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如生保持著單手擋著許栩的臉,另一隻手拎著薄薄的外衫的姿勢,快速撇開目光,聲音發緊地道,“把衣襟整理好。”

他從未想過,一個人可以單純到讓他覺得可怕。

許栩有些不解,微微歪著頭跟他解釋:“她們告訴我得這樣,然後……”

司如生很快打斷了她的話:“聽我的,整理好!”

“哦……”

許栩一向聽話,她聽了司如生的,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襟。

司如生緊繃的呼吸終於能夠放鬆下來,緩了一口氣,伸手將外衫遞給她道:“站起來,把外衫披上。”

“哦……”許栩站起身來穿上外衫,同時詢問,“你找到師父了嗎?”

司如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又故作鎮定地抿了一口茶,用茶水潤了潤發緊的喉嚨,這才使得他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幹啞:“找到了。”

說著用眼神對許栩示意,他們要找的“師父”就在隔壁。

許栩不愧是許栩,果然沒看懂,還在房間裏到處看起來:“就在這裏嗎?”

司如生看著許栩的模樣一陣苦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許栩解釋,如果說話,定然會被隔壁的高階修者發現,他本來就已經被注意到了。

但是如果不說,許栩這般模樣說不定還是會被人發現。

他隻能將許栩拽過來,試圖在她的手心寫字,寫到中途,他想到了什麽抬頭問她:“你識字嗎?”

許栩自信回答:“嗯,認識可多字了。”

於是他寫了幾個字:不要說話。

許栩很是聽話地點頭。

他見這個方法有用,便繼續在許栩的手心寫字。

許栩的手掌很小,掌心細膩,像是一塊暖玉,透著溫熱的溫度。

他的手扶著許栩的指尖,輕微的觸碰,觸感卻格外分明。

他的指尖劃過她的掌心,再次書寫:他在隔壁。

許栩動作幅度極大地轉過身朝隔壁看去,恨不得現在就穿過牆壁過去,很快被司如生控製住,將她拽了回來,讓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他再次寫下:我被發現了。

許栩有些不知所措,這種事情她隻會聽指揮,根本沒辦法幫忙想主意,隻能拉起司如生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來:怎麽辦?

許栩認字,但是寫字歪歪扭扭的,司如生也要猜一會兒。

司如生垂眸思考了一會兒,再次起身,推開門便對外喊道:“來人。”

很快,便有人戰戰兢兢地過來,客氣地詢問:“少主您有什麽吩咐?”

從司如生進店開始,就一直有人暗暗觀察這邊,生怕這位爺鬧什麽事,他們處理得不夠及時,引得他又殺人又砸店,影響了自家的生意。

司如生對他吩咐道:“送些酒來,房間內都是茶水,是想讓我吃齋念佛嗎?”

“是是是。”那人趕緊退下,吩咐人將酒水送過來。

司如生回到房間裏等了一會兒,桃仙居便送了一批酒水過來。

他拎起一罐來晃了晃,接著從自己的儲物袋裏取出了一些藥瓶,兌進酒水裏。

將酒水搖勻了之後放回托盤中,拿起另外一罐他又抿了一口酒,微微蹙眉。

這種辛辣感讓他不喜。

很快,他朝外祭出法術,圍繞在下過藥的酒罐上,接著朗聲罵道:“這算什麽酒?!你們店裏隻有這些東西嗎?”

說著,便用控物術將酒水丟了出去。

嘩啦一陣聲響,酒水在門外落地,慘烈地碎了幾罐,隻有三罐幸存。

桃仙居的管事趕緊送來了一批更極品的酒水,賠著笑走了進來:“少主,您鮮少要酒,我們也不知道您的喜好。那小子是新來的,不懂規矩,這不,奴家把店裏所有的酒水都給您來一份,您挨個嚐嚐,看看喜歡哪一種。若是喜歡哪一種了我們再給您補上,若是全都不喜歡也別急,我們就出去給您尋去,總能尋到您喜歡的。”

外間不少人也試著朝裏麵張望,似乎想看看究竟是誰來了,能讓桃仙居的管事這般懼怕。

不過有些老練的魔修都下意識躲遠了,畢竟桃仙居都不太敢招惹的人,一般都跟五大家族有關,隻要招惹了,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識時務者為俊傑,此時有多遠就躲多遠,這才是魔門的生存之道。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在他們這邊周旋的同時,有人用控物術,將地麵三罐殘存的酒取走了,送進了隔壁房間。

司如生眼神瞥到,微微揚起嘴角,還真是又窮又貪杯。

目的達成,他回答道:“好,出去吧。”

管事趕緊退了出去,同時吩咐人將這裏打掃幹淨。

許栩看這邊安靜下來了,便睜大了眼睛去看司如生,仿佛在用眼神跟他說話,並且簡單易懂。

司如生十分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寫字:等。

司如生說等,那麽她就等。

她看著桌麵上琳琅滿目的酒水,湊近了聞了聞,拎起一罐便喝了一口。

喝完她酣暢地嗬出一口氣來,似乎飲得還挺舒暢的。

這個酒嚐了一口,那個酒也跟著嚐一口,最後幹脆坐在了椅子上,問司如生:“這裏可以點菜嗎?”

“你想吃什麽?”

