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想直接滅了水妖,但那水妖也絕非等閑之輩,並且熟悉水下路線,看水妖去的方向,董肆欽心裏暗暗明白,便緊緊跟著,最終水妖來到了丹宮地底的暗河,迫使水位大漲,往上方越出數百丈。在現出水麵時,把暗河裏分布的一些精怪也都給帶了出來。

如今,三人合力將水中的精怪團滅,方才董肆欽也再入暗河中細細搜索了一遍,發現再無異常之後才返回岸上。

“暄翮追著血妖獸已經有些時辰了,我和帝君來到這孤橋正準備過去,濃霧就升了起來,然後一下子水位大漲,釋放出來這麽多精怪,讓我們在這裏耗到現在。帝君,肆欽,我看現在趕緊去找暄翮吧!”雖然嬴夔知道暄翮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事,但他還是緊張她,舜帝和董肆欽的心情自然相差無幾。

三人便不再耽擱,由董肆欽走最前,嬴夔殿後,將舜帝護在中間。暗河的水位已經消退回了原樣,踩著濕漉漉的窄石板白玉橋,兩側毫無防護,若是普通人,怕是難有膽量在這陰森森幽暗的地下過這孤橋。

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就來到了對岸,走進些距離,便是三個半圓形拱門,董肆欽用隨珠一照明,但見每扇半圓形拱門都是嚴絲合縫的,找不到門環,但門上均各雕刻有一種邪獸,每扇門上的邪獸紋路都是一模一樣的,沒什麽分別。這雕刻一般也是看不見的,而需用上一定修為,將其喚出來。董肆欽也是從扶侖那裏得知,知道扶侖曾翻遍丹城的古籍,好不容易找到了相關的記載。

“扶侖跟我講,這三扇門分別代表了前生、今生、來生,剛才那伏流上的孤橋,也有往生之意,千年前,門內原是三苗先民埋骨之處,被呼萬人坑,後因不可知的原因被廢棄。後來,世居丹城的又薑族苗人首領將這裏改造成了三道門,一道門是通往萬人坑,門內有大量致命機關,進去了基本不是會死在機關之下,也會永遠不出來;一道門通往虛無之境,記載語焉不詳,有無機關也不得而知,隻道是很神秘而且也永遠回不來的地方。所以,隻有唯一的一道門是生門,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生門。”

董肆欽話音剛落,舜帝就一番若有所思的樣子,“依肆欽的話,也就是說,生門代表今生,兩扇死門中通往萬人坑的那扇代表前世,而通往虛無之境的那扇門代表來生。隻是,我看著三扇門,隻有半圓拱形的形狀,明明顯顯昭示著這裏有三道門,但剛才肆欽按也按了,敲也敲了,完全找不到有任何隱蔽的門環或者機關,用水係法術才照出雕刻的邪獸,那還一時真的不好找出生門來。”

“但傳言三道門並不是按順序排列,而是打亂了的,每到門與對應的世界中間有距離,所以可以不斷變換,並且變換是依據先天八卦來排列的,非常複雜。”董肆欽這句補充的話,使三人都陷入了愁思之中。

“總有竅門的,我不信就找不到辦法。”董肆欽不甘心地再繼續想各種辦法,嬴夔在一旁護著舜帝,一邊也在用所掌握的法術探查,但也一無所獲,隻能提議到,“不行我們另外找通道去尋找暄翮吧,一定有其他路徑可以通到地宮主殿,咱不能在這裏幹耗下去。”

雖然董肆欽也很掛念莫暄翮,但知道莫暄翮不用太讓人擔心,反而現在遇到的難關讓他起了興趣,是以聽到嬴夔的話,有些猶豫,沒有立刻搭話。但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此刻的舜帝正目不轉睛地在三扇門之間逡巡來逡巡去,他那一目兩眸突然之間閃出一道赤焰色的精光,且不斷現著八卦符號,先留意到的嬴夔輕聲喚了下董肆欽,“肆欽,你看帝君是怎麽了?”

當董肆欽背過身來,看到舜帝罕有的模樣,也十分詫異,但他仔細一觀察舜帝入定一般的狀態,反而大為喜悅,莫不是……

他猜的沒錯,舜帝是古今少見的重瞳之人,整個上古曆史中,是倉頡之後的第二位有史可考的重瞳子。無論是世人口口相傳,還是相術上都認為重瞳是一種異相,也是吉相,平則蘊意富貴,達則象征帝王。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重瞳之人若得機緣,可生帶天眼,不過這天眼平日大多數時間都會隱匿不現,隻有特殊時刻才會顯現出來。舜帝乃重明鳥之王托生,從一出生便具有天眼,這天眼他從未告訴任何人,但他知道,幾十年來自己所遭遇的無數險境,大多虧了天眼保護他平安渡劫。

如今的情形下,他想到是得自己開啟天眼的時刻了,便用天眼穿透先天八卦的各種陣型,於重重迷霧中尋找正確答案。過得一會兒,從舜帝的那雙重瞳中,迸射出一道光焰,直直地在最左邊的那扇門正中央刻出了一個閃動著火焰的八卦圖形,董肆欽定睛一看,是坤卦。然後,舜帝的眼睛恢複了正常。

