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名偵探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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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比門造車式的推理實在沒什麽意義。但是,矢木為什麽會死在井上家裏?為什麽突然冒出來倒在草坪上呢?又為什麽沒有穿上衣呢?
小蘭的鼻子突然聞到一種怪味。
有燒焦的味道。
小蘭本能回頭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井上寓所的二樓正在冒著煙!
看那火苗,正從音樂室出來。
“不得了啦!”
小蘭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進屋裏,遇到正要上二樓的井上。
“井上先生……”
“我剛發現失火。米。花。書。庫。?,那裏有滅火器。”
“是。”
玄關旁有一個備用的滅火器,小蘭將它取下交給井上,井上提著滅火器走上二樓。
“井上先生,要小心啊!”小蘭喊著。
“不要緊的,這裏都是用的耐火材料,引起燃燒的是那些膠粘劑。”
井上很鎮靜地走上去。
小蘭極不放心地瞪著樓梯時,外麵傳來警車的笛聲。
“幸好立刻把火滅了。”目暮說。
“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發生。”井上對目暮警官和正在驗屍的法醫波月說。
“這種事最好還是不要發生兩次三次。”目暮開玩笑似地說。
關於處理凶殺案,目暮可以說是專家了,雖和大音樂家井上在一起,也不必感到自卑。
事實上,目暮一聽到凶殺案,整個人就立刻興奮起來。
“聽說死者是矢木事務局長?”
“是的,在這一次比賽中他負責事務方麵。”
“這麽說,竊聽之事他有可能參與了?”
“我很不願意這麽說,但是如果他想做,他是有可能做到的。”井上苦澀著臉說。
“請不要擔心,調查時我們會考慮周全的。”
“請多幫忙,以我的立場是不可能隻顧到這件事。”
“我明白。”目暮點頭道,“這一棟房子裏,還有誰住在這兒?”
“目前隻有我和女傭。妻子已經分居了,兒子也不住這裏。”
“哦,那麽,矢木為什麽會在這裏?”
“嗯,看情形那位女傭也得問問。”
三十五歲左右的女傭,看起來是個極平凡的女子。
“請問你是增田理惠女士嗎?”
她以細微的聲音回答目暮的詢問。
“是的。”
“你在這裏工作有多久了?”
“大概……有三年了吧!”
“你覺得這裏工作怎麽樣?”
“很好。”
增田理惠不冷不熱的簡直像在說別人的事——目暮得到井上的允許,使用客廳正在詢問增田理惠。
“井上先生不在這裏,希望你實話實說。”
“是。”
“那個叫矢木的人昨天是不是來過這裏?”
“這……”增田理惠遲疑著。
“請你不要隱瞞,全部說出來。”
“你能夠不告訴井上先生嗎?”
“我保證。”
“他昨晚來的。”
“昨晚來這裏嗎?”
“是。”
“來找井上先生嗎?”
“不,是來找我。”
“原來……如此。”目暮不由得睜大眼睛。
“很對不起。”
“沒關係。這一點並不是很重要——不過,他是幾點鍾來這裏的?”
“十點左右。他說井上先生和年輕小姐在一起,今天晚上是絕不會回來的。”
“原來如此。經常這樣嗎?”
“是的。井上先生幾乎很快就能勾搭上……”增田理惠說到這兒,幹咳一聲,說:“總之我們……矢木先生和我,洗過澡後就到臥室去了。”
“你的房間是在一樓最裏麵?”
“是的,不過當時我們是去二樓。”
“二樓?”
“是的,那是井上先生的臥房。”
“那又是為什麽?”
“我的房間……太小了……”
“噢,我明白。”目暮點點頭說,“所以就借用井上先生的臥房,是嗎?”
“是的。”
“後來呢?”
“大概十二點左右,聽到井上先生回來的汽車聲,嚇得急忙起來。”
“是井上先生回來了嗎?”
“是的。我急忙叫他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然後我就下樓去了。”
“後來呢?”
“從那時侯起我就沒有再看到他,後來他就死了。”
“噢,井上先生是一個人回來的嗎?”
“不,和一個女人一起回來的。”
“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不知道。但是並不像矢木先生所說的‘年輕小姐’,是個中年女人。”
真是的,井上真夠忙的。目暮心裏真後悔當初為什麽不當音樂指揮家。
“後來呢?”
