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言幽幽地說:“為師從未離開,隻是使了個障眼法,讓你看不到而已。”

“師傅真是好法術!”若音僵著笑臉拍馬屁。

朱言虎著臉訓斥:“回去給我好好背心法!百篇心法,為師回來前要全部背完!”

若音可憐兮兮地垮著臉:“師傅……徒兒不識字……”

朱言冷笑:“需不需要為師去請鄭玉,讓他重新教你?”

若音臉色大變,不說話了。她確實是跟著鄭玉學的識字,但是朱言怎麽會知道?

朱言稍稍滿意了一點:“少跟為師玩貓膩,否則有你受的!”摞下狠話,他再次諂訣,身影重新消失。

若音不敢再罵,生怕便宜師傅又玩花樣,小心翼翼地等了一會兒,不見周遭動靜,趕緊喚了子衿,迅速飛奔下山。

正午時分,隔壁王嬸得過若音的招呼,早早做好飯給李興旺端來一碗,陪著他閑話嘮嗑,吃完又幫他料理一些雜事,順便幫著把未洗的衣物也洗完晾起,才收了碗回家。若音回來時,已經是下午。李興旺坐在屋簷下的陰涼處編著筐子。

他手上動作稍稍一大,就會牽動背上傷口,不方便動彈,大半天才編一半。看見閨女回來,沒問今天收獲如何,倒先吆喝著要好好謝謝隔壁王嬸。若音乖巧地應下,抓著賣藥草得來的兩錢銀子,得意地伸到爹爹麵前炫耀:“今日挖藥有高人指點,收獲不少吧?”

李興旺狐疑:“真是賣藥草換的?”平常一天隻能換幾十個銅板。

若音理所當然地回答:“那當然!不信等您傷好了,一起去藥鋪。可惜今日被人打擾,浪費不少時間,不然至少要翻倍。”

李興旺疑色更重:“被什麽人打擾?”

若音想起便宜師傅朱言,氣得咬牙切齒:“一個壞到透頂的人!逼著我拜師,還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禮!”

李興旺臉色變了:“你沒把人家怎麽樣吧?”

若音臉一拉

,大為不滿:“爹你怎麽說話的!不擔心你閨女被人欺負,倒擔心起欺負你閨女的惡人!”

“你好端端地站在這裏,肯定沒吃什麽虧。反倒是欺負你的人,估計下場淒慘。”

“爹!”若音跺腳,“女兒吃大虧了!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被逼撿了個便宜師傅!”

李興旺樂了:“什麽人這麽厲害,竟然降得住你?怎麽不請人來家裏坐坐,讓爹見見?”

若音沒好氣:“走了。說是要遠行,九月初八回來。”

李興旺連連點頭:“回來一定要見見。爹管不住你啦,得請師傅好好治一治你這頑劣性子。”

若音無精打采地收好銀子,拎著剛買的桂花糕,抬腳往外走:“我去謝謝隔壁王嬸。”

李興旺樂嗬嗬地放行。

王嬸聽見若音喊門,十分熱情地迎出來:“喲,若音回來啦?”

若音笑嘻嘻地:“算算日子,王叔和尚儀哥該回來了吧?”

王嬸食指戳上她額頭:“不是想你王叔,是想你王叔應承的新衣裳了吧?你個鬼丫頭,嬸子記著呢,他進門就給你拿去!”

王嬸家男人叫王富貴,是雜貨商人。這次帶著兒子王尚儀出城販貨,答應回來給若音買件新衣裳。若音一直惦著呢。她嘿嘿一笑,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那就麻煩嬸子啦!”遞上手裏的東西:“嬸子嚐嚐這個,孫家鋪子的桂花糕。今天挖藥草賣了不少錢,惦記著嬸子您喜歡,特意拐去買的。”

“那嬸子就不客氣了。”若音也算是王嬸看著長大的,清楚她的性子,沒有推托,爽快地接下,“明日還去挖藥?”

“嗯哪。我背不動柴禾,也做不了繡花的活計,隻能挖藥咯。”

“成,你爹那邊有嬸子照應,自己當心,別跑遠,危險地兒也不許靠近啊。”

“知道知道。嬸子你怎麽跟我爹一樣,不聽您囉嗦,我回家了!”

王嬸搖搖頭:“

真拿你沒辦法。回去吧。”

若音扮個鬼臉,飛快地溜回家:“別忘了我的新衣裳!”

子衿陪若音下山後便覺心裏不踏實,便向若音告別,獨自去縣太爺家看元秀清。回來的時候,若音正幫爹爹煎藥。子衿沒有主動找她說話,安靜在縮在角落裏,若音就沒放在心上,直到休息前才發現子衿不對勁,喚住他問怎麽回事。子衿低著頭,聲音悶悶地:“今天有媒人去給元大小姐提親,她家人同意了。待她及笄禮後就過門。”

若音大驚:“這怎麽成?”

子衿歎了口氣:“姑娘先休息吧。我現在這副樣子,暫時也做不了什麽。”如果他能再強大一些,能破除元家的結界,或許還有法子。

“別擔心。”若音拍著胸脯保證,“我一定幫你娶到元家小姐。”

子衿點點頭,對她的保證並沒有抱多大希望,卻還是認真道謝:“那就多謝姑娘了。”

“不客氣。你是我的好哥們兒,幫你分憂也是應該的。”若音倒是很大方。

初六的月亮尚未形成半圓,孤零零地掛在天邊,勾不到一片雲。子衿抱膝坐在屋頂,望著月亮發呆。他是個講信諾的妖,答應了朱言照看若音,便會守在她附近。夜裏是逢魔時分,朱言給的香囊是好東西,將若音的氣息藏匿得分毫不漏,不過香囊是死物,若音的性子也極其馬虎,有他附近守著,終歸更加安全些。

簡陋的茅屋裏,若音睡著後沒多久,就迷迷糊糊地做起夢來。她看到一名梳著雙髻的少女,就是前天夢裏見過的那位,扯著爹爹的袖子撒嬌:“每天悶在院子裏,好生無趣。爹,下個月聖上狩獵,讓我也跟著去吧?前兩年在山間見到一條錦鯉,漂亮得不得了,我答應要經常去陪它說話的!”

——錦鯉?難道她夢見的,果真子衿與元秀清的往事?

若音生生打了個激靈,從夢中驚醒過來:怎麽自從遇見子衿開始,她每天晚上都在做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