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蓋爾·德·塞萬提斯·薩阿維德拉(1547—1616)是文藝複興時期西班牙傑出的現實主義作家,歐洲人文主義文學的主要代表。
一、生平與創作
1547年10月9日,塞萬提斯出生於當時是西班牙文化中心之一的埃納雷斯城的一個落沒貴族家庭。其祖父做過律師,父親是一個鬱鬱不得誌的鄉下醫生,常年在各地奔走,靠行醫維持生計。他家裏有兄弟姐妹七個,他是老四,由於家境窘迫,幼年的塞萬提斯跟隨父親四處奔波,長年過著居無定所、近乎流浪的生活。1566年,全家才在馬德裏定居。1568年,塞萬提斯來到馬德裏的一家文法學校學習,師從當時著名的人文主義者胡安·洛貝斯·德·奧約斯學習拉丁文和古典文學,廣泛閱讀了大量的拉丁文曆史、地理和文學著作。1569年,他以侍從的身份跟隨遠房親戚胡裏奧·阿克誇·維瓦紅衣主教遍遊意大利,接觸到了大量古典名著和意大利文學作品,深受人文主義思想的熏陶。1570年,他滿懷報國熱忱參加了西班牙駐意大利部隊,次年參加了曆史上著名的抗擊土耳其軍隊的雷邦多海戰。他第一個跳上敵艦,英勇殺敵,身負三處重傷,左手致殘,受到嘉獎;但他1575年歸國途中卻被阿爾及爾海盜俘虜,在阿爾及爾服了5年苦役。在此期間他曾試圖四次逃跑,但都以失敗告終,曆經千辛萬苦,直到1580年才由家人籌款贖出,回到闊別十年的祖國。但此時的西班牙已失去往日繁盛,經濟衰退,社會動**不安,民不聊生。作為一個退伍的傷殘軍人,他的功績早已經被人們遺忘。他開始四處求職,但卻屢遭碰壁。
1582年,塞萬提斯開始以寫作謀生。在1584到1586年間,他先後寫出20餘部劇本和田園牧歌體小說《伽拉苔亞》(1584)。這些劇本大都遺失,隻有悲劇《奴曼西亞》和《阿爾及爾風習》保留下來。《奴曼西亞》(1584)以古代西班牙奴曼西亞城幾千居民抗擊羅馬侵略者8萬大軍的曆史事件為背景,通過城池被攻破後僅存的一個少年不願向侵略者交出城門鑰匙、跳塔自盡的故事,讚揚愛國主義和英雄主義精神。1585年塞萬提斯的父親病故之後,家境日益貧困,1587年他不得已上書求職,被委任為無敵艦隊軍需官。1593年他受到鄉紳誣陷,被控非法征收穀物而身陷牢獄,獲釋後改任稅吏。1597年他又因儲存稅款的銀行倒閉、使稅款受損而入獄。在獄中,塞萬提斯開始構思長篇小說《堂吉訶德》。1602年他開始動手寫作,1603年在瓦利阿多裏德一個下等公寓中寫完小說第一卷,1605年出版之後,轟動整個社會,同年因一名騎士被刺殺於他所居住的公寓門前,使他無辜受到牽連,全家被拘捕。1611年8月,他又因女兒陪嫁之事,與女婿鬧上公堂。1613年他發表長詩《帕爾納索斯遊記》,並出版他在1605—1613年間先後寫出的由12個短篇小說組成的《懲惡揚善故事集》。故事集依據內容和風格的不同,可大致分為三類:第一類是流浪漢故事。主要包括《林孔內特和科爾塔迪略》《騙婚記》等作品。《林孔內特和科爾塔迪略》以兩個流浪漢誤入黑幫王國,屢經坎坷,最終離開匪巢的故事為線索,諷刺西班牙社會的黑暗現實。第二類是愛情故事,包括《吉卜賽姑娘》《慷慨的情人》《嫉妒成性的厄斯特列馬杜拉人》《大名鼎鼎的洗盤子姑娘》等作品,其中後一部作品兼有流浪漢故事與愛情故事兩者特色。《吉卜賽姑娘》寫市長女兒普雷秀薩從小被拐騙到吉卜賽人的部落,與一個貴族子弟安德列斯經曆生死磨難,終成眷屬的愛情故事。第三類是哲理性故事。包括《玻璃碩士》《狗的對話》等作品。《玻璃碩士》寫一個刻苦學習成材的碩士,患了精神病後,對人們提出的種種難題對答自如、機警精辟,而精神病痊愈後卻靈性喪盡的故事,說明精神病患者往往能夠說出真理,而正常、清醒的世人卻渾然無知。故事集被認為是作者除《堂吉訶德》之外最重要的作品。
