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要林晚回憶強吻紀寒聲有什麽感想, 感想當然是沒有啥感想。

強吻這種事情都講一個契機。

隻要契機對了,壞事也可以變成好事。

林晚在現代的時候廣閱無數言情小甜文,深刻掌握了男主解決一來自女主的矛盾的辦法——按在牆上親。

隻要對象生了氣, 你就可以按在牆上親。

換個地方換個性別, 林晚覺得應該也——咳咳,可以,吧?

雖然迫於條件, 她沒能把紀寒聲按在牆上親。

當紀寒聲如同一個被惡霸浪**子玷汙了的良家婦女一樣憤怒地瞪大眼睛並狠狠在她嘴上留下一個口子,然後捂著嘴落荒而逃的時候,林晚捂著自己火辣辣地疼的下嘴唇, 還是這樣想的。

直到過了一會兒, 紀寒聲又殺了個回馬槍。

在林晚反應過來之前,紀寒聲就一臉苦仇深恨地把她綁了,搜身, 扔進了小黑屋。

等林晚摸著漸漸回神的腦袋,紀寒聲已經殘酷無情地背對著她緩緩關上了密室的門。

林晚被程雪意曾經用來在自己天魔之種發作的時候綁自己的大鐵鏈子綁得嚴嚴實實, 隻能眼睜睜看著密室的大門緩緩關上,隻把她留在了小黑屋裏。

這一刻, 剛剛占完美人便宜還覺得美滋滋的大豬蹄子林晚終於忍不住在小黑屋裏痛哭出聲, 悔不當初:“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再也不敢強吻你了!不要把我留在這裏啊!”

回應她的是無情的鎖門聲。

從那天起, 林晚就再也沒有見過紀寒聲。

紀寒聲像是徹底把林晚從自己的白名單上劃死了, 不管林晚怎麽淒慘求饒, 都再也沒有理會過她。

就在林晚以為自己要被活活餓死在自己的密室的時候, 一個渾身裹在黑衣的人打開了密室的門, 再然後她就被蒙著臉綁著手出現在了這艘不知道要駛往哪裏的靈船上。

黑衣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然而林晚知道他必然是紀寒聲派來運送自己的手下。

因為對方雖然不說話,但是也不敢對自己有一點不尊重。

即使把自己綁在房間裏不給自己踏出房門的自由, 可給她的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林晚有什麽

要求,隻要不過分,他還會盡力滿足。

雖然在紀寒聲麵前已經丟盡了馬甲,但是在外人麵前,林晚還是試圖重新撿起自己馬甲精的尊嚴,努力扮演起了自己“天真可愛小師妹”“紀寒聲最寵愛的小師妹”的角色,狐假虎威地暗戳戳和人套關係。

然後她就發現了,這家夥雖然不敢不尊重自己,但是也油鹽不進。

不管自己怎麽打聽套話威逼利誘,對方愣是一句話不應。

竟然是個密不透風的棒槌。林晚死心了。

於是她就隻能可勁兒抓著位麵意識催了。

她最大的秘密已經被紀寒聲扒了底朝天,現在她唯一能用來翻盤的底牌,就是來自程雪意的修為。

她之所以會一點反抗都做不到,不就是因為她現在隻是個凡人之身麽?

但是林晚也慶幸自己之前還是凡人身。

不然紀寒聲不會這麽放心把自己交給別人看管。

林晚靠著船艙的門,默默等待著。

隻要程雪意的修為和她磨合完畢,她就能逃出去了。

她隻希望,紀寒聲來得慢一點,慢一點,最好永遠都不要將自己想起來。

……

木十站在靈舟最前端默默注視著靈舟兩側的風景飛速倒退,心裏計算著自己和主人的距離。

木十是魔尊馴養的一名死士。

半個月前,紀寒聲出關前往仙界,魔尊將他和他這一批共五十人送到了紀寒聲手裏。

魔界做事講究有一說一,處事硬朗,不喜歡謀私弄計,魔尊既然將這批人送到了紀寒聲手裏,那麽他們從此唯一的主人也就隻剩下紀寒聲,紀寒聲一聲令下,要生要死,也決不猶豫。

所以主人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我。木十想。

他想起了紀寒聲第一次召見他的那一天。

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奇怪的指令。

那一天紀寒聲將他叫到身邊,先是給他種下了一份奴隸契約,接著就給他下了這樣的指令:

他讓木十帶著林晚走,走得越遠越好,找一個他絕對找不到的地方,買一處遠離人跡但是絕對足夠安全的地方將林晚關起來,給林晚準備好足夠好的生活條件,找好人照顧她,然後自盡——做這一切越快越好。

