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比賽
嗚……！
一個低沉而又持續不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在這個連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的環境裏，這聲音顯得特別的有震懾力。亮子猛的轉過身，雙眼睛直直的盯著通道的另一頭。可是……可是什麽也看不見。也許正是這種對不明環境的未知感，亮子全身的汗毛仿佛一下子都樹了起來。這種感覺不是害怕，簡直就是恐懼！雙腳也有點發軟，但他還是清楚的知道，冷靜！一定要冷靜！
雙眼注視著黑暗心頭的同時，三兩步走到水房前，並迅速的身體麵對著水房，慢慢而又小心的往外退去。
嗚……
這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亮子慢慢的……慢慢的……向外退去。
哎喲……
終於在微弱光線的照射下，它的整個模樣展現在亮子眼前。
呼……！
亮子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還好……還好不是‘山村老屍’，隻是一條髒兮兮的白母狗。它的眼神中透露出對亮子冒昧造訪的不滿情緒，而亮子也緊盯著它那雙充滿敵意的眼睛。
“姑娘！淡定！淡定！”
看來這回小宇宙沒能發揮作用。它一步步逼近，亮子已經完全退出了樓道。直到感覺後背被什麽東西頂了一下，轉身一看發現是自己以退到車邊，迅速跳上車閃人……
一遛煙的功夫，直接進了那個像農家小院的地方。
有趣！真有趣！這個院子中間居然有一個滑滑梯，仿佛勾起他兒時的回憶，向天保證這裏他從沒來過。四周圍著小房子，窗戶用窗簾擋著，門也是上鎖的，門上還寫著數字。重要的是這裏還是一個人都沒人。
咦！真是奇怪……
他想到進來的時候好像看到那塊大牌子有很多字，上麵應該會留著電話什麽的吧！？來到大牌子麵前，果然看到了有電話號碼。拔通了電話……
“喂！是楊老板嗎？”
“是呀！您那位？”
“幾個月前的一天晚上，幾個年青人開著車來過你的養殖場。還記得嗎？”
“哦！是有這麽回事。”
“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聊一聊看我們有沒有機會合作……”
“可以呀，我現在還不能回來，我必改天吧。”
終於聯係上，楊老板似乎對亮子的想法有點感興趣。這是一個好消息，也算今天完成了個任務。這是一個後備方案，先簡單的聊一聊吧，也許過不了多久真的還要來找他。
回去吧，回去可以休息一下。明天還要跟其他人再聊聊，時間永遠不會等人，一定要走在時間的前麵。
晚飯後亮子一直陪媽媽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聊天。
亮子媽媽好奇的問：“我怎麽看你這回回來走路有時一瘸一瘸的。”
“腳後根疼呀。”亮子回答
亮子媽媽很著急的問：“怎麽呢？”
“天氣冷了，腳後根開了幾個血口子。”
“唉……可憐的娃，根媽一樣，都是苦命。我也有，春天就好了。”
亮子傻笑著，心想這就是命吧，沒辦法！再痛也要挻著呀！
隻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吃不了的苦。
“對了，我跟阿勇借了點錢。我寫個借條放在家裏，下次他來了你給他。”
亮子媽媽把借條仔細看了一遍大吃一驚：“這麽多？！借來做事的？”
“嗯……是的。你不用擔心。”
“已經收到了？”
“是呀。”
亮子媽媽一下笑起來：“有沒有利息呀？”
“嗬嗬嗬，我們的關係還用？但如果我做得好的話，我一定會給他個驚喜。”
“那可要好好幹呀。這個不是開玩笑的。”
