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飛鳥的前世

從埃及回來以後,有好一陣子我沒有接過任何委托了,司音也出乎意料地隻讓我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這一段時間都是飛鳥在完成任務。

漸漸平靜下來的我卻產生了許多以前從未有過的疑惑。為什麽,我會需要做這樣的工作?為什麽司音要收集這麽多眼淚?他說的懲罰又是什麽意思?還有為什麽司音有送我們穿越時空的能力,他自己卻從來沒有穿越時空?

當我再次詢問司音的時候,他卻什麽也沒有再回答我。

“那麽,一切會很快結束,我們都會解脫,這句話又是什麽意思?”我不甘心地問道。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他又恢複了一貫冷冷的神色。

“那麽師父,我的前世到底是怎麽樣?”我繼續問著。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輪回不止,每個人都會有許多不同的前世,我又怎麽能回答你?”

“那麽,你說的懲罰又是什麽??”我不依不饒地問道。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猜不透的光芒,道:“小隱,有時知道太多對你來說並不是好事。上次我說的話,你要忘了它。”

看來從司音的嘴裏是問不出更多的事情了,我思來想去,決定去找飛鳥問個明白。

飛鳥前幾天剛從元朝回來,俊朗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疲倦。

“小隱?現在心情好點了嗎?”他一見我走進他的房裏,就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我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飛鳥,你知不知道師父為什麽要收集眼淚?”

飛鳥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他想了一下,又說道:“不過小時候我有次看見師父看著裝著眼淚的水晶瓶子發呆,我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察覺,我記得他的神情十分奇怪,我從未見過師父有那樣的神情,所以記憶猶新。”

“師父一定有什麽秘密吧。”我說道,那個裝著眼淚的水晶瓶子一定就是揭開師父秘密的關鍵。

“師父的前世不知是怎麽樣的。”我想了想,又說道:“對了,你知不知道師父為什麽會收養我?”

飛鳥還是搖了搖頭,道:“你也知道,師父從來就不會多說半句話,不過我記得那時收養你之前,師父讓我看家,隻對我說了一句,時候到了,他要去接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我?”我指了指自己。

飛鳥笑了笑道:“應該就是你吧,因為不久之後他就把你帶回來了。”

聽了飛鳥的話,我心中的疑團卻是越來越大,師父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而這些秘密是不是又和我的前世有關呢?

“別想了!”飛鳥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額頭,“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看你每次穿越都是受罪,怎麽總是和那些不相幹的人扯上關係。”

“我……”我剛說了一個字,又被他打斷了。

“我看,你還是在這裏好好地找個男朋友,等我有空就讓我的女朋友們介紹幾個好男人給你。”他的唇邊揚起一抹戲謔的笑容。

“我才不要!”我抓起一個靠墊就往他身上砸去,他也不躲,哈哈大笑起來。

在這裏好好找個男朋友?我真不知道還可不可以,見過赫赫有名的一代明君嬴政,見過擁有最純淨笑容的清靈少年總司,見過充滿妖魅卻又溫柔得讓人心疼的撒那特思,見過如陽光般閃耀的太陽之子拉美西斯,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會不會喜歡上這裏的人了……

沒過了幾天,茶館裏又接到了一樁新的委托,需要前往的地點是十六世紀文藝複興時的意大利。

這一次,司音先試探地問了我一下要不要去,又是中世紀的歐洲,我記得上次還發過誓絕對不去什麽中世紀的歐洲了。就在我猶豫的時候,還是飛鳥笑了笑說:“讓我去吧,我看小隱還沒完全恢複過來。”

司音的臉上似乎有絲猶豫,他的眼睛裏閃過一次奇怪的神色,考慮了一會,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飛鳥,你跟我進房來。”司音隻淡淡說了一句。

看他們關上房門,神秘兮兮在裏麵不知說些什麽,我的好奇心倒被勾了起來,師父看起來好像特別重視這次任務。

過了好久,他們才從房裏出來,飛鳥的神色似乎也有些奇怪。

在飛鳥出發之前,司音居然破天荒把渡靈蓮花交給了他,還叮囑了一句,“完成任務馬上回來,不要和波爾金家族的任何人扯上任何關係。”

波爾金家族?我一愣,不就是那個以毒藥暗殺而維護統治地位的顯赫家族嗎?飛鳥爽朗的一笑,道:“師父,你還信不過我嗎?我可不像小隱。”他還衝我眨了眨眼。司音仍是一臉凝重:“總之,你記住我的話。”

我的心裏又打上了個問號,師父居然把渡靈蓮花也交給了飛鳥,難道這次的任務這麽棘手嗎?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幾天,可飛鳥還是一直沒有回來。

我的心裏也暗暗焦急起來,十幾天,在異時空算來已經一年多了,飛鳥還沒有完成任務嗎?他好像從來沒有花費過這麽長的時間。

我急匆匆的去找司音的時候,發現司音的眼中也隱隱有絲焦慮。

“師父,飛鳥怎麽還沒回來,你和他聯絡過了嗎?”我急急的問道。

司音看了看我,說道:“我已經試著通過風和他聯絡,他那邊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什麽?”我跳了起來,“那不就是失去聯係了?”

司音略一皺眉,道:“我隻怕一直擔心的事情會發生。”

一直擔心的事?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猜測,又問道:“師父,飛鳥他和波爾金家族不是有什麽關係吧?”

司音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又抬眼望向遠處,低聲道:“你知道波爾金家族最出名的人物西澤爾.波爾金吧?”

我一驚,點了點頭,繼續聽他的下文,心裏卻有些隱隱不安。

“他就是飛鳥無數個輪回中的一世。”

“什麽?”我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西澤爾.波爾金,羅馬教庭的最高統治者亞曆山大六世與羅馬婦女的私生子,意大利的瓦倫丁公爵,曆史上赫赫有名的野心家,差不多掠奪了整個意大利北部的土地,用施毒暗殺的手段除去一個個政敵,包括自己的兄弟。他愛上自己的親妹妹,與親妹妹**,卻又把妹妹當成工具,一次次遠嫁聯姻,又一次次派人殺死妹妹的丈夫,再次把她掠奪回來。這個被後世史學家用手段殘忍、凶狠、恐怖這些字眼來形容的毒藥男人,居然、居然是飛鳥的前世!

我,我完全不能相信!

“所以,所以當初師父想讓我去?”我的心情一片混亂。

司音點了點頭,道:“這隻是飛鳥的其中一個前世,所以我本來想讓和他們沒有關係的你去。”

“師父你為什麽不早說!”我怒道,如果知道是這樣,我怎麽都不會讓飛鳥去了!

司音神色黯然道:“也許,這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什麽命中注定!師父,馬上送我去意大利,我要把飛鳥帶回來!”我騰地站起身來。在我心中,早就將飛鳥當成了親哥哥,對我來說,他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上次是他帶我回來,這次我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司音看著我,忽然從懷裏拿出了一件東西。我定睛一看,咦,這不是師父的三件法器之一——-陰陽鏡嗎?這件法器能根據不同對手製造出虛擬的幻境,於幻境中製敵於死地,殺傷力要比渡靈蓮花更大。更奇特的是,陰陽鏡能選擇性地預測未來,當然這樣的機會,司音說過有時幾百年才會出現一次。

“看來飛鳥多半是和波爾金家族的人扯上關係了,他們家族的毒藥這樣出名,是因為這些毒藥全都出自一名叫作杜蓮的女巫,她的巫術十分高強,為防萬一,所以我才把法器交給飛鳥,但是……”司音頓了頓,道:“你要去的話,就帶著這個,不管有沒有帶回飛鳥,如果有危險,你要馬上回來。”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一定會把飛鳥帶回來的!”

雖然是這樣說,我心裏的不安卻在不停擴大。飛鳥這樣厲害的法術,再加上師父的法器,怎麽可能輕易敗在女巫手下,怎麽可能輕易出事?

難道是出了別的我們所不知道的意外?

無論如何,飛鳥,我一定會把你帶回來,等著我!

管他什麽女巫、公爵,全都放馬過來吧!

第二章 毒藥公爵

十五世紀,文藝複興時期的羅馬。

當我踏足這塊屬於瓦倫丁公爵西澤爾的土地時,也不禁為她的繁華所震懾。

同樣是中世紀,處於歐洲文化中心的羅馬顯然和那個吸血女伯爵所在的匈牙利完全不在一個層次。四周的建築充斥著華麗、奢靡的文藝複興風格,希臘式柱廊和羅馬式穹窿,對稱地矗立在建築兩邊的精美大理石雕塑,美輪美奐的聖母天使浮雕裝飾著立柱和牆體,街道兩邊鮮花盛開,綠意盎然。

但此時的我卻是絲毫沒有心情欣賞眼前的這一切,我所想知道的就是飛鳥到底在哪裏?

為今之計,隻有先召喚附近的靈,讓它們幫我尋找飛鳥的下落。

我往四周看了看,這裏人太多,我打算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去召喚靈體。剛走了兩步,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小隱!”

我渾身一震,這個聲音,不會就這麽湊巧吧?我緩緩地轉過頭去,在我的身後停著一輛四輪的烏木馬車,我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正從馬車裏下來的人。雖然這個男人穿著這個時期特有的男裝普爾波安,但是那張容顏卻是我現在最想見到的。

“飛、飛鳥!”我驚喜地叫了起來,飛奔過去一頭紮進他的懷裏。

“嚇死我了,飛鳥。我和師父都以為你出事了,嚇死我了,原來你好好的,太好了,太好了!”我語無倫次地說著,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飛鳥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發,道:“傻瓜,我怎麽會出事。”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笑容依舊,不知是不是我敏感,他的眼眸似乎比以前深邃了很多。

“為什麽不回去?你的任務完成了嗎?“我忙不迭問道。

他放開了我,點了點頭,道:“完成了,不過,我還有一些事要辦,現在我正要去瓦倫丁公爵的宮殿,你也和我一起來吧。”

“什麽!”我大吃一驚,這才看見馬車上的圖案,絢爛的金色和朱紅色底色上,繪有一隻昂然欲戰的公牛,這是代表亞卑士神的公牛,也是——赫赫有名的毒藥家族波爾金家族的家徽。

我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急促地說道:“飛鳥,你糊塗了嗎?師父再三和你說千萬不要和波爾金家族的人扯上關係,你怎麽偏偏和這個瓦倫丁公爵扯上關係?他的性格我們又不是不知道,這種人你絕對惹不起,你馬上跟我回去!”

他的眼眸忽然有什麽閃過,我心裏忽然湧起了一絲說不清的奇怪的感覺,飛鳥好像有點和往常不一樣。

“小隱,我知道這次耽擱久了些,讓你和師父擔心,不過我馬上就會和你回去,瓦倫丁公爵這次幫了我不少忙,我至少和他去告個別吧。”

“還是和他少接觸為好吧,他家的毒藥可是出了名的。”

他笑著拍了拍我的頭,“別擔心了,你幾時見過我中了別人的招。再說他也不是傳說中那麽壞,每個人都有無可奈何的時候,你難道不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嗎?”

被他一說,我的好奇心也有些蠢蠢欲動,這個史學家口中的殘酷無情同時又擁有無與倫比的才華的毒藥男人到底是什麽樣呢?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是飛鳥的前世呢。

正在遲疑的時候,他又笑了起來,道:“我還真是沒想到,師父原來也會擔心我,不過讓你過來,即使我出了事,好像你也派不上什麽用場吧,哈哈。”

“你!”我瞪了他一眼,太小看人了吧,“怎麽會,師父連陰陽鏡都交給我了呢,怎麽會打不過別人,我還以為你被那個巫女杜蓮打敗了呢。”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你知道杜蓮?”

