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老三一家做的再過分,那也他們一大家子的事情,分家算是怎麽一回事?
查母心裏聽懂了,卻沒有表現出來,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什麽不是一家人了?到什麽時候我們不都是一家人,現在老三一家有了難,大家齊心協力渡過難關才是最要緊,有什麽事兒等這事兒解決了之後再說。”
現在查子安被官府的人抓走了,這個時候再分家無疑是雪上加霜,況且查子安是最有可能有出息的人,要是分家之後他有了什麽作為,他們還怎麽跟著沾光?
查母算盤打得好,但老大老二家的也都不是沒主意的,兩人相視了一眼,老大家的為了撇開關係,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娘,這事兒可等不得,官府那邊還不知道怎麽處置呢,要是責罰下來,我們可承擔不起。”
老二家的趁著查母還沒反駁,眼珠一轉,“娘,要不這麽著吧,我們也不是非要把老三一家子撇出去,不然就等他們的罪定下來我們再分。”
這話說的足夠巧妙,一時順了查母的意,卻在最後仍然堅定著分家的立場。
現在查子安的罪名沒有證實,查母不願分家,那等罪名證實之後總該分家了吧?
查母眼珠子一轉,看老大老二家的這氣勢,這個家是分定了,但趁著老二家的延後的話還沒有反悔,順水推舟道:“那就這麽說定了,老三的罪名定下來之前,誰也不準再提分家的事情!”
淩山晴還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麽,她也沒空去管這件事情給家裏帶來了什麽負麵影響,單為了查子安,兩條腿都要走斷了。
冥冥之中,她就是覺得這件事情和喻興文那個紈絝子弟脫不開幹係。
喻興文在查府吃了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她家的饅頭有沒有毒她清楚得很,查子安既然是被冤枉的,那就一定能過找到證據來澄清。
思及此,腳步一頓,雙手緊握著,喻興文要搞垮她,要她去求他,她偏要反擊給他看看。
這一停下來,才發覺周圍景象陌生起來,她這是走到哪兒了?抬眼一掃,隻見前方府邸上掛了塊匾額,上提了“喻府”兩個燙金大字。
還真是冤家路窄,念頭一閃過,淩山晴瀟灑轉身,忽地,腳步一頓。她一手摸著下巴,眼睛微眯。
既然是喻興文所做的,那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她不妨在附近打探消息,或許就讓她發現什麽了呢。
她背著手在喻府周圍走著,目光環視著四周,忽地看見斜對著喻府大門口處擺了個賣瓜的攤位。
她大腦飛快的轉動著,走到攤位前,半蹲下來,隨手挑了幾個瓜,“大爺,您這瓜怎麽賣啊?”
賣瓜大爺剛才就見她在喻府大門口轉悠,看她也不像專門兒買瓜的樣子,咧嘴巴一笑,“姑娘,三文錢一斤,不甜不要錢。”眼珠一轉,“姑娘是要買瓜去喻府?”
淩山晴挑瓜的動作停也未停,隨口問著,“大爺,難道有人從你這兒買瓜後去了喻府?”她雖然沒有抬頭去看賣瓜大爺,試探意味卻很是明顯。這老大爺若是成天在這賣瓜,想必定然會看見什麽。
“每天去喻府的人多了去了,從我這買瓜去的可沒有,也不知姑娘你要打聽的是哪個。”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淩山晴也沒心思再裝下去了,大腦轉得飛快,將最可疑的人挑了出來,“大爺,你有沒有看見過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人出入喻府?”刻意將刀疤兩字咬了重音。
她想了想,去饅頭鋪鬧事兒的人也就陳刀疤那麽一個,此人應該還沒有攪動官府的本事,除非背後有人撐腰。
老大爺想了好一會兒,忽地雙手一拍,四下看了看,“臉上有刀疤的人還真有一個,昨日下午,在喻府後門轉悠了好一會兒才進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姑娘你說的那個。”
後門?淩山晴眼珠一轉,“老大爺,您……?”這老大爺不是每天都在這兒?