“井上先生喝了一點酒就和那個女人上二樓去了。”
“這麽說來,你和矢木……”
“後來完全沒有碰頭,我以為他早就逃走了。”
“鞋呢?”
“我們會考慮到萬一,所以把鞋帶上二樓。”
“可是……如果他是由玄關出去的,門鎖是開著的吧?”
“我沒有把鎖鎖上。”
“一直沒鎖上嗎?”
“是的。因為我想到如果要偷偷出去,會有開鎖的聲音,會被發現,所以我沒瑣門就睡了。”
“然後就發生地震了?”
“是的,當時我簡直嚇壞了,從**起來後,一直在發抖。”
“地震時井上先生下樓來了嗎?”
“沒有,地震之後隔了一段時間,我的心情才安定下來,我到二樓去,想到臥房外問一聲……”
“怎麽樣呢?”
“好像……沒什麽問題,因為我聽到那個女人說話的聲音,所以……”
“然後你就放心地回到一樓?”
“是的。”
“以後情形呢?”
“一覺睡到天亮。”
“你早晨是幾點鍾起床的?”
“我平常都是七點鍾起床,今天早晨也是一樣。”
“井上先生是幾點鍾起床?”
“十點左右。不一定,但大致上……”
“那個女人今天早晨呢?”
“已經不在了。”
“你並沒有發覺她是什麽時候走的,是嗎?”
“我明白。那麽……你知道他的上衣嗎?”
“矢木先生的嗎?”
“是,屍體發現時沒穿上衣,是不是放到什麽地方去了?”
增田理惠想了一下,說:“不,那是不可能的。”又搖搖頭說道:“我催他快點,然後我先離開二樓,那時我看到他已經穿上上衣了。”
“你能確定嗎?”
“是的,不會錯的。”
這麽說來,上衣到哪裏去了呢?目暮想了一下,“這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必要的話,我還會再來問你。”
“是。”增田理惠站起來想走出客廳。
“對了,等一下……”目暮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最近有沒有聽他說拿到一筆錢?或將拿到錢?”
“您是說矢木先生嗎?”增田理惠似乎很驚訝,“不,他經常都是很窮,有時還要我給他零用錢呢!”
“這麽說來……我要問一句話,請你不要多心……你們是沒有金錢上的往來嘍?”
“是,矢木先生的收入養一家妻小已經不夠了。我隻有自己一個人,平常又不愛花錢……”
“是的,我明白了,謝謝你。”目暮說。
客廳裏隻剩下目暮一個人時,他自言自語:“情人橫死,居然能夠這樣若無其事,不動感情……”
這時候白鳥警官推開客廳的門走進來。
“課長,波月老太爺好像辦完事了。”
驗屍的法醫波月坐在大廳裏的沙發上吸煙。
“怎麽樣?”目暮問。
“真是了不起的房子,音樂指揮家是很賺錢的嗎?”每一次不這樣閑扯一陣是不會談到正題的,“我也要去做音樂指揮家。”
“真難得,你的我的想法一樣。”
“胡說,我知道你想在大房子裏養很多女人。”
“那麽,你呢?”
“我啊,我蓋好幾棟小房子,讓很多女人分開來住。”
“玩笑開夠了吧?怎麽樣?你有什麽看法?”
“我實在不想讓你失望,可是,我要告訴你,死因是心髒麻痹。”
“什麽?”
“沒有解剖之前是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的,但是,可能他本來就有心髒衰弱。”
“那麽,這不是一樁謀殺案了?”
“先別這麽失望。”
“不是凶殺案……當然是再好也沒有……”
“不要說違心之論。”波月笑嘻嘻地說,“如果故意把矢木嚇死,也算是謀殺呀!”
“幾點鍾左右死的?”
“不看看病曆表不能確定,但絕不是剛出爐。可能是在昨天夜裏吧!”
“原來如此。”目暮邊想邊說,“為什麽這樣的死人會突然出現在院子裏?”
“那可不關我的事。好了,明天見吧!”波月把煙蒂放進煙灰缸裏撳熄,說:“對了,我們的偵探代表來了。”
“偵探代表?”
“看,他們正在草坪上到處找,也許真能發現什麽呢!”
