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芳帶蘆花去診所消毒抹藥,蘆花執著地覺得自己很醜,不要鬱齊書看她,楊芳就把他留在了別墅裏,沒讓跟著,雖然他很擔心。

回來時,蘆花已經包紮好,臉蛋兒也清理幹淨了。鼻子上貼著白紗布,顯得臉上的部位就那隻鼻子最突出了,這麽一看,越發像隻小狗,還是一隻胖乎乎的小狗。

一隻鑽狗洞,因為屁股上肉多,卡在洞口的胖小狗。

鬱齊書忍不住笑出了聲。

蘆花看小哥哥笑了,舒了口氣,知道自己不會把小哥哥嚇跑了,她再度快樂而精力旺盛地纏上鬱齊書。

再見麵,楊芳發現這小男孩兒已不若第一次那麽拘束,吃過晚飯後,他哄得蘆花早早回房間休息養傷,完事後,她在廚房裏洗碗,他還進來幫忙。

這真是讓楊芳愛死了。

“上次你怎麽不說一聲就走了?蘆花以為把你弄丟了,到處找你。”

鬱齊書早已想好了措辭:“家父管得嚴,而且他性情古怪,我不想給你們帶來麻煩,所以……”

“哦,所以你偷溜回家了,不想給你爸爸知道你曾經離家出走,夜不歸宿?也怕他誤會我們拐走他家孩子,帶壞了你什麽的?”

“嗯。”鬱齊書順勢點頭。

再添一句:“我已經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了。本來該跟您辭行的,可早起的時候我看你們還睡著,心想著來日方長,我就沒有打擾您。”

“對呢,一個小區的,肯定來日方長啊。你有空,就悄悄過來我們家玩兒。”楊芳開玩笑道,“要是你家人找來了,放心,我一定給你打埋伏。”

“好。”

楊芳又笑:“蘆花給你留了很多零食呢,你現在去翻電視櫃的抽屜,滿滿的兩大箱,喜歡吃什麽就拿什麽。”

“嗯,我知道,她已經給我吃過了。”

“啊?那她動作還快嘛,肯定當獻寶一樣,嗬嗬,那小傻子。我都跟她說了,小哥哥是大明星,是男主角,啥好吃的沒吃過?但她偏要給你留,說要跟你一起分享。”

“小鬱,你知道嗎?蘆花是個好吃狗,給她買的零食,無論多少,絕對留不到第二天。但是,自你來過我們家後,但凡她說要跟你一起分享的東西,硬是堅持著沒有先吃哦。就是她每天都會把櫃子拉開十幾二十次,然後看著那些零食袋子吸溜口水。好像八輩子沒吃過零食似的,哎喲,瞧得我這媽丟臉死了,嗬嗬。”

鬱齊書靜靜地聽著,清淺地笑。

晚上九點多鍾,楊芳收拾完了,也回房睡覺去了。

她第二天八點鍾就要趕到超市去上班。

給鬱齊書仍舊安排的之前那間客房,他來過一次,已經熟悉,楊芳讓他自便。

鬱齊書無心睡眠。

他貪婪地在客廳裏四下走動參觀。

雖然已經來過一次,但是鬱齊書仍舊看什麽都稀奇,滿心震驚。

這會兒趁著蘆花母女都回房睡覺去了,他在客廳裏探險尋寶。

先玩兒了下電燈開關。

這是什麽神奇的光?竟然通過一個按鈕就能隨意打開、關閉?不是風助火勢,不是火趁風威。

再看見了沙發上躺著蘆花的娃娃。

那娃娃做得十分精致,頭發臉蛋兒身體都不是布料縫的,鬱齊書說不出是什麽材料做就,隻覺新奇,忍不住伸手拿過來想研究一下,結果忽見看她一雙眼珠子突然翻動,嚇得扔了!