“好多好多。”

司如生看著她貪吃的樣子輕笑出聲,接著對外麵道:“所有的招牌菜都送一道進來。”

桃仙居的人見司如生這次到來不是惹是生非,而是隻在房間裏和仙門弟子獨處,自然樂得安穩,這位爺有什麽吩咐,他們也都會盡快滿足。

不一會兒,便送進來滿滿一桌子的菜,有肉有菜,個個色香味俱全。許栩味蕾大開,開心得不得了,坐在桌前一口酒一口肉地放肆大吃大喝。

司如生對這些俗物不感興趣,便隻是拄著下巴看著她吃喝,眼神逐漸柔和。

什麽樣的情況,都不會影響到許栩的心情,這點也是有趣。

*

槐序等人一直等在桃仙居外,那裏的生意熱鬧,恩客絡繹不絕。

槐序時不時朝著裏麵張望一眼,一直沒有什麽**,就證明司如生那邊沒有鬧出什麽事情來,至少沒打起來。

但是,也不知道司如生有沒有認真找人,這麽久沒消息,難道隻是帶著許栩去桃仙居裏玩去了?

他們要一直在這裏等待嗎?

槐序靠著欄杆,一臉疑惑地問:“你們說,司如生會認真完成任務嗎?”

霜簡冷著聲音道:“如果他敢耍我們,我就在今日殺了他,除了這個禍害!”

霜簡說到底也是仙門弟子,一身浩然正氣。

她早就聽聞過司如生的一些事跡,對這種暴戾恣睢的魔門修者憎惡至極。想到自己還要和這種混蛋成為同門,日後相互配合,她就會一陣厭惡。

尤其是今日司如生消極的態度,實在讓她這個急性子不喜。

若不是她還有任務在身,怕是早已出手。

扶光站在一邊,道:“有許栩在。”

霜簡並不認可:“許栩什麽都不懂,會管著他嗎?”

扶光沉穩地回答:“如果許栩一直積極提及任務,司如生會去完成的。”

這件事槐序也很好奇:“司如生為何會這樣?我從未聽聞司如生會跟誰交好,傳聞中的他一直獨來獨往。”

扶光似乎很了解司如生,從容回答:“在司如生沒有徹底摸清許栩底細,掌握她的能力之前,司如生都會如此。”

槐序和霜簡異口同聲地問:“為何?”

扶光尚未詳細回答,他們便看到一個傳音蝶越過他們,飛到了他們不遠處的後方。

順著傳音蝶,他們才注意到方儀一直在他們的後方不遠處。

他們在這裏等候多時,一直沒有注意到方儀的到來。

方儀拿到傳音蝶渡入靈力收聽,很快起身道:“他們找到人了,我們過去。”

槐序不可思議地跟在了他們身後,詢問:“還真找到了?還控製住了?”

進入後他們親眼看到了答案。

司如生站在一個房間門口,手中握著一個鎖鏈樣的法器,房間內的修者正試圖攻破法器,卻未能逃脫。

又是一件極品束縛法器,能力極強,神仙難逃。

困住一名高階修者,司如生顯然實力不敵,但是他法器多。

管你什麽修為,灑出小山一樣高的靈石來,事情也能辦得利索。

司如生看到他們過來,指了指裏麵道:“我給他的酒裏下了藥,他此刻的修為隻有三成,再用這個法器控製,他一時半會出不來。不過就算隻有三成法力,我也絕非他的對手,之後就看你了。”

方儀很是滿意地點頭:“做得不錯呀!”

司如生將法器交到了方儀的手上,轉身走向大掌櫃。

大掌櫃在方儀等人進入後,就已經意識到不對了,看到他們和司如生同行便沒有上前阻攔,而是在一旁等待。

待司如生走向她,她才笑著詢問:“少主今日很給麵子,到此刻才鬧起來,隻是不知今日鬧的是哪一出?”

“那姑娘的法衣還給我。”司如生隻說了這樣一句話,並未回答問題。

“自然雙手奉上。”大掌櫃態度極好,也不追問,完全順著司如生。

司如生手指劃過萬寶鈴,從裏麵取出一顆珠子給了大掌櫃。

大掌櫃乃是閱曆豐富之人,自然能夠一眼看出這個珠子的成色和極品程度,不由得笑得更加嬌媚,聲音也更加柔和:“少主這邊可有什麽需要我們來幫忙的?”

“不需要。”

“那少主先忙著,奴家告退了。”

“嗯。”司如生輕聲應了一聲。

槐序到了司如生身邊,不由得感歎:“還得是熟客啊,什麽場麵都能輕鬆應對。”

他很快被司如生不悅的目光凝視得閉了嘴。

不一會兒,司如生從管事的手中拿來了許栩的法衣,走到了隔壁將法衣遞進去,又退出來關上了門。

霜簡當即暴怒:“司如生,許栩為什麽沒穿衣服?!”

司如生並不想理會她,轉過身不說話。

誰知霜簡幹脆拔劍,擋住了司如生的去路。

司如生並非什麽好脾氣,被人這般拔劍相向,也不願意解釋。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將寬大的袖子掀起,就可以看到他的小臂上有一個套在手臂的□□法器,法器內火係攻擊正在蓄力。

這時許栩已經換好了法衣,晃晃悠悠地走出來:“地麵在……轉呢……我吃的東西……吐出來了……嘔……”

兩個人同時停止了出招的姿勢,朝著許栩走過去扶住了許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