目暮向外一看,看到柯南和小蘭正在草坪上說話。
“哦,是柯南……他們的運氣向來很好。”目暮說道:“咦?毛利老弟呢?他在哪兒?”
小五郎這時候正在打噴嚏呢!
“目暮警官。”白鳥警部走進來,“我看過二樓了。”
“如何?”
“起火的是鷹架,鷹架上的木板和膠粘劑一起燃燒起來。”白鳥回答。
“木板?哦,就是掉落在屍體旁邊那個吧?”
“那是兩端沒有燒光掉下去的。本來放在兩根鐵管中間,沒有固定好,中央那一段燒掉了,兩旁當然會掉落到地上……”
“嗯,屍體正好在木板的下方。”
“但是,奇怪得很。如果屍體是從下麵掉下去的,位置應該是在木板的外側才對。”
“如果屍體放在木板上,木板燒毀屍體才掉落的。”目暮說。
“不可能的。先發現屍體,然後我到外麵去等警車時,鷹架才失火的。”小蘭從外麵走進來對目暮警官說。
“屍體並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白鳥警官也在一旁補充。
“我在發現屍體之前,看過二樓的鷹架,那時侯根本沒看到屍體。”小蘭說。
“原來如此。不管是什麽情況,如果不是凶殺案就與我們無關了。”
“不是凶殺案?”白鳥警部似乎嚇了一跳。
“波月診斷是心髒麻痹。”
“那麽……”
“雖然,屍體是怎麽出現的,這個謎沒有解開,但如果不是凶殺案,調查也是白費心機。”
目暮的興致就像有破洞的氣球一樣癟了。
“白鳥警部,請看這個……”有一位辦案的刑警拿著一塊像是燒剩的布走進來。
“這是什麽?”
“是死者的上衣吧?”
“不錯……這是袖口,還有紐扣,這麽說來,上衣是留在鷹架上了。”
小蘭想拚命回憶她當時不經意看到鷹架的情景。
鷹架上好像堆著一些東西,零零落落的有膠粘劑或鋸剩的木板條等等,但她不記得有男人的上衣。
小蘭不敢肯定沒有,但是如果有的話,多少會有點印象才對。
柯南在比屍體更外側的草坪上,正尋覓著什麽……
“小蘭姐姐,快過來。”柯南很適時地叫了一聲,小蘭和目暮等人急忙走到外麵草坪上。
“有什麽事嗎?”
“紐扣。”柯南抬起頭,手裏握著一個東西,“是紐扣。是……那件上衣的吧。”
“形狀相同,隻是大了一點,所以不是袖子的紐扣,而是前麵的紐扣。”小蘭問道,“可是,光這個紐扣又有什麽用處?”
“不,這很重要啦!”柯南顯出自信的神情,“小蘭姐姐,你不覺得奇怪嗎?剛才那件衣服的紐扣被燒焦了,而這個紐扣卻完好如新。”
“說得也是。”目暮在一旁點點頭。
“而且,這個紐扣不在鷹架下麵,而是在外側……”柯南指了指遠處的草坪。
“的確奇怪。”目暮有一些失望地說。他以為是找到了什麽犯罪凶器或可以確定凶手的證據,但結果還是不能改變死者死亡的原因。“但這仍不能確定是謀殺案,這就輪不到我們出麵了。”說完便漫步走了出去。
小蘭看著目暮走了,聳聳肩說:“柯南,這次的事件真是一個謎,對不對?”
小蘭對這件她親自參與的死亡事件仍不死心。
“對!”柯南說,“可是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吃過午飯之後,依照早上的約定,各組的兩個人分別在大廳裏協商。
來年感個水火不相容的人——石丸哲也和柚紀子,雖然坐在一起,彼此卻不講話,甚至把頭轉到相反方向。
真由美有點看不過去,說道:“求求你們兩位小姐先生,頂多也隻有三天,愉快地麵對決賽,好嗎?”
“隻要有這個家夥在,我就不會愉快。”紀子說。
“哦。我還以為你有冷感症呢!”石丸哲也還以顏色。
“你說什麽?”柚紀子作獅吼狀。
“哦,請不要激動。”小五郎自告奮勇當和事老,“總之,現在是大家都難得聚在一起的晚會,兩位就別孩子氣了,愉快點吧!”