在此之前,無論誰聯係他,他都

不能回應,而在他下一次再聽到紀寒聲的聲音的時候,無論他已經做到了哪一步,他都要立刻自盡。

真是個奇怪的主人。木十這樣腹誹著,將自己的疑惑拋在了腦後。

他隻知道,完成任務就是他的一切。

……

仙魔邊界的天被黑白分割成等分的兩半。

一半是黑壓壓的烏雲壓城城欲摧,另一半是晴空萬裏,碧天白雲。

仙魔聯盟的營帳群就建在這條等分線上。

紀寒聲的營帳位於營帳群的最中央,統攝仙魔兩界花了四十多天匆匆召集起來的仙魔大軍。

仙魔大軍一千兩百裏外的溧水河對岸再往東三十裏,就是仙界南境第一大城,也是太初門宗門所在的城市:白雲間。

白雲間坐落在一處天高雲淡的平原盡頭,從溧水朝著北方走,看到的第一處風景便是浩瀚白雲間拔地而起的高大城牆,仿佛承雲而生的一座仙城,故名白雲間。

然而現在這座城,是混沌天魔的地盤。

五天前,紀寒聲出關,在柳成歸和穆凡的引導下,仙魔兩界再次會盟,召集天下宗門子弟前來,共抗大敵。

仙魔大軍大軍自南北各地紛紛而來,最後相約聚於溧水河岸。

照約定,身為白雲間主人的太初門作為東道主應該攜全宗弟子出城相迎。

然而柳成歸派人前往打招呼時隻得到一份太初門攜白雲間全城投靠賈自微的消息。

仙魔大軍整軍嘩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等柳成歸從太初門背叛的噩耗中恢複過來,遲遲未肯出現的淩雲宗也傳來了背叛的消息。

東西南三境竟然都有人背叛,柳成歸聽完消息一個趔趄,險些沒當場暈過去。

穆凡就上前安慰他:“柳老弟,你急啥,你看我們魔界二長老都跑到對麵當老大了,我也沒暈啊。”

他話一說完,正好讓柳成歸又想起程雪意的事,一時間柳成歸不禁悲從中來,錘著胸口痛哭出聲:“這是天要亡我仙界嗎!”

仙盟的掌門首領們也被他說得心傷起來,各個老淚縱橫地上前勸慰。

“這也值得哭,就看不慣你們這幅哭哭啼啼的熊樣。”穆凡皺著眉頭嫌棄地後退幾步,搖搖頭先一步走了。

等一幫仙盟

高層傷感完匆匆感到中軍大帳,魔界的眾高層早已經列在了紀寒聲左右,把紀寒聲附近的位置占得滿滿當當,完全沒有了仙盟人下腳的地方。

柳成歸看著被魔界人眾星捧月地擁護在大帳中央,嶽峙淵渟般端坐在案後的紀寒聲,不由得皺了皺眉,卻並沒有說什麽,沉默地領著仙盟的人馬在魔界的人之外站定了。

然而仙盟裏卻有人不高興了。

第一個發表不滿的就是飲雪山莊二長老成易。

他虛弱地咳了兩聲,就指著紀寒聲理所當然地罵道:“紀寒聲,你是怎麽當晚輩的?沒看到我們這些師長都隻能站在這裏嗎?莊主麵前你這個做弟子的就是這麽講敬重的?還有沒有規矩了?”

他雖然受了重傷不能戰鬥,但是第二次仙魔戰針對混沌天魔的第一槍就是由他打響,別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立下了大功,沒有人能夠否認他站在這裏的資格,甚至連魔界的人也對他有些敬重。

此刻他一出聲,便將整個營帳裏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聽著他的話,仙盟裏有人眼裏閃過一絲不讚同,卻也沒有開口,有的人更是聽得心裏連連點頭,目露讚同之色,和成易一起看向紀寒聲。

柳成歸左右看看自己這些同僚,心裏隱隱有些不高興成易這麽衝動,但是看著紀寒聲那熟悉的高傲冷漠的作態,他心裏宛如梗住了一根刺,他抿了抿嘴,默默看向紀寒聲。

魔界這邊的人卻都怒了。

成易話音一落,便有魔界的宿老大聲道;“成易龜孫把嘴巴放幹淨點,這是我魔界之主,可不是你們那狗屁犄角旮旯裏的弟子,你以為還是你隨意呼來喝去的人嗎?”

“對!”魔界的人紛紛應和道,“我魔界之主,憑什麽要對你講規矩?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你也配我魔界之主敬重?”

成易一時氣紅了臉,一邊劇烈喘息一邊急聲道:“你們好不要臉,紀寒聲明明是飲雪山莊的弟子,什麽時候成了你們魔界的了!”