塞萬提斯晚年創作的最後一部長篇小說是《貝雪萊斯和西吉斯蒙達曆險記》,小說於作者臨終前幾日寫完,1617年出版。此外,塞萬提斯後期的重要作品還有1615年出版的戲劇集《八出喜劇和八出幕間短劇》等。
1616年4月23日,塞萬提斯病逝於馬德裏。他生前窮困潦倒,官司不斷;死後因教會不準給他樹立墓碑,至今後人無法得知他葬身何處。19世紀,為了紀念這位西班牙以及世界文學史上的著名作家,西班牙人民在馬德裏為他建立了紀念碑。
二、《堂吉訶德》
小說全名是《奇情異想的紳士堂吉訶德·台·拉·曼卻》,共兩部,第一部是塞萬提斯1602年在塞維利亞的監獄中構思的。起初,作家隻是想寫一個短篇故事,但最終寫成了一部長篇小說,於1605年正式出版。由於它對西班牙現實進行了有力的諷刺和揭露,一出版就受到普遍的歡迎,一年之內再版六次,全國上下,從宮廷到街頭,從酒店到客廳,到處都有人在搶著閱讀這部作品。1614年,正當塞萬提斯寫《堂吉訶德》第二部時,出現了一部偽造的續篇,作家化名為阿隆索·費爾南德斯·德·阿維利亞納達。這部偽作歪曲塞萬提斯的原意,醜化原作中的兩個主要人物,激起塞萬提斯的憤慨,促使他加緊完成第二部,於1615年出版。
《堂吉訶德》主要敘述同名主人公三次遊俠的經曆。堂吉訶德是一個窮鄉紳,因受騎士小說毒害,幻想做一名遊俠騎士,周遊天下,鏟除邪惡,顯身揚名。於是,他從老祖宗留下的破爛中找出一套盔甲,又給家中一匹骨瘦如柴、毛病百出的馬取名“駑騂難得”,把鄰村一個農家姑娘奉為意中人,給她起名“杜爾西內婭”,為她行俠冒險。第一次出行,他投宿到一家客店,幻想中把它看成一座城堡,按照騎士規章的要求,在此舉行了騎士冊封儀式。第二天他向碰到的一隊客商挑戰,結果被打得遍體是傷,狼狽而歸。第二次,堂吉訶德找到村裏一個窮街坊桑丘·潘沙,許諾他以後當海島總督以及種種好處,讓他給自己當侍從,一起出外行俠冒險。一路上,他把風車看作作惡多端的巨人,把客店看作城堡,把一群羊看作兩支交戰的軍隊,把苦役犯看作受害的騎士,橫衝直闖,鬧出一連串笑話。他還按照騎士小說所說,用油、鹽、草等熬製神油,結果喝了以後,惡心嘔吐,渾身直冒冷汗。後來,他被家人找到,裝進籠裏帶回家鄉。第三次出遊,在路上他向一隻裝在籠中的非洲雄獅挑戰;後來又碰到一位公爵夫人,被她帶回府中,主仆二人受到恣意捉弄,桑丘還當了幾天“海島”總督。最後,堂吉訶德被一個化裝成“白月騎士”的鄰居加爾拉斯果打敗,帶回家去。受此打擊,堂吉訶德從此一病不起。臨死前他醒悟騎士小說全是騙人的玩藝兒,並囑咐他的侄女不許嫁給讀過騎士小說的人。
寫作這部作品的最直接動因是作家有感於當時騎士文學泛濫成災。塞萬提斯聲稱自己創作《堂吉訶德》的目的就是“攻擊騎士小說”、“消除騎士小說在社會上、在群眾之間的聲望和影響”,“把騎士小說的那一套掃除幹淨”。