“我知道。”石佤說,“隻要這個女人不再做出奇怪的事,我很願意合作。”
“奇怪的事?你竟敢這樣說……”
“柚小姐。”真由美說,“兩位還是先決定要演奏什麽,就看在我的麵子上……好不好?”
“我演奏什麽都可以。”紀子聳聳肩說。
“我就是二重奏也沒關係。”
“那,你不是有最合適的曲子嗎?那首《閃閃星光》啊!”
“誰不知道你以昂貴小提琴做宣傳,可以做價錢的猜謎遊戲。”石丸立刻反唇相譏。
“哼!”
幸好兩人沒有繼續爭吵而上二樓去了。
其它的小組——純子和高橋、有希子和防呢感間,不時傳出他們的笑聲。
“那麽,我們也商量一下吧!”真由美說道。
“哈,好,去你的房間怎麽樣?”
“我的?好哇!”真由美露出稍許困惑的表情。
兩人一起走上二樓,走到一半,真由美突然想起了柯南,問道:“毛利先生,那位偵探**哪裏去了呢?”
“哼!別管他了!”小五郎想到柯南就不高興,回答說:“一點忙也幫不上,被我女兒派人接走了,玩去了。”
“啊,請別這麽說,您真謙虛。”真由美笑起來,“您的偵探小徒弟很能幹的。”
“請進來。”真由美推開經過特別改造的厚而重的門。
真由美的房間相當寬大,也重新裝修過,主起來可以說相當舒適,有雙人床、書桌,中央還有一個譜架。
書架上放著一架錄放音機,可以錄下自己的演奏,再放給自己聽,這大概是井上的構想。
“這個房間真好啊!”小五郎顯得很會欣賞房間。
“是呀,可以說是很理想的環境。”真由美坐在床邊,繼續說:“可是我覺得太奢侈了。反而是一個人在狹窄而不自由的地方會更努力練習。”
“新作品的練習還可以吧!”
“毛利先生,你問這種事情是違反規定的,我要逮捕你啦!”
“哈哈……我不一樣,我是局外人,而且對音樂一竅不通。哈哈……”小五郎大笑起來。
“那麽,毛利先生,為什麽你要在我的房間裏麵商量事呢?”
“實際上我是想先在這個房間找找**,因為我把嫌疑犯給弄丟了。”
“哎?”
於是小五郎把他差一點就看到嫌疑犯,卻又被嫌疑犯從容逃走的事描述了一遍。
“至少現在我知道真由美小姐是沒有嫌疑的。”
“說的也是。我知道你守在房間,不會笨到還去那兒拿錄音帶。”
“嗯,沒錯!”小五郎顯出自信滿滿的樣子,“現在涉嫌人已經知道事跡敗露了,所以我再守在那裏也沒有用,我想先把**拆下來,免得別人發現引起**而影響情緒。”
“是的,現在大家都在緊張的最高峰。”
“所以我想先在這個房間找到**,每個房間裏放的位置一定一樣,隻要找到一個,其它房間就容易找了。哈!”小五郎現在一定對自己的推理十分佩服,也許美女當前更能激發小五郎的鬥誌。
“可是,什麽時候到每個房間去拆下**呢?大家都在自己的房間裏呢!”
“晚飯時間比較好,我不在餐桌上他們也不會覺得奇怪。”小五郎將所構想好的計劃完全托出。
“不愧是名偵探,沒想到毛利先生還真厲害。”
真由美的讚美頓時使得小五郎心花怒放,“哈哈……當然了,我是名偵探嘛!哈哈……”小五郎雙手叉腰大笑起來。
過了良久……
“開始找吧。不管是藏在哪裏,應該是沒有很多時間才對。”小五郎埋頭四處尋覓起來。可是小五郎自認為很有可能的幾個地方都沒找到,“哈……藏得很複雜嘛……不知藏在哪裏?”
