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喬的案子被上頭施了壓,需要盡快調查出真凶是誰。

梁州去何家做調查,院內的保安幾乎是統一了口徑,說在案發的當天根本就沒看見過何以喬從正門離開過,而有個幫傭則表示在中午吃飯的時候何以喬替她去喊何以安吃飯,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梁州覺得奇怪去找何以安詢問,結果對方的供詞卻是根本找不到一絲疑點。

一切都好像再次進入了死局裏麵,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有用的線索。

若是按照保安們所說的那樣,何以喬並沒有離開過何家,那麽他又是從哪裏離開的,難不成真的是原地消失了,還是說又被蘇音音所說的那個魔物給擄走的?

可是魔物怎麽可能費盡心機去何家找何以喬,再加上葉靈筠之前說過何以喬的死應該跟魔物沒有關係,而且他的死法跟之前那幾起被抽幹血的都不一樣。

梁州歎了一口氣,心裏麵忽然間有些懷疑蘇音音,若是她在的話,想必能夠給自己出出主意。

正想著,那邊小張就把整理好的屍檢報告遞了過來,惋惜地開口說道:“這何家二少爺年紀輕輕的就死了,也真是夠可憐的,這人生才過了五分之一,人就沒了。”

梁州回過神來,一邊翻著報告一邊回道:“你忽然間這麽感歎做什麽?”

“當然要感歎一下了,這何家多有錢啊,都公開放話說誰要能抓住凶手就給一億的賞金。”小張羨慕地說道:“一億啊,我這輩子加上下輩子估計都見不了這麽多的錢,梁哥你說到時候我們破了案能不能去領這一億的賞金啊。”

“去,你未免想的也太多了。”梁州白了他一眼,“拜托你搞清楚一點自己的身份,我們是公職人員,為人民服務是我們的職責,難道國家沒發工資給你嗎!”

“可那點錢我什麽時候才能攢夠老婆本啊!”小張歎了口氣,“我還是真羨慕像何以喬這種富家子弟啊,一生下來就有數不盡的錢花,根本就不需要為生活奔波啊。你看他那個哥哥,一看就是從來沒有吃過苦的大少爺,教養還非常好,跟我們看起來就不一樣。”

聽小張說起何以安,梁州的腦海裏也再次浮現了何以安的臉。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何以安有些奇怪,具體有哪裏奇怪的他又說不清楚。

而這時,小張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對了梁哥,我聽說何以安從小就得了一種怪病,幫他看過的醫生都說他沒有救了,可是前些日子他卻忽然病好回到國內,如今這何以喬一死,整個何家之後應該都要給他繼承了,這種人啊真的就是天選之子,幸運女神簡直就是站在他那邊的啊。”

“何以喬生過怪病!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

“我們家以前有個鄰居在醫院裏麵上班,何以安小時候就在她那的醫院治療過,當時醫生就說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那種病,斷定他活不過二十,但是何家人不相信又把他送去了國外治療,當時新聞報道的還挺大的,一開始還有記者跟去國外,可那邊的醫生也說他的病根本找不到原因。”

“那後來呢?”

“後來大家都以為何以安死了,可誰知道他忽然又回國了,還病好了。”

“生過怪病,被斷定無藥可救又忽然間病好了回國……”梁州在嘴巴裏喃喃著小張剛才所透露的消息,猛然間清醒了過來,看向他急急地問道:“何以安是什麽時候回國的!”

小張見梁州這麽焦急,一時間有些不解,“這我不太清楚,要查查看嗎?”

“快去!”

小張見梁州這麽著急也開始著手去調查何以安的回國日期了。

這個時候,梁州的腦海裏已經完全的清晰了起來,何家的保安們都說何以喬從來沒有離開過何家,幫傭說午飯的時候何以喬去找過何以安,而何以安又說午飯的時間他一直都待在房間裏麵並沒有看見過何以喬的出現。

那麽這其中肯定有一個人在說謊。

而根據幫傭跟保安的說法,他們都是最近一段時間剛來上班的,在之前隻有何以安自己住在那裏。所以對於何家的這座祖宅,何以安是最清楚不過的,也最有動機犯案。

小張剛才說到過一個重點,隻要何以喬死了,那麽整個何家就隻剩下一個何以安可以繼承了。他之前生了重病,又一個人待在國外那麽多年,如今忽然好起來一定是有什麽古怪之處。

經過一夜的內心煎熬,嶽檸再出房門的時候心情已經平複了許久,對於何以喬的死,就算她內心裏麵的那個意識再怎麽的悲傷呐喊,她終究還是無能為力。

她不是神,根本救不回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而葉靈筠見她從房間裏麵走出來,也放下了手中的書,看向她問道:“要吃點東西嗎?”