騎士製度肇始於中世紀歐洲封建社會,騎士是當時封建貴族中最低的一個階層,他們受過一些專門訓練,並經封建主的冊封儀式正式成為騎士。騎士們一般都有自己傾慕的貴族小姐、夫人做情人,為她們冒險使騎士倍添勇氣和自豪感。騎士文學是騎士階層的生活、情感、願望在文學上的體現,最初,騎士文學的出現有其一定的積極意義,但到了塞萬提斯的時代,騎士製度、騎士文學早已過時。因此,作者創作《堂吉訶德》,立誌“要讓世人厭惡荒誕的騎士小說”,“把騎士文學的地盤徹底摧毀”;打碎封建思想對人們的束縛和禁錮,從精神上摧毀舊時代。小說通過堂吉訶德三次出遊的荒唐行徑,尖銳譏諷騎士製度的不合時宜,過時落伍;還借他人之口,抨擊騎士文學內容千篇一律,情節荒唐絕倫,應該付之一炬。《堂吉訶德》出版之後,立即風行社會,那些荒唐無稽的騎士小說果然從此在西班牙絕跡,再也沒有出現過一本。
《堂吉訶德》描繪了一幅廣闊的西班牙社會的現實畫麵,再現了社會各階層生活的原生風貌。小說出場人物眾多,從貴族、教士、市民、地主、士兵、農夫,到囚犯、妓女、強盜,各個階級、階層人物應有盡有,有近七百個人物。故事的場麵十分廣闊,從貴族的城堡,到窮鄉僻壤的小客店,從城鎮到農村,從平原到荒野森林。眾多的人物、寬闊的場麵背景、使人忍俊不禁的主仆二人的遊曆故事及一個個插曲,構成了一幅幅真實感人的生活畫麵,反映出16世紀末、17世紀初西班牙封建社會的風貌,揭露了走向衰落的西班牙王國種種社會矛盾和貴族的腐朽荒**、專橫殘暴,以及官府衙門貪汙受賄、欺壓人民的黑暗現實。此外,作品還廣泛觸及當時的政治、經濟、文化、道德風俗等社會生活各個方麵的情形。
小說成功塑造了堂吉訶德主仆二人的形象。作品的主人公堂吉訶德是一個鮮明生動、複雜矛盾的人物形象,有著可敬、可笑又可悲的特殊性格。
堂吉訶德耽於幻想、脫離實際、失去了理智和現實感。主人公生活的時代,中世紀封建的騎士道早已絕跡,但他讀騎士小說入了迷,滿腦子騎士幻想,企圖複活過時的理想的騎士道,單槍匹馬鏟除人間不平,懲治社會醜惡。在他眼中,到處都是魔法家的世界。他把風車當巨人,把客店當堡壘,把羊群當軍隊,把苦役犯看作受害的騎士…… 在這一係列顛顛倒倒的冒險事件中,他把主觀幻想的世界與現實社會相混淆,把騎士小說中的遊俠世界與實際生活相混淆,結果屢受淩辱,洋相盡出。
堂吉訶德雖然瘋癲,但行為動機卻十分善良。從他乖張的作為中,可看出他對被奴役人們的同情,對自由的渴望,對森嚴的專製暴政的反抗。他一心向往人們不分你我的“黃金時代”,真誠信奉“騎士道”。堅持正義,疾惡如仇,行動勇敢堅強,富有自我犧牲精神。
隻要不涉及騎士道,堂吉訶德就是一個十分清醒的人,一個學識淵博的學者和人文主義思想的熱情傳播者。他對社會的批判,對戰爭、法律、婚姻、道德、教育、文學藝術的見解十分正確深刻,閃耀著人文主義的光輝。堂吉訶德尊重婦女,主張個人解放、愛情平等,反對封建勢力對婦女的欺侮和束縛。他在桑丘就任總督前對其進行的教誨,表明了人文主義者改革社會的理想以及對“賢明統治者”的期望。
堂吉訶德除暴安良、匡扶正義、掃盡不平的想法、做法十分高尚,他獻身理想的精神也非常令人敬佩。然而,他采取的卻是恢複過時的騎士道,單槍匹馬和整個社會廝殺的錯誤方式,因而他的理想、要求不可能實現。他為了理想,一生受盡艱辛,備受世人辱罵嘲笑。如此來看,堂吉訶德又極其可悲。
堂吉訶德的矛盾是作者的人文主義理想與社會的矛盾以及世界觀的局限決定的。當時由於西班牙社會封建勢力的強大、資產階級的弱小以及人文主義者的軟弱,作者看不到在現實中實現人文主義理想的可能,因此他在嘲笑騎士製度的同時,又宣揚一種理想的騎士精神,在批判黑暗的現實社會時,又幻想回到古代社會。