我點了點頭道:“師父說過了,還說杜蓮的巫術十分高強,不過我們飛鳥怎麽會中了一個小小巫女的招數呢,對不對?”我笑著瞥了他一眼。

“那是當然,嗬嗬。”他微笑道,不知為什麽,我又在他的眼眸中見到了那絲我看不清的神色,似乎隱隱帶著一絲嘲諷。

“上車吧,還愣著幹嗎。”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我拉上了馬車。

“你真的馬上跟我回去?”

“笨蛋,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你好像經常騙我呀。”

“嗬嗬。”

“飛鳥,你穿這個衣服還很帥哦,”我拽著他的泡泡袖子玩,“好好玩,就像童話裏的王子服裝呢,。”

“小隱?”

“嗯?”

“師父真的把陰陽鏡交給你了嗎?”

“是啊,這個威力可比你的渡靈蓮花還厲害呢。”

“是——嗎,”他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不知不覺,馬車緩緩行進了瓦倫丁公爵的宮殿。下了馬車,飛鳥就拉著我直接進了宮殿。宮殿裏鍍金的屋梁熠熠生輝,上等的掛毯絢麗華貴,大理石製成的地麵光潔照人,寬敞的大廳裏居然還有一個水池,清澈的水流從白色的女神像所持的瓶口潺潺而下,從高大柱廊和羅馬式穹窿下灑進來的陽光映照在水波之上,閃耀著點點金光。

經過水池邊的時候,隻聽“撲通”一聲,飛鳥身上不知有什麽東西掉下了池子。

“飛鳥,你的東西掉了。”我趕緊叫住他。

他站在那裏沒有動,“掉了就算了。”

“那怎麽行,你好懶,我幫你撿吧。”我彎下腰,清澈的池水中赫然躺著一隻銅色的戒指,我伸手撈了上來,池水冰涼,我的身上不由打了個冷戰。

是個雕刻著九頭女神的戒指,波爾金家族的圖紋,可是,在我的記憶裏,飛鳥從來不喜歡戴這些首飾啊。

“給你。”我交給了他。

“謝謝,”他伸手接過,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西澤爾呢?”我問道。

飛鳥笑了笑道:“公爵大概在忙,我們在旁邊的房間裏等一下。”

我跟著飛鳥進了房間,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哪有有點不對勁,可究竟哪裏不對勁,我又說不上來。

飛鳥好像對西澤爾一點也不反感,也許是因為西澤爾是他的前世的關係吧。嗯,這樣解釋起來應該解釋的通。可是師父到底在擔心什麽呢?是怕西澤爾對飛鳥不利嗎?可看起來好像不是這麽一回事啊。

“口渴了吧,喝杯葡萄汁吧。”他忽然說道,我抬頭一看,一位宮女端了兩個水晶杯進來,杯子裏裝的是泛著紅瑪瑙般光澤的葡萄汁。

我忽然覺得一陣惡心想吐,

“喝吧。”他端起自己的一杯喝了下去,“很不錯的味道。”

我心裏那不對勁的感覺又冒上來了,飛鳥,他忘了嗎?自從從吸血女伯爵那裏回來後,我一看紅色的飲料就想吐,所以那次以後,他們再也不買紅色的飲料回家。

可是看飛鳥的神情,又不像在捉弄我。

“飛鳥,這是紅色的飲料啦。”我說道。

“是呀,葡萄汁當然是紅色的,有什麽奇怪,喝吧。”他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我慢慢舉起了杯子,拿到眼前的時候,我停住了,在水晶的杯麵上,清晰的映照出飛鳥注視我的眼神,等待中帶著一絲急切。是的,我想我沒有看錯,是等待的眼神。

等待我喝下這杯葡萄汁。

忽然,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我居然在懷疑飛鳥,我居然在懷疑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飛鳥,從小把我當妹妹一樣疼愛的飛鳥。我趕緊搖了搖頭,自己都在亂想什麽,看錯了,一定是我看錯了。

但是,這杯葡萄汁似乎還是不喝為妙。

“喝吧。”他微微一笑。

我想了想,放下了杯子,笑嘻嘻道:“還是不喝了,我一點也不渴。”

他看著我,也放下了杯子,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身邊,把手輕輕搭在了我的肩上,微笑著說道:“還真是小看你了,這樣都沒辦法讓你喝下去。”

我一愕,抬頭看他,他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極其詭異的笑容,

“飛鳥,你在說什麽?”我有些不解,心裏又因那絲詭異的笑容而感到莫名的恐懼。他忽然笑得很是燦爛,笑了一陣後,他斂起了笑容,盯著我的眼睛一言不發,他那海水一般清澈的眼眸中卻閃動著陌生的光澤。

飛鳥他,從來不會用那樣奇怪的眼神看我……

剛才發生的一切忽然像電影般在我腦海中回放,為什麽我會這麽湊巧碰上飛鳥?為什麽飛鳥看見我一點也不驚訝,碰巧得仿佛他在一直等著我出現?為什麽他忘了我害怕紅色的飲料?為什麽他會佩戴這樣的戒指?為什麽他擁有這樣陌生的眼神?

我感到渾身都在顫抖,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我迅速地抓過他的手,扯起那蓬蓬的泡泡袖,頓時呆在了那裏。水晶手鏈,他沒有水晶手鏈!

我立刻倒退了幾步,驚恐和震驚令我說不出連貫的話來,“你、你……不、不是飛鳥!你,你到底是誰!"

他牢牢地望著我,嘴角輕輕一揚,從他的口中居然傳出了一個清脆婉轉的女聲:“我也沒有說我自己是飛鳥呀。”

這一下把我震得不輕,就看見飛鳥在我眼前慢慢矮了下去,矮了下去,匪夷所思地變換成了一個隻有七八歲大小的女孩。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從口中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變——形——術!”

小女孩容貌可愛,天真無邪,唯有那一雙眼睛深沉得完全和她的年紀不符。她忽然笑咪咪地拍起手來:“厲害厲害,姐姐連這都知道。”

我漸漸回過神,上前一把扭住她的手腕,怒道:“飛鳥呢,你把他怎麽樣了,你要敢動他一下,就算你是個小女孩,我也不會放過你!”

她依舊笑咪咪地看著我,道:“我怎麽會把飛鳥哥哥怎麽樣,他對我可好了。”

我心中又急又怒,聽她的話,是知道飛鳥的下落了,這個有著天使一樣容貌的小女孩,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小的年紀居然會用變形術!飛鳥他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我放開了她,掏出符咒,惡狠狠道:“你要再不說,別怪我不客氣。”

她露出了一個純真的笑容,道:“姐姐,你要怎麽不客氣?”

“你!”我被她氣得渾身發抖,“我先封印了你!”我雙手結印開始念咒,符咒漸漸發出綠色的光芒,把她整個籠罩起來,綠光越來越強,越來越強。我念到一半,忽然隻覺下腹一涼,心口猛地絞痛起來,一陣劇痛貫穿全身,一瞬間,綠光消失,符咒也化為灰燼,我渾身動彈不得。

“嗬嗬,姐姐,”她甚是好笑地看著我:“你早就中了我的毒了。”

“毒?”我驚訝地看著她,“不可能,你在那杯葡萄酒裏下了毒吧,可是我一口也沒有碰。”

“嗯,那裏是下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在別的地方也下了。”她微笑著看著我。“別的地方?”我一愣。

她抬起手,望著自己的戒指,唇邊閃過一個奇異的笑容:“謝謝你替我撿了戒指。”撿了戒指?我的頭皮一麻,“難道是池水?”

“哇,姐姐好聰明哦,猜對了,不過池水裏的毒還是差多了,這麽久才發作,我差點就被姐姐封印了呢,好怕哦。不過好可惜,現在姐姐反而被我的毒封印了。”

“你……”

“不過姐姐不用擔心,這個毒隻是封印你的法術,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死的。”

一時半會兒不會死?我的嘴角開始抽搐,那將來呢?

她彎下腰來,在我的懷裏掏出了那麵陰陽鏡,喜笑顏開道:“太好了,又多了一樣寶貝。”又多了一樣?我心裏一緊,脫口道:“渡靈蓮花?”

她笑著看了看我道:“姐姐也知道?”

一聽她的回答,我的心又沉了下去,如果渡靈蓮花也在她手裏,那麽不就是說飛鳥也……怎麽可能呢,飛鳥比我冷靜,比我聰明,他怎麽可能輕易中招。

不過,要操縱這兩件法器,必須會念咒文。

“你拿著也沒用。”我冷冷道。

“所以要麻煩姐姐教我哦。”

我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是用最惡毒的目光瞪著她。這個惡魔一樣的小女孩到底是什麽人!下毒,她精於下毒,難道她就是……

門外傳來了一陣穩重的腳步聲,她的聲音又一次打斷了我的思考,“公爵大人,一切都解決了,您打算怎麽處置?”

公爵大人……這裏的公爵大人不就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走進來的這個男人。

黑色微曲的長發下,是張俊美冷酷的臉,在看到我抬頭的一刹那,他狹長的淺綠色眼眸中一抹驚訝的神色一閃即逝。那是一種怎樣的綠色,仿佛初春時節柳稍上綻放的新綠,又仿佛碧色湖中溶入了初化的雪水,那樣透明的綠意中卻泛著冷峻幽暗的光澤,飄**著一種死亡的氣息,散發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西澤爾·波爾金,全意大利最令人恐懼的野心家、強權者和完美的陰謀製造家。15世紀的歐洲曆史上,再沒有第二個像他那樣背負如此之多惡名,卻又為同時代人所同情並毫不吝惜地給予讚美的統治者,就是我眼前的這個男人嗎?

第三章 冒名頂替

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我很快回過神來,衝著他就是一句:“飛鳥呢?”

他沒有回答我,目光掠過我望向了那個小女孩:“杜蓮,你覺得她像不像一個人?”杜蓮?我詫異地望向她,這個小女孩就是那個女巫杜蓮,杜蓮竟然是這麽一個小孩子!

杜蓮一笑,道:“的確有幾分像,我剛見到她的時候也有些吃驚。”

他們在說什麽?我像誰?他們又為什麽冒充飛鳥抓住我?我的心裏一片困惑。

“隻是可惜,她眼睛的顏色是黑色的。”西澤爾瞥了我一眼。

“嘻嘻,這有什麽難的,比變形術簡單多了。”杜蓮笑著走到我麵前,雙手在我麵前一揮,隻見一道綠色的光閃過,我的眼睛隻覺一熱,好像有什麽覆了上來,

睜開眼的時候,隻見西澤爾正牢牢盯著我,冷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怎麽樣,公爵大人,現在更像了吧?”杜蓮笑咪咪地問道。

西澤爾沒有說話,忽然抓起了我的手,極其優雅的在我手背上吻了一下,“從今天起,你就叫做琉克勒茜。”

我徹底地混亂了,琉克勒茜,不就是他**的妹妹嗎?怎麽變成了我?真正的琉克勒茜難道不在這裏?我又怎麽會像她?琉克勒茜不是意大利人嗎?

