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st】:可以
薑榷緊接著給了他一串號碼, 不是微信號。
【lust】:這是Q/Q?
......
薑榷給的是小號。賀欲發來好友申請的時候,薑榷特地看了一眼對方的資料卡。
ID果然還是叫lust,頭像是一片灰, 看得出賬號的主人也不怎麽常用Q/Q了, 薑榷看著那串Q/Q號,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當初把賀欲的聯係方式全都刪了個遍,和對方斷的幹幹淨淨。薑榷並沒有刻意背過對方的Q/Q號, 但記得開頭幾個數字。
所以賀欲是用大號加的自己。薑榷看到界麵上自己隻有三個月亮的等級, 一時間有些心虛。
加上好友後兩人誰都沒先說話,薑榷滑進對方的曆史簽名裏瀏覽, 發現這幾年賀欲幾乎沒怎麽換過簽名。但也不排除他定期會刪除黑曆史的可能性。
薑榷手指往下劃,在底層, 他刷到了熟悉的文字。
【冇塒堠, 涐想銷矢丅, 嘫逅看看伱媞俖噲想淰涐。】
【莈冇你, 僦莈冇涐!莈冇噯,僦莈冇情。】
【朋友,我隻在乎質量,不在乎數量,交的是心!】
【想做一部手機,被你捧在手心】
【你不曾給我一次回眸,可我卻始終在對你微笑】
【麵對這個社會的虛僞, 硪已經做到笑而不語】
薑榷:.....................
這人。。為什麽。。還沒有把這些簽名刪掉。。
薑榷看著這些簽名發布的時間, 是他們關係還很好的那年。而這每一條, 他以前都見過, 現在回頭看, 覺得好笑, 又覺得懷念。
時間像桶水,晃晃悠悠地漏著,一眨眼,他們虛度過幾年,又成了網友。
薑榷本來還想去看看賀欲的空間,但點進去後發現沒有訪問權限。對方把空間給鎖了。掩耳盜鈴。薑榷意外,反而更好奇對方空間裏有些什麽。
會有照片嗎?會有點滴生活的分享嗎?
然後他天衣無縫地刪除了訪客記錄。薑榷是尊貴的年費黃鑽會員。
訪問別人空間被拒絕後留下記錄,薑榷還丟不起這個人,他莫名有種做賊心虛的尷尬。
這時候他手機震動了下,薑榷低頭看,發現是某非主流給他發了消息。
【lust】:有空再聊。
【lust】:下次聯動的事。
薑榷愣了愣,回複一個好的。
那頭的賀欲不知道在想什麽,端了杯咖啡,氤氳熱氣籠罩著他的臉,一雙好看的眼睛半開著,麵上表情很淡。
加個好友還要專門開小號。賀欲看著那三個月亮,心想,這麽怕掉馬?
既然對方明擺著不想讓賀欲知道他的身份,賀欲就沒了要拆穿的打算。
他心情像海上的船,風雨飄搖裏看不到燈塔,也找不到停靠的岸。賀欲手指無意識地輕點著桌麵,三台電腦的屏幕都亮著,三束光照著他的臉,賀欲手機屏幕已黑,微信上有消息傳來,他懶得去看。
搞不懂。
賀欲皺眉揉了揉自己頭發,因為常年直播打遊戲而容易發酸的手腕現在有些疼,他用力揉了揉,打算把雜七雜八的情緒都揉進去,跟著酸痛一起在嫻熟的手法中被緩解殆盡。
..........
那還是一幾年的時候,山東某個縣城。薑榷渾從小巷子裏走出來像地獄走出來的修羅,地上坐著個不停啼哭的女娃娃,泥土糊著她半張臉,衣衫不整,秋褲都被人給脫了個半。
薑榷就著血用手臂擦了把自己的嘴巴,蹲下身子默默給小孩穿衣服。
後頭倒地的人喘著氣,哀嚎著,聲音在深巷裏頭回響,其實他能站起來,隻是他手臂被薑榷打骨折,痛到不想起身。
“薑一帆!你個殺千刀的.......”後頭人不住地謾罵,多少髒話跟爛菜一樣一下下砸在薑榷身上,那時候薑榷還叫薑一帆,叫著別人給他起的名兒。
薑榷也不認識地上這個哇哇哭的女娃,隻知道剛才兩人起了爭執,被他打的男生嘴上叫著妹妹,他猜這兩人是兄妹。
也不問發生了什麽,薑榷手裏折著紙飛機,邊折邊看到男生伸手要掏小姑娘褲兜裏的東西,嘴上威脅:“快點給我!我知道媽給了你零花錢,我還上趕著跟同學去喝酒呢。”
小姑娘氣得整張臉通紅,大叫著抗拒,男生著急,直接把人褲子往下猛地拉拽,要把褲兜裏的錢給抖出來。
薑榷出手的時候拳頭帶著風,一榔頭給男生打得有點耳鳴。
“臥槽。你他嗎誰啊?”他倒在地上抬頭看來人,發現居然是臭名昭著的窮鬼薑一帆,薑一帆之前初中還和他一個班的。
“薑一帆?”邵聰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氣勢焉了下去,他不敢招惹這種傳聞中打架不要命的魔王,但又實在需要錢,氣不過,“你不認識我?我跟你同學啊?這我妹我找她要點零花錢你也要管?還是你看上她兜裏這點錢了?那我給你就是了,好好的你打我幹什麽?”
