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糊弄走了曹操的使者,馬超長出了一口氣,頓感輕鬆,看著身邊連日來伺候著的阿離等人失笑不已。想必曹操暫時不會再來了吧?因為此時的曹操,主要精力都用在了修建銅雀台上。

據鄴城傳回的消息稱,曹操半夜裏見到一束金光由地而起,早上命人到那塊地方挖掘,竟然挖出來了一隻銅雀。曹操的謀士荀攸進言,說昔日舜帝的母親夢見玉雀入懷,後來就生下了舜。而今丞相得了銅雀,實為吉祥之兆也。曹操聽後大喜,下詔征了民夫工匠,決意要建一座銅雀台,以彰顯自己平定四海的功勳,地址就選在了漳水河畔。

馬超知道這一切後,不齒道:竟然跟上古舜帝相提並論,可見曹賊不臣之心已經昭然若揭!

曹操兩次封馬超為徐州刺史,不過是因為忌憚西涼軍,想瓦解西涼軍而已。這一次馬超雖說以病重為借口拒絕了封令,但曹操豈能善罷甘休?還是盡快按照父親的安排對抗曹賊,這才是自己最好的選擇。要想達到目的,應該馬上去見韓遂,商議聯合對抗曹賊事宜。

馬超計議已定,招來龐德命他安排好軍中事務,自己準備單騎去金城。韓遂幾年前就與老將軍決裂,龐德不敢讓馬超一個人去冒險,但勸不住馬超,又請來阿離進行勸說。馬超知道他們之所以不放心自己,是對韓遂的品行不抱希望,怕他伺機加害於他。對此馬超胸有成竹,給龐德和阿離分析形勢。曹操坐擁中原,手下更有百萬雄兵,隨時有向關中進攻的苗頭,相信韓遂不會看不出來。那他勢必要聯絡其他勢力以為同盟,而自己與韓遂同鎮西涼便是他最好的選擇。隻是,韓遂器量狹小,對馬超一頓折辱是免不了的。但為了大局著想,無論如何他也得去這一趟,而一個人去則更顯得真誠些,韓遂才不至於過分抵觸,也剛好滿足了韓遂的虛榮心,讓他比較容易接受自己的提議。

龐德和阿離聽後,再也沒有不讚同的理由,隻好在無限擔憂中目送馬超孤身去金城。

韓遂六十餘歲的年紀,但依然虎背熊腰,說話聲若洪鍾,絲毫不見老邁,倒比小他很多的馬騰要精神許多。馬超暗想: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若自己的父親,也如韓遂這樣隨性,或許能夠多一些自在。但是父親天性執著,一生忠於漢室,為此常常憂慮煩悶,這樣的人注定了要為這天下鞠躬盡癢。而要做這亂世裏的忠良,又何其艱難!

來者何人?因何事要見本將軍啊?韓遂坐在高高的廳堂上首瞪著馬超說道。

馬超抱拳朗聲道:一別經年,伯父更見雄姿勃發了。小侄孟起特來拜見。韓遂焉能不識這就是西涼軍統帥馬超,也是他曾看重的年輕豪傑,但是自從與馬騰交惡,他們兩家那可是相看兩相厭,已經好幾年沒有往來了。現在馬騰最得意的兒子來見他,卻不知道要做什麽。便裝作恍然的樣子道:哦,原來是馬超小娃娃來了。

馬超看韓遂如此做派,不由好笑,便順勢展開笑臉接道:正是小子來訪,伯父一向可好?

韓遂倚老賣老,故意以長輩稱呼把馬超貶低,叫三十多歲的馬超為小娃娃。若在平時,這是對人最大的不尊重,就仿佛在說“乳臭未幹的小子”一樣。馬超深知韓遂的秉性,順著他的話,自己放低身段也自謙為“小子”,果然讓韓遂大為開心。

哈哈!一向都好,一向都好。你不在槐裏好好待著,跑到我這地盤上來幹什麽?看得出來韓遂是真心而笑。

這是一個還算不錯的開始,比預料的要順利很多,韓遂似乎並沒有十分排斥他的到來。馬超心裏已有幾分把握,更為殷勤道:伯父與孟起比鄰而居,雖然忙於瑣事多年不曾相見,但孟起時時掛念伯父,夢裏都常憶起曾經與伯父您切磋劍術、把酒言歡的情景。說著滿臉虔誠地看向韓遂:在孟起心裏,伯父比父親倒更為親近呢!

