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苓幽眼眸閃了閃,但目光還是看著他。
劉司機點了點頭,隨後也看向了沐苓幽,“沐小姐,我是十年前發生車禍的那輛車的司機,當年的事……”
他頓了一下,重重吐了口氣道,“的確是顧組主吩咐我做的。”
他的親口承認令在場的記者再也憋不住,炸了鍋。
“還真是他做的呀!”
“天哪,那不是弑父嗎?自己的父親啊,怎麽下得了這個狠手。”
“難怪當年出了那麽大的事,他有一個月都沒出現過。”
“說到這個我也想起來了,當年他不僅沒出現,一出現還一心撲在顧氏,對那場意外不聞不問的,一般人怎麽可能會不關心自己的父親呢!”
“如果事情是他幹的,那就說的通了。”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人呢,害,我本來還挺敬佩他的呢。”
“如果他真做了這種事,那戚先生確實有權利要求撤銷顧濯風雷霆組主的位置。”
“……”
記者嘈雜諷刺的話很大聲明顯,主廳中的高層除了戚韓七外,皆是麵色沉沉,似乎都在對這些記者口中說出的這些難聽的話感到十分不耐。
沐苓幽臉色陡然冷下來,一雙清眸像是結了冰一樣掃過那群記者,纖細的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砰”得一聲嚇得眾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冷唇斜勾,“看來你們剛才是沒把我的奉勸聽進去,這裏不是你們隨意造謠的地方,若是再敢多說,別怪我把你們轟出去。”
當年事故發生,顧濯風一個月後才得知車禍的事隻有她知道,這群記者什麽都不知道就在那出聲刻薄,她實在見不得別人這樣詆毀侮辱他。
戚韓七眼中劃過笑意,“沐小姐不用這麽激動,他們說的不過是一些事實,真相如此,又怎麽怕被人說呢?”
見戚韓七幫他們說話,剛才慫了幾秒鍾的人重新不滿起來。
“沐小姐,戚先生已經拿出了證據,我們又怎麽能算是造謠呢,不然你也拿出證據來證明顧組主的清白?”
說這句話的記者麵帶一絲難以覺察的嘲諷,很顯然,他心裏覺得沐苓幽是拿不出證據的。
“是啊,沐小姐,你相信你的丈夫我們理解,但是請問你有證據證明嗎?”
“沐小姐,這個司機我們大家確實都認識,難道你質疑他這個當事人說的是假話嗎?”
一直冷著臉的沐苓幽察覺到剛才離開的肖附回來了,神情微微鬆了幾分,再度勾起了嘴角,“這位記者你說對了,我就是覺得這位司機說的是假話。”
“......”
“可是證據在眼前,你的覺得有依據嗎?”
沐苓幽淡笑不語。
她的笑容很淡,但卻令人覺得莫名陰森。
戚韓七眯著眼,“沐小姐,凡事都是講究證據的,難道你覺得他說的是假話,他說的就一定是假話嗎?再說,他隻不過是一個司機,說假話對他而言,又有什麽好處。”
他的語氣比起剛才,已經有些隱隱的煩躁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難纏。
他隻想速戰速決,隻要顧濯風被撤了職,雷霆就差不多是他的了。
早在雷霆剛剛成立的時候,雷霆的大部分兄弟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換掉了,就連現在,除了保護沐苓幽的那二十幾個人,雷霆裏幾乎都是他的人。
所以今天,他是算好了無論如何都要吞了整個雷霆的。
沐苓幽冷笑了一聲,道,“說假話對他而言確實是沒什麽好處,但是誰讓人家有把柄落在你手上呢?”
那名司機渾身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似被沐苓幽直接的話給嚇到了。
“你什麽意思?”戚韓七聲音又沉了幾分。
沐苓幽閑來無事般敲了敲桌子,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他眼中的探究多一分,她臉上的笑意就濃一分,“戚先生,顧濯風好歹叫你一聲七叔,為何你當年偏偏要害他的父親,現在還要害他呢,你可知道,這十年,他也把你當成了半個親人呢。”
她口中滿是惋惜,卻又不乏諷刺。
“沐小姐這話說錯了吧,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害自己父親,如今證據確鑿,你再怎麽狡辯也沒用。”
“是嗎?”
沐苓幽目光冷颼颼的,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看那是什麽?”
戚韓七皺了皺眉,不知道她在搞什麽名堂,但還是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當看到陸昇和陸諼,以及幾個保鏢擁護著幾個人朝這邊走來時,他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而反應最大的莫過於站在他附近的那位劉司機。
他幾乎不顧傷退,跌跌撞撞朝被擁護起來的幾人跑了過去,“媽,媳婦兒,小依你們沒事吧......”
被擁護起來的幾人看到他當即欣喜的哭了出來。
他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害怕的顫音,以及一絲絲發現家人沒事的慶幸。
戚韓七的臉色難看非常,瞪著一雙浸透震驚的血紅眸子看著那幾個人。
沐苓幽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嘴角弧度擴大了幾分。
其實,當年那個司機沐苓幽早就入手調查了,隻是,似乎總有人比他們快一步,她找不到劉司機,甚至連劉司機的家人也沒有任何消息。
當時她總覺得蹊蹺,所以今天一大早,她打電話讓陸昇重新尋找劉司機的家人的下落。
看劉司機的樣子就知道,他其實不願意替戚韓七做事,肯定是戚韓七拿他家人的命威脅他,他不得已而為之。
所以她剛才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讓肖附去聯係陸昇,想不到陸昇還挺給力,真把人給救出來了。
“所以,劉司機,你的家人我們幫你救出來了,現在能說實話了嗎?”