“好像很有趣,我也來幫忙找。”
“咳……那就更好了,讓我們一起找吧!咳……咳……”小五郎正撅著屁股在床下探索。
“毛利先生,我去我練琴站的地方四周找找看。”
“哦,對了,應該先找那裏的……”小五郎說。
兩個人幾乎翻遍了房間,床下、桌子裏、照明燈下、椅子下麵、壁畫後麵,都檢查了一遍。
“可恨,找不到!”小五郎站起來歎口氣,腰部的疼痛感告訴小五郎,他已經老了。
“還真不容易找到呢!”真由美也站了起來。
“我想不可能已經被拆掉了,因為沒有時間去拆除。”小五郎站著扭了扭腰說。
“說不定在中午……”真由美說。
“不,不會。沒有人離開這樣長的時間,我一直很注意著,頂多是去洗手間,很快就回來。”小五郎感到很奇怪。
“既然已經不再使用**,就不要去管它了。這樣子找還找不到,他們更不可能會偶然發現。”真由美說。
“有道理。”遇到挫折立刻放棄目標——這是小五郎最突出的習慣。
“那、那麽我就不打擾你的練習了。”小五郎悻悻地說,心中的挫敗感頓然升起。
“我們的事還沒商量!”
“可是我不懂音樂,你決定就好了。”小五郎在計劃的受挫的挫敗感驅使下,尋找離開的理由。
“你不要逃避。”
真由美說完後就坐在**,低著頭哭了起來。
小五郎嚇呆了,剛才真由美還很愉快……
女人就是這樣情緒多變,所以才叫人受不了。至少,要哭的時候應該在令人想哭的狀況下,以欲哭的表情打出預告,這樣才能使其他的人在她掉淚之前趕緊逃之夭夭。
小五郎想到小蘭小的時候也曾哭得令他不知所措。
“喂……哭……對身體不好,會影響心髒的。”小五郎說的是自己的心髒,“鎮靜一點……不要激動。”
這樣慌張地安慰別人,當然不會有效。
“這樣哭會損失水份和鹽份的。”
難道不能說點更好聽的話嗎?
小五郎當然很迷戀美色,但是遇到女人哭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甚至為了逃避女子的眼淚,小五郎想即使越窗而下也在所不惜。
不過,真的到那時侯還得考慮懼高症的問題。
真由美還在抽抽搭搭地哭著,情勢所迫,小五郎幾乎都要哭了。
這時候真由美突然抬起頭笑了。
小五郎納悶得發愣。
“怎麽樣?哭是我的特技表演之一。”真由美說完,又笑得很得意。
“嗯!你把我嚇壞了。剛才我真不知該怎麽辦,差秒年就要叫救護車來了。”小五郎作出生氣的表情。
“除了你之外,沒有人知道我有這種本領,請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好吧!”小五郎也不禁笑起來。
“從小我就常常這樣表演。”真由美說,“練琴時真的很辛苦,連續幾個小時不休息的拉琴,當我累得受不了想休息時,我就拿出我的絕活兒——哭。媽媽雖然不會因此就認為我很可憐,但是,至少會讓我休息一下。”
小五郎坐到椅子上,離開的想法已經沒有了。
“真有那麽嚴格嗎?”
“這是天下媽媽的標準模式,母親把自己年輕時沒有成功的夢想寄托在孩子身上,而孩子的夢想又該怎麽辦呢?小時侯我夢想將來當空中小姐或護士小姐。小孩子也會對自己將來有個憧憬,而現在,我的未來隻有一條路——小提琴。”
“可是你能達到這個地步,證明你是有才能的。”
“不錯,我也自認不是完全沒有才能。但是,才能並不是加以訓練就能發展無疑,就像在一個固定的容器中,盡管能裝進更多的東西,如果硬塞進去……容器會變形。”
“你認為才能是有限的嗎?”
“我不知道。這種哲理連去想的時間都沒有,自從我來到這裏以後,才第一次想到這種事。”真由美微笑著說:“說起來實在有點荒謬,為了音樂大賽才來這裏,卻反而胡思亂想這些多餘的事……”
“能夠撇開瑣事,一個人單獨生活,並不是常有的事。”
“的確是如此。過去練琴時豆油母親或老師跟在旁邊盯著,即使有時媽媽並不在旁邊,潛意識中總覺得媽媽銳利的目光無所不在。到這裏之後,才真正從無形的籠子中解脫,隻剩下我和小提琴。”
真由美站起來拿起小提琴,自然流利的動作把小提琴搭在下顎和脖子之間,輕拉一下弓,然後定弦。
人琴一體,那麽安穩協調。
“要我拉首曲子嗎?”
“可、可以嗎?”
“嗯,隻要和決賽的曲子無關,當然是可以。而且我們今晚可以演奏這首曲子,必要時就這樣說。”
“太好了,那麽……盡量演奏簡單的吧!”