韓遂盯著馬超的臉,半晌沒有說話,隻呆呆地陷入沉思。

馬超不露痕跡地一絲淺笑。他摸準了韓遂的脾氣,知道韓遂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現在自己這般伏低做小,正是吃準了他還顧念舊情的心理。馬超的想法一點都沒錯,那時候韓遂與馬騰剛剛結為異姓兄弟,韓遂年長為兄。兩家相處勝似一家,馬超早早成名,帶領他的少年軍跟隨在馬騰身邊,軍中大小事都有參與。韓遂愛惜馬超少年英武,一有閑睱便約馬超較量騎射,對行軍打仗方麵的事多有教導,但凡有點好東西,必定也少不了馬超的份兒。韓遂無子,羨慕馬騰有這樣出色的兒子,還曾向馬騰提出把馬超過繼給他的建議。馬騰性子刻板,自然一口回絕,韓遂覺得沒有麵子拂袖而去。後來,

又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馬超,讓馬超做他的女婿,馬超那時已經與阿離確定了婚事。再加上有阿離在前,韓遂的女兒不過普通姿容,與阿離一比相形見絀,這門親事也沒有做成,令韓遂對此十分有意見。

曾經的疼愛那是實實在在的,即使韓遂與馬騰決裂,卻並不影響他對馬超的情義。此刻聽馬超提起,勾動了韓遂心底的親情,那些美好的記憶在他的腦海裏紛至遝來,讓他暫時把後來兩家的不愉快拋到了腦後。韓遂抬眼看著馬超,和顏悅色道:孟起啊,難得你還記得伯父的好。

馬超趕忙回道:伯父的好,孟起終生不敢忘。馬超話鋒一轉,誠懇地說:隻是孟起十分慚愧,沒有什麽好的方法能回報伯父之萬一。

韓遂起身,走到馬超跟前,笑著感慨:有你這句話,伯父心平了許多,你比你那死板的爹強多了。

馬超亦笑道:伯父說笑了,您當年跟我爹義結金蘭,不也是喜歡他的死板直性子嗎!伯父乃大丈夫不拘小節,我爹板正而謹小慎微,這才叫相得益彰呀!

韓遂哈哈大笑,連最後一點不平之氣也消於無形,握住馬超的手拉他去上首落座,並大聲吩咐奴仆準備筵席。他要好好款待馬超。

馬超此時已有五成把握,韓遂比起年輕時性子柔軟了很多,畢竟他已經是年屆古稀的歲數了。歲月不饒人啊!而人都一樣,到一定的年齡就開始緬懷過去,對舊人舊事的感情慢慢濃烈起來,當然也更容易心軟。看到韓遂鬢角的白發,馬超也有些微喟歎:英雄遲暮,再強悍的人也終歸有衰老的一天啊!

韓遂問起馬騰的近況,馬超毫無保留,將馬騰被曹操變相軟禁在許都的事說與韓遂聽。韓遂聞聽,勃然大怒,大罵曹操欺人太甚。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性格,自己可以和馬騰打打殺殺,甚至鬧得最凶的時候,他還抓了馬騰的家眷殺了泄憤,但卻不容許別人欺侮馬騰。大概世人如這般的不在少數,就像自家的孩子不聽話了,自己動手打罵那是應該的,但旁人卻不可以說他的不好一樣。

馬超深知這是韓遂典型的護短心理,看來他還對父親存有情誼。也是,韓遂比馬騰大十餘歲,既然兄弟相稱,自然以長兄自居。原以為馬騰升任衛尉是高就,自己還曾不忿過,但此時聽馬超說來,竟是被曹操那廝算計了,由不得怒從心底起。大罵道:曹操實在目中無人,也不看看馬壽成是誰的兄弟?這王八蛋,竟敢欺負到老子的頭上來了!

