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鼎的假投降計劃果然使敵人上鉤了。

項鼎向吳濟霞提出他的“一網打盡下川東各縣及全川組織”的計劃後,為了使他潛藏於這個假計劃背後的真計謀得以實現,他還加強了語氣說:

“要不要得,你們去研究。但是我要說清楚,如果你們不照我說的去做,後果不堪設想,連我自己的命也難保——一旦事情泄了密,共產黨的紀律製裁你是曉得的……”

吳濟霞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十分高興。當天下午,吳濟霞就將解除了監禁的項鼎接出了白岩書院,帶他住到了兩年前叛變投敵、此時在第三師當參議的叛徒廖時勉所開的一家米鋪樓上。

當他二人走出白岩書院時,被正在一間拘押室門前曬太陽的熊曼西看見了。

熊曼西被捕後,因當時軍閥、官僚們的封建意識很濃,不相信女子能在社會上幹出什麽名堂,軍法官們對這個年輕女子也像對待未成年的小交通員劉健那樣,訓斥一通之後就打算將她交保釋放。

不料先前叛變的萬縣叛徒熊雨峰、李叔昭等人聞訊後急忙報告軍法官說:

“放不得,她是老黨員,男人叛了都要幹,是連她男人都可以不認的堅決革命者,放了她一個,比放十個男人還厲害!”

叛徒們所言確實不差。

這個才23歲的年輕女子,長得端莊秀麗而又聰明能幹,是當時四川共產黨人中有名的幾位巾幗英豪之一。她於1928年加入共青團,不久轉為中共黨員,擔任了中共成都西城區委宣傳委員、次年調任共青團四川省委機關書記員。隨後,她被調到重慶,在西南美專學校擔任團支書,領導學生運動,同時在重慶婦女協會任總務,參與領導婦女運動。一次因散發傳單被捕,經全校同學簽名要求校長保釋出獄,回校後被開除學籍。不久,她被派到豐都從事地下工作。在中共四川省委設於重慶的九七書店等地下據點被破壞後,她又和曾任共青團四川省委巡視員的丈夫周俊一起,奉派到重慶新城區棗子嵐埡、大溪溝等地建立新的秘密據點。這以後,她又因到菜園壩領導天福南絲廠工人運動,帶領工人罷工和上街示威遊行,再次被捕。經保釋出獄後,因身份已經暴露,省委又將她調到墊江縣清理被破壞的組織,擔任縣委組織委員。後因得知丈夫周俊被捕後自首出獄,要來接她去重慶當家庭主婦,她誓不脫離革命,痛哭一場後,要求組織將她調到丈夫不知道的地方,於是隻身來到了萬縣……

吳濟霞也曾對她進行勸降,還以項鼎都已叛變來對她施加壓力。但她卻對吳濟霞鄙夷地說:

“我認不得你,你是啥子人喲!”

吳濟霞悻悻走開時,她便對著他後背痛罵:

“叛徒,啥子東西!比娼妓不如!娼妓賣身隻賣自己一人,叛徒賣靈魂賣大家……”

吳濟霞再也不敢去找她。

這時熊曼西見吳濟霞與項鼎二人往外走,便又學著喚狗的腔調罵:

“黑二嘞,快點出去咬人喲!”

項鼎此時的心情難受到了極點,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裝作什麽也沒聽見,還得強充笑臉,同吳濟霞有說有笑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