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不讓進山就不讓,那我偏要上山,怎樣?”莫暄翮不甘示弱,反正諒他倆也擋不住。
另一人說道:“不得擾誇父在此安息。”
莫暄翮看兩個蠻人,想著還是不能來硬的,真正目的是去成都載天山,犯不著在這與守山人硬碰硬。索性客氣地行禮起來,無論對方是否能懂,卻也道:“在下素敬誇父風采,想來山中拜祭,還請行個方便。”
那兩人聽後麵無表情,還是一動不動,反正就是不讓步。莫暄翮估計山中各個方位必然也有不少他們的同類,鎮守各個山上的通道,祭壇更有守護的薩滿。雖然對她來說上個山本身很簡單,但她此番的目的並非是要與他們結仇,而是說服他們的首領放棄相助丹朱。
是以,她需要與他們交好。於是便向後退了幾步,表示作罷。但同時,她又說了幾句:“你們可要守好這大門,下午我還要來,不然被我鑽了空子進山去,你們可要受薩滿責罰。”
那兩人聽到她的話後,不免有些麵麵相覷。雖然他們屬於巨人種族,與普通的人族有些差異,但畢竟也有很多共通的地方。莫暄翮向他們揮了揮手,逐漸遠離他們的視線,可他們卻沒有太明白莫暄翮的意圖。而且對方說了下午還要再來此處,說明不會從其他入口山上,商量之下,那就暫不必告知其他族人有人騷擾之事。
那莫暄翮是要去做什麽呢?誇父族人居於北方酷寒的高山中,常年以獵獲的各類野生動物為食,而植物卻很少用來吃。摸著他們的習性,於是主意也便有了。
那兩個守山的誇父族人耳聽莫暄翮的話之後,楞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山門前守著,想一定要守到莫暄翮再次出現。誇父族人雖然體型雄壯高大,但實則是腦子一根筋,不帶轉彎。
但結果是,等啊,等啊,始終沒有等到那個說要來的人。兩人想著,不由得憤怒:“那個姑娘可是耍我們的!哼,要是再逮到一定要抓起來讓薩滿懲處。”
此時天寒地凍,天黑得早,但誇父族人天生抗寒能力強,直到臨近子夜時,才回到轉角處的石洞裏休息。恰過了不一會兒時,就在山門前,黑茫茫的大地上,突地就出現了一線火光,原來,是一堆篝火被點了起來。
莫暄翮正在一個人在篝火堆上,架起木樁,剝去熊皮,烤起了黑熊肉。熊肉在火上被她翻來覆去地烤著,肥油被烤得滴到火堆裏,不停地冒出“呲呲”的聲音,肉香四溢,感覺很是歡快。
雖然再次出現得有點神不知鬼不覺,但終於還是被發現了。當然,莫暄翮這麽做,肯定是為了被發覺到。守山人的聽覺是很靈敏的,他們偷偷地藏在山口一側的大石後,看著莫暄翮一個人在黑夜裏生火烤熊肉,不由得更是好奇了,但好奇終歸是戰勝不了被撩撥起的食欲。
於是,他們抬起大腳就邁開了步子,很快速地就站在了篝火堆旁,雙眼直盯著熊肉,伸手就想要去搶奪。但莫暄翮隻是烤熊肉,卻並沒有吃。他們伸出去的手又猶豫著縮了回來。他們的大腳踩在地上發出的沉重而有力的聲響,早就被莫暄翮察覺到了,隻當是沒聽見。
“這熊肉,我可撒了劇毒的,你們敢吃?”莫暄翮站起來,披著白色裘的她在火光的映照下看起來容色可人,但又帶著一絲狡黠地看著左右兩個饞鬼。
不過,兩個誇父族的守山人見她說有毒,還當真就那麽呆站著,也不主動去搶香味誘人的烤熊肉了。看來誇父族人雖然好打抱不平,但並不欺負於人,腦子倒也不複雜。
她“哈哈”地笑了一聲,抽出身後的玄素冰清劍,便朝烤好的熊肉挑了一大塊,再以極快地速度在空中一劈兩塊,借力給兩個誇父族看山門的族人一人一塊,那兩人還好反應不遲鈍,高大的身形一頓,就抓住了烤熊肉。好在他們皮糙肉厚的,不太在意剛還在火上烤過的炙熱感,直接就往大嘴裏送。
“我剛都說有毒了,你們還是要吃,一個時辰內可就要毒發身亡了,這可是你們自己選的!”莫暄翮看著吃得正歡的兩人,大聲道。她這話,是說給已經來到身後的一眾誇父族人聽的。
果不然,剛才顧著吃烤熊肉,兩個守山人沒看到中倫星祭師帶著三位長老等人都來了,這一下有點魂都嚇到了,忙哆哆嗦嗦站到祭司跟前,雙手高舉頭頂,口中念念有詞,再屈膝伏地不起,仿佛在慚悔罪過。
莫暄翮轉過身去,麵向誇父族的薩滿--中倫星祭師,右手手掌貼胸行禮:“薩滿,初次相逢,多有打攪,還望勿怪!”