胸口還撲通撲通跳。

本來窘迫,想起來蘆花她們已經睡了,不會有人嘲笑他沒見識,鬱齊書又鼓起勇氣將娃娃拿過來,便就發現,眼珠子是假的,隻是做得逼真而靈活,所以會動。

這發現,讓他興奮不已。

再來,角落裏有排矮書櫃,上麵堆滿了五顏六色的連環畫,隨意挑了本翻開看了看,這一下愛不釋手,竟就坐在木地板上看了個通宵。

*

楊芳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又給蘆花的哭聲驚醒,找過去發現她再次坐在客房地板上哭嚎。

楊芳看看鬱齊書的床鋪。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枕頭蓬鬆,床單沒有褶子,很像是沒人睡過或是已經整理過後的模樣。

想起來昨晚跟鬱齊書聊天,他說他家家教嚴格,夜不歸宿若被發現,會被他爸爸嚴厲責罰,暗道他肯定一早就溜回家去了。

事情弄明白了,把蘆花抱起來哄:“是不是你的男盆友不見了?”

“嗯嗯!”蘆花頂著梨花帶雨的嘟嘟臉猛點頭。

“他像泡泡一樣,嘭的一下,突然消失了?”

“嗯嗯!媽媽,你好聰明,怎麽猜到的?”蘆花說。

楊芳憋住笑,使出殺手鐧,“好了,我們繼續把小哥哥種出來就是了。”

十分順利,一張肖像小圖很快就把蘆花哄好了。

仿佛真是那麽回事,圖紙種在花盆裏兩日後,鬱齊書竟然又來了。

那天楊芳下班回家,看到自己別墅煙囪在冒煙。

愣了愣,悄悄繞到後花園望廚房裏偷偷一看。

兩個孩子正在廚房煮東西吃呢。

蘆花站在一張矮凳上,趴在灶頭對鬱齊書指揮來指揮去。

鬱齊書不做聲,蘆花說什麽,他就照著做什麽。

晃眼那麽一看,畫麵溫馨得像一家人,哥哥和妹妹,相濡以沫。

楊芳決定給鬱齊書配一把她家大門的鑰匙,免得他下次來家裏沒大人,他又爬水管進屋去,一則有可能被物業保安當小偷抓了,二則,萬一不小心掉下來,危險得很。

如是好幾次,鬱齊書早上悄悄的走,不定時會出現在她家後花園。而每次,楊芳都用同樣的方法將蘆花哄好。

次數多了,及至後來,無需她哄,蘆花想要小哥哥,自己就會去播種。然後,少則兩三天,長則兩到三個星期的樣子,鬱齊書便會如約而至。

兩到三個星期,真是殼兒最堅硬的種子也會發芽的時間呢,嗬嗬。

難不成,他還真是蘆花從花盆種出來的?

楊芳偶爾會產生這樣荒誕的想法。

再多想想,那男孩兒話不多,眉目清冷,可不就似一顆很難發芽開花的種子嗎?

就是有兩件事情讓楊芳十分不解,又哭笑不得。

其一便是,鬱齊書每次出現,必定是在後花園裏被發現。他渾身狼狽,沾滿了泥土,有時候是全身幹泥巴,有時候是全身濕泥巴。且每次來,他都穿著戲服,這是從片場下來後就直接溜來了她們家嗎?

或許他這麽做,怕是擔心被埋伏在小區周圍的媒體和粉絲偷拍到他家的住址吧。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

明星都不喜歡被人知道家庭地址,不然以後私生活會受到嚴重幹擾。

其二,雖然鬱齊書來過多次,可楊芳卻始終沒搞清楚他早上是怎麽走的,因為她發現屋門仍舊是從內反鎖了的,窗戶也沒打開的跡象。

盡管蘆花說什麽他像泡泡一樣消失了,但楊芳隻當孩子小不會表達,根本不信。

也委婉問過鬱齊書,他支支吾吾。

楊芳不好刨根問底,可能他有難言之言。

算了,反正家裏沒丟東西,那孩子看著善良帥氣,又是個小明星,她怕啥呢?

楊芳以後沒再糾結鬱齊書怎麽來怎麽去這件事。

不過,為了讓這位小客人來的時候體麵點,楊芳將後花園重新打理了一下---沿著院牆根下種了一圈竹子,方便他翻牆的時候不會順牆滑下來。

再則,按照鬱齊書的身量,給他準備了幾套幹淨的家居衣服,以備不時之需。

日子一天天過去,鬱齊書來得沒規律,在蘆花心心念念小哥哥的患得患失中,終於,幼兒園開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