過時微微怔住。

她停下腳步, 迅速轉身朝電梯內看去。

那天黑煙繚繞,視野模糊不清,她仍在斑駁的混沌色塊中看到過一片幹淨明顯的白, 就像夜空中永恒閃爍的北極星。

但住院再醒來時,無論是男友還是警察,都不知道那人是誰,現在又在哪。

她讓男友去問賓館登記信息, 也沒問出任何東西。

就好像那個人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那個……請稍等一下!”本上菜菜子直覺覺得,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在火災時見到的人。

但她一時之間, 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白山困惑歪頭,禮貌笑道:“有什麽事嗎?”

“您是火災救我的那個人吧?”她扒住電梯門急迫問道。

白山搖搖頭,回答的很幹脆,“不是。”

“……是、是嘛,非常抱歉,是我認錯人了。”

本上菜菜子失望尷尬的放下手,小幅度鞠了一躬,“不好意思耽誤了您的時間。”

“沒事,不用道歉。”

電梯門在感應到無人後開始關閉,縫隙間,直起身的本上看到電梯裏的人露出愉快溫和,卻又顯得有些狡黠的笑。

她心中一動,聽到男人又說道:“其實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就算沒有本上菜菜子,白山也是要自己逃出去的,再背個人和警校時的負重訓練差不多,完全不礙事。

所以真正在火場救下本上菜菜子的,是她的求生意誌。

白山真想救她的話,會直接讀檔。

而且聽說當時賓館六樓一共八個人要坐逃生電梯,但電梯隻能容納七個人,是本上菜菜子主動把機會讓給別人的。

這樣的好人,是值得讀檔的。

……

離開醫院,白山坐上返回東京的私家車。

車窗開了大半,經過一家咖啡廳時,他和坐在其中的兩人對視上眼神。

隔著幹淨清晰的玻璃窗,他揚起笑容揮了揮手。

坐著的兩人沒有動作,隻眼神追隨著車輛越行越遠,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

華國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一切盡在不言中。

白山:哥走了,不要想哥。

諸伏/降穀:清輝應該沒問題吧,有司機在,肯定能安全到東京的。

——嗯,毫無幼馴染該有的默契呢~

*

在兩位毫無默契的好友祈禱下,白山安全回到東京,麵對上三位幼馴染擔心審視的目光。

他就知道,零和景光絕對會偷偷把火災的事告訴伊達他們的!

“我真的沒事,不

用特意請假陪我到醫院啦~”

“誰讓小清輝單獨行動的時候總會遇到危險啊。”

白山被堵得啞口無言,抬頭看向身旁萩原的目光充滿了無奈。

“你今年不是和千速姐約好了回家過新年嘛。”

“我就請今天一天嘛,不礙事的,這可是挨了小陣平一拳後才搶到的福利。”

萩原豎起一根手指,半長發下紫灰色的柳葉眼衝白山眨了眨。

他今天穿著休閑風的運動服,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快要奔三的人,反倒像是活力陽光的大學生。

——還是那種運動全能又風流倜儻的類型。

偽大學生湊近自己的好友,手指著臉頰可憐巴巴的抱怨。

“為了搶到陪小清輝來醫院的名額,我被小陣平打得可疼了。”

他手指的地方完全沒有被毆打的痕跡。

鬆田要是真給他一拳,那腫起來的包得好幾天才能消。

白山知道萩原就是在開玩笑,但也順著對方的話,抬手輕輕揉揉被冤枉挨了打的臉頰。

“這樣還疼嗎?”