坤卦一現,印在了最左邊的大門中央,那大門瞬時霍地全開,“通過要快”,舜帝一招呼,三人很快迅速地依次邁了進去。雖知道是生門,但為怕裏麵還有機關,董肆欽仍舊第一個衝了進去,待最後的嬴夔進來時,回身一看,坤卦圖形閃了幾下,很快就熄滅了,想起董肆欽說過這生門的方位是隨時都在變的,這次此門為生,下次就未必了,便不再去管它。

生門內的甬道內兩側雖然有長明燈,但火光微亮,看起來有些幽暗。三人並不敢掉以輕心,由董肆欽將隨珠扔向空中照明兼引路,三人沿著甬道走過好一會兒,來到一座白玉橋前,白玉橋架築在蓮池之上,蓮池中微波**漾,金光閃閃的,又有輕霧繚繞,大有仙境之感。

董肆欽沒有挪動腳步,而是犯著躊躇,哪怕是進了生門內,卻也是提心吊膽的,生怕前方蓮池中又猛然串出個妖怪來。他的心思跟身後的舜帝、嬴夔大差不差,最終還舜帝說了句話,“沒什麽可怕的,繼續往前走。”

得了令,董肆欽便抽出玄武劍,輕步提神地上了橋,直到走到一半的時候,緊繃的神經才稍有緩和,就在一閃念間,腳下的白玉橋突然急速往下墜,水位往上升,心道一聲“不好”,趕緊轉身撚決將舜帝一起往上提,很快將舜帝運到了對岸,但一看水裏躍出了兩條巨大的青黑色修蛇,將欲騰空的嬴夔雙腿死死卷住。嬴夔一心急,準備取出匕首對敵,另一條修蛇卻又纏了過來,逼得他連忙用心決喚出匕首,直插修蛇肌膚。

若論對付修蛇,董肆欽自然是最有心得的,一身楓神異術,對於修蛇是天生的煞星。他立刻加入陣中,沒費多少力氣,便將嬴夔救了下來,然後用楓神異術毀掉了兩條修蛇的元神,滅了其肉身,讓它們永遠地灰飛煙滅。

做完這一切,他喘了口氣,看到下方的蓮池水位又恢複了原樣,才落到白玉橋中央,走到了對岸。嬴夔也恢複了過來,向董肆欽道了聲謝,三人繼續不停歇地往前行走。

再往前走得一陣,隨珠突然暗下來,董肆欽正自納悶,還好隨珠閃了幾閃,又重新亮了起來。預感到不妙,一下就看到了舜帝懷中的明黃色聖杯中,出現了一副畫麵,屬於莫暄翮的那樽青色聖杯發出了微弱的慘青色光芒,光線晦暗而帶著隱隱的血色,一看就知大事不好。

他再掏出自己的玄色聖杯一看,也是一樣的情形,離開說,“看來這裏就是主殿外了,暄翮有難,咱必須得想辦法找到主殿的關口進去救他。”

邊說著,便心急如焚,隻好用玄武神力試了一試,隻要用此神力,多半隱藏的事物都會顯形,當然之前的生門入口除外。還好很快轟隆隆一聲巨響,幾十丈遠處,一道殷色門殿就顯出了形狀來。董肆欽心想是哪個鬼東西,挖空了丹城地下,造出了這些匪夷所思的迷宮一樣的關卡來,若是普通人,定是有去無回。也說不定,對方正是故意引他們前來,想滅了他們的。

正這麽一想,見舜帝已經朝大門走去,見狀董肆欽和嬴夔趕緊跟上。到了跟前,才看出來這門殿是用幻術所構,大門看上去是一道門,卻並無真實形狀,要破此門,就得破了幻術。想當初自己被引開,說不定就是敵人怕自己也到這裏來,怕自己用楓神異術破了它,豈有此理,我就要破了你!

董肆欽心一橫,讓舜帝和嬴夔後退數丈,便雙腿盤膝,雙掌合十,很快金剛罩加身,整個身子升了起來。同時,他使咒念決,繞著四麵八方不停轉圈。而在一邊的舜帝和嬴夔看到,圍繞著董肆欽身邊,出現了大片大片火紅的楓葉林,在楓葉林中走出一個麵如牛首,背生雙翅,身形高大勇猛,走路凜凜生風,手掄擎天戰戟的威赫戰神,不是蚩尤又是誰。那蚩尤過處,血楓林就向那裏擴張,當他走向殷色門殿的方向,便加快速度跑了起來,口中大吼一聲,掄起擎天戰戟頓地一彈,在門殿處從上到下劃了一個雙叉,大門瞬間嘩然洞開,此時的董肆欽口中念了聲“破”,便收了楓神異術。

三人聚攏起來,再一見那幻術所化的殷色門殿,已經不見了蹤影,此刻他們麵對的,是一道真真實實的石質殿門,大門已經嘩然洞開,地麵上趟出汩汩的鮮血,成了一條小溪。見狀,董肆欽又打頭陣,手持玄武劍,順著鮮血的方向,凝神屏息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