當然,遲鈍如小五郎者,仍然具有欣賞優美音樂的感性。
小五郎不知這首曲子的曲名,但曾經聽過,現在房間裏彌漫著哀怨的旋律。
那絕對不像是弓和弦摩擦所發出的聲音,好似由正把小提琴——不,是從真由美全身發出的奇妙音波,天地的共鳴。真由美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指板上靈巧地移動,而弓就像呼吸般自然地滑動。
小五郎陶醉其中,若說他在聽音樂,不如說音樂密密地包圍著他,滲入他的身體裏。
音樂在細膩動人的顫音中收尾,餘韻奧繞在房間裏,造成無形的旋渦纏綿著。
“真是太妙了!”小五郎輕輕擊掌讚美,真由美做了一個舞台上的鞠躬動作回報他。
“優勝者非你莫屬!”
真由美笑道:“事實上,大家都可能做到這種程度。”說著卻也免不了泛紅著臉,“可是……專門為一個人演奏真是一件美好的事,這是我的第一次。”
“為了一個人?”
“是為了一個特定的偵探先生,因為你在這裏聽,我才能演奏得更好。”
“我真是榮幸之至。哈哈……”小五郎笑著——但他的笑聲立刻就僵住了。
因為,真由美把小提琴和弓放在桌子上,向著小五郎走過來。
一股可怕的預感油然而生,在小五郎的腦海中亮起了紅燈。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小五郎似乎有種奇怪的、不祥的預感。
那樣的腳步雖無法估計時速幾公裏,但她的眼神和步驟——很奇怪的有著配合無間的感覺。如果把它當作學術研究之後加以發表,說不定會大為轟動。
若在平時,小五郎遇到這種情形,必然會欣然向前。當有美女向他走進的時候,小五郎總想上前去看個清楚。縱使無法搭上話,看看清楚總不會有什麽事吧!
霎那間,小五郎覺得自己仿佛快昏倒,到底怎麽樣的昏倒大概隻有小五郎自己才說得清楚。
真由美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對不起。”
小五郎鬆口氣,說道:“哪裏……我沒什麽關係……大家的精神都很緊張嘛。”
“這和精神緊張無關。”真由美以堅毅的口吻說道:“請不要把我和小山田小姐混為一談啊!”
小五郎想:如果小蘭在場,那我應該已經丟了半條命了吧!
“我年近四十,分不清二分音符和四分音符的差異,以你這樣的音樂水準來看,我簡直就是個難以置信的音盲。”小五郎的心神漸漸平靜下來,一霎那的感覺讓小五郎感到此刻的重要。
說得雖然不甚合理,卻大為中肯。
真由美的人與她眼中的目光也平靜了下來。突然真由美抬起頭,直視小五郎的眼睛。
真由美坐在床邊,小五郎有前車之鑒,再也不敢坐下。
真由美又說:“以前我和史塔維茲先生學過琴,這一次的音樂大賽就是用他的名字……他是個偉大的音樂家,體格魁梧,人品很好,他聽了我的演奏後說‘你大概沒有談過戀愛’。他又說‘沒有戀愛的人,演奏小提琴發不出真正的聲音,不會哭泣,不會唱歌’,……”
“我真希望我多少能幫點忙。”小五郎微笑著,僅僅是微笑,沒有張狂。
“你真是個好人,可是你好像很保守。”
“嚇。不要對我胡說八道!我結過婚的……女兒都有你這麽大了。”
“哦,是小蘭小姐吧。看得出她媽媽應該是個美女。……我沒她漂亮吧!”
“哪裏……”小五郎說,“別再胡說八道了!”
就在這時候,口袋裏的呼叫器響了。
“對不起,有我的電話,那麽……”
“今晚的事就由我決定了。”
“嗯。一切拜托你了。”小五郎走出真由美的房間時,全身都在喘著。
“爸爸!?”
是小蘭打來的電話。
“哦,有事嗎?”
小蘭把事情經過大概說明一下,最後她說:
“因為不是凶殺案,他們就不想調查,真氣死我了。”小蘭顯得十分不滿,“爸爸,你那一邊有沒有可能發生凶殺案?”
“不要說那種不吉利的話。”
“那,有沒有什麽不尋常的事?”
“這……和前幾天差不多。”
“前幾天?”