馬超也為韓遂的別扭性格深深歎服,都不知道該怎麽定義韓遂的為人了。愣了片刻才道:伯父對我父親的維護之情,令孟起感激不盡。說著起身向韓遂深深一拜。

韓遂扶起馬超,義憤填膺道:孟起,伯父知道你是有求於我,打斷骨頭連著筋,拋開過去不提,你把如何救你父親的想法仔細說來,咱們叔侄好好研究一番。

馬超暗暗咋舌,難怪說人老成精,想必韓遂打從自己一進門就都明白啊!當下便將聯軍對抗曹操的想法和盤托出。

韓遂尚有猶豫,做起了思慮狀。

馬超心想,不給他下點猛藥看來還不足以打動韓遂。便痛心疾首道:曹操建造銅雀台,野心昭昭,有一統天下之意,我們隻能抱團凝聚,方有一線生機。伯父雄踞西涼三十年,乃是我等公推的人主,難道甘願屈膝去向曹操稱臣嗎?讓韓遂稱臣?這怎麽可能?那豈不是步當年馬騰解甲入朝的後塵?韓遂聽完這話拍案而起,當即便下定了決心,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與西涼軍聯手商議,對抗曹賊的大計。馬超想不到韓遂如此爽快,倒有些吃驚,但又看韓遂那極端護短的行事風格,還是稍稍鬆了一口氣。韓遂點頭,事已成了一半,再說服他帳下諸將,則大功告成矣。

韓遂擺宴,諸將哪敢說個不字,二十多個將官齊刷刷來到了韓府。這中間就有韓遂的女婿閻行。韓家軍一向以閻行為首,在金城,閻行作為韓遂軍的第一武將,又是親近之人,別人都將他當作韓遂的接班人來看,自然頗為尊崇。

閻行與馬超也算舊識,幾年前兩家尚好時,二人還曾一同出戰,所到之處所向披靡,為當時的韓馬聯軍裏少有的佼佼者。閻行娶了韓遂的千金為妻後,深得韓遂信任,在軍中威望不減韓遂本人,所以,便有了上位者盛氣淩人的架子。

眾人互相見禮後落座,韓遂三言兩語說明了馬超此來的意思。其他人從韓遂臉上已經看出了他有意與馬超聯手的端倪,都麵麵相覷不敢輕易開口。堂上一片寂靜,閻行卻將手中的杯盞重重擱在案上,並且眼神不善地盯著對麵的馬超,冷哼一聲道:馬超,你來鼓動我嶽父起兵到底是何居心?

眾人側目而視,一大半與閻行有同樣的質疑,都對馬超的到來比較抵觸。馬超早知此行不會太順利,在他看來韓遂答應得太快本就出乎意料,而閻行此時的態度才是正常的反應。馬超不慌不忙,舉杯向閻行遙敬,含笑道:彥明難道忘了,我們曾經也是一家人?即便不論其他,我來拜見韓伯父,敘敘舊能有什麽居心?

閻行嗤笑一聲道:一家人?馬超你沒弄錯吧。我記得你老子馬騰已經與我嶽父割袍斷義了。

彥明兄此話差矣!馬超笑得雲淡風輕:韓伯父與我父親兄弟情深,即使以前有點不愉快,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放屁!闊行怒而摔杯,指著馬超罵道:這話也就你這無恥小人能說得出來。我嶽父豈能再與你們重歸於好?

馬超但笑不語,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閻行。

閻行還要再罵,卻見韓遂擲下來一隻大碗,連帶著湯汁食物潑灑在閻行麵前。閻行抬頭看去,韓遂鐵青著臉正在瞪他,不由驚愕道:嶽父這是怎麽了?你給我住口!韓遂惡狠狠地盯著閻行道: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這話怎麽就成無恥小人說的了?這句話還就是老子說的!