“怎麽可能,琉克勒茜不是你妹妹嗎,我怎麽可能會像她?我是東方人,長相完全不一樣呀。”我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不知道嗎,琉克勒茜小姐的母親就是位東方女人,所以她的長相並不像意大利人,隻不過她有一雙和公爵大人一模一樣的綠眼睛。”杜蓮還在一邊笑咪咪地解釋。我狠狠白了她一眼,這該死的女孩,用了什麽該死的毒藥,居然讓我動都不能動。

琉克勒茜和西澤爾原來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不過就算異母,還是**。可是,琉克勒茜在當時不是有名的美人嗎?說我像她,那麽我豈不是……要命,這個時候還在想什麽,我趕緊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明晚,歡迎費拉拉大公伊斯特的舞會上,我需要你出席。”他冷冷地吩咐道。

我輕輕哼了一聲道:“我憑什麽聽你的?”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冷冷的笑容,“飛鳥。”從他的嘴裏說出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我就妥協了,不管是不是肯定飛鳥在他手裏,我都不敢拿飛鳥來冒險。

“這才乖,我的——妹妹。”他的眼中飄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看他就要走出房間,我忍不住又喊住了他,“等一下,就算死,死也要讓我死得明白,為什麽知道我會來找飛鳥,為什麽會找到我?又為什麽下毒?就算我和你妹妹像,在你見到我之前也並不知道吧。那麽本來你給我下毒又是為什麽?我哪裏得罪你了!”

他停了下來,微微側過身子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緩緩道:“得罪我的是——不是你。”他的聲音冷若寒冰,眼眸中閃耀著極度憎恨的神色。

“姐姐,你的問題太多了。”杜蓮一邊說著,一邊往我嘴裏塞了個藥丸。

我趕緊往外吐,那藥丸已經咕咚一聲滑到了喉嚨裏,完了,又不知是什麽毒藥,我先是一驚,隨後又有點無奈,反正已經中了毒,多幾種也無所謂了,說不定還以毒攻毒呢。

“等下你就可以動了,不過隻可以讓你動的解藥,其他事情還是做不了哦。”她笑嘻嘻地說著。

看著他們走出房門,我心裏越來越不安。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得罪他的不是我,那麽是誰?難道是——

想起杜蓮的話,我試著動了動手腳,果然可以動了。我連忙掏出符咒,試著施法,果然還是不行,我又試著召喚司音,也不行。我的一切,好像真的被封印了。

發了一會呆,我趕緊掏出了鏡子,一照,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我那雙黑色的眼睛竟然真的變成了和西澤爾一樣的綠色。從來沒想過,眼睛顏色的改變對容貌的影響也會這麽大,比我原來的嫵媚多了。可是我覺得很怪異,這雙眼睛不再屬於我了,自己不再是自己了,那麽美麗的綠色出現在我的眼睛中竟然是這麽恐怖的感覺。我擁有了一雙綠眼睛,是不是永遠都會變成這樣?我不要,我要我的黑眼睛……

飛鳥,司音,怎麽辦,我該怎麽辦?一個又一個奇怪的謎團出現在我的眼前,飛鳥,你到底在哪裏?難道真的在這個殘酷的男人手中?

第二天晚上,歡迎費拉拉大公的舞會前,我站在一麵雕花鑲金的大鏡子前,看著鏡子裏陌生的自己。粉色的蕾絲禮服,銀色的緞帶,黑色的長發被輕輕挽成典雅的發型,一雙淺綠色的眼眸眼波撩人。鏡子裏的人是很漂亮,不過我知道,那不是我。

“姐姐,你真的很像琉克勒茜呢。”那讓人憎恨的聲音又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轉過頭,冷冷瞅著她,也不說話。

忽然想起了什麽,我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是會變形術,自己變成琉克勒茜不就行了,何必要我冒充。”

她笑了起來,“我也想哦,不過……”

她沒有說下去,我卻猛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黑魔法裏的變形術好像是有時間限製的,似乎隻有兩個小時左右可以維持。

琉克勒茜,費拉拉大公,我不停地思索著這兩個名字。忽然全身一震,對了,費拉拉大公不就是琉克勒茜的第三任丈夫嗎?後來似乎也沒有逃出被西澤爾毒殺的命運。那麽說來,難道是讓我冒名頂替嫁給那個費拉拉大公嗎?

“杜蓮,你是怎麽知道我會來找飛鳥的?”我雖然討厭她,但心裏實在有太多疑問。

她又在那裏笑,“姐姐,你的問題好多。”就在我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出乎意料地說了兩個字:“血牌。”

血牌?我心裏暗暗吃了一驚。我也知道這種奇異的黑魔法,血牌占卜是一種極其靈驗的占卜方法,在用血牌占卜前,必須用自己的鮮血養血牌,聽說是用一把從未用過的匕首將一麵鏡子劃破,然後,用鏡子碎片,將自己的無名指劃破,將血滴到一副塔羅牌上,每張最多隻能滴3滴,等到已經可以不通過牌就能夠占卜的時候,再一張張地燒掉牌,同時與惡魔結下契約。

我似乎有點明白她是怎麽算出我的到來了……

但是為什麽要抓住我,給我下毒,我卻還是不大明白。

“準備好了嗎?我的——妹妹。”這個聲音讓我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鏡子裏赫然出現了西澤爾的身影。他那淺綠色的眼眸牢牢的凝視著鏡子的我,神情專注中帶著幾分罕見的溫柔,他雖然是看著我,但那目光似乎已經穿過了我的軀體,一直望向遠處。一瞬間,我忽然明白過來,他不是在看我,而是透過我看見了琉克勒茜,看來傳聞果然不假,西澤爾好像是愛著他的妹妹。

他的手輕輕撫上了我的鬢發,修長的手指觸碰到了我的麵頰,我抬手擋開了他,冷冷道:“西澤爾,你別弄錯了,我可不是你妹妹!”

他的唇邊勾起一絲略帶邪惡的笑容,道:“琉克勒茜,別鬧了,跟我去舞會,見見你未來的丈夫吧。”

未來的丈夫?我的腦袋轟的一聲,這個混蛋,果然要利用我嫁給費拉拉,繼續靠這種卑劣手段掠奪他的人領土和財富。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明琉克勒茜根本不在這裏?是出了什麽意外,還是……她會不會和飛鳥會有什麽關聯嗎?

想到這裏,我更是心急如焚,隻恨自己莫名其妙地中了招,什麽法術也施不出來,還要在這裏受人要挾。

“我不去。”我忽然開口道。

他顯然有些驚訝,

“飛鳥不在你這裏,對不對?”我說這話也隻是想試探一下,其實我自己也摸不準。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忽然笑了起來,沉聲道:“杜蓮。”

杜蓮笑嘻嘻地跳到了我的麵前,從懷裏取出一樣東西。我隻覺眼前一暈,她手裏拿的,確確實實是飛鳥的渡靈蓮花。怎麽可能呢,飛鳥怎麽可能著了這個小女孩的道呢。我的心裏頓時空****的,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襲擊了我的全身。

“西澤爾,你把飛鳥怎麽樣了!”我的情緒開始失控,如果飛鳥出事的話,我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西澤爾沒有回答我,順手掐下身邊水晶花瓶裏一朵粉色的玫瑰,插在了我的鬢邊,做出了一個讓我挽著他手臂的姿勢,道:“我們該出席了,不能讓今晚的貴賓等太久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的眼神在無聲地警告和威脅著我。想到飛鳥,我不得不走上前,極不情願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這一段路在今天看來卻是格外漫長,尤其是要挽著一個我極其討厭的人。

腳下的鞋子更是讓我走得跌跌撞撞,當時貴族所穿的尖頭鞋我根本就穿不習慣,而且因為鞋尖長度代表穿者的地位,我腳下的這雙鞋的鞋尖恐怕有十四英寸。快走到大廳的時候,我的腳忽然一扭,身子一歪,他伸手攬住了我。

“琉克勒茜,等會在費拉拉大公麵前可不能這樣失禮。”他的唇邊帶著一抹譏諷的笑容。

我甩開了他的手,怒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聽你的命令,嫁給那個什麽費拉拉大公,我再說一遍,我不是琉克勒茜,我最討厭別人要挾我!”

他盯著我,笑容依舊蠱惑,“知道我最討厭的是什麽嗎?”

我別過頭去,道:“我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我最討厭——別人不聽話了。”他輕輕扳過我的臉,盯著我的眼睛道:“你也知道,不聽我話的人,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我當然知道你的光輝曆史,”我開始不能控製內心的氣憤,“謀殺過自己的兩位親弟弟,殺死過無數的表親,毒殺了不聽話的數位主教,還把妹妹反複嫁給各國王公,毒死他們之後,再通過繼承權獲得該國的土地。不是嗎!”

他扣住我下巴的手漸漸用力,一陣疼痛襲來,疼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那綠色眼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怒意,卻又很快的恢複了平靜。

他忽然笑了起來,“不想嫁給費拉拉大公也行,那麽今晚就來做我暖床的女伴。”我的頭又是轟的一下,眼前的這個男人何止是毒藥男人,簡直就是條毒蛇。

“你,你敢……”我明顯底氣開始不足。

他忽然放開我的下巴,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又被一股大力推到了旁邊的希臘式圓柱上。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我緊緊按在了圓柱上,我的背部緊緊貼著圓柱,冰涼的感覺隔著衣料滲透到我的全身。

我心中有些驚慌,實在不相信他大膽如此。旁邊就是大廳,在旁人眼裏我是他妹妹,他就不怕別人看見嗎?

“放開……”我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向我襲來。下一秒,他的唇已經吞噬了我的話語,毒蛇一般的舌緊緊地纏繞住了我的舌,好難受的感覺……我能感覺到他的舌正在肆無忌憚地侵犯我的領地,這是

個不帶任何感情的吻,更多的像是在警告和示威。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才放開我,

“你說我敢不敢。”他的唇邊又露出那抹殘酷的笑容。

我直直地看著他,什麽語言也不能形容我此刻的的心情。自我穿越時空以來,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邪惡的男人,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可怕的男人存在!是的,可怕的男人。

以前是我的運氣太好了嗎,遇到的都是些讓我真心感動的男人,這一次的好運到頭了嗎?

“來吧,別讓你未來的丈夫久等。”他輕輕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臂彎處,我機械地跟著他走進了舉辦舞會的大廳。

第四章 宮廷舞會

華麗昂貴的地毯,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精致巨大的油畫,手持酒杯細聲低語的男士們,爭奇鬥豔的貴婦們。各懷鬼胎的男男女女披著貴族的外衣,戴著厚重的麵具,為了不同的目的,在這裏虛偽的客套著。

我抬眼望了一眼西澤爾,他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不屑,卻又立刻綻開了一個看上去無比歡悅的笑容,朗聲道:“我尊貴的客人們,我歡迎你們的遠道而來。”

底下一片歡呼聲,高呼著:“西澤爾,西澤爾,唯一的西澤爾!”

