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伯符瞧著小皇帝一臉的慘樣,將黑色竹鞭撇至身後,抓起酒壺狂飲了口酒,三縷蒼白胡須在風中淩亂,即便年過七旬他的眉宇間依然威勢不減。

趙啟被他推開,見對方那看起來孱弱的身軀,又看了眼後麵摔成了一片的宿衛禁軍,甚至王基也不是這老頭的一合之敵,他自然不會再以為這老頭的身手很弱。

便在此時,遠處的宿衛禁軍也衝了上來,將向伯符包圍在了中間。

小皇帝是見識了他的恐怖,急忙道:“都讓開都讓開,是父皇給朕安排的老師到了,被攔著朕,朕要修學,朕最喜歡修學了。”

見識了對方的實力,他是真怕了,至少表麵得做足了,當即行弟子禮,“學生拜見老師。”

向伯符瞥了他一眼,鼻子中仿佛還有怒火衝出。

後麵躲在石頭後麵的王基聞言才跳了出來,他目測這個老頭至少也是入了二品的真正高手,自己的小命兒可不能輕易丟在這裏。

李春哀嚎著,捂著自己的胸口爬不起來了。

向伯符冷眼掃過周圍的宿衛,寒聲道:“欺老夫劍不利乎?”

趙啟瞧著向伯符那飄動的三縷胡須,心想這究竟是誰欺誰啊?

“還不退去,此朕父皇所封帝師也,都滾開朕要好生修學了。”

兩名宿衛抬著李春離開,王基也掩於其中消失不見。

向伯符冷哼一聲,他的眼角明明帶著風霜,卻無法讓人覺得他年紀很大,反而目光鋒銳無比,似隨時都會將人吞噬。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信,陛下已為君,難道韋一行連這些都沒有給陛下講嗎?”

聞言,趙啟整理身上常服,認認真真無比尊敬的向這老東西再次行弟子禮,才緩緩道:“老師,韋丞相操勞國事,興許是沒有時間教導學生。”

向伯符見他這次誠懇多了,捋須道:“汝今後莫要在老夫麵前提及朝政,汝之母後愚昧無知,老夫也懶得怪罪。”

言罷,徑直向前麵走去。

趙啟也緊跟了上去,注視著向伯符腰間明晃晃的寶劍,好奇問道:“學生有一事不解,老師可否解惑?”

向伯符捏著酒葫,根本沒搭理他。

“老師,您是幾品武者啊?這武者之間又是如何劃分的?”趙啟現在是真想摸清楚這個問題。

豈料向伯符道:“老夫還未考教你都學了些什麽,你這豎子倒先問起老夫來了。”

趙啟折下道畔一樹枝,“學生不敢懈怠,老師盡管考量便是。”

正如韋一行等人之前所認為,小皇帝是個隻會讀聖賢書的軟弱之主,雖是貶低,但也可見原主看的書還是挺多的,他年齡畢竟擺在這裏,向伯符不至於考些極難經義吧。

向伯符突然拔出了撇在腰間的黑色竹鞭,聽見小皇帝如此自信的語氣,老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汝有此自信不失一樁好事,希望等會你也能在老夫麵前侃侃而談。”

說罷,他竟是以一種趙啟難以理解的速度飛出,略帶滄桑的聲音飄然落下,“半刻鍾不至,門規伺候。”

一陣勁風撲麵而來,小皇帝在風中淩亂了。

等到他氣喘籲籲跑到石渠閣的時候,腦海中還回**著兩名宮女的聲音,

“陛下這麽小,在大熱的天下也在煉體,真厲害!”

“其實陛下已經十一歲了,不知道為什麽顯得那麽小?”

小皇帝聽著心裏那是一個難受啊,要不是有時間限製,他保準讓那兩個竊竊私語的宮女知道什麽叫做強大。

“不到三裏路程,你遠超老夫規定的時間,手伸出來,”

石渠閣三樓,向伯符手持竹鞭,目光中透著不容置疑。

趙啟好不容易緩過氣兒來,昂首挺胸質問道:“向伯符,你雖為朕之帝師,但朕亦是萬民君父,你安敢如此放肆。”

他搬出了身為皇帝的權威。

誰知下一刻,向伯符的手又一次捏住了他的後頸,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趙啟的屁股上,“此鞭乃先帝所賜,打你的雖是老夫,但老夫所奉的是先帝遺命,陛下想不孝嗎?”

他收起竹鞭,從書架上取出一卷書簡。

老神在在的說道:“今地主李三有一百畝地,分種甲乙兩種蔬菜,共計獲利三萬錢,其中甲種蔬菜每畝獲利三百二十錢,乙種蔬菜每畝獲利兩百六十錢,老夫問你,李三甲乙兩種蔬菜各種植了多少畝?”

說著向伯符安坐在上位,將趙啟這個皇帝仍在了下麵,他端起茶杯悠然道:“老夫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甲種蔬菜七十七畝七尺,乙畝蔬菜三十三畝三尺,何如?”

趙啟基本上在他說完那一刻,就已經得出了答案,這不就一小學生數學題嗎?跟他搞得好像很玄乎的樣子,那裏需要五分鍾。

向伯符茶還沒品,騰騰熱氣升起,麵露驚詫之色。

其實小皇帝也沒想到這老家夥不考四書五經,反而出這種算術題,也令他頗有些意外,若是換了原主肯定是沒那麽快得出答案的。

向伯符自是知道這題不難,但他亦知曉皇帝在東越為質,課業定是落下了許多,故而他出題也降低了難度。

“你有心算之能?”向伯符放下茶杯,隻能想到這一種解釋了。

趙啟看到他眼上的驚駭之色,心裏不禁舒服多了,

心想也有你這老酒鬼驚訝的時候,好在朕是比你們多幾千年的見識啊,他故意賣關子,“何須心算,若學了朕的算法,麵對這種問題,人人皆能如此。”

“豎子,安敢胡言亂語。”

趙啟見他不信,心頭忽想起一件事,道:“老師不信,若學生寫出算法,老師可否答應學生一件事情?”

向伯符正色道:“你若寫的出來,真有快算簡便之能,莫說一件,就是三件老夫也可答應你。”

皇帝狡黠一笑,直接上前至桌案,取筆沾墨。

這點小問題,一個一元一次方程式不就解決了,隻要清楚了方程式的底層邏輯,本就分分鍾出答案。

而向伯符見到他在紙上寫下的奇怪符號,不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