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嫵今兒是來看謝疏的,沒準備找謝二爺的麻煩。
不過,對於她的到來,定國公府上下都戰戰兢兢的。
畢竟這位厭王妃第一回來時,把謝二爺吊起來抽,之後謝二爺就被送去莊子上吃了好一陣苦,最近重回府上。
第二回來呢,定國公夫人瘋了,現在還被送去了江南,雖說謝韞還沒休妻,但府上人都知道,謝韞對自己這夫人已沒了情分。
定國公夫人害死親女的事已不是秘密,府內上下都知道,原來自家還有個小小姐。
今兒青嫵又登門,不怪老管家瞧見她後就憂心忡忡,謝二爺扭頭就跑。
也不知又是誰要遭罪了。
對於周遭人的反應,青嫵毫不在意,她今兒心情好,不準備出手傷人。
倒是蕭沉硯,走到半途居然準備開溜。
“你不和我一起去見你表兄弟?”青嫵小聲問他。
蕭沉硯睨她一眼:“你幾時把對謝疏的稱呼改了?”
青嫵目光閃爍了下,白他一眼。
心道,還不是你小心眼。
“我去找二舅舅說說話。”蕭沉硯有件事想問一問謝閑,今兒趕巧了。
青嫵大致猜到他要問謝閑什麽,點了點頭,道:“可以,反正上回你大舅答應我了,可以隨便抽你二舅,你隻管動手,打死打殘了算我的。”
青嫵一臉‘我罩著你’的仗義神情。
蕭沉硯唇角笑意隱忍,嗯了聲,“那就多謝王妃……姐姐了。”
‘姐姐’兩字,聽得青嫵耳根子癢癢的,暗暗咬牙,回罵了一句:“臭弟弟。”
兩人間的眉眼官司,定國公府的下人是不敢抬頭去看的,也得虧此行跟來的黑甲衛是知曉蕭沉硯和‘墨石’是同一個人的。
不然厭王頭頂綠了這消息,又要隨風而起,到處飄搖了。
蕭沉硯離開的悄無聲息。
很快青嫵就在老管家的帶引下到了花廳,過去時,謝疏也剛到。
他看到青嫵後,愣神了片刻。
“謝小公爺瞧著氣色還行。”青嫵倒是依舊大大方方的上下觀察著他。
謝疏回過神,笑容有些遲滯,點了點頭:“謝王妃掛記,謝某無恙。”
青嫵的確沒從他身上看到有什麽穢氣黴運之類的東西纏身,這點就很於理不合了。
明明昨夜他險些喪命,按理說該有血光之災罩頂才對。
謝疏大抵也猜到青嫵今日前來的用意,他示意管家等人都退下,對此,老管家明顯是有些擔憂的。
青嫵看出來了,笑道:“放心,我家紅蕊和綠翹會留下,不會讓你家小公爺出事。”
老管家笑的比哭還難看:“王妃哪裏話,老奴可沒那意思。”
老管家心裏想的是,這兩位姑娘也是王妃你的人啊,還能向著咱家大公子不成。
“我與王妃是有正事相商,陳伯放心去吧。”謝疏開了口,老管家這才安心些。
等其他人都退下,紅蕊綠翹也在花廳外候著。
青嫵直奔主題道:“昨夜那儺麵男人是衝著你的心髒來的吧?”
謝疏手指微蜷,不答反問:“謝某的心髒是有何特別之處嗎?”
“你自己應該也有感覺吧。”青嫵指著他的胸膛:“你的心,能辨真偽,無人能在你麵前撒謊。”
謝疏沉默片刻,半晌後才淡淡道:“果然如此嚒……”
“七竅玲瓏心,得天獨厚。”青嫵感慨:“你算是天生的判官命,謝小公爺要不要提前考慮下身後事,地府很缺你這種人才啊。”
謝疏忽而失笑,他定睛看了青嫵好一會兒,忽然問道:“是你嗎?”
青嫵眨了眨眼,卻是直接岔開話題:“那儺麵男人想掏了你的心,失敗一次,未必會放棄,這段時日我會讓白雪來保護你。”
謝疏見她不可能回答,也沒有追問,聽到‘白雪’的名字後,他眼起波瀾:“小妹她沒有轉生?”
哦豁~
青嫵咳了聲:“這不重要,她現在高低也算個小官。”
說完,她對上謝疏那雙看穿一切的眼,扯了扯嘴角:“我給俸祿的,沒讓你妹打白工。”
謝疏失笑,解釋道:“小妹能遇上你,是她的造化,我也相信她跟著你會更好。”
青嫵點頭,“那是。”
她對手下鬼曆來大方,也不看看夜遊和黃蜂這兩個家夥現在多麽‘膘肥體圓’。
青嫵今兒就是來看一眼謝疏,見他沒事,也就罷了,畢竟兒時情分在。
“這張符你揣著吧。”青嫵又給了謝疏一張紫符。
紫符入手微涼,與紅符不太一樣。
謝疏看著紫符上的鳶尾花,輕聲道:“此符似有特別。”
“嗯,那儺麵男人的實力不俗,紅符隻能替你擋一次劫,若遇性命危機,紫符會帶你遁走,挪移至……”
青嫵聲音頓了下:“挪移到蕭沉硯身邊。”
謝疏眸光微動。
他想到了當年那件事。
“王妃曾問過我,昔年為何與厭王交手。”
青嫵嗯了聲,抬頭看他:“肯說了?”
謝疏沉眸,半晌後道:“多年前,我曾親眼目睹一件事,我曾懷疑他、當麵質問於他。”
“王妃說,我有七竅玲瓏心,世間真偽皆可辨。”
“可我卻覺得,這顆心,並不能看清所有真偽。現如今,我質疑我當年所目睹之事。”
青嫵皺眉:“所以你到底看見了什麽?”
謝疏:“我曾見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當時的他,想殺了雲錚。”
青嫵臉上的笑容,瞬時**然無存。
……
定國公府後門附近,謝二爺瞧見青嫵這惡鬼上門就嚇得六神無主,隻想趕緊出府,遠遠避走。
然而他剛出後門,就被人掐住脖頸,眼前像是被人蒙了黑布,隻來得及慘叫幾聲就被帶入暗巷。
等籠罩眼睛的黑暗消失,他慌亂間瞧見一張熟悉的臉,謝二爺愣住,失聲道:“厭王!”
“你不是在南嶺嗎?!”
蕭沉硯將他捉來後,就解除了幻術,此刻巷中也無旁人,他單手掐著謝二爺的後脖頸,冷冷垂睨:“有件事想請教二舅舅。”
謝二爺頭皮都麻了,想哭,想逃。
殺千刀的啊,他就是聽說蕭沉硯和他媳婦這對雌雄雙煞去了南嶺,他才敢回京的啊。
後麵聽說厭王妃一個人回來了,他也心驚膽戰的好久,但想著對方一個婦道人家,總不會沒事來定國公府串門。
誰曾想!哪曾想!
今兒那惡鬼來了,蕭沉硯這煞神竟也瞞著所有人回京了!
“你你你你想問什麽?”謝二爺縮著脖子,他慫了,但又沒完全慫:“我警告你啊,我高低是你親舅舅,你真弄死我,是會被天打雷劈的!”
蕭沉硯眼神冷漠:“在二舅舅眼中,我是個放火燒死父母的壞種,會懼天打雷劈?”
謝二爺渾身僵硬,汗如雨下。
蕭沉硯卻鬆開了他,隻冷冷注視,一字一句認真問道:
“謝閑,當年你當真看到是我在東宮放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