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自是不知道太後心中的想法,觀察著太後的臉色表現的很是乖巧。
“看你也花了不少心思,”
袁太後含笑說道:“母後給你一個機會,回去寫個折子遞交上來,母後雖然少理政事,但你父皇在時也在旁邊耳濡目染,你的方法固然好,但不合朝局時宜,朝廷所擔的風險太大,不過其中也有可取之處,算你一功吧。”
呃...就一功?
趙啟險些直接問了出來,行禮道:“謝母後,隻是此策本身就需徐徐圖之,不可能一蹴而就,孟子離婁下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亦五世而斬’,夷族積弊已久,今成尾大不掉之勢,兒臣以為應該早做準備。”
袁太後對此深以為然,點頭說道:“母後會與大臣商議此事,既然皇帝之前說無心取你舅舅性命,認為留著他還有點用處,那就要做出行動來,明白了嗎?”
小皇帝知道自己已多說無用,應道:“兒臣明白了,母後剛才說兒臣算立了一功,兒臣可否請賞。”
“嗯?”
袁太後瞧著趙啟白淨臉蛋上揚起的笑容,說道:“皇帝想要什麽?”
趙啟拱手道:“兒臣在宮中待得很是煩悶,想出去走一走。”
“真的隻是想出去走一走嗎?”袁太後鳳目無比專注的定格在小皇帝幼小的身軀上。
趙啟被她明亮的目光看的很不自在,硬著頭皮說道:“兒臣或是在東越待得太久了些,整日被困在皇宮,是想出去看看外麵的風景。”
袁太後目光下垂,輕聲道:“你是天子,是皇帝,是萬民之君,如果隻是因為煩悶就要出宮,置江山社稷於何處?”
小皇帝尋思著現在江山社稷也沒在自己手中啊,總是聽見這種好像很高大尚實際半點道理沒有的話,他真的是深感無力。
袁太後看見他苦澀的小臉,平靜道:“想出去也可以,自己想辦法說服我。”
自己想辦法?
“下去吧,去石渠閣等著,向老先生應該快要入宮了。”
“兒臣遵命,”趙啟告退,懷揣著這場和袁太後都超乎了兩人預料的談話,他沒有想到袁太後竟會用趙征來點他,也沒有想到袁太後會考教自己。
相對而言,袁太後也沒有料到,趙啟居然能夠交上一份極佳的答卷,這讓她突然覺得,趙啟比起整日隻想著舞刀弄槍的趙征要強上不少。
等到趙啟離開長信宮,太後才詢問自己身邊的侍女,“向伯符到石渠閣了吧。”
“回聖後娘娘,向老先生已經在石渠閣等了半個時辰了。”
皇帝帶著王基和李春等一眾監視自己的宿衛太監離開,完全沒意識到這事兒。
“小王,你是幾品武者?”趙啟沒再繼續思索袁太後的心思,反而對於武者的存在產生了些許擔憂。
王基心想陛下比自己還小,卻叫自己小王,多多少少覺得別扭,“陛下,可不可以不叫卑職小王?”
趙啟看他的忠誠還停留在70,不由挑眉道:“你有意見?”
“卑職不敢,隻是卑職自幼患有腦疾,陛下這樣叫卑職反應就會很遲鈍,恐怕會耽誤陛下所問,不過陛下心胸寬廣能容四海,肯定是不會和病人一般計較的,”王基一本正經。
好家夥,小小羽林郎都敢反駁他了,自己究竟還是不是皇帝了?
“你有腦疾,有大夫給你開的證明嗎?”
趙啟雙手負於身後,一副小大人模樣,“如果沒有,你就是欺君,怎麽?欺君上癮了?”
沉重的話音砸落至地麵上,王基到底識趣,不過就在他準備請罪之時。
湛藍的天空上,突然有某樣物件向皇帝砸來,其速之快,其威之盛,
王基反應極快,當即縱掠而起半空截住了砸來的東西,竟是個土黃色酒葫蘆。
趙啟身邊的宿衛也紛紛將他圍在了中間,前方傳來極為不滿的怒罵聲,
“豎子,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聞先帝之遺言,不知學問之大也,日過中天還在此嬉戲打鬧,枉為人子,枉為帝君。”
這痛罵可謂是一點君王顏麵都沒有給小皇帝留。
趙啟捏緊拳頭,真的是在皇宮中待得越久發現自己越沒地位了,真的是個人都能罵自己唄?
“退開,”
他頗有些惱怒命令道:“朕要看看,是那個東西這麽不識趣,不知禮...”
話沒說話,趙啟已經看見前方一個穿著白色道袍,看起來已年過七十,滿臉漲紅宛若醉酒了般,
隻見起鏗鏘一聲拔出腰間三尺青鋒,怒目直視小皇帝,“老夫既尊先帝遺命,今日便代先帝教訓你這不知尊師重教為何物的狗東西。”
陡然間,道袍無風而起,其身後宛若升起熊熊烈火。
趙啟大驚道:“老王,給朕攔住他。”
說著他趕忙在李春的護佑下向後退去,緊接著身後傳來嗖嗖兩聲,劍鋒劃破了天空,繼而無數哀嚎慘叫聲響起。
趙啟隻挪動數步,老頭已收劍入鞘,酒葫蘆也已掛在腰間晃**,他來到小皇帝的麵前,手裏卻是換了一根黑色竹鞭,毫不留情的朝小皇帝的身上打將過去。
“媽呀,”趙啟挨了一鞭子,直叫出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
撲上去的李春被一腳踹飛,可憐的他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老夫且問你,大朝會已結束半晌,老夫已至石渠閣半個時辰,你有何事?竟將老夫涼在石渠閣?”
向伯符手裏的黑色竹鞭在趙啟麵前晃**,“今日你若說不出個子醜寅卯,老夫讓你今後三天之內口不能言,腳不挪地。”
趙啟命運的後頸被對方死死捏住,隻覺全身上下都已經被麵前老頭所控製,屁股上還火燒般疼的厲害。
猛地想起自己在袁太後宮中,太後兩次提到這老家夥,這是袁太後故意不告知自己向伯符早已經入宮了。
眼看著對方第二鞭子就要落下,忙道:“朕於長信宮聆聽母後教誨,朕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