西澤爾優雅地微笑著,隻是眼中毫無笑意。他淡淡地瞥了不遠處一眼,目光鎖在了一個穿著綠色絲質禮服的金發男人身上。

那個年輕男人注意到了西澤爾的目光,立刻走上前來,極為優雅地彎腰做了一個貴族禮節,開口道:“公爵大人,我伊斯特代表費拉拉公國誠心感謝您的熱忱款待。”

伊斯特,不就是那個倒黴的費拉拉公爵嗎?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他很年輕,大概隻有二十出頭,容貌俊秀,氣質高雅,與他身邊那些貴族不同,他那雙藍色的眼眸卻是格外清澈,這樣清澈的藍色眼眸讓我想起了飛鳥。

他注意到我在看他,對我微微一笑,眼神中毫不掩飾對我的欣賞。

“伊斯特公爵,這是我的妹妹琉克勒茜。”西澤爾輕輕地放開了我,不著痕跡地把我往伊斯特的方向一推。

“早就聽說過琉克勒茜小姐的美名,今天一見果然比傳說中還令人心動。”伊斯特客氣地說道。

我在心裏哀歎一聲。換了以前,聽見這樣讚美的話,我早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但是現在,我知道,他讚美的是真正的琉克勒茜,而我隻不過是那個邪惡男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看著伊斯特微笑的臉,我的腦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如果讓他討厭我,那麽他不是就不會提起婚事了嗎?這樣一來,即挽救了這個年輕人,又讓西澤爾的計劃泡湯。

想到這裏,我也不禁笑了起來,“伊斯特公爵,我也早從哥哥那裏聽說過您的事跡,您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伊斯特的臉微微一紅,笑了笑。

西澤爾顯然對我的表現很滿意,笑道:“伊斯特公爵,和我的妹妹好好聊聊吧。”伊斯特笑著看了我一眼,伸過手來,我也微笑著把自己的手交給了他。

“伊斯特公爵,這裏實在是太悶了,不如我們去花園裏走走吧。”我熱情地邀請他,隻是想離開西澤爾的視線。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跟著我往花園走去。

淡淡的月光灑在意大利式的庭園中,充滿了浪漫的情調。我在一棵月桂樹前站定,他站在我麵前,定定地看著我。

“看什麽?”我問道。

“琉克勒茜小姐,您的眼睛實在是太美了。”他毫不吝嗇地讚美道。

我心裏倒釋然了,看來還是沾了這雙綠眼睛的光。

“伊斯特公爵,你喜歡我嗎?”我問道。

他似乎沒料到我問得這樣直接,愣了一下,又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喜歡你。”我冷冷地看著他,“你的這身綠色禮服讓你看上去像隻難看的青蛙,還有我也不喜歡你說話的方式,帶著濃重的口音。另外,你的發型我也不喜歡,活像個刺蝟。”

他顯然被我的話弄懵了,我也覺得自己很過分,不過這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了想,決定再加個重磅的。

“更重要的是,伊斯特公爵,我最喜歡的人是我的哥——”

“琉克勒茜!”西澤爾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適時的打斷了我的後半句話。我的身子一僵,他、他怎麽在這裏?

我也不敢回頭,隻見西澤爾走上前來,親熱的擁住了我,道:“真是抱歉,伊斯特公爵,我這個妹妹從小就被我寵壞了,盡說些沒有分寸的話。”

他笑著轉向我道:“琉克勒茜,等你嫁了人,可不能再說些孩子氣的話了。”

他雖然笑著,眼底溢動的寒氣卻讓我心驚膽戰,我忽然覺得渾身發冷。

伊斯特公爵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半晌,才神色古怪的匆匆道別離開。

庭園裏隻剩下了我和——西澤爾。

他什麽話也沒說,我的心卻因為恐懼而越跳越快。我破壞了他的計劃,他一定不會那麽容易放過我。

“我親愛的妹妹,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他的唇邊勾起一個奇異的笑容,“我說過我最討厭不聽話的人了。”

月光下,他的淺綠眼眸格外詭異,閃動著冷洌的光芒。我的心就快從胸腔裏跳出來了,條件反射地往後跑去,剛跑了兩步,就被他一把扯了回來,他毫不客氣地拖著我往旁邊的房間走去。

“你瘋了,西澤爾,你的客人們隨時會看到的!”我拚命掰著他的手,腹部因為過度緊張而抽痛起來。完了,不知道這個可怕的男人會怎麽懲罰我……

他輕輕哼了一聲,顯然根本不在乎,任我再怎麽反抗,還是被他拖進了房間。

“我說過,不想嫁給費拉拉公爵,今晚就做我的女伴。”一進房間,他的怒意毫不保留地釋放出來了,拉起我就往地上重重一摔。

“你居然用這一招,”他的神情在一瞬間又冷靜下來,冷冷地盯著我。

我揉了揉被摔痛的肩膀,支起身子,道:“我也說過我討厭別人要挾我。”

他的眼神忽然迷茫起來,似乎在回憶著什麽,低聲說了一句:“很久以前她也說過一樣的話。”

“什麽?”我隨口問道。

“最喜歡哥哥,我的琉克勒茜也說過那樣的話,琉克勒茜……”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悲傷的神色,似乎沉浸在回憶之中。

“琉克勒茜在哪裏?”看他神思有些恍惚,我趁機問道。

“琉克勒茜她……”他的眼神忽然冷酷起來,神思似乎一下子又清醒過來,“你想套我的話?”

我心裏一沉,罪過又加了一條。

“過來吧,”他不知何時已經斜倚在軟榻上,露出了一個魔鬼般的笑容,“破壞了我計劃的人,我是不會讓他多活一刻的。不過,如果你能在**取悅我,我或許能考慮一下多留你一段時間。”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他是想把我作為他妹妹的替身嗎?

“抱歉,我做不到。”我冷冷地回答道。

他的眼中飄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道:“除了容貌,你的性格和琉克勒茜完全不一樣。不過,”他頓了頓,道:“那或許會更有趣。”

“過來。”他的語氣加重,臉上隱隱有絲冷峻之色,我想我再不過去,也許就要把他惹火了。但是眼下如果想脫離這個險境,似乎……

“如果我嫁給費拉拉公爵呢?”我開口道。

他稍稍一愣,笑了起來,“本來我也很希望把你嫁給他,可是今天你自己把這件事搞砸了。”

“搞砸了?未必。”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又不是費拉拉公爵,你又怎麽會知道他的想法。他既然千裏迢迢來到羅馬,我想恐怕也不會因為我的幾句話就輕易放棄吧。一切都有可能。”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底氣明顯不足,因為我也不是費拉拉公爵,說不定我那幾句話已經得罪他了。但是不管怎麽樣,我想逃過今晚再說。

“哦?”他挑了挑眉。

“你要的不是女人,你要的是意大利,比起費拉拉公國,歡娛的一夜又算得了什麽。”我牢牢地盯著他,他也盯著我,我和他大概足足對視了十來秒鍾,誰都沒有眨一下眼。

他忽然又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帶著無盡的冷酷,“不錯,我隻要意大利就夠了。所以,我的妹妹,我需要你。

聽他用妹妹稱呼我,我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又把我推到了琉克勒茜的位置上。

“那麽,我告辭了。”我趕緊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走。剛走到門外,就聽見後麵冷冷傳來一句:“我再說一遍,我最討厭不聽話的人。”

我頓了頓,又快步走出了門外,為什麽西澤爾偏偏會聽見我和伊斯特公爵的對話,接下去我又該怎麽做?

飛鳥,你到底在哪裏?司音,我又該怎麽辦?

第二天,卻意外地傳來了費拉拉公爵向我求婚的消息。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公爵還是願意娶我,但至少西澤爾看起來十分滿意這個結果。

當晚,宮廷裏又舉辦了盛大的舞會,慶祝琉克勒茜和費拉拉公爵的婚事。

西澤爾笑得十分愉快,連他的眼底都帶著笑意,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了伊斯特的手上,朗聲道:“費拉拉公爵,我現在把我最珍貴的妹妹交給你了。”

“是的,我一定會好好疼愛她,把她當成我的珍寶。”伊斯特笑著看了我一眼,握緊了我的手。

悠揚的樂曲響起,貴族們紛紛翩翩起舞,伊斯特帶著我,慢慢的旋轉。我有些抱歉地看著他,已經踩到他好幾腳了。我望了一眼西澤爾,他正忙著與客人們舉杯暢飲,根本沒有注意我們,

“可不可以去花園。”我低低地說道。伊斯特稍稍一愣,會心一笑,帶著我隨著樂曲不著痕跡地出了大廳。

“為什麽……還要求婚?”一出大廳,我就忍不住問道。

他用那雙清澈的眼睛注視著我,笑了起來,道:“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坦率的姑娘,琉克勒茜小姐,我非常欣賞你,因為你不會隻用虛偽的客套話來奉承我。”

我愣在了那裏,忽然注意到他今天換了一身天藍色的禮服。天哪,這是不是誤打誤著,這個費拉拉公爵居然反而因為那些無禮的話欣賞我,不會吧,男人的心思也真難琢磨。

無意之中我把眼光往旁邊一掃,忽然看見一個侍衛模樣的男人行色匆匆的往宮殿走去,看他的方向是往我住的地方而去,我心裏不禁有些疑惑,那裏除了我,好像隻有杜蓮那個小妖女,這人行色匆匆,難道有什麽特別的事?會不會和飛鳥有關呢?

想到這裏,我就想跟過去,但費拉拉公爵在這裏,得想個方法甩開他。

“費拉拉公爵,我……”

“你還是叫我伊斯特吧。”

“好,伊斯特,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我會躲在這個花園的一個地方,你數到兩百來找我,如果找到就算你贏,如果沒找到就算我贏,好不好?”

伊斯特猶豫了一下,我的心裏焦急萬分,使勁擠出笑容,朝他甜甜一笑,“如果你贏的話,我會送上一個吻作為獎勵哦。”

看來偶爾色誘還是有點效果,在他閉眼數數的時候,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所住的宮殿。

我輕手輕腳走到杜蓮的房門前,把耳朵貼在了上麵仔細傾聽。

“這樣都沒找到?”是杜蓮的聲音。

“是。”

“血牌的預測應該不會有錯,他們應該還在羅馬。”

“那麽在下會繼續搜查,杜蓮小姐,您看要不要告訴公爵大人?”

“暫時不要。”

“那麽……”

“對了,公爵大人吩咐的事情你都辦妥了嗎?”

“在下已經派人辦妥了,相信現在幾乎全城人都知道琉克勒茜小姐……”

正聽到要緊處,房間裏忽然變得一片寂靜,什麽聲音也沒有了。我心裏一緊,難道她發現了,於是趕緊起身往花園走去。

一邊走,我一邊還在回想他們的話,他們似乎在找什麽人,莫非是琉克勒茜?還有全城人知道的事情又是什麽呢?

剛走到花園裏,我卻驚訝地發現伊斯特還在數。67,68,69,不會吧,應該早過了200呀,我忍不住喊了他一聲,他睜開眼,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琉克勒茜小姐,我數到一半就忘了,所以隻好重新再數。”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個費拉拉公爵還真的有些特別,怪不得怎麽也玩不過西澤爾了。

不過,他似乎是這裏最不讓人討厭的一個了。

比起華麗的大廳,我更願意和伊斯特呆在這裏,至少這裏不用看見那個讓我討厭的男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廳的賓客們似乎漸漸散去,伊斯特見時候不早,也準備和我道別。

“琉克勒茜小姐,今晚我非常高興,想到七天後就能帶著您回費拉拉,我的心情就激動萬分。”

“七天後?”我一驚,這麽快?

