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

薛蟠幾人剛踏出京城大門,那邊王夫人就找上了妹妹家,身後還跟著興致勃勃寶玉,一踏進薛家大門就叫嚷起來:“蟠哥哥,我來找你玩啦,你病好一些沒有,我帶來好多新鮮玩意兒給你解悶呢?”

這邊王夫人恨鐵不成鋼瞪了眼寶玉,輕拍了他一下說道:“你以為你表哥跟你似地,隻惦記著玩鬧,這麽大人了,怎麽也就不爭氣點,學學你蟠哥哥那樣考一個功名回來。?超速首發”

薛王氏忙說道:“學得像蟠兒似地少年老成有什麽好,還是我們寶玉討人喜歡,隻是你蟠哥哥去莊子上養病去了,吩咐不讓人打擾,故而不能出來見你了。”

寶玉心中一陣失望,將手中收集來好東西塞給了寶釵,嘟著嘴巴說道:“是不是那個溫泉莊子,要不我上那兒去看看蟠哥哥吧,他一個人生病了,肯定最寂寞,我也能陪著他大發時間,絕對不會影響了他養病。

薛王氏正琢磨著怎麽回絕,卻聽寶釵說道:“就你那個熱鬧性子,到了那邊還不是弄得哥哥沒得好好休息,還是別去了吧,等他回來再見也是一樣,你也知道,哥哥最喜歡一個人清靜了。”寶釵卻也是不知道薛蟠去了哪裏,隻記得哥哥平時並不特別喜歡寶玉,才這麽說著。

“是啊,這時候去了過了病氣也不好,寶玉前段時間不是才病了一段時間嗎,沒得折騰了自己,現在賢德妃娘娘就要回家省親,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病了。”薛王氏連忙插空說道,還拉出了宮中迎春做借口。

王夫人也擔心寶玉身體弱,要是真被過了病氣就不好了,雖然薛家說薛蟠不是什麽大病,但需要停職修養,總是些麻煩病,便道:“就是,我在這兒同你姨母說說話,你跟寶釵出去玩吧,別欺負了你寶釵姐姐。”

寶玉隻能應了,同寶釵走了出去,這邊薛王氏有些疑惑看了眼姐姐,心想這把兩家孩子都指使出去卻是為了什麽,口中也不說話,隻端著茶慢慢喝。

這邊王夫人哈哈一笑,拉著薛王氏手說道:“我瞧著寶玉是頂喜歡蟠兒,也喜歡寶釵,到時候我們要是成了親家,那可真是親上加親了。?超速首發”

薛王氏心中一個咯噔,嘴角一僵,隨即掩飾笑道:“可比寶釵比寶玉大了兩歲,等寶玉懂事了,怕是要嫌棄我們寶釵年紀大了,蟠兒最近正給他妹妹挑人家呢,他可是把他妹妹放在了心尖兒上,生怕委屈了我兒。”

王夫人一怔,若有所思看了眼妹妹,心想難不成她還不滿意跟寶玉親事不成,看看家世人品,能有幾個比得上寶玉,再說了,寶釵要是能嫁進賈家,她難道還能委屈了自己親侄女:“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這年齡啊真合適,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事情誰知道呢。”

薛王氏笑了笑,也沒有接過話茬,寶釵都快及笄了,但看寶玉卻還是懵懵懂懂樣子,三歲看老,瞧著以後也不是個懂事,她也早就絕了那個心思,當下轉而說道:“對了姐姐,貴妃住地方可安排妥當了,這省親可是大事,千萬別哪裏出了岔子。”

王夫人淡淡笑了笑,挽住薛王氏手臂說道:“哎,這次我來也正是為了這件事情,你是我親妹妹,我也不瞞你說,榮府是有錢,但一時之間也拿不出那麽多銀兩辦一個省親院子,你也知道,這次同期出來還有許多後宮娘娘,咱們家也不能讓貴妃娘娘失了體麵不是,你看,這院子是準備好了,就等著動工,才發現缺了銀子。”