“明白，放心吧。接下來我照顧不了你，你照顧好自己就是幫我了。”
亮子媽媽拉著他的手：“放心吧！你也不要為我擔心。”
他一直很愧疚，這幾年一直沒有為家裏做過什麽貢獻，沒有能夠讓媽媽過上一天安樂的日子，整天都是忙忙碌碌。摸著媽媽長滿老繭像鐵刷子一樣的手，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不想說，隻是點了點頭。
樓道裏傳來嘣、嘣、嘣的腳步聲，夜深了，敢這麽走隻有一個人……
亮子媽媽起身向廚房那邊走去：“你大姐回來了，我洗衣服去。”
哢嚓！門開了，燕子一手拔出鑰匙孔裏的鑰匙，低著頭看著另一手上拿著的手機，嘴角彎起，笑得很甜的樣子。
“喲……！大姐吉祥！”
“噗！”剛還隻是微微一笑，燕子一下被亮子逗樂。
把手機往裏兜裏一下，燕子很不和氣的樣子，隨即把肩上包放下來往亮子身上一扔，猛猛在坐在亮子身邊：“你是好久沒逗我了，想找點事做是吧？”
一陣濃鬱酒香迎麵撲來：“咦……出去High也沒叫我一起，沒義氣！”
“考……你還裝是吧。我朋友都看到你了。”
“看到我什麽？！”
燕子把一隻手搭在亮子的肩頭，還露出一種詭異笑容：“看到你在酒吧裏，還帶了個美眉哦。”
一臉委屈的亮子喊著冤枉：
“天地良心啊！晚飯後我可一直坐在這裏陪老媽看電視聊天，不信你問老媽。”
“嗯……？！難道我朋友看錯了？！”看著亮子不像撒謊的樣了，燕子捋了捋頭發。
“肯定是看錯了！我這麽帥，怎麽可以隨便出入娛樂場所嘛。萬一被非禮了下半輩子怎麽辦……”
“好吧，就算是吧！那你白天出去了吧？”燕子白了他一眼
“嗯……這個我承認。”
“聽說你不錯呀！還在本市最繁華的地段飆車！真的老當益壯啊，還以為自己是十八歲呢？！”邊說燕子的眉毛還一抬一抬的。整個就像一個大姐頭在教訓下麵的小弟。
“冤……！你是在拿我開心喲。”亮子更是一臉的茫然。
“不要在我麵前跟我裝無辜！我朋友都看到的，你騎著……不！是你開著你的馬在小十字，從馬路上一下子就跳到人行道上。在人潮湧動的街道，你也能來去自如，車技之嫻熟讓人佩服。綠燈一亮，你第一個衝出去，在繁雜的車流中穿梭像魚一樣利索。居然比我朋友的車還快，直到開發區才把你甩掉。了解你的知道這就是你的風格，不了解你的還以為你在備戰環法自行車賽。你真行！都要奔三的人了，還在街上玩飆車！？……”
亮子笑嘻嘻的想用手捂住燕子的嘴：“噓……！小聲點。別讓老媽聽到。首先，我沒飆車。隻是忍不住快了一點點，你要知道價值四位數的車跟價值三位數的車是不一樣的，再加上它在我這個骨灰級的運動員手裏。我那是越野車，以我的爆發力，最多隻能到五十邁。更沒有秀車技，以我這種三腳貓的水平。被你這麽傳出去，會被我那個兄弟阿虎笑死的。低調！低調啊！”
燕子掙脫開亮子的手：“你說的是和你搞了個什麽協會，經常騎著個沒坐墊的車跳來跳去的家夥？”
“嗯……！人家是西南地區極限挑戰第四名，參加過很多國際大賽的。在他麵前你說我玩車，等同於在關公麵前玩大刀，我基本上隻能算會走路而已。所以要低調。”
“哦……知道了。你還沒說你白天去那兒呢？”
“天氣那麽好，一個人去吹吹風不行呀！”
“行……！我朋友說，可惜他不是女的，如果是話肯定做你女朋友。……太拉風了”
“哈哈哈！……你不知道嗎，我還有個號外叫阿姆斯特亮。不和你扯了，睡覺先。累了一天。給大姐跪安先。”
“喲……知道你在家我才回來這麽早的，你也太不給麵子了吧。”
“麵子又不能當飯吃。真的累了，想聊進來聊。”亮子一邊說一邊進了自己的房間。
脫掉外衣往被窩裏一鑽，亮子閉上眼睛……舒服！還是自己的狗窩舒服。沒有壓力，無需其他的多慮，隻有在自己的**才完全可以放下包袱好好的睡一覺。
哢嚓！
房門被打開，燕子笑嘻嘻的進來，並開了房間燈。
“咦……你有什麽話想跟我說。”亮子坐起來靠在牆上。
