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飄在海麵很久很久,久到地老天荒。

耳邊響起了音樂,我才慢慢恢複意識。

我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林銳那張英俊又糾結的臉。

我環顧一周,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正對的整麵牆是一個書櫃,很多類型的書籍塞滿每個格子,左邊是一張木質大書桌,桌麵擺滿了奇奇怪怪的工具,書桌後麵是一個偌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整座城市的俯景。

我不禁問道:“這裏?”

“這裏是我的家。”林銳解釋。

“安妮呢?”我著急地問道。

“她回家了。”林銳答道,“她父母帶她去旅遊,可能短期內都不回來。”

“為什麽?”我心裏突然變得鏤空了,安妮不在,我極度沒有安全感。

“等她回來,會聯係你,她拜托我照顧你。”林銳繼續說道。

“她是不是對我很失望?”我疲憊地點點頭。

林銳搖搖頭,說:“沒有,她對我說,希望你勇敢一點,她不在你身邊,你要過得好好的。”

這是我第一次和林銳對話,五年來,我都是不怎麽理他,爸媽看到我拒絕他的心理輔導,也便讓他偶爾來看我一次就好。五年裏,他幾乎每一周周日都會來,因為我每一周周日都要打羽毛球,大汗淋漓可以幫助我精神修複,他就坐在觀眾席上看我,我基本上都不會看他,我爸媽估計就把他當做我的保姆了。

“你爸媽要一周後回來,這一周你在我身邊吧。”林銳溫柔地說道。

“我……”我想拒絕。

“你今天已經病發了,如果我告訴你父母,你必須住院。”林銳輕聲道。

我突然不敢拒絕,因為我不想住院,不想被限製自由。

“那就一周。”我怯怯地答道。

“嗯,我們出去吃飯吧。”林銳說。

我立刻答道:“我不習慣。”

我很久沒有接觸人群了,內心很排斥,更何況我怕自己在公共場合失控,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放心,有我在。”林銳牽起我的手,令我站在地上。

我放心地被他牽著。

我們離開了林銳的家。

*

當我們來到停車場,我好像聽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心裏倏然發毛,那種聲音像葬禮的音樂,像……《哀樂》?

我認真聽了一下,百分百確定,是《哀樂》!

在中國的許多地區,葬樂和婚嫁音樂完全相同,它們是古老寺廟音樂的活生生的延續。

中國現用的哀樂,是由馬可、安波等五名音樂工作者根據20世紀40年代當時廣泛流傳於晉陝一帶的民間送葬等曲子改編的。這支具有我國民族風格的哀樂一直沿用至今。

我下意識看了看我的背後,我發現了一道黑影。

“啊!”我驚恐地叫了一聲,我仿佛看到了那張恐怖的臉。

“怎麽了?”林銳把我緊緊抱在懷裏,親吻著我的額頭。

“我看到,我看到了那個人。”我心跳極速加快,我知道那個人已經死了,那一定是我的幻覺,可是我有了林銳在身邊,我感覺自己變得脆弱了。

更加肆無忌憚地**自己的脆弱麵。

“沒事沒事,那是你的幻覺,這裏是天洲小區,警衛防護做得很到位的,放心。”林銳溫柔地安慰我。

我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下來,經過這兩天的親密接觸,我仿佛對林銳有了依賴感。

【我的心不曾為人打開,一旦打開,我必定沉淪。】這句話是我寫在我的日記本裏麵的,這是我憧憬愛情的時候所記錄的,我對林銳,有了愛情?

“來,我們上車。”林銳把我穩穩地安置在副駕駛座上,自己才繞過車頭,回到駕駛座。

他體貼地幫我係上安全帶,在我額頭上吻了吻。

他對著我說:“很開心你現在不排斥我,相信我,我愛你會不顧一切愛你,我愛你不僅僅這一兩天。”

我詫異地看著他,我萬萬沒想到他對我表白。

我該接受嗎?

可是在他吻我的時候,為什麽我沒有推開他?

就因為在我最脆弱的時候,是他抱緊我嗎?

是因為在我多年脫離人群之後,是他走到我生活嗎?

“為什麽你覺得我不會拒絕你?”我問道。

“我是心理學家,我知道了。”林銳自信地說完又吻了吻我的額頭,然後開車了。

我的心竟然莫名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