老大爺麵帶得意地一笑,“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賣瓜也要分時候的,喻府的人也是凡人,凡人哪個不吃不喝?喻府有人要買瓜,那得送到府裏去。”
淩山晴打探到了消息,揮手和老大爺告別,便馬不停蹄地趕往衙門,好在她出門從來都沒有不帶銀子的時候,眼下正要用到,也不至於傻眼。
衙門門前兩座麒麟瑞獸坐鎮,門前寬敞,閑雜人等也不會往此處走近。
眼下無人報案,也不是開堂的時候,大門緊閉著,隻有左右兩名侍衛把守。
即便如此,淩山晴一上前,就被其中一人攔住了。侍衛看了她一眼,“今天不開堂,擊鼓鳴冤去那邊,快走快走。”一邊說一邊不耐地擺著手。
淩山晴從袖子中掏出一鼓鼓的荷包,側過身子擋住路人的視線,拉著侍衛的袖子,將荷包放進他手裏,“大哥,小女子不觀審堂也不鳴冤,就想和您打聽個人,今天兒不錯,您留著喝茶去。”
侍衛頓時換了臉色,掂了掂荷包的重量,咧嘴巴笑著:“姑娘,您要打聽什麽人啊?”連語氣都和善了許多。
這也怨不得他們貪財,他們不貪財,淩山晴也沒法打聽到消息。她心裏平衡的很,臉上掛著笑,“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人,就是昨兒個下午有沒有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子來擊鼓鳴冤?”
若她想得不錯,昨日擊鼓告狀的應該也就陳刀疤一個,侍衛稍微留神,便斷然不會錯。
“擊鼓鳴冤的……”沉吟一聲,“昨兒個來告狀的就那麽一個,說是吃壞了東西……這麽屁大點事兒也來告狀,當我們衙門是什麽地方了。”說著說著,不由抱怨了兩句。
淩山晴笑眯眯的道了謝,一轉身,臉上笑容消失不見。
她為了查子安的事奔走,也有人為了她的事奔走。
裏長家房門緊閉,從屋子中傳出了一道尖銳的聲音——
“這事兒已經讓你辦砸了,現在有機會彌補,你還不快去?”這聲音左鄰右舍都聽得清清楚楚,準是裏長家的嚴耳朵又不依不饒了。
裏長坐在床榻邊上,敲了敲床板子,“小點聲,要讓全村子的人都聽見了你才舒坦?你個婦人懂什麽,那查老三家的也不是個善茬,這事兒要是那麽好辦,二少爺自己去辦不就成了,為何還要大費周章。”
當他不想再去嚐試嚐試,將功補過嗎,那也得尋找合適的機會才成啊。
嚴耳朵聽膩了他的這套說辭,一拍桌子,“我是不懂,但我告訴你,”聲音頓時小了八度,“昨兒個我聽見有人說查家大房二房的婆娘和查老太太鬧分家呢,估摸著是為了查子安的事兒。
說到底那那中毒的人也沒死,就是死了,有什麽事兒是喻家出麵解決不了的?查母巴不得和喻家沾親帶故呢,這可是個好機會,能不能成就全看你的了。”
裏長眼珠一轉,“你這婆娘的話當真?”要真是如此,那大可試試了。
上次沒能將淩山晴說服弄去喻府,喻興文就生了不小的氣,這次又囑咐了他盡快將淩山晴說服到喻府去,他正為此事兒犯愁,若是有了查母協助……八成能成。
嚴耳朵再次篤定自己得到的消息,裏長心裏有了主意,穿上鞋,出門直奔著查家去了。
淩山晴抬頭看了眼天色,忽地想起囝囝還在家裏,也不知有沒有人管。思及此,加快了腳步,忙趕了回去。
豈料一到家,還沒有看見囝囝,查母和裏長就在她的院子裏,好像等候了多時似的。
查母看見她回來了,眼珠子一轉,眼眶裏蓄滿了淚水,不由分說地朝她身上撲了過去,“你這個喪門星,要不是你,子安能被官府的人帶走嗎?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你把子安換回來,為什麽被轉走的人不是你這個喪門星!”
哭嚎的聲音穿透力極強,牆那頭的鄰居扒著牆頭往院子裏看。
淩山晴腳步一轉,躲開了她撲過來的身體。
裏長在一旁看了,背著雙手,滿是無奈與痛心的搖了搖頭,“老三家的,為人父母哪有不擔心兒子的,你婆婆也好是太擔心老三了,你別太往心裏去。”
查母一聽,原本要撲倒在地的身體一轉,抹了一把眼淚,“你這喪門星,專門來禍害我們老查家的吧?你這賤蹄子莫不是克夫?快把我兒還給我,否則、否則……”
眼珠子轉了半響,也沒說出來否則要怎麽樣,隻拉著裏長的袖子,一邊哭嚎一邊要裏長為自己做主。
這麽大的動靜,老大老二家那兩個好信兒的早就過來了,正扒著門框子在外麵看戲呢!
裏長出奇的沒有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反而安撫著查母,“老查家的,你也別太難過了,我瞧著老三家的不是個不講理的,要是能夠把老三換回來,就算是讓她去喻府,那她肯定也不會拒絕。”
這時,他忽地看向淩山晴,“老三家的,你倒是說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