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沒想到一開門就見到梁州在這裏,在呆楞了片刻後迅速地回過神來,出聲問道:“梁警官,你怎麽會在這裏?”

在沒有實際的證據之前,梁州並不想要打草驚蛇。他收斂起臉上的凝重,換上一副輕鬆的表情,衝著何以安開口說道:“因為何以喬先生的案子,所以過來問喻壹小姐一點事情。”

“這樣啊。”何以安神色自若地走了過來,跟著說道:“我弟弟的案子還勞煩梁警官你們多費點心了,一定要盡快地把凶手給抓住以慰以喬的在天之靈。”

“何先生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地抓住殺害令弟的凶手。”梁州微微頷首,“既然我筆錄已經做完了,那麽就不打擾二位了,我就先離開了。”

“那梁警官慢走,有什麽事情的話再跟我聯係。”

“好的,勞煩何先生了。”梁州說完朝前走了兩步,卻在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回過頭來看向何以安,轉而開口問道:“何先生跟喻壹小姐的關係好像很好,就連她屋子的鑰匙都有,還是說這棟房子本來就是何先生你的呢?”

梁州這忽如其來的問題讓何以安唇角的笑意迅速僵住,可還未等他先開口說話,那邊梁州帶著笑意的聲音又再次傳了過來,“何先生你不要在意,這**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了,我真的不打擾你們了,殺害何以喬的凶手我一定會把他抓捕歸案的。”

梁州帶著笑意的聲音裏是無比的堅定,何以安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直到“啪嗒”的關門聲響起,喻壹才有些擔憂地衝著何以安開口問道:“大少爺你沒什麽吧?你的臉色有點差,要不要我聯係家庭醫生過來?”

“不用。”何以安衝著她擺了擺手,直接坐到了身後的沙發上,他低下頭,手指輕按著額頭,好一會兒才接著開口喊道:“喻壹。”

“嗯,大少爺有什麽吩咐?”

“以後不要叫我大少爺了,叫我以安就可以了。”何以安抬起頭來溫柔地看向喻壹,伸出手來將她的手給拉住,“喻壹,現在我的身邊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了,所以別再跟我有分什麽主仆了。”

他溫熱的手掌就像是忽然間在喻壹的心裏放了一把火,瞬間把她所有的理智都燒得一幹二淨。喻壹張了張嘴巴,就連聲音都帶著輕顫,“以、以安。”

“嗯,以後就這樣叫我。”何以安將她拉到一旁坐下,“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是我救了你,所以於情於理來說,我都要對你負責。”

一個男人想要對一個女人負責有很多種方式,但是最常見的卻是對她的後半生負責任。

喻壹不知道何以安是不是這個意思,她也不敢去想他是不是這個意思,此時此刻緊握住她手掌的那雙手仍舊好像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她怕自己一用力就會醒了過來。

而何以安看著喻壹這副意亂情迷的模樣,眼角的溫柔漸漸地消失不見。自從上次跟魑魅見過麵以後,何以安才知道對於那些妖魔來說自己的力量還是太渺小了,所以在得到葉靈筠的鮮血和力量之前,他需要有一個人幫他處理掉那些絆腳石。

何以安明白現在梁州恐怕已經懷疑到了自己的頭上,而現在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趁事情沒有曝光之前把梁州給除掉,可他從小就生著病,即使現在好了也遠遠不是身為警察的梁州對手。

這時,喻壹無疑是他心裏麵最好的選擇,她不僅僅對自己死心塌地,還從小就被當作保鏢來訓練,擁有著較好的身手,他要利用好喻壹這顆棋子,以達成自己最終的那個目的。

想到這裏,何以安稍稍地鬆開了喻壹的手,後者見狀也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看向何以安,隻見他神情哀愁地輕歎著氣,開口說道:“喻壹,雖然我很想要對你負責,可是我怕沒這個機會了。”

何以安的話音剛落,喻壹便急急地追問道:“為什麽?”

