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妤初再次來到地府大殿。

如閻王所說,玄冥的魂魄已經淨化完成,此時隻需送入輪回便可。把裝有魂魄的靈盒拿出放到案台後,閻王還十分自覺的避開些,臨走前道:“我可沒有偷聽別人談話的癖好。”

妤初打開靈盒,她看著顯現眼前的魂魄:“你想要的,我已經幫你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該把我想知道的,全部告知與我。”

“嗯。”玄冥應著。他身上的魔氣消散許多,泛黑的雙唇恢複正常,眼底的烏青以及脖頸的黑紋亦隨之消散。他道:“長在九尺神龜、龜殼的三色九玄花。”

妤初:“還有嗎?”

玄冥:“其餘的皆是些花費錢財便能買到的。一葉還魂丹、六瓣雪蓮、赤色百合。你將這些東西碾碎,混在一起,敷在那人的眉心,再把我給你的,放入那人的體內。”

雖說閻王已避開,但為了防止隔牆有耳,有關“禁術”、“魔氣”的,他隻字不提,盡可能委婉的表述。

妤初點頭:“我知曉了。”

玄冥垂首看著跟前的姑娘,心底的萬千言語到了嘴邊,隻化作一句:“珍重。”

*

九尺神龜有極強的領地意識,哪怕是同伴,亦不可侵犯它的領地。它雖名為九尺神龜,但不止九尺,它蹲下、四肢縮進龜殼時,宛若一座高山;它脖子很長,有著鷹的頭,蛇的尾巴,四肢粗壯,皮膚猶如幹枯的樹皮。

它獨來獨往,閑時睡著,一睡便是幾百年,醒來餓了,便吞噬周遭附近的生靈。或妖邪,或精怪,或凡人,逮著哪個吃哪個,從不挑食。

淩夷山脈的東邊有一隻。

它歇著時,雖像高山,但龜殼上除了紋路和三色九玄花,什麽都沒有。很好辨認。它有著龐大的身軀,強大的攻擊力,卻不敏捷。

妤初走到附近,化作本體,飛到半空。

三色九玄花的三色分別是紅、紫、灰;九玄則是長在花蕊裏、形狀各不相同的九片靛藍色的葉子。整朵花的大小與尋常玫瑰差不多大。若放在漫山遍野的叢林定不易覺察,但在光禿禿、棕褐色的龜殼上,不難發現。

鎖定目標後,她落地,站在龜殼,幻出利刃,將其割下。花長在龜殼,根部卻與九尺神龜的血肉相連,很難拔出,隻能用刀去割。

神龜吃痛,哀嚎一聲,伸出脖子向後啄。

妤初敏捷躲開。

三色九玄花才割下一半。

神龜覺察後有所防備,她腳底踩著的、如山頭般的龜殼開始晃動。她還想朝花靠近,奈何脖子極長的鷹頭死死盯著她。

“砰——”

青天白日驟然響起煙花聲。

鷹頭被吸引注意。

“砰——”

煙花一個接著一個,它雙眼放光的望向煙火,全然沒了回頭盯花的心思。

妤初瞅準時機,迅速將花割下,末了,化作本體飛走,緩緩落地。任何能騰空的生靈,對付笨重的九尺神龜都有著天生的優勢。

“它喜歡瞧煙火。”厲臨淵走到她身側,輕聲說道。

妤初:“原來如此。”話鋒一轉,扭頭問:“我讓你幫我買的那幾樣,你都買過了?”

厲臨淵點頭,又問:“你要這些做什麽?”

妤初:“很快你就知道了。順便帶你去見一個人。”

厲臨淵:“誰?”

他垂眸看著跟前又要動用瞬移術法的姑娘,輕聲笑笑:“可別再瞬移到床榻。”若是個無人的房間還好,偏生昨晚,領著他跑到了裴如鏡的廂房,幸好那兩人身子都浸在水中,加之光線昏暗,沒瞧見不該瞧的。

妤初道:“放心吧。”

末了,頓了頓,不大有底氣的補充一句:“即便跑到別的地方,這個時候,裴如鏡被政務纏身,忙得很,不會再撞見他倆那般模樣了。”

她不懂瞬移術法,昨晚是第一次。

秉承著熟能生巧的念想,她決心勤加練習。

妤初收好三色九玄花,閉眼動用術法。

再睜眼,二人來到了一片泉池。

他們浸泡其中,身子濕著。

妤初瞧著四周有些眼熟,陡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她慌忙按住阿鰍的肩膀,憋住一口氣,跟人一同潛在池底。

她專注的聽著池邊人的談話,一時沒發覺,阿鰍正緩緩靠近,她眼睫一抬,望見近在咫尺的阿鰍。

厲臨淵垂眼,盯著她。

她被人抱住,被人咬住雙唇。

於是,她伸手樓著阿鰍的脖子,與人擁吻。

泉池邊的人還未走。

縈繞耳畔的談話聲使得心跳如擂鼓。

妤初沉浸在不可名狀的欲望裏。

萬千思緒顯得不值一提。

情迷意亂中。

他們擔心被池邊談話的人覺察,心底卻荒謬的、想要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