那時候薑榷隻覺得地上這個爛仔腦子不太好。
他沒搭理邵聰,他根本不認識這人。初中同學?薑榷一個都不認得。沒印象。
“走了。”薑榷抬腳挪了幾步,沒聽到後頭腳步聲,回頭蹦了兩個字。
邵依依一邊哭一邊跟在他身後,像個小尾巴。
“哥哥。哥哥。”邵依依哭累了,上前跑了幾步拽住薑榷的衣服。
她那個小短腿撐起的身高還不到薑榷膝蓋。
邵依依手裏拽著張五十元,舉起來,眼淚汪汪:“哥哥,我請你吃飯!”
薑榷本來還覺得她一直哭有些煩,現在蹲下身子和邵依依平視,問:“為什麽請我吃飯?”
邵依依突然笑了:“哥哥你聲音好好聽!”
薑榷:......
邵依依:“哥哥,我聽我哥哥說過你,你家裏很窮!我知道!”
邵依依:“媽媽說讓我不要給我哥哥錢,會把他帶壞的,哥哥每次拿了錢都去喝酒,還逃課。這是我的零花錢,媽媽說除了給哥哥,我可以隨便決定怎麽花。”
那時候五十塊零花錢對於普通家庭的孩子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薑榷從這就聽得出來邵依依的父母很愛她。
他站起身,低頭:“不用。”
邵依依眼淚汪汪,她追上去,硬要把錢塞進薑榷口袋裏,薑榷皺眉,停住腳步。
“哥哥....”邵依依年紀還很小,嘴笨,感謝的話說不出來,隻能幹著急跺腳,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叫薑一帆的哥哥明明看起來像三天沒吃飯的消瘦模樣,卻還是不願意接受她的好意。
薑榷見她堅持,而且眼淚又要有決堤的趨勢,問她:“有散錢嗎?”
邵依依眼睛一亮,從自己褲兜裏掏啊掏,掏出來幾枚硬幣,薑榷看了看,指著其中一粒:“這個就行。可以嗎?”
邵依依低頭看他指的。
一個五毛的硬幣。
邵依依疑惑:“這個,能買什麽飯吃?”
邵依依心道我年紀小但是不笨!
“辣條。好吃的。”薑榷言簡意賅。
邵依依拗不過他,大的錢薑榷硬不收,邵依依隻能乖乖地把那五毛硬幣放進薑榷手心裏。
然後邵依依就看到薑榷跟變戲法一樣,手從身後掏出來時,掌心裏多了朵蒲公英。
“哥哥?”邵依依看到薑榷把那蒲公英別在自己胸前的小口袋上。
薑榷比她高出一大截,彎腰拍了拍她腦袋:“和你交換的。”
邵依依小臉紅撲撲,驚喜地看著口袋裏的蒲公英。
“回家去吧。”薑榷說,“記得跟媽媽說,哥哥欺負你了。”
邵依依狠狠地點頭,跟搗蒜似的,但她又小跑著追上薑榷,“一帆哥哥,你要去哪裏?我陪你去買辣條!”
薑榷讓她趕緊回家,天色很晚了。
“你先走吧。我約了人。”薑榷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細微的變化,不再像剛才一樣冰冷。
約了人?邵依依這還是能聽懂的,於是聽話地掉頭走上回家的路。
薑榷目送她消失在轉角,這才去網吧。
因為他個子竄的高,看起來像那麽回事,網吧老板娘每次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那時候管的不嚴,薑榷在網吧出入自由,還打起了工。
“一帆啊,這會兒人比較少不太忙呢,你給C區幾個位置打掃下,上午的客人剛走留了不少零食袋子在桌上。”王姐在前台忙著算賬,頭都沒抬。
網吧內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大叔偏多,雖然說著禁煙但還是有人偷著抽,王姐管都管不住,每次都得薑榷親自出馬去滅煙。
煙霧繚繞裏,大叔見薑榷冷著臉像閻王爺一樣站在自己麵前,訕訕一笑:“不抽了,不抽了。我這就丟掉。”
於是薑榷伸手給他煙灰缸,親眼見著大叔把煙滅在裏頭才罷休。
王姐見薑榷收了好幾根煙回來,笑著拍他肩膀:“幹得不錯哇一帆!有你在,無煙指日可待!”
“沒什麽事兒的話我能上機嗎?”薑榷問,“錢從我工資裏扣。”
王姐心善,知道這小孩兒不容易,一口答應:“沒問題。工作上別出差錯就行。”
薑榷心裏知道王姐是看他可憐才讓他在這做點兼職賺錢,他的感謝默默記在心裏。
看著牆上的時鍾,薑榷發現時間快到了,晚上薑榷還得去餐廳洗盤子,隻有下午比較閑,他走到角落裏頭開了台機子。
飛車的遊戲界麵加載起來,鼓點在耳邊響起,薑榷戴上耳機,聽著激動人心的音樂。
那個年代裏,這個遊戲曾盛極一時。
而薑榷剛上號就看到有人給他發了消息。
【lust】: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