燕子把拖鞋一脫，也跳上床把被子一角翻起，用腳往裏踹了一下：“滾進去些。”然後安然的半靠在床頭。
“在我還沒有睡著之前，你最好想清楚說什麽。”
“嗯……我一個同學剛從深圳回來，最近我常和她在一起。她蠻能幹的有很多經曆，還懂很多道理，讓我感覺這段時間受益匪淺，同時也讓我想起了你，你以前跟我說的一些話，現在想來還真是很有道理，有的簡直就是真理。”
“哇……你別這麽說，讓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我都臉紅了。嗬嗬嗬。”
“嘿嘿嘿……我是說真的，畢竟你比我要多吃幾年的飯，走的路要多嘛。”
“我都說過什麽，我都忘了。就算說過，也都是扯淡。”
燕子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嗯……以前你說過‘嘴巴長來就是問人的’我一直不明白，而且你也知道我很靦腆，不太喜歡跟陌生人說話。後來我去北京之後真的領悟到裏麵的道理，說得沒錯，很實用。”
“哈哈哈……怎麽想明白的？”
“北京很大嘛，剛到那裏的時候出去做一點事，一去就是一天，大多數時間都花在找路上去了，所以經常被罵。有一次，我辦完事以後準備回去了，走到一個路口，我卻不知道應該在馬路的這邊坐車還是在那邊坐車，結果在天橋上來來回回跑了半個多小時，真的快要崩潰了。沒辦法，最後還是決定開口問人，而且為了確定沒被忽悠，一口氣問了好幾個人，終於找到回去的路。就這樣，以後我一找不到路就問人，所以想到你說的這句話還真的是真理耶。”
“哈哈哈……就這句話？！實用就是真理，不實用就是歪理。”
“對了，你聽過喜鵲的故事嗎？”
“喜鵲的故事？！沒聽過。”
燕子想了想：“好像是喜鵲吧，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先說來聽聽。”
燕子一臉嚴肅：“要是說錯了不許笑我啊。”
“好好好，不笑你。”
每一朵鮮花都有盛開的理由
“故事是這樣的……從前一個國王問喜鵲醫生，你們家有幾兄弟呀？喜鵲說三兄弟。國王又問你們家誰的醫術最好呀？喜鵲說是大哥……”
“哈哈哈……”
還沒等燕子說完，聽到這裏亮子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來，燕子不禁在亮子的身上打了幾下：“討厭，都說了讓你別笑，別笑！”
“嗬嗬嗬……好好好，我不笑了。不過讓我來再跟你說說這個故事吧。”
“好吧，你說。”
“首先……不是喜鵲，應該是扁鵲，他是春秋戰國時期的一個名醫。故事是這樣……有一次他去見魏文王，問他家中有沒有兄弟。他回答家中是三兄弟，他還有兩個哥哥。然後魏文王又問他，三兄弟中誰的醫術最好，他回答大哥醫術最好，其次是二哥。又問他為什麽大哥、二哥不如他出名。他回答大哥、二哥之所以不出名，是因為他們在別人大病之前就把病治好，所以普通人看不出來他們醫術的高超，而他自己……隻有在別人病入膏肓後，才能看出來，所以他說他的醫術不如兩位哥哥。”
“對對對，我朋友也是這麽說的。”
“你想用這個故事告訴我什麽？”
“我隻是覺得有道理，還沒想到說什麽。”
“去給哥倒杯水，我來說說我的感悟。”
“呀……給你麵子和你聊天，你還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我不去，給你這個……”燕子從口袋裏把煙拿出來。
“喲……還是磨沙，你的生活水平還是歐盟標準嘛。”
“唉……沒辦法，被逼的，最近市場上藍黃缺貨。好了，別廢話了。”
燕子幫他點著了煙，也給自己點上。緊靠在床頭等著亮子說話。