“其實……”何以安佯裝掙紮,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其實以喬的死跟我有脫不了的關係。”

喻壹沒想到何以安會忽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頓時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稍稍恢複了點心神,不願相信地開口說道:“以安,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我也很想說這是在開玩笑,但是我實在是不想要騙你。”何以安的眼睛裏麵寫滿了痛苦,迎上了喻壹的目光,“以喬的死真的是跟我有關係,是我太貪心,所以才害了他。”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喻壹,其實我的病一直都沒有好,到現在我還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我原本以為我的人生將會在病痛中結束,前兩年我因為受不了這麽無望的日子上了天台想要結束我的生命,可是就在我準備跳下去的那時候,魔鬼找上了我。”

何以安的話讓喻壹的腦子瞬間就亂成了一團漿糊,她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以安,你到底在說些什麽?你的病不是已經好了嗎?還有魔鬼,魔鬼又是什麽!”

“我的病沒有好過,這一切都是假象。”何以安說道,“兩年前,我跟那個魔鬼做了交易,他說能夠給我健康的身體,條件是我要成為它的奴仆。從小到大,我都被這個病折磨得痛不欲生,我舍不得家裏的人,也舍不得你,所以我答應了他的要求,開始為它辦事。”

喻壹心裏麵隱隱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你、你為它辦了什麽事情……”

“很多,都是些十惡不赦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城裏麵的那些嗜血案都跟我有著一定的聯係,是我幫著那個魔鬼殺了他們,是我害得他們死不瞑目。”何以安苦笑著,“我知道我所犯下的罪以後會下十八層地獄,可是喻壹,我真的太想要活下去了,我不想就這麽死掉。”

這些日子以來,對於有妖魔殺人的傳聞,喻壹也是早有耳聞,隻是她怎麽樣都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會跟何以安有著一定的聯係。

她感覺到自己對於何以安的認知在這一霎那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在她的心裏麵何以安從來都是純潔無暇的白月光,可是現在他卻告訴自己他與魔鬼為伍。

何以安知道一下子讓喻壹接受這件事情不是那麽容易的,可是他在賭,賭喻壹會對她心軟,賭喻壹拿他沒有辦法。

而他從來都不願意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所以這個賭局他根本就是勝券在握。

喻壹的心裏麵此時此刻正在飽受著煎熬,最終對於何以安這麽多年的愛意還是戰勝了道德與理智,她緩緩地開口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何以喬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以喬的事情雖然是個意外,但是我卻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何以安歎了口氣,一臉自責地說道:“前兩天,以喬不知道從哪裏發現了我跟那個魔鬼的事情,我本來是想要讓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因為我知道那個魔鬼的手段,它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壞了他的事情,可是它很快就知道以喬知道了我跟它的一切,所以它就趁我不在把以喬給殺了。”

看著何以安自責的模樣,喻壹的心再次軟了下去,她不由自主地就牽起了何以安的手,輕聲道:“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我想以喬他也不會怪你的。”

“我知道以喬不會怪我,可是我卻沒辦法不怪我自己。”何以安痛苦地說道:“以喬是我的親弟弟啊,可是我卻沒有做到一個哥哥的責任,要不是我為了自己的私欲跟那個魔鬼簽訂了協議,以喬也不會就這麽慘死,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這跟你沒關係,誰都想要活下去,沒有人能夠例外。”此時,喻壹對於何以安已經滿是心疼,她說:“以安,要不我們離開吧,現在梁警官已經查到這裏了,我不想要你出什麽事情。而且你都說了那個魔鬼很可怕,你待在它的身邊我怕出什麽事情。”

“我已經離不開了。”何以安搖了搖頭,“喻壹,我現在已經是身不由己了,就算我想要離開它,它也不會放過我的,還有那些警察,他們也不會說我是無辜的。”

喻壹聽他這麽說也有點不知所措,“那、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啊。”

“我也不知道,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我不想死,我還想要活下去。”何以安看著喻壹的眼睛,出聲問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麵對著何以安的這個問題,喻壹先是一愣,隨即才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當然會幫你,我的這條命都是你給的,我一定會幫著你完成你的願望。”

喻壹明白,或許何以安今天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為了利用自己,可是那又如何呢,這短暫的溫存對於她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女人啊,從來都是愛情至上,就算明知道在愛情的糖衣之下裹著的是毒藥,她也不會在意。現在的喻壹就是這樣的女人,即使是下一秒何以安就要她去死,她也會含笑飲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