劉司機回過頭來,一臉感激看著沐苓幽,忙點頭,“我說,我說實話。”
“其實,顧組主跟當年那場車禍一點關係都沒有,對於車禍的事,他是一點都不了解的,是戚韓七......”
提到戚韓七,他的眼神透著濃濃的厭惡與憤怒,“是戚韓七拿我家人的性命威脅我,他逼我將當年的車禍事故嫁禍給顧組主,他是為了自己當上雷霆組主,霸占這個位置,所以逼迫我去陷害顧組主,
我劉某一生光明磊落,厭惡這種事情,卻沒想到今日差點害了一個無辜的人,我感到十分慚愧,多虧了沐小姐,今日謝謝你們。”
沐苓幽看到他眼中的感激,又側眸瞥了一眼臉色陰沉難看的戚韓七,她嘲諷一笑,“那你知不知道,當年的車禍是誰策劃的?”
問題一出,她便發覺戚韓七明顯握住了拳頭。
嗬,這真是做賊的,心虛的明顯。
劉司機沉默了一下,像是在仔細回顧當年的事,半響之後,隻見他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隻記得,當初郊外那裏塞車,我們的車被堵了很久,巧的是,我們車子旁是高山,當時恰好碰上了山體滑坡,卻偏偏隻有我們的車子遇險,被沙石衝下懸崖,那裏數百年來,從沒聽說發生山體滑坡過。”
說這番話時,劉司機明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顯然當年的事給他的陰影也是不小的。
沐苓幽卻在這時意味深長望向坐姿僵硬的戚韓七,“是啊,偏偏就隻有那輛車遇險了,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她話中有話的明顯,其他在座的人紛紛麵色鬱鬱,目光若有所思投向一語不發的戚韓七。
一眾記者更是被劉司機突然轉變的話給整的一臉懵,一時也不知道該信不信戚韓七剛才提供的證據。
戚韓七麵色再度陰沉了一個度。
沐苓幽卻又再次開了口,“不過,今天戚先生既然邀請了記者過來,我自然也不能讓記者白跑一趟,我這裏也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家。”
話語淡淡,但依舊成功勾起了眾人的注意。
特別是記者,他們以為今天的頭條新聞會成為一場空,沒想到沐苓幽卻主動有料要爆,鏡頭紛紛對準了她那張勾笑的絕美容顏。
沐苓幽從容不迫的掃過戚韓七明顯兜不住的神情,最終目光落在前方的攝像機上,“你們難道就不好奇,戚先生剛才陷害顧組主的目的何在嗎?”
記者一愣,本來是衝著沐苓幽爆料來的,不曾她一句話頓時將關注點又重新拉到了戚韓七身上。
“對啊,戚先生,戚顧兩家是世交,您跟顧組主的父親顧錫為先生更是結交兄弟,您今日針對他的兒子是因為什麽呢?”
“戚先生,是不是戚顧兩家發生了什麽矛盾?”
“難道十年前的車禍跟您有關係嗎?”
“可否告知一下當年車禍的事?”
……
戚韓七臉色愈來愈沉,最後抬手一揮,頓時有幾批黑衣人從各個方向湧入主廳。
陣仗非常嚇人,幾個問話的記者被突然來襲的黑衣人嚇得嗓音一卡,怎麽也問不出話來了。
隻是一眼,沐苓幽便知道這些黑衣人都是為戚韓七控製的雷霆成員。
若是沒猜錯,現在的雷霆中,已經都換成他的人了吧。
“戚韓七,你這是做什麽?”
其中一個年輕俊美的男人沉下了臉,目光劃過一抹濃鬱殺氣。
要知道,雷霆的成員可不是隨意讓人調動的,今日戚韓七這個舉動放在古代看,就跟造反沒兩樣。
戚韓七目光寒寒,一雙陰狠的眼睛透著勢在必得,“我說了,今日我提供的證據都是能證明顧濯風十年罪行的,就算如今劉司機否認他口供的這份證據,那麽另外一份證據隻要沒有給出合理的反駁理由,證據就不算無效。”
沐苓幽抿了抿唇,可惜了,她跟戚韓七相同的那份證據她沒有及時交於審核,導致現在讓他有了空子可鑽。
“所以,你這是要強行撤銷濯風的位置?代替他成為組主?”
年輕男人再度出聲,一語道出他在雷霆憋了十年的想法。
戚韓七笑了笑,笑得狂妄非常。
他撐開雙臂,語氣抑製不住的得意,“你們看看周圍的雷霆兄弟,如今的他們都衷心於我,顧濯風已經有犯案,他不配再繼續坐在這個位置,而我,從雷霆創立以來就在,我持有的雷霆票數基比是最高的,是唯一一個能夠成為下一任組主的人。”
雷霆有一個規矩,票數基比越高的人,競升的機會就越大,當然,每年的基比都是動**的,關鍵要看的,是他們對雷霆的貢獻和得到的人心有多少。
布局是十分公平的,每一個雷霆成員都有機會。
而看現在主廳被層層黑衣人包圍的局勢,今年票數基比最高的無疑就是戚韓七。
沐苓幽冷著眸沒說話,其他人麵色也是陰沉得可怕,別說組主今日有事沒在不知情,就算他允許,他們也根本就不同意戚韓七擔任下一任組主。
而戚韓七卻冷不防的看向她,更確切一點來說,他看的是現在她坐的位置。
“沐小姐,我說了,你喜歡坐這個位置可以,就是坐不了多久了,這個位置現在應是我的。”
“……”
沐苓幽眯眸,好一個狂妄自負的語氣。
她嘴唇微動,剛想說什麽,一個低沉冷冽、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卻猛然響起。
“嗬……我怎麽不知道,我的地盤什麽時候變成你的主場了。”
聲音自發帶著一絲透,冷的像塊冰錐直擊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