“是,您的哥哥答應我可以盡早帶您回去舉行婚禮。”他微微一笑,忽然拉起我的手輕輕一吻,“琉克勒茜小姐,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看著他的背影遠去,我的心裏一片混亂。七天,七天後他要帶我回費拉拉公國,我怎麽能去呢,我還要找到飛鳥。可是現在連一絲頭緒都沒有,根本不知道飛鳥到底怎麽樣了,他好像忽然失蹤了……

我靜靜地站了一會,正打算回房,經過花園裏的月桂樹時,忽然從樹後閃出一個人影,我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那人攬入懷中。

一股濃烈的酒味直衝我的麵門而來,我正要推開這個不識相的人,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從那人的口中傳來,不覺身上一寒。

“琉克勒茜……”是西澤爾的聲音。

白癡啊,我又不是琉克勒茜,八成是他喝多了,

“琉克勒茜,我的琉克勒茜,你又要離開我了,又要離開我了……”他低沉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我正想否認,忽然想到他現在喝醉了,也許是個好機會可以問出些什麽呢。

想到這裏,我輕聲道:“哥哥,你好殘忍,你明明知道我愛著你,為什麽要把我一次一次嫁給別的男人。”

他的身子一震,喃喃道:“我殘忍……是,我殘忍,每一次看著你遠嫁,我的心就被嫉妒的火焰焚燒。可是,為了意大利,為了我的意大利……”

我的臉頰上忽然一熱,仿佛有滴灼熱的**落在了上麵。我詫異地抬起頭,西澤爾淺綠色的眼眸中竟然滿含著淚水,他竟然這樣愛他的妹妹嗎?可是這樣愛著妹妹的他,為了自己的野心,依舊把妹妹一次次嫁給別的男人,不是很可怕嗎?

我才不會同情他,我定了定神,繼續道:“哥哥,你愛我嗎?”

“我怎麽不愛,我唯一愛著的女人就是你!”

他的手臂一緊,勒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哥哥,我也愛你,所以不要再送我走了,不要把我送給別的男人了。”

西澤爾的手勒得更緊,語氣開始紊亂,“琉克勒茜,你最愛的還是哥哥嗎?可是,為什麽,你要逃離我。不,你不愛我了,你愛上了那個該死的飛鳥!”

仿佛黑暗的房間忽然打開了一個窗戶,我的眼前頓時明朗起來。聽西澤爾的話,琉克勒茜果然不在這裏,她竟然愛上了飛鳥?那麽飛鳥呢?他又在哪裏?難道帶著琉克勒茜離開這裏了……

“飛鳥在哪裏?”我強抑住心頭的激動,低聲問道。

他沒有再說話,忽然又一把推開了我,踉踉蹌蹌的匆匆離去。

我的心情起伏不止,雖然沒有問到關鍵的事情,但是至少有了一絲飛鳥的線索。

第五章 被封印的靈魂

雖然我很想離開,但是宮殿內外守衛森嚴,一時也出不去。不過我並不擔心,兩天後費拉拉公爵就會帶我離開,隻要出了這個宮殿,那麽一切就會變得容易得多。

兩天後的一個淩晨,西澤爾忽然讓我換衣服,跟他去一個地方。

“你想帶我去哪裏?”雖然有些驚訝,但我並不害怕,因為我知道西澤爾還需要我前往費拉拉公國。

“父親……要見你。”他一邊牽了馬,一邊將我扶了上去,自己也翻身躍了上來。

父親?他的父親不就是羅馬教庭的最高統治者-亞曆山大六世嗎?

“你最好乖乖的,別玩什麽把戲,不然,”他溫熱的氣息輕拂過我的脖子,“你知道後果。”

到達羅馬教廷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

在等待亞曆山大六世的時候,我不禁暗暗感歎著這裏的豪華。大廳中央有一座巴洛克風格的金色華蓋,華蓋由4根螺旋形描金銅柱支撐,柱上裝飾金色葡萄枝和桂枝,枝葉間攀援著無數小天使,還有許多金色的蜜蜂點綴其間。華蓋四周垂掛著金色吊葉,波紋起伏,似迎風招展,在燭光的映照下更是耀眼奪目。

沒過多久,我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亞曆山大六世。從他的眉目間依稀能看出與西澤爾相似的輪廓,但沒有規律的奢糜生活令他的身材浮腫,麵容蒼老。

“我心愛的琉克勒茜,在你出嫁之前讓我再好好地看看你,我會送給你最昂貴的結婚禮物,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到費拉拉。還有,”他又轉過頭看著西澤爾,道,“我的兒子,你又有什麽新打算了?”

“父親,樞機主教的職位我會賣給米奇爾。就在十天後。”西澤爾一臉平靜地說道。

“十天後?但是現任樞機主教費雷裏奧……”亞曆山大斂起了笑容。

西澤爾的綠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父親,你忘了嗎?他在半年前服下了我們波爾金家的毒藥,時候已經快到了,很快他就會毒發身亡。”

亞曆山大微微笑了起來:“費雷裏奧家的財產也不少啊……”

我在旁邊不由打了個冷戰。果然和曆史上記載的一樣,波爾金父子謀殺那些妨礙他們、或者遺產為他們所垂涎的人。他們把樞機主教的位置賣於有錢人,然後再把主教殺死,從而得到死者龐大的遺產。更恐怖的是,波爾金家的毒藥還可以依據配方濃度操控服用者的死亡日期。

兩人相視而笑,一模一樣的綠色眼眸中閃耀的是同樣冷酷的光澤。

趁著他們兩父子繼續商議鏟除對手的計劃,我偷偷溜出了大廳。沿著樓梯往上走去,一直登到了最高的圓頂處,探頭望去,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如黃金般絢麗的陽光的照耀下,中世紀的羅馬竟是這般美不勝收,在羅馬街景盡收眼底的刹那,有如在湖中投下了一枚石子,在我心中被遺忘很久的感動,悠悠如浪花般擴散開去。第一次,為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而深感驕傲。

我沉浸於這難以言喻的震撼之中,也不知站了多久……

“羅馬很美吧。”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低低響起。

“美極了。”我剛答了一句,猛然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一回頭,果然是西澤爾。不知何時起,他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我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

“隻有羅馬,隻有意大利,才會擁有這樣的美麗。”他的綠眸此刻卻是溫情脈脈,仿佛在凝視著自己最心愛的人。

西澤爾,這位同時擁有文藝複興的光明與黑暗、神明恩寵與惡魔詛咒的貴公子,也有這般溫柔的瞬間。

(錯字)“美又怎麽樣,還不是淪為野心家權利爭奪下的一快肥肉。”我冷冷道。話音剛落,就覺得下巴又是一緊,被迫抬起了頭,正好對上西澤爾那雙略帶邪惡的眼睛。

“我和他們不一樣,”他的臉漸漸湊近,“不是我選擇了權利,而是——-權利選擇了我。”說完,他輕輕地在我額上吻了一下,“我親愛的妹妹,我們該回去了,還要準備你的婚事呢。”

“不是我選擇了權利,而是權利選擇了我。”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著他說的這兩句話。的確,身為教皇之子,命運給予他的是對權力的無盡欲望和執著追求,連愛情都要讓路的欲望。

在離開這裏的前一晚,西澤爾派人把我叫到了他的寢宮。

我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眼前這一幕。

西澤爾正斜倚在金緞與銀絲製成的榻上,他手持酒杯,身邊圍繞著兩位金發半裸的美女,來自波斯的樂師在吹奏令人骨弱肉酥的樂曲,而西澤爾神情冷漠,難辨喜怒。這樣的場景似乎有些過於**,我正要退出去,西澤爾已經揮了一下手,他身邊的美女,樂師臉色一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個房間。

房間裏,似乎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不知道公爵還是什麽事要吩咐。”我冷冷道。

他的嘴角往上一揚,又輕輕拍了一下手,一個小小的人影閃了進來,我一看,原來是杜蓮。

杜蓮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小瓶子,交到了我的手裏。

“拿著這個,到了費拉拉公國你會用到它。”西澤爾漠然地說道。

是什麽?我伸手接過,藍色瓶子裏的白色粉末正透著一層淺藍妖冶的光澤,想到波爾金家族的傳統,我脫口道:“毒藥?”

西澤爾微微一笑,杜蓮則一個勁地點頭,道:“對哦姐姐,是坎特雷拉。”

坎特雷拉,不是波爾金家族最有名的毒藥嗎?聽說這種毒藥攙雜了屍堿。屍堿是生物死亡時在體內所生成的毒素,將整隻豬倒吊宰殺,磨碎其肝髒後加入三氧化二砷。接著,再讓它自然風幹或者做成**,精製後磨成粉末,這才成為“坎特雷拉”。

在倒吊起來慢慢宰殺的情況下,豬因為承受過大壓力,將在肝髒裏蓄積大量屍堿。加入三氧化二砷,則會再加深它的劇毒性。

“是讓我找機會讓費拉拉公爵消失,然後,我的哥哥,你又能像以前一樣輕而易舉地得到費拉拉公國。”我語帶嘲諷地說道。

“既然你明白,我想我也不需要再重複一遍。”他看了一眼杜蓮,示意她離開。

我不喜歡單獨和這個男人呆在一起,他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既然這樣,我想我也可以告退了吧。”我麵無表情地說道。他頗為好笑地看了看我,道:“你好像很怕我?”

我抬起了頭,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怕你,我是討厭你。”

他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來,低聲道:“過來。”

我站在原地沒動。他忽然站起身來,手持著酒杯向我走來。我的身體一陣繃緊,仍然一動不動。

“來,喝了它。”西澤爾溫柔的笑著,笑得完全不像那殺人不見血的黑公爵,而更似一個縱溺的情人。

我望了一眼那血色的葡萄酒,胃裏一陣翻騰。如果我沒猜錯,這不是一杯單純的酒。

“公爵還是不相信我嗎?”我抬眼問道。

他輕輕一挑眉,笑意更濃:“我從來不會相信任何人。”

我也笑了笑:“你相信的是你的毒藥。”

他盯著我,沒有說話。

照今天這個情況,就算我不喝,他也一定會強迫我喝,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一種慢性毒藥,西澤爾是怕我趁機逃跑,所以想用毒藥繼續控製我。不過眼下,似乎是能夠脫身去找飛鳥比較重要一點。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拿過酒杯,一揚手喝了下去。

西澤爾滿意地看著我喝下酒,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頭發,道:“我的好妹妹,這才聽話,不過要記住,三個月後還沒有回來的話,你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原來要等三個月才發作,那麽這就是說他要我在三個月內就毒死費拉拉公爵,三個月,用來尋找飛鳥應該夠了。不管怎麽樣,我一定要先找到他,把他帶回去。

“我可以告退了吧。”我平靜地說道。

西澤爾的眼中閃過一抹奇怪的神色,忽然又說道:“明日,我會親自把你送到港口,費拉拉公爵的船隊會在那裏等候。”

第二天的淩晨,我已經身在前往港口的馬車上。來自阿爾薩斯的四匹良駒正穩穩地帶著這輛裝飾著波爾金家族族徽的馬車沿著大道前行,馬車後跟著穿著黑色盔甲的騎士團和打扮成精靈的侍女們。我低頭望了一眼自己,一早就被換上了這件白色的衣裙,是用最高級的西班牙白絹布製成,銀線與金線精細地織出華麗的花紋,勾勒出一朵朵線條優美的玫瑰。鬢邊所佩戴的鳶尾蘭隱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由西澤爾親自挑選的這種藍色憂鬱的花朵,似乎絲毫沒有婚嫁的喜氣,不過聽宮女說,每一次他妹妹出嫁,他必然會挑選這種花朵。

想到這裏,我望了一眼坐在我身邊的西澤爾。一襲黑色鬥篷的他,靜靜坐在那裏,正如他的毒藥一樣,幽暗而致命。他的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仿佛正在考慮什麽。

“你和飛鳥到底是從什麽地方來的?”他忽然開口問道,淺綠色的眼眸一暗。

我一愣,杜蓮用血牌算得出我會來,怎麽沒有算出我來自什麽地方呢?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如果西澤爾知道我們來自未來,一定會向我們逼問他所處年代的曆史。

“杜蓮沒告訴你嗎?”