“……稍微好了點。”因為廣播叫號,萩原見好就收。

——就是可惜原本準備好的騷話沒能說出來。

今天隻有他們兩個。

伊達在搜查一課忙得很,還要留假期陪家人和娜塔莉。

處理班那邊,鬆田和萩原也不能總是一起請假。

商量過後,就是現在的情況了。

私人醫院的檢查效率很高,檢查結果也是喜人的。

白山體質好,恢複得也快,已經不用擔心肺部感染的問題。

比他更高興的是萩原,後者聽完醫生的結論,大大鬆了口氣,出了問診室,立刻抱住他蹭蹭,笑容十分燦爛。

果然還是小清輝好蹭,蹭小陣平的話,一個搞不好就會挨拳頭。

白山揉揉拱到肩膀上的腦袋,下樓經過掛號大廳時,餘光看見一道略顯眼熟的身影匆匆走過。

在他轉身看去時,那道身影步入電梯,很快消失。

但幾秒時間已經足夠白山認出人來。

“怎麽了?”萩原也跟著看過去,入目的人們完全陌生,看不出有任何熟悉的模樣。

“是友成警部,就是負責佐藤警官的上司。”

白山收回視線,不確定爆炸物處理班的好友認不認識對方,“我記得他有心髒病,可能是來檢查的吧。”

“是嘛~”萩原搭在白山肩膀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聲音無奈又擔憂,“心髒病的話,已經不太適合當警察了吧。”

“話是這麽說。”白山歎了口氣,索性跳過這個話題,“算了,我們不要私下討論別人了。”

“嗯嗯,那就來討論討論小清輝吧~”

“討論我?”

“是啊,我和陣平有聽伊達說,你向白山叔叔求助的次數隻剩四次了,四次結束以後,真的就要辭掉警察工作嗎?”

“我什麽時候......”他什麽時候和伊達這麽說過了?

白山想了想,在萩原提醒‘女裝花火大會’的時候,才恍然回憶起來,“那個啊,其實我現在隻剩下一次求助機會了。”

“欸——?隻、隻剩下一次了?”

萩原睜大眼睛,手臂下意識更摟住白山的肩膀,像是害怕有人會搶走好友一樣,“怎麽用得這麽快啊!”

“......因為難搞的事情太多了嘛。”

白山才不想承認是自己太菜的原因,求助機會用著用著就見底了——早知道就不發誓了。

他有些沮喪,這倒讓萩原轉而安慰起他來,“沒事啦,小清輝肯定把次數都用在關鍵地方上了,這

麽想想就好很多吧~”

“嗯,萬一真的用光了,我就去當偵探。”白山不是非要當警察不可的。

當時和好友說想當警察,也完全是因為小孩子的夢想就隻有那麽幾樣,不是警察就是醫生。

到時候和毛利叔叔搶生意做,想想都有意思。

萩原盯著情緒很快好轉的白發好友,忍不住問道:“那...小清輝是要到美國當偵探還是在日本當啊?”

白山叔叔的公司總部和根基畢竟都在美國,像日本這樣資源匱乏的國家,根本撐不起大規模武器生產所需要的資源。

好友當不當警察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會不會離開。

萩原早已經習慣和好友們在一起的生活,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不行,尤其是最讓人擔憂操心的白山。

和他們分開就會出事,還都是危及生命的大事,要是去美國,他們哪能放心得下。

還有一點,以清輝的交友能力和好騙程度,萬一圖謀不軌的壞人以交朋友的名義接近他、利用他......

沒等回答,白山就被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的萩原緊緊抱住,兩條手臂像是要勒死他一樣勒在後背。

“小清輝,美國就是地獄!要吞掉你的地獄!”

白山艱難抬起手臂拍拍萩原的後背,“你們都在這,我怎麽可能去美國啊。”

“真的?”

“真的。”

“那白山叔叔那邊......”

“我爸爸像是會忽略掉我意願的人嗎?”

“......那倒不是。”萩原鬆開手,話鋒一轉,“但他給你介紹了很危險的壞蛋。”

“壞蛋?啊......因為當時和他們是合作關係嘛。”

白山因為萩原的形容笑出聲來,但壞蛋不足以描述可惡的琴酒,對方應該是大壞蛋才對。

他想了想,“其實現在也算是合作的關係,原因你也知道嘛,等之後時機到了,就不會再合作了。”

零和景光還在組織裏,保持合作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知道對方的底細,等之後主線開啟正式對立,也就不需要合作了。

畢竟到時候喪屍病毒爆發,哪還有公司的概念。

話說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爆發病毒啊?

最近也沒聽到有實驗室爆炸的消息,可能還要再等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