“哈哈哈!”剛剛一直沉默的穆凡忽然大笑起來,衝著柳成歸挑眉:“那當初是誰對天下人說紀寒聲勾結魔界的?又是誰要在眾人麵前審判紀寒聲和我魔界的關係的?你們不是

親自把他從飲雪山莊除名剔除了嗎?啊~讓我想想這個命令是誰下的來著?”

穆凡頓了頓,假意做了個思索的表情,然後才像是忽然想起一般指著柳成歸驚訝道:“是你吧?柳莊主?不愧是英明睿智大公無私的柳莊主啊,哈哈哈哈,我替魔界謝謝你送這位叛徒過來了。”

柳成歸的指節一白,臉色風雲色變。

穆凡卻還不打算放過他,而是忽然竄過去,哥倆好地攀住柳成歸的肩,一臉熟絡道:“我記得我之前是告訴過柳莊主紀寒聲已經是我魔界之主的事了吧?怎麽咱們柳莊主難道忘了告訴你們仙盟的人?”

不等柳成歸黑著臉甩開他,他又自己跳到一邊,故作姿態地驚訝道:“不會吧不會吧,柳莊主不會想假裝之前的事都沒發生過,還準備讓紀寒聲回來給你當冬天穿單衣的親傳弟子吧?柳莊主好氣度啊。”

柳成歸微微垂著頭,臉都氣白了。

“魔尊言重了。”他忽然上前一步,圍在紀寒聲麵前的魔界人刷地給他分開一條路來。

柳成歸對著紀寒聲拱手,單膝下跪,脊背挺地筆直:“冤枉你背叛一事全係我昏庸不智,聽信謠言,是我對不住你,不幹仙盟其餘人的事。紀尊主既然是混沌血脈,統攝仙魔兩軍,自然當是位麵之主,不分什麽仙界魔界。”

他手一轉便掏出一把寸長匕首,對著自己的胸口狠狠剖下。

霎時間一股鮮血就從他胸口噴出來,浸透了白衣。

帳中傳來魔界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仙盟的人更是大驚失色:“柳莊主!”

“莊主何至如此啊!當初要逼他是我們共同做的決定,您又何必自傷!”飲雪山莊的八長老鍾洗瀾跪在柳成歸麵前,眼裏流出淚來。

對方試圖奪他手裏的刀,卻被柳成歸輕輕避過。

“洗瀾你先起來,這點傷死不了。”柳成歸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手裏傳來不容拒絕的力道。

鍾洗瀾看著他胸口巨大的傷口,不敢抗拒,流著淚站起。

柳成歸這才重新直視紀寒聲,繼續道;“當初害你掉落懸崖,險些粉身碎骨,我身為你的師長,不曾保護於你,是我德不配位咳咳——”

他忽然劇烈低咳一聲

,齒間流出血來,跪在營帳中央的身軀弓成一隻蝦的形狀,仿佛一瞬間就蒼老了千年。

“柳莊主……”仙盟的人震驚地看著他。

那一句德不配位,大概是柳成歸此生最大的心病。

從他越過比自己更強的師姐接下飲雪山莊莊主之位那一天起,德不配位一詞,便成了永生永世籠罩在他頭上的陰雲。

修仙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一句普普通通的話,是柳成歸此生都不可碰觸的痛楚。

要柳成歸承認自己德不配位,比殺了他更難。

此時當著魔界仇人的麵承認,卻是要他把一生都在拚命追求的尊嚴臉麵狠狠撕扯到地上,任人踐踏,對他而言,又何止是剜心剔骨之痛。

然而此刻柳成歸仿佛從未介懷過這一點,他直直望著紀寒聲,因為虛弱而嘶啞的聲音回**在不大的營帳裏:“我昧了良心,不配此位,大敵當前,粉身碎骨我做不到,隻能剜心賠你。”

他低咳一聲,身體不自覺地朝前倒去,頭卻死死盯住了紀寒聲:“不知這樣,可夠平息你的怒火?”

一直漠然注視著這一切,仿佛看不到底下風雲變幻的紀寒聲聞言,忽然站了起來。

眾人眼睛一花,他已經到了柳成歸麵前。

彎下腰,他的肩背彎出一個鋒利的弧度,像某種不可名狀的怪獸在燈下撐開的翅翼。

寒意鋪天蓋地而來,他俯視著柳成歸,一字一頓道:“不夠。”

“欠我的東西你還得了,那欠程雪意的東西,你拿什麽還?”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紀檸檬賽高≧≦

今天我好肥,快誇我(扭扭鴿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