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並沒有像周圍的人一樣陷入了寂靜,好看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挑,對著台上的二人指指點點,像是在評判什麽,許是來慣了這裏,這裏的老板在其旁邊專門叫了一個小二在旁伺候著,不時給這位公子添茶,倒水。

這位公子距離樓遲月不遠,或許也是一個喜歡僻靜的人,樓遲月看到這位公子不為這歌聲所動不由多看了幾眼,但總是感覺此人有著些許眼熟。

或許是感覺到了樓遲月的目光,男子轉頭對樓遲月再度露出了他那目眩的笑容,樓遲月哪見過這般陣狀,從小到大連男孩子手都沒拉過的她,心中微微一顫,剛剛褪去的紅霞再度映上了她的臉頰。

還好樓遲月及時揮起衣袖假裝飲茶,遮擋了起來,免於了一場尷尬。一直等到臉上的紅霞再度隱去,樓遲月才放下了衣袖,看到男子早已轉過頭去,樓遲月方才鬆了一口氣。

連續唱了倆遍樓遲月盜版過來的破陣子,女子清靈的聲音逐漸消散,二人起身再度向眾人微微行了個萬福下了台去。一名30左右略施粉黛的女子走上台來道:“不知諸位聽的滿意否,今日是我們清倌兒最後一天營業”說道這女子神采黯淡了許多,好像在努力隱藏著自己的淚水。

定了定道:“早就聽聞東陵皇城士子文雅,各個都頗有文采,今日特別邀請了我們清倌兒的大客戶王禹,王公子,現場擲木杯,隨機選一位才子為大家獻詩一首,大家鼓掌歡迎。”

一陣鼓掌的聲音響起,可在這冷清的大廳裏,哪怕每個人都在鼓掌,可依舊沒有幾分熱鬧氣息。微不足道的掌聲消散了下來,在樓遲月身旁的那位公子站了起來,對著諸人笑了笑,伸手接過了身旁小二手中托盤上的木杯,在台上女子的服侍下用一塊黑布蒙上了雙眼,原地轉了個圈,隨意的往出一擲,木杯劃出一條流水線,叮啷,穩穩的停在樓遲月的桌子上。

聽到木杯掉在桌子上的聲音,王禹摘下了遮擋了眼睛的黑布笑嘻嘻的對樓遲月說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啊?”

樓遲月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王禹,暗歎一聲回應道:“不敢當,不敢當,小生姓墨,名雲。”

王禹聽到樓遲月的回答又道:“墨公子今天真是走運啊,這店裏最後的彩頭被公子摘了去,不知公子打算作首什麽詩啊?”

樓遲月想道:“看在你們店裏傳揚本小姐的詩詞的麵子上就再給你們寫上一首,還好我那時候被老師逼著背過唐詩三百首。”想到這樓遲月道:“既然這清倌兒是最後一天營業,我就贈首關於送別的吧。”說罷樓遲月昂首闊步,袖袍一揮,走到台前,手中握有一杯清茶,閉上眼穩了穩心神道: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第一段念完,樓遲月向前走了一步,剛才登台說話的中年女子流下了淚滴,就像詩中說的她一個女人背井離鄉,孤身一人來到皇城,在這裏可以看到同一抹黃昏。可卻離家鄉山外山,甚至更遠。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第二段念完,樓遲月又是向前走了一步,後台的“表演者”們走了出來,輕輕用手裏的手帕,擦拭著淚水,本是天涯海角的她們因為這個地方聚在了一起,相知相交,可今晚過後喝下一杯散夥酒,又有幾人不是今晚寒夢伴隨。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第三段念完,樓遲月再度往前走了一步,在場的諸位賓客流下了淚滴,他們都是這裏的老顧客,多和這清倌兒裏的人熟識,如果走了,又會在什麽時候相見。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最後一段念完,樓遲月來到了“老鴇”麵前,整個清倌兒,啜泣聲布滿了每一個角落,人生揮指一匆匆,歡聚一堂喜氣洋洋的一瞬間又有幾回,哪能比得上與愛人,親人,友人分離的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