“嗯,麻煩你了。”嶽檸應了一聲,見葉靈筠準備去廚房,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該把情緒發泄到你身上的。”

沒想到嶽檸會忽然道歉,何以喬愣了一下,隨即才輕笑道:“沒什麽,我沒放在心上。”

“嗯。”

葉靈筠看著她已經平靜下來的臉,想了下接著說道:“對於何以喬的死,我也很遺憾。”

“這或許就是他們人類所說的命運吧。”嶽檸目光沉著地看著葉靈筠,忽而問道:“你相信命運嗎?”

“命運?”葉靈筠頓了頓,隨即搖了搖頭,“我不相信命運。”

“那假如有一天你發現自己的命運早就已經是被安排好的呢?”

葉靈筠覺得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嶽檸總是再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雖然不解但是卻也明白這其中一定是有著她的深意,或許她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麽,又或許她是想要告誡自己什麽。

“如果說我的命運是被安排好的,那麽也是被你安排好的不是嗎?”

“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因為我的命運從來都是你給的。”葉靈筠迎上嶽檸目光,接著開口道:“如果不是你把我從戰場上救回來,我的生命早就在千年以前被終結了,所以在那時候,我的命運就握在了你的掌心。”

好一會兒,嶽檸才忽然低下頭輕笑了出聲,“從以前我就覺得你很聰明,現在看來真的是一點兒都沒變過,人家都說人老了會糊塗,可是你反倒是越老越精明了。”

“那是人,而我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是啊,你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嶽檸歎了口氣,“不說這個了,你不是要去廚房的嗎?”

“嗯。”葉靈筠應了一聲,剛準備走,轉而又衝著嶽檸說道:“其實像現在這樣我覺得也挺好的,雖然孤單了一點,但是至少也算是擁有了很多人沒有的一切。”

耳邊漸漸歸於平靜,嶽檸抬起眼卻隻能夠看見葉靈筠挺拔的後背。

如果有一天,當他發現他最後的命運是他不能預想的可悲,會不會怪自己當初將他救起來。

嶽檸想,或許是她成為人類太久了,就連想法都跟著變得有些優柔寡斷了。

離開何家祖宅以後,喻壹就被何以安安排在了市區裏麵的一棟公寓內。她不知道這棟房子是何以安什麽時候準備的,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喻壹隱隱約約地覺得何以安並不像表麵上看見的那麽簡單,但是她卻不想要多問,也不想要多管。即使外麵的世界有多翻天覆地,她隻想要保護好內心那屬於她自己的小小安寧。

隻是喻壹沒想到的是很快梁州就找上了門來給她循例做筆錄,把之前跟何父說的那一套說辭完完整整的又複述了一遍,中間仍舊隱去了任何有關於何以安的事情。

梁州將她所交代的事情記錄好,抬起頭來看向喻壹,認真地問道:“何以喬這麽大一個活人在家裏丟了,難道你們都沒想過要報警嗎?”

“我以為他隻是貪玩跑回去,很快就會回來的。”

“可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在何先生跟何太太的供詞裏麵,他們都說已經再三叮囑了你們要看好何以喬的,如今他在家中失蹤,你們不但不覺得奇怪還覺得他是貪玩私自離開?”

梁州銳利的眼光讓喻壹愣了愣,隨即她抿了抿唇,接著說道:“何以喬從小就一直很貪玩,他就算私自跑出去也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就當他是貪玩自己跑出去的,可是何家的保安們都說沒有看見他從正門離開過,據我所知,前段時間何家的老宅子裏麵隻有你跟何以安兩個人居住,我想請問下你,假如何以喬沒有從正門離開,那麽何家有哪個地方可以讓他悄悄地跑出去?”

對於何家老宅,喻壹也不算特別的熟悉,因為何以安的回國她搬回了何家的老宅子說是要照顧他的起居,可是很多地方她卻還是從來都沒踏入過。

喻壹翕動著唇畔,說道:“我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還是說你有意想要隱瞞!”麵對著自己的質問,喻壹的眼神不由地有些閃爍,梁州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接著試探道:“你到底是在幫誰?關於何以喬的死你知道多少?”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喻壹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避開眼睛不去看梁州,“時間已經不早了,你要問的事情我也已經把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了,梁警官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還請回吧。”

梁州這個時候已經是百分之百的可以斷定喻壹隱瞞了一些東西,隻是現在他還不敢妄下判斷這是不是跟何以安有關係。

他凝視著喻壹好一會兒,剛準備離開,門口卻忽然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喻壹顯然也聽見了那邊傳來的動靜,神色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梁州緊盯著門口的方向,當門被打開,何以安出現在了那裏。

像是之前所有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梁州的麵色不由自主地變得凝重了起來,他如果猜得沒有錯的話,何以喬的死絕對跟何以安與喻壹脫不了幹係。

小張已經幫他查過了何以安回國的日期,是在五月份的上旬,而就在他回來不到十天,C城出現了第一起的嗜血案,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葉靈筠的門口開始被人頻繁地丟活人。

這兩者實在是太巧了,巧到讓他不得不開始懷疑何以安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