薛王氏臉色微變,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王夫人跟著動了動,笑著說道:“妹妹也是個通透人,知道貴妃在宮中能給老爺們帶來多少好處,別不說,就是在萬歲爺麵前提點一下也是好,蟠兒如今年輕,要是能被看重,前途還不是一片光明。”

“姐姐,你這話我也明白,但是你也知道,前些年薛家分了家,蟠兒雖然是長子嫡孫,卻沒有占了大頭,皇商生意也給了宗族,這些年都是自己小打小鬧,還要用來上下打點,這麽大一個院子,都是他賺錢養著,實在沒有什麽剩餘。”薛王氏心思一轉,心中暗道娘娘是賈家娘娘,那位侄女她可是一麵都沒有見過,再說了,兒子好不容易攢下家業,斷沒有她拿去送給別人道理。?超速首發

王夫人臉色微微一沉,卻笑著說道:“妹妹難處姐姐也知道,這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周轉不過來才開了口,妹妹放心,等明年莊子裏收成上來,姐姐立馬給你還上,如今蟠兒出息了,就那些生意哪個不是大賺。”

薛王氏差點氣死,心想那是我兒子賺錢,憑什麽給你們用,說什麽還上,別以為她對賈府情況一無所知,就是林黛玉那些銀子還不知去了哪裏呢,那就是個大窟窿,沒有填滿時候,幸好她早就看清了,不然一時糊塗把寶釵嫁進去,那不是等於推著女兒進了火坑。

薛王氏心思百轉,最後歎了口氣說道:“姐姐,不瞞你說,我手頭是有些銀子,但那都是我體積錢,蟠兒外麵生意,我是從來不管,他向來孝順,也不會虧待了我跟他妹妹,幾年功夫攢下倒是比老爺在時候多,那些首飾珠寶是不能動,我就索性把銀票都給了你吧,也當是我這個姨母給侄女見麵禮。”

王夫人微微一皺眉,心想她能拿出來體積錢能有多少,卻見薛王氏轉身打開一個盒子,隻見上邊擺放著許多個七彩琉璃金銀玉器,端是華貴非凡,薛王氏從裏頭取出一疊銀票遞了過來,王夫人粗粗一看,竟有十萬兩之多。

要是說這就是薛王氏全部私房錢,王夫人是斷然不信,但十萬兩也是個大數目,看來這幾年薛蟠確實賺了不少,她也知道見好就收,薛王氏既然已經這樣做了,就絕對不會再多給了,要是薛蟠在,她倒是還可以說上幾句,隻是這時候真正管錢人不在。

王夫人伸手按住薛王氏手,滿臉感激說道:“妹妹,錢我先拿著了,這份恩情我也斷不會忘記,宮裏娘娘還經常惦記著你這個姨母呢,到時候帶上蟠兒寶釵,也去見見娘娘鳳顏。”

薛王氏隻是點頭微笑,心中一陣肉疼,那可是自己大半積蓄了,雖說有蟠兒在,自己開口要多少有多少,但那也是攢了幾年私房錢啊,幸好首飾什麽她動不了,哎,果然嫁出去女兒潑出去水,都是為著夫家著想了,哪裏還真心記掛著自己這個妹妹。

薛王氏卻不知道,今天這一大方,倒是讓王夫人更加確定了結親打算,一個探花哥哥,家中家財萬貫,寶釵身價還有什麽好說。

這邊銀錢折騰,那邊薛蟠卻百無聊賴,跟皇帝坐在一輛馬車裏,尤其他狀似還跟皇帝鬧了別扭,車中氣氛不是一般沉悶,古代馬車又沒有現代汽車穩當,即使是皇帝陛下這輛特殊改良過馬車,坐起來也頗為顛簸,這是路本質問題。

薛蟠能感覺到身邊若有似無打量眼神,索性閉上眼睛養神,加上一晚上沒睡,這時候隨著緩慢搖晃倒是有些困倦起來,身邊氣息又是熟悉,一會兒竟然真睡了過去,原本一本正經模樣變成了瞌睡蟲,頻繁點著頭。