“我是這麽理解這個故事，不管你是否認同，這隻是我的觀點。……少說話，多做事。名利隻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通俗一點的說，‘不叫的狗會咬人’。”
“嗬嗬嗬……！你在說你自己吧。”燕子捂著嘴竊笑。
“你別笑，我可不是在說自己。我知道自己是廢物一個，一個出類拔萃的敗家子。所以在外麵不是不想說話，是不敢說話，是怕說錯話。”
“嗬嗬嗬，我知道你在外麵是不多說廢話的，可是為什麽在家裏，你總跟我沒事一天瞎扯淡呢？”燕子不解的問。
亮子笑了：“其實吧……是這樣。我不想做得像一個長輩那樣一個強勢的兄長，那樣成天沒事跟你說一大堆的道理。我不希望我的思想意識去影響別人的思維方式，包括你在內。因為那樣的話很可以會改變你的人生選擇。我不想這麽做，並不是我對你不負責。而是我的觀點認為，人生道路應該由自己的選擇，而不是由他人來給你安排，或者說是規劃。因為人生隻有一次，沒有機會可以重來。我們大多數人都一樣，在前麵的二十幾年裏是沒有辦法去改變的，因為差不多都是父母安排好的。可是……我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意識。應該自己去決定自己的人生道路。生命不光有它的長度，還有寬度和深度。人生其實就好比一本書，前麵已經無法改變，那麽……最後的那幾頁我們可以自己去寫，想怎麽寫就怎麽寫，是精彩還是平淡，就看你自己的選擇。老實說……對你而言我也並非不聞不問，我什麽都知道，隻有在我實在看不下去的時候我才會好好跟你談一談。難道不是這樣嗎？”
燕子把頭靠在床頭聽得很入迷點了點頭：“現在我明白了。”
“一直以來，你跟我說我想做什麽，你都支持我。是因為我認為，隻有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才有可能做到最好。我一直都相信世界上沒有垃圾，隻是金子放錯了地方。我的觀點就是每個人都有權利去選擇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不管是在生活中，還是在工作中，我都不喜歡把我的意識強加給任何人。當然了，工作中一些必須要完成的事，偶爾我也要把這個原則放一放。我不想這樣，是因為我不想去扼殺別人的想象力和創造力。不要以為自己很聰明，這樣想法的人才是真正的白癡。如果一個人沒有了想象的翅膀，那跟死人沒有什麽區別。想做就去做，就算不能成功，也沒什麽可後悔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聽到這裏燕子笑了起來。
“其實我不想跟你說這些，我的這些觀點不一定是對的，甚至在很多人眼裏這些想法可以說很極端很病態。擔心會影響你的判斷，你應該走你自己想走的路。當然了，首先你必須相信你選擇的是對的。”
燕子一直聽亮子說了很久，聽得津津有味，直到都累了才去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是亮子第一次這麽麵對麵的很直接的跟燕子闡述自己的人生觀點，亮子很高興燕子終於長大了，開始思考這些問題。
這些道理誰都明白，不過做起來可就難了。
其實人不是一天天慢慢長大的，是突然之間，因為某些原因一下子長大的。因為那些自己的看到的，聽到的，親身經曆的事，就好比化學試驗中的催化劑一樣，突然闖入你的生活，會讓你的思想瞬間發生質的變化。這算是一次蛻變，算是一次跨越，所以人就這麽突然長大了。
亮子把手機從口袋裏取出，發現不小心電話已經自動給黑南打了好幾個電話。
亮子笑嘻嘻說：“南哥好！”
“好你家屋頭（雲貴川地區罵人的髒話）。打了好幾個過來又不說話。老子還以為你快不行了，在跟我告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