“她隻說你們來自一個和我們完全不同的異世界。”

“哦。”我才不會說我來自未來,不然一定會被他折磨死。

“隻是,你怎麽會和琉克勒茜長得這樣相像。”他看著我,眼神忽然柔和起來,但隻是那麽一刹那,他的眼神立刻又恢複了原有的冷酷。

他朝馬車外張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焦急,他似乎在等待什麽,而且今天的馬車好像也行進的特別慢。

這個男人,不是又有什麽詭計吧?

馬車忽然停下來了。

由於慣性的作用,我往前一撲,西澤爾迅速地伸手抓住了我。

“公爵大人……”馬夫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慌。

西澤爾的眼中閃過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低低說了一句:“他果然沉不住氣了。”他?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西澤爾已經打開了馬車的側門。

我探頭出去,馬車前正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陽光般耀眼的金發,海水般湛藍的眼眸,唇邊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天哪,不正是飛鳥嗎!

我急忙跳下馬車,正要跑過去,卻一把被西澤爾牢牢捉住。

“飛鳥,飛鳥!”我喜極而泣,還好,他真的沒有事,實在是太好了。

“笨蛋,還真是你。”飛鳥無奈地一笑。

“飛鳥,你到底還是來了。”西澤爾緊緊扣著我的手腕,一臉鐵青地說道。我一愣,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西澤爾早料到飛鳥會來嗎?

飛鳥並沒理他,又望向了我,“小隱,你……”

“飛鳥,我的法術被那個該死的妖女封印了,快來救我!”雖然我有一大堆疑問,但我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

“笨蛋,也不知道師父讓你來是做什麽。”他慢慢從懷裏掏出了符咒。

“飛鳥哥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哦。”杜蓮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們麵前,我看見飛鳥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

他飛快地揚手念咒,符咒直衝我們而來。杜蓮一笑,放手一擋,一團黑霧從她的指尖漫延,刹那間幻化成一道黑光,擊破了飛鳥的符咒,重重地擊中了飛鳥的胸口。

怎麽可能,我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飛鳥怎麽可能連這小小的巫術都對付不了。

我心急如焚,卻又甩不開西澤爾的手。

“飛鳥哥哥,我提醒過你了哦,你難道忘了你的一半靈魂已經被我封印了,現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對手哦。”杜蓮的聲音有如雷擊一般重重打在我的頭頂,飛鳥的一半靈魂被封印了?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我這才發現飛鳥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剛才太過驚喜根本沒有注意到,情急之下,我對著西澤爾的手就是一口,趁他一鬆手,我趕緊跑到了飛鳥身邊。

“飛鳥,你怎麽樣,你怎麽樣?”我驚慌失措地抹著他唇邊的血跡,方寸大亂,思緒全無。現在的他這樣弱,為什麽還要來救我呢,真是笨蛋,笨蛋!

飛鳥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忽然又站起身來,咬破了中指,把自己的血抹在了符咒上。

“飛鳥……”我顫聲道。飛鳥要用血咒來呼喚惡靈了嗎,這個咒術和靈力無關,但會耗去施咒者本身的血液,是個純粹以血液為媒介的咒術,不到緊要關頭,師父是絕對不許我們使用的。還來不及多想,隻見鮮血開始流水一般從他的指尖流到符咒上,染紅的符咒發出暗沉的紅光,映照得漫天血紅。那血紅色漸漸擴大,幻化成了一隻怪獸的惡靈,惡靈分別擁有貓、獅子和鷹的頭,它撲扇著翅膀向杜蓮和西澤爾飛去,杜蓮十分驚詫,她看起來顯然沒料到飛鳥還能操縱惡靈。她愣了愣,指尖又起黑霧,轉眼間黑霧幻化成幾千條毒蛇纏繞在惡靈身上。

“小隱,快走!”

飛鳥趁這個空檔,連忙拉起我,借著紅光,消失在了他們的麵前。

在飛鳥的帶路下,我們很快找到了他和琉克勒茜躲藏的地方。因為有飛鳥的結界,所以他們暫時還沒被杜蓮找到,但是這個結界看起來已經相當脆弱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琉克勒茜,我從來沒有見過和我如此相像的女孩。她也驚詫的望著我,但一見到飛鳥的樣子,她也沒時間驚訝,連忙扶住了飛鳥。

“飛鳥,告訴我,你的靈魂怎麽被封印了,你怎麽會中了他們的招?還有,琉克勒茜是怎麽回事。這一切到底怎麽了!”我忍不住問道。

飛鳥看了我一眼,“你的問題真多……”話還沒說完,一大口鮮血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琉克勒茜驚叫起來,我也嚇得不輕,也趕緊扶住了他:“飛鳥,你怎麽使用血咒,你知道那個後果有多厲害。”

“不這樣怎麽救你出來。”他掙紮著說道。

“飛鳥,你可不許有事啊。”我心裏愈加恐慌,從沒見過飛鳥這個樣子,一時失控,抱住他抽泣起來。

“笨蛋,我沒事。”他虛弱地笑了笑。

琉克勒茜一邊替他擦著唇邊的血跡,一邊哽咽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連累你,你也不會被哥哥害成這樣。”

飛鳥輕輕一笑,望著她道:“琉克勒茜,那不關你的事。”飛鳥望著她的眼神格外的溫柔,那種眼神是我從未看見的。

飛鳥他,這一次真的淪陷了嗎?琉克勒茜,他前世最愛的人,即使過去了那麽久,經曆了無數輪回,她還是一樣輕易地捕獲了他的心嗎?

“好,那麽你來告訴我,琉克勒茜。”我已經慢慢地冷靜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回飛鳥的那另一半靈魂。

“我——”她猶豫了一下,道:“我、我喜歡飛鳥,可是哥哥為此很生氣,所以就給他下了毒……”

“怎麽會呢?飛鳥那麽厲害,又怎麽會那麽容易中了招。”我困惑地問道。

“哥哥也知道飛鳥很厲害,所以,所以他居然讓杜蓮把毒下在了我的嘴唇上,飛鳥一時大意,所以……”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飛鳥會中招,又有幾個人會懷疑愛人的親吻呢。

“就是這樣,我中了毒後,杜蓮趁機封印我的靈魂,幸好我還沒那麽弱,隻被她封印了一半,就帶著琉克勒茜逃了出來,隻可惜渡靈蓮花落在了她的手裏。”飛鳥在一邊低聲道。

我似乎開始理清整個事件了,但是新的疑問又出來了,“可是為什麽杜蓮要封印你的靈魂,光是封住你的法術不就行了嗎。”

飛鳥搖了搖頭,忽然目光一凜,脫口道:“難道她知道我……”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琉克勒茜,沒有再說下去。

難道她知道飛鳥和西澤爾是同一個靈魂的轉世?他們在同一個時空並存,或許會帶來什麽影響?所以她要封印住飛鳥的靈魂?

我猛的想到了什麽,瞪著飛鳥,飛鳥和我是一樣的表情。

同樣的靈魂,最安全的封印的地方應該就是宿主的體內。這麽說來,飛鳥的另一半靈魂極有可能被封印在西澤爾的體內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飛鳥的那一半靈魂也許會被西澤爾本身的靈魂完全吞噬的,那麽,飛鳥體內的這一半靈魂也會慢慢消失。想到這裏,我再也沉不住氣了。

“我要找回你那一半的靈魂。”我盯著他道。

第六章 再入虎穴

飛鳥立刻搖頭,道:“不行。”

“隻有一半靈魂很危險的,你知道的!”我焦急得提高了音量。如果那一半靈魂出了什麽事,那麽飛鳥就會再也醒不過來。

“就算這樣,我

也不會讓你冒險,我無論如何都會找到辦法讓你離開這裏!”他皺了皺眉,臉色更加蒼白,無力地垂下了頭。

不知不覺,已經入夜,因為使用血咒耗去太多元氣和鮮血,飛鳥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我此時更是心急如焚。事不宜遲,一定要盡快在飛鳥的靈魂被吞噬前解除封印。司音曾經說過,如果靈魂被封印在一個宿主體內,那麽宿命的身體上會有一個紅色十字記號,解除靈魂封印的方法其實很簡單,隻要紮破紅色十字記號就可以。不過,說簡單也不簡單,西澤爾的身體又不是這麽輕易能看到,就算看到,找到那麽一個小小的紅色十字也是件很費時的事情。

看飛鳥的表情也是剛明白過來,不過就算他早明白,有杜蓮在,他恐怕也近不了西澤爾的身,但是——如果是琉克勒茜的話……

正想著,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回過頭,見是琉克勒茜。我對她打了個招呼。她在身邊坐了下來。其實我從見到她就蠻困惑的,不知道為什麽會和她這麽像,可是司音說過我的前世明明和她們沒關係的,也許是一種巧合吧。

“其實我阻止過飛鳥來救你。”她低低道。

“飛鳥,怎麽會找到我?”我也有點疑惑,他的靈力明明已經很弱了。

“這幾日到處都在傳我嫁給費拉拉公爵的事情,因為我們長得一樣,所以飛鳥好擔心是你,我說也許又是杜蓮的詭計,他卻說你的性格一定很容易會被騙。所以趁著今天你出嫁,他一定要過來確認清楚。”她歎了一口氣。

我的心一沉,算是完全明白了,西澤爾給我下毒就是想利用我引出飛鳥,隻是後來見到我像琉克勒茜,索性一邊利用我拉攏費拉拉公爵,另一邊用婚禮引出飛鳥,那麽就算飛鳥沒有出來,他也還是照樣能得到費拉拉公國。

想到這裏,我的身上不禁一寒,好可怕的男人。

不過,他和杜蓮一定沒想到飛鳥居然還能把我救走。

“隱,我打算回哥哥身邊。”她忽然開口說道,聲音微微發顫。“如果我回去求哥哥……”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身子也在發顫,她是在害怕嗎?害怕她的哥哥?“不可以!”我脫口道:“你要是這樣做,飛鳥一定會傷心的。”她這個樣子怎麽能回去呢。而且那個是她的哥哥,倒時她也許會不忍心傷害她哥哥……

但是隻有在西澤爾身邊,才有機會解除飛鳥的封印,我們都知道這點。

看著她那張和我相似的臉,我的心中一動,所想到的話已經說出了嘴,“我去。”

“不行,飛鳥把你當妹妹一樣,他好不容易救出你,你怎麽能再去。”琉克勒茜猶豫著說道,

“我已經決定了。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試一試。”我站起身來,“飛鳥他,就拜托你照顧了。”

剛走了兩步,我又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又折了回來道:“告訴我,有什麽辦法能讓他相信我絕對就是琉克勒茜。”西澤爾也知道我和她相像,難保不會懷疑我。

琉克勒茜猶豫了一下,摘下了自己的項鏈,道:“這項鏈是杜蓮送給我的,我有次差點淹死,杜蓮就用了我的血和冥界三途河的河水,製造出這條項鏈,戴著它從此在任何水上我都能漂浮,但是這條項鏈是認主人的,因為有我的血,所以除了我,任何人戴上都會暈倒,隻是我怕你也……”

冥界三途河,我也有所耳聞,據說三途河的水質比重比陽世間的水輕上許多,有“羽沈河”的稱號,杜蓮竟然還能得到冥界的河水,她到底是什麽人?