堂吉訶德是歐洲文學中不朽的藝術典型,今天它已成為脫離實際、耽於幻想、主觀迂腐、落後於曆史進程的同義語,被人們廣泛運用。
桑丘是《堂吉訶德》中的另一個主要人物,是文藝複興時期西班牙勞動農民的形象。在小說中他從外形到內心與堂吉訶德形成鮮明對比。
桑丘頭腦清醒,講求實際。他跟堂吉訶德當侍從,不是為顯身揚名,而是為了謀求改善生活處境。他往往看出主人行為的不切實際和瘋癲,提醒主人回到現實中來;一次吃過苦頭,二次決不再犯。此外,他也眼光短淺、狹隘自私。在行俠冒險中常常表現得膽小怕事,貪圖小利,斤斤計較個人得失,時時考慮行俠能給自己帶來多少好處。桑丘的性格也是發展變化的,隨著情節的展開他的這些缺點逐漸被西班牙農民機智樂觀的精神和善良忠厚的品格所代替。桑丘就任“海島總督”時,性格表現得最為完美。昔日當總督發財的願望,已為改革現狀的民主要求所代替。他整飭法紀,斷事英明,清廉公正,處處為人民著想,在他身上充分體現出人文主義者對“賢明當政者”的期望與要求。
在藝術方麵,《堂吉訶德》在體裁、結構上充分吸取借鑒了騎士小說、流浪漢小說的長處,情節曲折跌宕,結構靈活多變,畫麵廣闊,帶有濃鬱的現實生活氣息。塞萬提斯憎恨騎士文學內容的荒唐,但他認為它作為一種文學體裁尚有可取之處,它“沒有韻律的拘束”,作家可以“借題發揮,放筆寫去,海闊天空,一無拘束”。而流浪漢小說的長處是對廣闊社會背景的描寫,特別注重揭露社會黑暗、人生的艱難,反映下層勞動人民的生活際遇,但這種小說又往往滲透了一種悲觀思想,主人公大多玩世不恭,懷疑人生。塞萬提斯將這兩種文學形式糅合在一起,揚長避短,一方麵繼承流浪漢小說真實描寫廣闊的現實生活、揭露社會黑暗、反映下層人民生活坎坷艱辛的長處,將豐富多樣、變幻萬千的社會內容盡攝眼底,既有對統治階級專橫殘暴的痛斥,對封建貴族驕奢荒**的嘲罵,也有對西班牙士兵英雄精神的歌頌,對下層勞動者生活艱辛的同情,在小說中描寫的先後出場的各種不同階級、階層的人物近七百人之多,使小說具有更為豐富深邃的社會內容;另一方麵塞萬提斯發展了騎士文學描寫主人公獻身精神和理想精神的特點,堂吉訶德的遊俠行為雖然受到作者的諷刺和嘲笑,但作者卻在這個人物身上傾注了自己的思想和期望,主人公為正義、理想而獻身的精神令人讀後不能不肅然起敬,整部作品透露出一種積極向上的氣息。
為了諷刺騎士文學,作者大量采用了“戲擬”的手法。所謂“戲擬”,就是諷刺性地模擬,通過表麵上與騎士文學極其酷似,而實質上其精神又與騎士文學截然相反的諷刺性模擬,來達到徹底顛覆騎士文學的目的。小說中的堂吉訶德從命名到受封,再到服飾、裝束、行俠冒險活動,無不嚴格按照騎士規章的要求,酷似騎士的典範,而實際上在骨子裏又無不與之相左。表裏不一,名實不符,從而造成種種可笑滑稽的效果。堂吉訶德的坐騎明明最劣不過,但他卻給它起名“駑騂難得”,他給意中人起名“杜爾西內婭”,完全是一個貴族化的名字,按照他的形容,這位意中人:“眼睛是太陽,臉頰是玫瑰,嘴唇是珊瑚,牙齒是珍珠……” 這完全是騎士小說中常用的讚頌貴婦人的詞匯;而實際上按桑丘所言,她不過是一個普通農家姑娘,長得像個男人,嗓門洪亮,“身子粗粗壯壯,胸口還長著毛呢”。堂吉訶德進行的騎士冊封儀式,表麵上嚴格按照騎士規章的要求進行,每一個環節都沒有遺漏,但實際上卻不是如此:受封不是在典雅潔淨的殿堂,而是在馬房中進行;儀式的主持者不是富有威望的長老,而是昔日的江湖騙子,當今的客店老板;發誓用的不是《聖經》,而是草料賬本;給他佩劍的不是名門淑女,而是客店中的妓女。通過這樣的描寫一方麵突出了堂吉訶德的荒唐可笑,同時,也對騎士小說、騎士製度起到絕妙的諷刺作用。
