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麽巧?”夏灼忍不住。
陳成讖看他一眼:“冥冥之中天注定。”
那邊的簡習知和章櫟在跟薑榷聊天。
“沒想到cookie居然和我們年紀差不多, 我還以為會是更小的一點的弟弟。”簡習知一見薑榷就覺得他氣質不一般。
章櫟對薑榷很好奇,他感覺自己錯過了其他幾個隊友們都知道的信息。
薑榷被兩個前輩圍著,熱情地問問題, 他有點不適應, 但還是禮貌地和人聊著,等賀欲走過來的時候,章櫟和簡習知自覺地走開了。
薑榷看著賀欲, 隻見賀欲伸出手:
“cookie好, 我是lust賀欲。”
薑榷:.................
薑榷:?
賀欲的手頓在空中,但是他不慌不忙, 反而是噙著笑:“不跟我握手嗎?”
“........前輩好。”薑榷如他所願。
賀欲計謀得逞,笑得很開心, 他回握薑榷, 手上用了點力道, 夏灼偷偷站在角落裏看著兩人的動靜, 見賀欲故作正經實則揩油地要和人家握手,不屑地笑出聲:
“低劣的手段。”夏灼諷刺,“戀愛腦!!”
“所以薑榷和賀欲以前是什麽關係?”陳成讖雙手環抱在胸前,倚靠在台球桌沿,側頭問夏灼。
“什麽關係?”夏灼話中有話,“師徒?遊戲情緣網友?”
他每一個詞都能把陳成讖驚到。
陳成讖又問:“那他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夏灼淡淡:“不知道。看賀欲追不追得到手吧。”
陳成讖聞言看了夏灼一眼。
等薑榷和賀欲終於沒有黏在一起,簡習知悄咪咪繞到賀欲身邊問:“隊長, 你這是把cookie給拐來了?我聽bone說一開始cookie是不同意去線下聯動的啊, 是不是你說服他的?”
簡習知很好奇。
賀欲沒給他正麵回答, 隻是拎著聽可樂在笑。
“不知道呢。”賀欲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的人, “最好是吧。”
遠處, 薑榷被章櫟拉著。
“會玩兒嗎?”章櫟聲音很輕, 他性格隨和,看起來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不太會。”薑榷坦白,但他說,“我可以跟著前輩學。”
他覺得他還算是個學東西挺快的人。
“說來也真是巧。”章櫟一邊給他示範動作一邊回頭問,“你是一直住在Z市嗎?怎麽就和賀欲成了鄰居呢。”
確實很巧。
薑榷搖頭:“我也不清楚,可能就是有點緣分。”
緣分這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要不我來教?”賀欲不知何時插入到兩人中間,站在後麵看著薑榷。
“你可得了吧。”夏灼打岔,“你那三腳貓功夫別丟人了。”
夏灼朝著薑榷笑:“cookie你別理他,我這有個高手。”他一把拉過陳成讖,把人推了上去,“喏。”
“鐵大佬。”夏灼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跟剛才氣急敗壞地要和陳成讖一決高下的樣子不同。
薑榷學東西確實快,陳成讖隻是給他示範了幾下,又耐心講解了規則,薑榷就能上手了。
夏灼嘖嘖:“不愧是當年能讓賀欲甘拜下風拜師的人。”
什麽?
薑榷一愣,直起身看夏灼。
“前輩,你.........?”薑榷很震驚。
“啊?”夏灼指了指自己,“我?”
“哦!我還沒和你說呢。”夏灼摸著自己後腦勺,訕笑:“我是戰燃。”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羞恥住了。
周圍的空氣凝固幾秒,陳成讖沒憋住,第一個笑出聲。
“噗...........”簡習知也跟著噴了,大力拍著夏灼的肩膀:“曾經的你好中二啊少年!”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薑榷聽到這名字後,以為自己穿越回幾年前。
戰燃是他們公會的會長。和lust關係很好。
原來是夏灼。
這樣以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夏灼是賀欲發小。
薑榷沒想到都兜兜轉轉,他們這些幾年沒有聊過天的舊時的網友,居然會真實地見麵,過兩天還要一起出國...........
起因是因為薑榷來找了賀欲。
薑榷跟著一期幾個玩了會兒台球,他回神的時候,看到賀欲正靠在牆角處,低頭看手機。
“怎麽了?”薑榷放下杆,走過去問。
賀欲聞言抬頭,眼神纏在薑榷身上,他笑:“看論壇。”
“飛車已經發預告了,明天正式官宣重新上線電腦端版本。”賀欲手機劃著屏幕,在看官帖下麵的評論,“你還玩兒嗎?”
他看似問得漫不經心。
薑榷沒立刻回答,隻是站在他身邊看著台球桌旁擠著的幾個人。
吵吵鬧鬧。
“如果賬號能找到,數據還保留的話,會玩的。”薑榷說。
他也登陸了論壇和貼吧看了看,自從上次公會掀起水花後,陸陸續續都有人在論壇裏聊天,好幾個還互相私信加了聯係方式。
薑榷自爆馬甲是薑餅人後,更是受到很多關注。
其中也不乏有人私信問他身份真假,還說想加他聯係方式。
薑榷都沒有回複,他本來就不是個喜歡多事的人。
“之前不是有個兄弟說自己是薑餅人嗎,怎麽最近都不說話了?該不會是假的吧?薑餅大佬都退遊這麽久了,不會有人來蹭他的熱度吧?說謊司馬哦~”
“這層樓的回複帖都怎麽了,大家戾氣別太重。”
薑榷劃著論壇,就看到了好幾條類似的內容。
“話說明天飛車不就上線pc端了?是真是假讓他上線,一看就知。就算找不到大號,那總還有技術傍身吧?”