“可是杜蓮看上去隻有十來歲啊。”我疑惑地問道。

“其實她和我差不多大,隻是她從十歲起就患了一種怪病,永遠也不會長大了,還差點因為這個被活活燒死。”她頓了頓,道;“是哥哥將她從火刑架上救下的。”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來試試吧。”我拿過她的項鏈,輕輕往脖子上一掛,等了一會兒,我驚喜地說道:“看,琉克勒茜,我可以戴哦,我沒有暈倒!”

琉克勒茜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喃喃道:“怎麽可能,你居然戴了沒事……”

為什麽我戴了沒事,當時我也沒有多想。又看了看那條項鏈,很普通的鏈子,隻是那個心型的墜子似乎是可以打開的,我摘下了自己一直戴著的撒那特思送的鏈子,想了想,掰下了那塊藍色寶石,放在了心型的墜子了。

接下來的時候,琉克勒茜把他和西澤爾之間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告訴了我,包括小時候的事,以及西澤爾所有的喜好厭惡。

全部講完的時候,天也差不多亮了。

“琉克勒茜,替我好好照顧飛鳥,等我回來。”

等著我,飛鳥,我一定要解除封印。

再次踏進西澤爾的宮殿的時候,我就是琉克勒茜了。

西澤爾對我的到來自然是又驚又喜,當然也有一絲懷疑,但當他懷疑的目光掠過我的項鏈時,立刻就釋然了,他立刻牢牢地把我擁入懷中,“琉克勒茜,我的琉克勒茜,你終於回來了!”

“哥哥,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低低道,盡量用琉克勒茜溫婉的口吻。

“琉克勒茜,”他忽然抬起我的臉,“你是為了他才回來的嗎?”

“怎麽會?”我黯然道:“哥哥,他騙我,原來他最愛的是那個女人,他說喜歡我不過是因為我長得像她。現在他帶著那個女人離開我了,哥哥,我隻有你了,你還會原諒我的,對不對,哥哥……”

我把頭靠在他的胸前,哀怨萬分地哽咽道。

西澤爾緊緊地擁住了我,柔聲道:“琉克勒茜,你有我就夠了,什麽都不要再說,哥哥一定會保護你的。”他吻了一下我的頭發,又笑了起來,道:“你剛回來,先去休息一下吧。”說著,他很自然地拉起了我的手,對琉克勒茜,他的確有一份特別的溫柔。

入晚,我躺在鬆軟的大**,輾轉反側,正在這時,我聽到門“吱”的一聲被輕輕打開了,隻聽到有人走了進來,坐在了我的**。一聲低低的歎息響起,我的身體頓時僵硬,來的人是西澤爾。想到他和她妹妹**的事,我的心跳得更快,他不會是想……

他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背,我隻覺得渾身一陣戰栗,“琉克勒茜,琉克勒茜……”他低低喊著琉克勒茜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我咬牙忍著,忽然轉念一想,想要看到他的身體,我隻有冒險一次了。

想到這裏,我忽然轉過身,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他似乎並不是很驚訝,還笑了起來道:“我知道你沒有睡著。記得嗎,小時候我溜進你房間的時候,你也總是這樣嚇我,現在還想用這招嗎?”

我剛伸手觸碰到他的衣袖,他忽然低頭在我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道:“我的妹妹,你回來了,真好。”

說完,他就起身走出了房門。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卻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既想看到他的身體,又怕被他侵犯的矛盾心情讓我更加難以入眠了。

在西澤爾的宮殿待了兩天,卻遲遲沒有找機會看到西澤爾的身體,本來想趁他沐浴的時候溜進去,但是他沐浴的時候根本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即使是他的妹妹也不行。看著門口守衛森嚴的士兵們,我也不能硬闖吧。

這天傍晚時分,西澤爾忽然派人把我叫到了他的寢宮。

我進去的時候,他似乎正和部下商量事情,我剛要退出去,他示意我進去。

“公爵閣下,我們下一個目標是托斯卡納嗎?”他的部下問道。

西澤爾手持一卷羊皮書,若有所思地望向遠處,他的眼底深處閃耀著無盡的野心,“不錯,我將會率領軍隊親自攻打那裏,不過托斯卡納的鄰國就是費拉拉,所以一定要先拿下費拉拉。”

費拉拉,我的心裏一緊,西澤爾果然還是沒有放棄費拉拉,難不成他今天叫我來就是說這件事?

“另外,公爵閣下,您派遣雷米諾整頓伊莫拉的秩序,聽說民眾對他的冷酷手段很不滿。”

“哦?”西澤爾挑了挑眉,道:“那麽現在伊莫拉情況如何?”

“聽說秩序井然,雷米諾的鐵血手腕還是很有成效的,不過民眾的不滿也日益增加。”

“這樣的話不是很簡單嗎?隻要平了民憤,事情不就解決了。”西澤爾嘴角微揚。

“公爵閣下……”

“傳我的命令,立刻腰斬雷米諾,並且示眾以安撫民心。”西澤爾的臉上露出一絲冷酷殘忍的笑容。

“可是,公爵閣下,當初是您讓他用鐵血手段來整頓秩序……”

“你隻需要按照我說的做,出去。”西澤爾的臉色一沉,那位部下慌忙點頭,趕緊離開了。

短短一段對話,隻把我聽得心驚膽戰,這個男人的果斷決然讓人咋舌……

他看著我,眼神逐漸柔和起來,拉過我,讓我坐在了他的腿上,雙臂溫柔地懷住了我,“琉克勒茜,我的妹妹,這兩天還好嗎?”他溫熱的氣息在我耳邊吹拂,我雖然很不習慣這個姿勢,卻也隻能點了點頭。

“要是能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就好了,真想永遠這樣抱著你一直不放手,可是……”他的語氣帶上了一絲無奈,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想說的話,“我的妹妹,為了我,為了我的意大利,我需要你嫁給費拉拉公爵。”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果然,為了他的野心,他還是照樣要把他失而複得的妹妹再次嫁出去,多麽狠心的男人!如果坐在這裏的是真正的琉克勒茜,恐怕又一次要心碎了。

我看得出他很痛苦,不過還不夠,我要他更痛苦。憑什麽他有這個權利傷害那個可憐的女人。

“哥哥,為什麽,你又要把我送給別的男人了……”我拚命地擠眼淚,好不容易才擠出一顆眼淚,正好滑落在他的脖頸上。他的身子一震,猛地抱緊了我,喃喃道:“最後一次了,琉克勒茜,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哥哥再也不會送你走,一定一定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原諒我,原諒我……”

“哥哥,你真的好狠心……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隻想和哥哥在一起。”我繼續虐他,我知道我表現的越悲傷,他就越痛苦。

他忽然一把將我橫抱了起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把我放在了床榻上,翻身壓上,雨點一般的吻落在了我的臉上,身上。我大驚之下,本能的將他用力推開,他似乎有些吃驚,“琉克勒茜,你不願意我愛你嗎?”

我壓抑著內心的慌亂,不知該怎麽回答他,想來想去,還是繼續哭,這一招比較有用。

“琉克勒茜,你討厭我了,”他的眼神黯淡下來,“也是,我一次又一次的讓你離開我,”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你先去休息吧,明天出發。”

我回到房裏的時候,忽然又覺得自己好傻,剛才好不容易的機會卻沒有把握住,明天,明天就出發,西澤爾還真是狠心啊,那麽對我來說,要解除飛鳥的封印,隻有今天一晚了。

我思索了一會,在房內找了一把一手掌長的小刀,纏繞進了長發之中,向西澤爾的寢宮走去。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能脫身的,而且和飛鳥的生命比起來,有什麽比這更重要?

在西澤爾的寢宮門口,我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我清晰感到自己的顫抖,靜靜站立了一會,我推開了他的房門。

“琉克勒茜!”西澤爾見到我又驚又喜,見我赤著腳,立刻把我抱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我緊緊盯著他那雙淺綠色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哥哥,愛我。”

第七章 失效的魔法

喜悅從他的眼底溢了出來,他把我輕放在**,溫柔纏綿地吻上了我的唇,我閉上眼睛,腦子裏隻有兩個字,忍耐,忍耐。

他的吻慢慢下滑,雙手頗有技巧而略帶挑逗地撫摸著我的肌膚,我的腦中有些發暈,但理智還很清楚。我睜開眼,居然還能對他笑,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他輕輕捉住了我的手,笑了起來,低聲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急了?”

還沒等我回答,他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笑道:“你感到了嗎?我的心在為你跳動,隻為你跳動。”

多麽動聽的情話,我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為了自己的夢想和野心,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一切的男人,這個將道德倫理棄之不顧的褻瀆者,就在不久的將來,將會為了他所熱愛的意大利而死,為了自己的野心而死。想到這裏,我的心情複雜起來,如果女孩們向往的是白馬王子,那麽西澤爾毫無疑問就是黑色的火焰,如果靠近他,不能取暖,隻會灼傷。

他的手牽引著我的手在他胸膛上遊移,一邊又附下身來在我的耳邊說著甜蜜的話語。快點把衣服脫了,不要說些肉麻的話了,我的腦中忽然迸出這樣的念頭,這樣的甜言蜜語對我可沒什麽作用。

“哥哥,”我朝他笑著,掙脫了他的手,繼續解他的衣服,老天保佑,但願這個十字標記在明顯一點的地方。

他又牢牢捉住了我的手,戲謔地笑道:“好調皮哦,”說著,他就把我的手固定在兩邊,接著又是一陣暴風驟雨般的吻。該死的,你倒是脫啊,磨磨蹭蹭的,我鬱悶地閉上眼睛,就當是受刑吧。

他忽然放開了我的手,脫掉了自己上身的衣服,總算脫了,我立刻瞪大眼睛,仔細查看他的每一寸肌膚,尋找紅色標記。他見了我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道:“今天是怎麽了,看起來你好像更著急。”

我訕汕一笑,道:“因為我想好好看看哥哥。”

他深深地的凝視著我,淺綠的眼眸因欲望漸漸變成了暗綠色,

凝望著他的眼睛,我的手心因緊張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但臉上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哥哥,你先躺下,讓我好好看看你,下一次看到你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了。”聽見這句話,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隻在一瞬間,他又微微笑了起來,躺在了我的身邊。

我支起了身子,用手指輕輕劃過了他的臉,脖子,胸膛,隨著手指的下移,我仔細奪尋找著十字標記。沒有,沒有,還是沒有,我的心情不免有些急躁起來,難不成在更隱秘的地方?