在人物塑造方麵,小說采用了對比、襯托手法。堂吉訶德和桑丘,一個為了鏟除社會不平勇猛向前,沉湎於虛幻,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一個念念不忘自家溫飽,講求實際,是一個清醒的現實主義者。在外形上他們也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映成趣,後者對前者起到襯托作用。堂吉訶德身上一方麵有作者所讚賞的獻身精神,讓人感慨,一方麵又有作者所嘲笑的騎士道,使人發笑,這就使他自身所具有的悲劇和喜劇因素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語言方麵,整部小說充溢著一種誇張、諷刺、幽默、滑稽的情調。小說模仿騎士小說矯揉造作的語言風格,進行挖苦嘲笑。小說中的桑丘一張口便大串民間諺語,但卻常常和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相距甚遠,收到強烈的喜劇效果。在描寫那些達官貴人的罪惡時,作者也常用嬉笑怒罵的反語進行一番“稱讚”,從而起到淋漓盡致的諷刺作用。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作家還在故事敘述方麵進行了一些十分可貴的嚐試和探索。小說的前言寫作者坐在桌邊,冥思苦想如何寫小說的開頭。這時一個朋友前來指點,作者豁然開朗。這種寫法與一般前言交代寫作的背景性文字不同,而是與後麵內容密切相關。接著,小說前八章以敘述者的口吻寫堂吉訶德如何愛讀騎士小說,如何入迷。到第九章,作者又引出第二位敘述者,而把前麵堂吉訶德的故事隱而不言。以後的章節把作品的著作權歸於一個叫做煕德·阿莫德·貝南黑利的阿拉伯曆史學家,並請人將阿拉伯文翻譯成西班牙文,內容才得以承接下去。第二敘述者在敘述的過程中不時跳出來對情節的發展評點一二,他保留了對小說敘述的權利,但又時刻注意與故事——阿拉伯人所寫的內容——保持距離。此外,敘述者有意不斷地造成讀者認知上的模糊性。比如對主人公的稱呼,“據說他姓吉哈達,有一說是吉沙達,記載不一,推考起來,大概是吉哈那”。這種寫法使小說顯示出一種現實與虛構相交織的特色,使讀者在閱讀中產生難辨真偽、似夢似醒之感;同時,小說對寫作過程的“自涉”和“揭秘”,也給後來的“元小說”開了先聲。
《堂吉訶德》作為早期的長篇小說,在藝術上也存在不可避免的粗糙之處,如結構上難免有鬆散、冗長之嫌,穿插故事顯得拖遝,作品的情節也不太連貫等等。但它在世界文學史上有著重要地位,它是文藝複興時期人文主義文學創作的重要收獲之一,代表著西班牙人文主義文學的最高成就。它為現實主義長篇小說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歐洲近代小說著力刻畫人物典型,也可以說發軔於《堂吉訶德》。
思考題
1.堂吉訶德主仆形象。
2.簡析《堂吉訶德》的主題與藝術特征。
3.《堂吉訶德》對歐洲長篇小說創作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