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轉過頭,像看傻子似的看著田晴。

“你怕不是在山裏轉糊塗了,整個軍營都知道元帥對荷葉過敏,不過你來的晚,不知道也正常。”

田晴沒再理會老張後麵說了什麽,轉身離開了廚房,腦子裏麵還跟漿糊似的,捋不清楚其中的脈絡。

紀校尉她還是了解過的,他是皇上的親外甥,也是眾多外戚之中最得寵的。

當年他跟著夜涼從軍,說是為了曆練。

可昨夜發生的事情,卻讓田晴覺得,這根本不是曆練,而是監視和謀害。

“沒想到他的處境也會如此艱難。”

田晴忍不住想起初見夜涼時的模樣,活脫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可如此殊榮的背後,藏著的卻是無盡的陰謀。

“紀校尉去哪了?”

她隨手拉住一個小將士,打聽紀川生的下落。

“他跟著楚將軍去給元帥找藥了,已經走了大半天了。”

小將士顫顫巍巍的,甚至不敢抬頭看眼前人。

田晴也不想為難他,得到想要的答案以後就放人離開了。

她寫了封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到楚宵手裏。

“切記,一定要讓楚將軍親自打開。”

紀川生如果真的是皇上派來的奸細,那麽肯定會想方設法看到這封信。

田晴在裏麵做了點手腳,就算是紀川生想看,估計也看不明白。

天色漸漸暗下去,田晴睡了個飽覺,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出去的時候就看見操練場上夜涼舞刀弄槍的身影。

軍醫趕緊迎了上來,麵露難色,尷尬的搓了搓手。

“我實在是勸不動,要不然您試試吧。”

田晴皺著眉頭,心裏暗自感慨。

這夜涼還真是鐵打的身子,臉色都白成那樣了,還在堅持。

嘖嘖嘖,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您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她心情不錯,對於夜涼也格外有耐心,隨手抄了根棒子直直迎上去。

“來兩下?”

夜涼眼中露出驚詫的神色,倏爾笑開了,將手上的紅櫻槍扔出去。

“瞅你跟個小雞崽子似的,我赤手空拳和你打。”

田晴心裏翻了個白眼,看不起誰呢?

想當年她也算是有點本事的人,經曆過逃亡,也打得過喪屍。

就算夜涼有天大的本事,眼下被毒素拖累,估計也難以施展。

可是兩三招下來,田晴就深刻的意識到,是她太年輕了。

她氣喘籲籲的拄著膝蓋,腰都直不起來了,累的跟條死狗似的。

“我認輸,不打了,我有要緊的事找你商量。”

田晴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

她發誓,自己再也不會沒事找事,去跟他來兩把了。

“說吧。”

夜涼喝了個口茶水,目光如炬盯著田晴。

她以前最怕這種眼神,後來才漸漸意識到,這大概就是他的本能反應。

隻有這樣才能讓人產生恐懼,才不會動搖自己的位置。

田晴清了清嗓子,斟酌了自己應該如何開口。

“這次搶糧草的事,也應該給我們自己提個醒。”

田晴偷偷抬起眼皮,看著夜涼的反應,眼見著他連臉色都沒變,鬆了口氣。

“咱們也應該注意夜間的防備,免得被人偷襲。”

她說這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從前她在末世,隊伍裏麵就算是鬧了天大的矛盾,到了晚上依舊是抱團守夜。

而她們這次取勝的關鍵,也多虧了月黑風高的天時。

“你說的有道理,可外麵那些人,哪個像能熬夜的?”

這個問題田晴早就想過了,也自然有解決的辦法。

“年輕力壯的值兩個時辰,年老的一個時辰就夠,劃分具體區域,機靈的負責重點區域,剩下的再按照主次安排。”

田晴神色坦**,目光平靜。

夜涼抿著唇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漸漸發現,她有時候似乎要比自己這個元帥還要淡定。

“那就按照你說的辦,交由你全權負責。”

田晴心中打了個激靈,她隻負責提議,可沒說要把這件事大包大攬下來。

外麵那群人,個個都是人精,管理起來怕是難上加難。

夜涼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勾唇。

“既然是你提議,那我也不好把難題甩給別人,此事若是辦得好,就給你升官。”

升官?

他不會覺得用這種**就會讓自己乖乖聽話吧?

她現在的理想可不是狗屁官職,而是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元帥給了小人這麽好的機會,小人自當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她懶得在這周旋,隻是在離開的時候微微回頭。

目光落在手邊的茶杯上,重重地歎了口氣。

“止痛藥隻是揚湯止沸,用多還會傷身,還望仔細權衡。”

她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方才過招的時候,她已經給夜涼把過脈了。

夜涼隻睡了一日,身體就已經大好。

可好到能夠舞刀弄槍,隻能是依靠藥物的作用。

田晴不再去想她的事,快步走到灶房,將老張叫了出來。

“您可知道,軍師住在哪個營帳?”

老張眉頭微蹙,思慮半天才開口。

“你找他做什麽?”

她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將自己的計劃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

老張點點頭,緊接著又緩緩搖頭。

田晴心裏急了,她還沒見過老張如此糾結的樣子。

“到底在哪,這件事必須迅速執行,不能耽擱的。”

“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軍師的脾氣怪異,就連元帥都拿他沒法子,更何況是你這個新兵蛋子。”

老張是軍中的老人了,他說不好對付的人,脾氣是真的酸性。

“那您知道他平時有什麽喜好嗎?”

老張湊到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悄悄話。

……

田晴做了不少心理準備,才敢推開營帳的門。

屋裏檀香嫋嫋,隻瞧見有個溫潤儒雅的男人坐在正位上。

他身穿寬大的袍子,眉眼鬆散,與軍中那些壯漢格格不入。

田晴忍不住愣神,開始懷疑老張是不是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家。

“開門見山吧。”

麵前的人掀起眼皮,平靜地看向田晴。

明明沒有多餘的動作,卻讓田晴覺得背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