“是,我有些想你……”
“爸爸,你到底在說什麽呀?”
“沒什麽,喂,你等一下。”小五郎屏息靜氣地豎起耳朵聽,有砰!咚!的聲音,“好像發生什麽了,等一等我再打電話給你。”小五郎放下電話衝出房間。
其他人都打開房門伸出頭來。
“是什麽聲音呢?”小山田有希子說。
“在風間先生的房間裏!”真由美叫著。
經真由美這麽一喊,小五郎才發現隻有風間的房門是關著的。
他急忙跑過去推開房門——房間裏淩亂得一塌糊塗。
書桌翻倒,錄音機摔在旁邊,譜架倒在地上。
滿地都是樂譜,而且——連小提琴都摔個稀爛。
就是看不見風間。
“風間君!”
小五郎大聲叫著,隻剩浴室還沒有找,他急忙過去打開門。
風間在浴室裏回過頭來,披頭散發,大而無神的眼睛虛茫地看著小五郎。
“風間,你不要緊吧?不要這樣!”
小五郎最後一句是喊叫的,因為他看見風間的右手拿著發出銀光的刀片,刀片正對著左手腕。
“交給我!”
小五郎衝過去。
刀片閃動了一下,冒出鮮血滴落在瓷磚上。
“胡鬧!你想幹什麽?”
小五郎衝向風間拿著刀片的手,接著石丸和高橋也衝進浴室。
小五郎一麵設法讓風間鬆開刀片,一麵大叫:“快止血,綁住手臂!”孔武有力的高橋製服還想掙紮的風間,石丸用毛巾在風間的上臂紮緊。
風間突然昏過去,頓時全身癱瘓,正和他的手臂奮戰的小五郎因此而失去重心向前撲倒。
連應變的時間都沒有,小五郎一頭摔進麵前滿載著洗澡水的浴缸中。
救護車的警笛聲愈去愈遠,小五郎像落湯雞般濕淋淋地站在門口目送。打了一個大噴嚏後,他急忙轉身想回房去。
走進大廳時,全體都集合在那裏,不,還卻一個吉山純子。
看情形像集合,但並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像是默默在承擔沉默的氣氛。
“偵探先生,”石丸說道:“很冷吧!這裏有電爐,我馬上打開它,您坐這裏吧!”
“謝、謝謝……”
電爐熱度並不強,但總比沒有好。
“沒有衣服可以換嗎?”真由美似乎很擔心。
“等一下小蘭會送過來……”
“哦,原來如此。”
小五郎深深吸一口氣,不住地哆嗦。
“一定是受不了這樣的緊張。”石丸說。
“真可憐!”小五郎點頭說道:“看起來很神經質的樣子。”
“我能了解他。”紀子用她難得的消沉口吻說,“我曾經在其他比賽終於遇到他,雖然他很努力上進,但是因為家裏窮,不允許他繼續學琴。如果他不能在著名的小提琴演奏比賽中獲勝,就隻能放棄小提琴了,以他學年來看,這一次比賽大概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
“如果他想到這一點,必然更焦慮。”小山田有希子說,“而且會認為自己比別人落後……其實,大家都是一樣的。”
“應該由你來代替他。”紀子正視著石丸說。
石丸聽了並沒有不豫之色,卻點點頭說:“對啊,我也是這麽想。”
“不過……我真不明白。”真由美像是在自言自語,“擁有貝多芬或莫紮特的音樂還不夠嗎?音樂究竟是為了什麽而存在,為誰呢?如果是因為音樂而患精神官能症……甚至尋死,……那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
“一點也沒錯!”石丸點頭說,“音樂的力量其實是有限的。德國納粹那夥人對貝多芬不也是很感動嗎?坦白說,音樂是為音樂學校的經營者而存在的。”
小五郎對石丸的一席話感到很驚訝,沒想到石丸是個虛無主義者。
“這種說法太可怕了。”真由美說道:“果真如此,那麽我們究竟在做什麽?”
“這就是顯示,在比賽得勝的人,從此以後別人便要聆賞他的琴藝。”紀子說,“這麽說雖然對風間先生很殘忍……”
像有意打斷大家的談話一樣,門口一個聲音傳來:“各位,真了不起。”純子邊說邊走近,“我隻是認為減少了一個競爭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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