姬栐看在眼中,覺得頗為好笑,心想到底是個還沒弱冠少年,即使慪氣也不往心裏去,這種情況下還能睡著,但從另一個層麵來講,也是這個人潛意識還是信任著自己,如此想著,姬栐眼神不由柔軟下來,見他頗不舒服樣子,索性長臂一攬,讓那人靠在自己身上。

薛蟠微微動了動,狀似要醒過來模樣,姬栐慌忙伸手拍了拍他後背,在他印象中,自己很小很小時候,似乎有人這樣哄過他,隻是後來長大了,便再也沒有人敢這麽做了。

這個動作果然很能安撫人,薛蟠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動作,安安穩穩睡過去了,溫熱呼吸吐在衣襟上,透過並不厚實衣服傳達到了裏頭,姬栐忽然覺得燥熱起來,不由想到最近因為忙碌,已經快半個月沒有寵幸妃嬪了,身體沒得到宣泄,卻在這時候尷尬起來。

姬栐看著懷中人,薛蟠睡著時候還微微皺著眉頭,白皙臉頰帶著一絲紅暈,顯得粉嫩可人,卻因為眉目間那一絲愁思帶上了一點憂鬱,皇帝陛下歎了口氣,忍不住伸手撫平他沒見褶皺,這樣少年,原不該產生這樣表情,到底是自己強求了嗎。

一時間有些後悔,為什麽要逼著他跟來,不聽這人勸告,但感受著懷中溫熱身體,軟綿呼吸,又覺得這樣其實也不錯,趁著這一趟公事,他們說不定還能回到從前吧,即使不是,起碼不能像以前那般成了一對無話可說君臣。

薛蟠這一覺睡得很不舒服,不說車子跌宕起伏,就是夢中那些凶惡人不斷追殺,也夠他吃一壺,即使不是那般迷信人,薛蟠也覺得隱隱有些不安,再一次醒來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趴在皇帝身下,頓時一個戰兢嚇醒了過來。

姬栐擺了擺手,趁他說話之前說道:“在外我們就是兄弟,別在意這些,我瞧著你也有些累了,隻是今天看來是找不到借宿地方,要在這林子裏露宿一夜,既然醒了就一起下來吧。”

還沒從睡在皇帝身上這種驚悚事情中回過神來薛蟠傻愣愣跟著走下去,才發現天色已經全然黑了,他們已經到了一片野林子,早就有侍衛去抓了野味過來,皇帝當然不是會委屈自己人,帶來幹糧也都是非常美味,那侍衛手藝也很不錯,沒一會兒香味就出來了,薛蟠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口水。

見他這種饞嘴模樣,姬栐忍不住撲哧一笑,卻換來那人惱羞成怒怒視,連忙擺手說道:“可以吃了,都坐下來吧,在外不講究那些,也別行禮了,沒得暴露了身份。”

薛蟠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一邊,自然有侍衛將烤好兔肉分給他們,薛蟠得到了一隻肥沃兔腿,正不知從何下口,卻見皇帝陛下那邊有人給他恭恭敬敬分成小塊才呈上去,心中暗道這就是差距。

還沒等他想萬,姬栐卻大手一揮,將自己那份送了過來,反倒是將薛蟠這一份那了過去,那個侍衛又辛苦了一回,薛蟠挪了挪嘴巴,卻不知該說些什麽,隻低頭慢慢啃著香嫩焦香兔肉。

姬栐看他這個模樣心中暗笑,在京城時候,他要顧忌著身份,反倒是不能跟他好好相處,這時候出來了,還擔心那些個幹什麽,隻全心對他好,也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苦心。

薛蟠自然是知道皇帝陛下心思,心中不止一次考慮再做朋友可能,但一想到高高在上龍椅,便開始猶豫起來,他還是在害怕,在絕對權利麵前,沒有什麽感情能維持長久,怕這位君王多變心思,怕現在看在眼中好事物,到時候成了眼中沙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