有陣子沒看論壇,裏頭居然都是些在討論和猜測他身份的帖。
薑榷一直翻著,又看到最開始的那條互相爆馬的帖。
最底下有個評論被翻了上來,頂到熱評第一。
“我是颶風,大家還記得我吧?那大家還記得兩隻耳朵嗎?我和耳朵雖然是網友,但是關係很好,私底下互換了不少真實信息。這些年我和耳朵一直有在聊天,還約好了大學就要找個暑假麵基,但是有一天我突然聯係不上耳朵了,我瘋狂給他發信息給他打電話,最後有人用他的號碼給我回複了一條信息。那個人說,這個號碼的主人已經離世了。所以我今天代替耳朵來跟大家報道,他不是忘記了你們,是沒辦法再回應你們啦!但是大家不要擔心,我相信他不在人世也能過得很好。”
這條熱評遙遙領先,衝在了最前麵。
薑榷看到這層樓內有幾百條回複,他莫名不敢點進去看。
一種鼻子發酸的感覺油然而生,薑榷周圍的氣壓突然降下來,他的心情又在下雨。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有人提早結束了旅程,留下一些人踽踽獨行。
薑榷看不得這些東西,他最討厭的就是生離死別。
“怎麽了?”賀欲的聲音傳來。
他察覺到身邊的人情緒不對,直起身,想去看薑榷的臉。
但是薑榷越縮越遠,賀欲立刻道:“我不看你。”
“你看到什麽了?”賀欲皺眉。
薑榷的腳步這才停下來,他讓賀欲翻論壇。
賀欲看了好一會兒,也看到了那條評論。
兩隻耳朵。賀欲對這個人印象很深,他記得這人一開始入公會的時候就一直圍在薑榷身邊轉,說是也想做薑餅人的徒弟,但是薑餅人早就說過他不隨便收徒,收賀欲是破例。
不過,兩隻耳朵並沒就此放棄,甚至明裏暗裏給薑餅人示好。
原本賀欲對兩隻耳朵恨不待見,他覺得有人在挑戰自己在薑餅人心中的地位。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讓賀欲對兩隻耳朵改觀了,他,耳朵,薑餅人甚至成了可以拉小群聊天的好友。
隻不過緣分淺,兩隻耳朵有段時間學習壓力大,暫退了三四個月,他們沒再深入交流,再後來就是薑榷的徹底退遊。
昔日裏的如膠似漆,不過是幾個月光陰做溶解劑,就能一吹而散。
網友就是這麽岌岌可危的關係,隻要刪除了聯係方式,基本上不會再見麵。
...........
賀欲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心裏也不好受,夏灼幾個人注意到角落裏的低氣壓,麵麵相覷,最後夏灼走過來拆開了兩人。
“後天就出發了你們板著臉幹什麽呢?”夏灼拍拍兩人的背,問薑榷,“玩了這麽久你渴嗎?地上有可樂。”
他看到薑榷脖子上出了點汗。
薑榷看了看那堆可樂,搖頭:“沒關係,我不渴。”
“來,我帶你玩兒。”章櫟朝著薑榷招招手,笑得很柔和。
於是薑榷也笑著朝他走了過去。
“幹嘛呢你們?”夏灼拍拍賀欲後背,在賀欲身邊跟他咬耳朵。
賀欲聳肩。
“兩隻耳朵去世了。”他說。
夏灼渾身一顫,臉上瞬間沒了笑意。他問:“哪兒知道的?”
“論壇。颶風說的。”賀欲雙手插在兜裏,低垂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怎麽........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夏灼心一下亂了,“他不跟我們差不多大嗎?怎麽就...為什麽?生病?”
賀欲:“不知道。颶風沒說。”
夏灼終於知道為什麽賀欲和薑榷都不高興了。輪到他得知這件事後,他也不高興,或者說非常非常難過。
他們久別重逢,卻得知故人逝去。
很年輕的一條生命,曾經通過屏幕和他們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的人暢聊,聊理想,聊信仰,聊生活。
又通過屏幕,他們才得知噩耗。
甚至不曾見過笑顏,就此永別。
賀欲看著遠處在和章櫟打台球的人影,他眸光一沉,想,這次得珍惜。
十來分鍾後,賀欲從外頭回來。
夏灼回頭看他,肩上甚至落了雪。
“外頭下雪了?”室內暖氣足,幾個人都沒意識到。
賀欲點頭,沒看他們,徑直朝著薑榷走過去。
賀欲遞過去一袋牛奶,巧克力味的,還是熱乎的。他眉眼一彎,歪著腦袋,“真的不渴?那這個喝不喝?”
薑榷低頭看,愣了好一會兒。
剛才陷入低穀的心情慢慢爬出深坑。
“謝謝。”薑榷接了過去,手心感受到牛奶的溫度。
“你剛剛出去買的?”薑榷好像才反應過來,猛地抬頭看身邊人,恰巧,賀欲肩膀上的白落入他眼睛裏。
“嗯。”賀欲從鼻子裏哼出來一個字,表情不太在意。
可能是薑榷盯著他看太久,賀欲一挑眉,低頭回望:
“幹什麽?再看我我就要不好意思了。”
“你不用這麽麻煩,外麵雪大天冷,附近也沒什麽店,太遠了。我剛隻是沒緩過來。”薑榷解釋。
“不麻煩。”賀欲擰擰手腕,他剛下樓跑了三四條街才找到便利店,他瞥薑榷一眼,“下雪怎麽了,你最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