閻行對著韓遂沒辦法辯解,眼梢處又瞥見馬超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瞬間明白這是上了馬超的當了。忙對韓遂道:嶽父息怒。您年紀大了,再不適合輕易動氣。說完又將目光轉到馬超身上,咬牙道:馬超,你這廝當真陰險!

馬超不理閻行,起身對著韓遂一拜,一臉無辜道:伯父消消氣,相信彥明不是故意的,他決然不敢忤逆伯父。想必是覺得伯父年紀大了就該頤養天年。

不如接下來的事我和他談,就讓彥明兄全權做主吧!

韓遂平生最恨別人越權,再加上自己年邁,雖然表麵上不肯服老,但身體狀況的確一年不如一年了,因此,尤其忌諱別人以他的年齡來說事。此時馬超有意引導,他馬上意識到,這幾年閻行在軍中的威望隱隱有蓋過他的趨勢,頓時驚怒,望著閻行道:孟起一日是我的侄兒,便終生是我的侄兒,你這麽容不下他做什麽?你想幹什麽?我韓遂還活著呢,你就敢當著我的麵嗬斥於他?

一連串的質問,讓閻行無言以對。突然很後悔自己的沉不住氣,明知嶽父是順毛驢的脾氣,他完全可以等無人時私下裏跟他陳述自己的疑慮,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被馬超牽著鼻子走,觸怒了嶽父。閻行一邊跟韓遂認錯,一邊暗暗對馬超生了歹意。韓遂見閻行低頭認錯,又念及他是自己最得意的女婿,也消了火氣,又訓斥了幾句便在眾人勸說下坐了下來。

閻行當眾被韓遂斥責,懊喪地回到原位坐下。對麵馬超含笑向他看來,他狠狠地瞪回去,卻見馬超咧嘴一笑,閻行氣惱地別過臉去,整場酒宴再也不肯開口搭理馬超。因為這場小鬧劇,接下來韓遂與諸將商議,要與馬超的西涼軍聯合抗曹。韓遂口口聲聲與眾將商議,實際上是韓遂說了算的一言堂,加上閻行被韓遂斥責的先例,再沒有人敢站出來反對。韓遂非常滿意眾將的姿態,他也異常享受這種一呼百應的感覺。三碗酒下肚,席上便揚言要殺到鄴城去,直取曹操人頭,為自己的好兄弟馬騰出氣。眾人聽得膽戰心驚,但不敢吭聲。

這趟金城之行出奇的順利。馬超得到韓遂的承諾後,對救出父親抗擊曹操之事安心不少,翌日便辭了韓遂回去。韓遂帶人將馬超送出金城外很遠方才以酒作別。叔侄二人都明白,這乃是歃血為盟的意思。馬超飲完酒,對韓遂三拜之後跨馬離去。

當行出很遠,看到閻行在前方道路中間橫刀而立的時候,馬超搖頭苦笑。

剛剛還在疑惑,為什麽作為韓遂軍第一猛將的閻行今日沒見照麵,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呢!馬超勒馬停在離閻行兩丈外的地方,在馬上抱拳道:彥明兄是在等我?

閻行自從筵席上被韓遂斥責,一直憋著一口氣想要對付馬超。今天聽他要走,便在馬超必經的道上候著。其實,他對馬超的恨意由來已久。當年軍中隻知有馬超,無人識得他閻行,已經令他十分不服氣。後來韓遂選女婿也是先看中馬超,馬超不肯娶韓小姐才輪到自己。二人同年成婚,當時他還暗地裏譏笑馬超,笑他娶了個無權無勢的孤女楊阿離,而自己卻娶到了韓小姐,一躍成了韓遂的女婿。可是等成親之後,他帶著炫耀去跟馬超顯擺時,卻瞧見了美若天仙的阿離,再看看自己的枕邊人,跟阿離一比簡直是慘不忍睹。閻行從此就恨上了馬超,憑什麽馬超不要的要讓他來撿?所有這一切,閻行想想就覺得憋屈。

而閻行的心思馬超又哪裏知道,恐怕就連他的嶽父韓遂也未必知道吧!閻行來堵馬超,自然是來者不善,就見他橫眉冷對,用長槍指著馬超道:看來你很得意啊!那就讓我來給你再添點兒更有意思的。說著就要動手。

馬超不想和閻行交惡,剛才談妥了聯軍的事,若和閻行發生了齟齬,勢必會影響到將來的合作。便趕忙擺手道:彥明兄少安毋躁!有什麽誤會咱們可以慢慢談,何必動刀動槍。

閻行怒道:馬超,你少來這套。我已經受你挑撥見罪於嶽父,你此來別有用心,想拉著我們得罪曹操,毀了我韓家軍,沒門!