那中倫星祭師顫巍巍,有著蒼老而憔悴的麵容,麵色很蒼白,給人不久於人世之感。但其實並非如此,那星祭師法力高強,是這誇父山的守山薩滿,所有人都必須聽命於他。看起來顯得垂垂老矣,實則還有很長的壽命可享。
中倫星祭師拄著權杖,隻是看了一下莫暄翮,下顎垂下的銀白須發隻是很細微地抖動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閃,便冷哼了聲:“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看姑娘也是有仙根之人,還請報上名來。”
莫暄翮心想誇父族好歹也是大神後土的子孫,半人半神,此番前來是行勸說的目的,但卻不知對方底細,須得小心些應對才好,倒不可隨意欺瞞。於是便道:“薩滿所言差矣,小女子乃東夷人氏,從有虞而來,想要麵見貴族首領,以通訊息,並非來之不善,還請見諒則個。本欲直往成都天載山,念及誇父英眠於此,特來先行拜祭。”
那中倫星祭師聽聞便道:“哦,果真如此?來自有虞,老夫雖執守誇父山,但也並非不問世事,天下興替,有虞媯重華的大名倒是有所聞,兼有座下四人好生了得,莫非是四俠中唯一的女子莫暄翮不成?”
“在下正是莫暄翮!”
莫暄翮微微一笑,點頭行禮。
中倫星祭師渾不放在眼裏,接著道:“我族與爾有虞向來無甚來往,那閣下是為何而來?”
中倫星祭師主要職責是守這誇父山,全族話事權也不在他手裏,跟他囉嗦磨嘰倒也沒有必要,莫暄翮答曰:“自是有要事相商,可否容我到成都天載山麵見貴首領,當麵呈表來意?”
“小女子,”中倫星祭師有點麵帶不悅,“來而不善者,當真是造訪理由也不肯明言,看來今日必得阻你驚擾我族了!”
一言不合就要阻撓,還真有點應誇父族的脾性,莫暄翮反而覺得有點好笑,自己也不想與他們為敵,但這族的人有點冥頑不靈,若是見到首領講道理講不通,免不得要智取了。他們仗著身材高大,渾身蠻力,愛打抱不平,相助丹朱,自然得給他們個下馬威才好。
於是莫暄翮一抖衣衫,作勢便道:“我就是要麵見你們首領,而且非見不可,我這就去往成都天載山了,聽說貴族的人都身懷巨力,善於奔突,那就來追我試試,看你們誰追得上!”
說罷,頭也不回地就朝早已打探好的成都載天山方向快速奔跑。她這麽一來,正好挑起誇父族人好鬥爭強的脾性,那看似顫顫巍巍、垂垂老矣的中倫星祭師反而來了勁兒:“這女子,敢與我鬥,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於她!”
他便揮舞著權杖,一溜煙似地也向前極速奔跑,長須隨風抖動,氣力實則不輸年輕人,為了追上莫暄翮使出渾身法力,猶如一道輕煙迅雷,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其他族人的眼前,留下他們麵麵相覷,搞不清楚究竟該追還是不追。最後還是其中一個長老鎮定地道:“此事薩滿會處理,我們還是不要貿然行動,安心等待薩滿回來即可。”
誇父族人憑借自身的先天條件,大都有很衝動的個性,這薩滿亦然。不過任他法力再高,離九天玄女**出來的青龍神宿可差了不止幾個段位。莫暄翮一會兒慢下腳步,讓中倫星祭師覺得自己好像就快要追上,一會兒又故意加快速度,遠遠將中倫星祭師甩在後麵,這樣反反複複,叫他兀自著急、惱怒,氣得牙癢癢。
就這樣逗弄之下,終於在北方大荒大中,莫暄翮終於看到一座拔地而起的巍峨大山出現在眼前,向上望去,仿佛高與天齊一般,給人深深地震撼感。這已經不是誇父逐日的時代,成都載天山似已恢複了仙山之貌。
但見大山的峭岩絕壁之間,雲繚霧繞,鬆柏蒼鬱,好一派雄壯之景。不過莫暄翮並未就這樣上山,而是在山下找到了溪流,好生修整了一番之後,等待中倫星祭師的出現。
這中倫星祭師憋著一口怒氣,不曾停歇地緊跟莫暄翮,未曾有喘息,待到得莫暄翮跟前,已經是滿臉紫脹,青筋暴突,顯得愈發消瘦,好像一下子快難以支撐了。他在族中地位和法力也算是很高的了,是僅次於首領現任誇父的。但與莫暄翮比較起來,隻能是本領微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