馬超笑道:彥明兄說沒門?那韓伯父卻答應了,這恐怕由不得你吧?

閻行冷笑,惡毒道:嶽父的命令我自然遵守,但若你死了,也就不存在聯軍的事了。

哦?馬超不以為意,問道:彥明兄有把握殺了我?

那要打過才知道!閻行說著便拍馬衝過來,挺槍往馬超麵門刺來。

馬超避過閻行的攻擊,搖頭苦笑,看來不與閻行打一場,將他打得心服口服,閻行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想到此,便也抽出自己的銀槍,和閻行戰在一處。閻行在韓遂軍中號稱第一,畢竟也有真功夫在身,又兼他對馬超的憤恨,自然招招奪命、出手狠辣。馬超一來不想得罪韓遂軍中的人,二來與閻行曾有並肩作戰的情分,處處忍讓於他,一時間倒難分勝負。

豈知閻行看馬超出招,是保留了實力不肯與他全力廝殺,就覺得這是馬超看不起他。於是,更加氣憤,紅了眼要殺馬超,竟然絲毫不顧自己的破綻,雙手持槍就向馬超咽喉狠刺過去。

馬超眼看閻行的槍尖刺來,思忖著,自己不論挑閻行的哪個破綻,都能將他一槍斃命。但閻行不是敵人,他不願傷及閻行的性命,便從背後抽出短刀,瞅準時機砍向閻行的槍杆。刀槍相接,閻行的槍尖應聲而落,隻剩下一截斷柄攥在手裏。馬超將刀插回背後,抱拳向呆愣的閻行道:彥明兄承讓了,改日孟起命人送上十杆銀槍賠罪。

閻行初時憤怒,此時被馬超砍斷兵器,更加羞憤,但他也深知自己並不是馬超的對手。此刻看馬超因毀了他的兵器而賠禮,對他卸下了防備……這時候,他突然趁馬超不備,將手中的斷槍向馬超直刺過去。

馬超眼角掃到閻行的攻勢,連忙偏頭去避,堪堪躲過了斷槍。但木柄斷口處鋒銳不亞於鐵器,馬超的脖子還是被閻行劃破,雖沒傷及要害,卻也鮮血直流,瞬間便染紅了馬超銀白色的衣領及肩頭。馬超又疼又怒,但腦袋十分清醒,他握著銀槍的手緊了又鬆,此時殺閻行簡直易如反掌,但殺了這廝後,聯軍之事也便作罷了。考慮到此,馬超忍著疼任由鮮血繼續流,不予理會,盯著閻行道:彥明兄,再大的不忿也該心平了吧?

閻行臉上像開了染坊,神色變了幾變,方才泄氣道:你若惱怒盡可殺我,我閻行必不會眨一下眼睛。

馬超嗬嗬一笑,真誠道:我若存心殺你,還和你說這麽多做什麽?彥明兄,孟起是誠心前來,還請以大局為重。

閻行盯著馬超的臉,半晌終於點頭道:好!我相信你一回。

馬超輕笑:兄弟之間正該如此。

閻行此時才麵顯愧色,要下馬來看馬超的傷口,馬超阻止了他,抱拳道:皮肉傷無甚大礙。眼看天色不早了,我還得加緊趕路,軍中不可一日無帥啊!彥明兄也請回吧,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再見。

閻行隻好抱拳回禮,撥馬讓開道路。

馬超含笑一點頭,騎馬飛馳而去,留下了一臉赧然的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