西澤爾顯然已經沒有耐心再和我玩下去,他捉住了我的手腕,輕輕一拉,將我拉入他的懷中,他的身子很快的壓了上來,猶如一塊正在燃燒的烙鐵。

“琉克勒茜……”他正要再一次吻下來,我伸手擋住了他的嘴唇,他一愣,我勉強笑了笑,道:“哥哥,我忽然好口渴啊,能不能幫我倒一杯水。”

西澤爾唇邊揚起一絲溺愛的笑容,點了點頭,起身朝旁邊的雕花胡桃木桌子走去。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我忽然發現那個紅色十字記號就在他的背上,這一驚喜真是非同小可,心猛地狂跳起來,在那一刹那我有種立刻衝上去刺破那個十字記號的衝動。但也就是那一瞬間,西澤爾已經轉過了身,朝我走來,他坐在床邊,卻並沒有把水給我,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窗外的月光流水一般地瀉了進來,映照在西澤爾那張俊美的臉上,他那淺碧色的眼眸中仿佛也閃動著銀色的光澤。不知我有沒有看錯,有一絲驚訝從他的眼中稍縱即逝,我剛要說話,他忽然笑了起來,喝了一口水,翻身壓上我,輕輕捧起我的臉,俯下頭來,在嘴唇相接的那一刻,我隻覺一股冰涼的**忽然流入了唇齒間,本能的抗拒著別過頭,他又扳過了我的臉,笑道:“怎麽了,不習慣哥哥這樣喂你了嗎?”

你個變態,我在心裏暗暗咒罵了一句,微笑著搖了搖頭,他一笑,又吻上了我的脖子,看他吻的纏綿悱惻,全神貫注,應該是好機會了吧。我輕輕把右手伸向自己的發辮,很輕易的摸到了那把小刀,我迅速抽出那把小刀,算準了剛才看見的那個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氣,往那裏一刀紮去。

“當!”刀子掉到地上那聲清脆的聲音令我渾身一震,一陣疼痛從我的手腕處傳來,我愕然地望向自己的手腕,我的手腕正被西澤爾的手緊緊扣住。頓時,一股熱血直充大腦,雖然震驚萬分,但我還是輕輕擠出了兩個字:“哥哥……”

“你在做什麽?”他那碧色眼眸益發暗沉。

“哥哥,我,我和你鬧著玩呢。”我咽了一口口水,隻覺得冷汗迭冒。

“是嗎?”他的唇邊揚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低頭在我耳邊柔聲道:“那麽我們繼續吧,小隱。”

小隱?忽然從他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我嚇得差點跳起來,手腳一片冰涼,他知道了?怎麽可能?他怎麽會知道?

看著我大驚失色的樣子,他笑意更濃,眼中卻是一片冰冷,“如果我沒記錯,飛鳥好像就是這樣喊你的吧。”

“哥、哥哥,你說什麽啊,我、我是琉克勒茜啊。”我的心就快跳出胸口了。

“是嗎?可是我的琉克勒茜好像沒有一雙黑眼睛。”他牢牢盯著我。

黑色眼睛?我的呼吸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莫非,莫非,我的眼睛……任何魔法都是有時效的,

難道偏偏在這個時候魔法失效了?天哪,不會這麽倒楣吧。

我看著他,大腦嗡嗡作響。

“雖然我不清楚為什麽你能戴上那串項鏈,不過——”他嘴角微揚,

“你既然來了,就不要浪費了這個晚上。”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酷的神色,猛地用一隻手扣住我的雙手,另一隻手順著我的敞口式立領往下一拉,露出了我的緊身胸衣。我隻覺胸口一涼,大驚之下,剛要用腿踢他,他已經迅速地壓住了我亂動的雙腿,熟練地開始解我的胸衣。

我渾身戰栗,隻聽到他惡魔般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看你的反應,難道還是個處子?”

我咬著牙,從牙縫裏迸出了一句:“關你什麽事。”

他忽然笑了起來,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輕聲道:“我的妹妹這可是第三次出嫁,如果讓費拉拉公爵知道你還是個處子,豈不壞了我的事。”

我瞪著他,這個可怕的男人,即使發現我是假的,還是要將錯就錯將我嫁給費拉拉?他的眼眸一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我知道,現在說什麽放了我、放開我的話全部是無濟於事。

難道就這樣失身,就這樣失去解除封印的機會,失去飛鳥?此時,和飛鳥相處的點點滴滴卻清晰地浮上了腦海,我不可以失去飛鳥,絕對不可以。

想到這裏,我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脫出自己的手,重重地推開了他,一眼瞅見那個紅色十字標記。手上沒有刀,我也管不了那麽多,趁他還沒回過神來,抓住他,對著那個十字標記就是張嘴狠狠一口,在聽到他一聲吃痛的低呼後,我赫然看見殷紅的血正從那裏滲出來,剛剛鬆了一口氣,就被回過神來的西澤爾重重扔回了**。

他的眼眸中閃動著怒意,嘴角卻輕輕揚起,冷聲道:“你以為這樣就解除封印嗎?難道沒聽說過雙重封印嗎?”

雙重封印?我的心裏一沉,那必須用法術才能解開。

“遊戲到此為止。”他眼中寒光一閃,手上一使勁,我的眼前一陣暈旋,隻看見自己的胸衣在慢慢滑落……

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

不要,我不要失身給這個男人!飛鳥,怎麽辦,我難道真的不能救他?

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感覺從我的心底深處湧出,仿佛一團火焰灼燒著我的全身,胸口越來越燙了,是什麽這麽燙,仿佛太陽的碎片在我的胸前焚燒。恍惚中,一道藍光忽然從我的胸口,不,從我所戴的項鏈裏直衝出來,西澤爾被這巨大的力道逼得離開了我的身體。頓時,一團耀眼的藍光籠罩住了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藍色的光暈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烈,竟然慢慢幻化成了一個人影。

我吃驚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西澤爾也一臉震驚地盯著這個人影。

這個人,是誰?

第八章 曼珠莎華

藍光漸漸散去,人影越來越清晰,緊接著,一片閃耀的銀色光芒刺痛了我的眼。

這樣的場景好像似曾相識。

那人慢慢轉過身來,銀色瀑布般的長發,冰藍色的眼眸,唇邊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我驚愕地脫口道:“撒、撒那特思!”

天哪,這個人竟然是血族的親王撒那特思!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看見我顯然也是大吃一驚,“隱?”

“你怎麽在這裏?”我們異口同聲地問道。

他毫不掩飾臉上的狂喜,飛快地朝我走了過來,一把將我緊緊擁入懷中。“隱,這是在夢裏嗎?”在他那冰冷的懷抱中,我好像又聞到了那股冷冽的薔薇花香,不管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我隻知道在此時此刻,唯一能幫助我的人就是他。我連忙抓著他的手腕輕聲道:“撒那特思,我的法術被封印了,幫我。”

他也從重逢的狂喜中慢慢冷靜下來,聽了我的話先是一愣,又立刻笑了起來,道:“你還是一樣沒用啊,我的新娘。”

“別鬧了,撒那特思,”我瞪了他一眼,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目光在我身上一掃,欣喜的神情立刻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慍怒。

“這是怎麽一回事?”他牢牢盯著我的胸口沉聲問道,我低頭一看,天哪,胸衣已經滑了一半,趕緊手忙腳亂地拽了回來。

“怎麽回事,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有人欺負我。”我瞥了西澤爾一眼,西澤爾似乎也鎮靜下來,冷然看著我們。

撒那特思一驚,冰藍色的眼眸益發寒冷。他冷冷地望向了西澤爾,那眼神仿佛要立刻吸光了他的血。

“你是什麽人?居然敢碰我的女人!”他迅速地伸手一指,一道藍光直衝西澤爾而去,在那道藍光離西澤爾隻有幾米遠時,忽然被門外的什麽東西吸了過去。

一聲嬌笑從門外傳來,隨著笑聲,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是杜蓮!

我忙指向她,道:“撒那特思,小心,就是這個妖女,封印了我的法術!”

撒那特思眼中一凜,望向了杜蓮。

“公爵閣下,您還是先離開這裏。”杜蓮朝西澤爾說道。

西澤爾點了點頭,我怎麽能讓他離開,他的體內還有飛鳥的一半靈魂呢,一急之下想操縱地下的那把小刀,沒想到小刀居然真的飛了起來,朝西澤爾飛去,他閃避不及,手臂上被劃了一刀。

我又驚又喜的看著自己的手,太好了,我又能用法術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封印被解開,但現在也考慮不了這麽多。

“撒那特思,你幫我對付那個小妖女!”我吼了一聲,立刻雙手結印,默念咒文,白色的煙霧從我的指間嫋嫋而出,飛快地籠罩住了西澤爾。千絲煙網隻對擁有雙重靈魂的宿主有效,西澤爾被白色煙網所纏繞,動彈不得,杜蓮想要來解圍,卻被撒那特思拖住,飛鳥和我都是大意中了毒才敗在她的手下,撒那特思就不同了,憑他的能力拖住杜蓮是綽綽有餘。

我繼續飛快地念著咒文,西澤爾的神色似乎痛苦起來,飛鳥的半個靈魂正要擺脫他的靈魂的束縛,在他體內兩股力量正在較勁。

封印,很快就會揭開……

“哥哥!”一聲帶著顫音的喊聲從我的背後傳來,

我回頭一看,大吃一驚,竟然是琉克勒茜,在她的背後赫然站著極其虛弱的飛鳥,飛鳥倚門而立,焦慮地看著我,唇邊扯起一個無奈的笑容,“笨蛋,你總是不聽話。”

這是怎麽了,大家全集中在這裏了……

我也理會不了那麽多,繼續念著咒文,西澤爾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忽然他呻吟了一聲,倒了下去,我心裏一陣釋然,封印解除了,現在隻要把飛鳥的靈魂引領出西澤爾的體內就行了。

就在我全神貫注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琉克勒茜忽然撲向了西澤爾,哽咽道:“哥哥,哥哥,你怎麽了?”

西澤爾見到她,微微笑了一下,“琉克勒茜,你還是回來了。”

“哥哥,哥哥,不要有事,”她忽然又朝向我道:“不要傷害我哥哥,求求你。”

“琉克勒茜,我不是在傷害你哥哥,你快讓開!”我大聲道,她阻擋在那裏,我不能順利施法,誰知她哭著抱著西澤爾就是不放,我有些愕然,看她這個樣子,似乎還是愛著她的哥哥,女人心還真是複雜。就在這一瞬間,我清楚地感到被解封的飛鳥的靈魂有異動,異動越來越強烈,居然開始反噬西澤爾本身的靈魂,

糟糕,我望向飛鳥,隻見他一臉鐵青的望著琉克勒茜,飛鳥好像看起來也不受自己的控製了,這是因妒忌而產生的能量嗎?這樣下去,西澤爾的靈魂反而會被飛鳥吞噬的,雖然我很不喜歡西澤爾,但他畢竟也是曆史上有名的人物,我想要阻止的時候,發現情況似乎不在我的控製下了。

“不要!”一個小小的人影擋在了我的麵前,是杜蓮,她竟然擺脫了撒那特思。

“來不及了。”我低聲道,也許是私心作怪,至少飛鳥的靈魂是安全了。

杜蓮盯著西澤爾,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忽然閉上眼,念起了咒文,黑色的煙霧漸漸從地麵冒上來,依稀聽到她念的咒文:休——尼佗烈佟……

休——尼佗烈佟,我好像在哪裏聽見過。隻見藍色的螢火蟲般的亮點從她的身體內飛了出來,迅速地飛進了西澤爾的身體,

我的腦中仿佛電光火石閃過,休——尼佗烈佟,帶來黑暗的咒語,被禁用的惡魔的法術——-墮天封印術,可以封印任何靈魂,被封印的靈魂會永遠沉睡在黑暗中,而施法者所要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莫非,莫非她要用墮天之術來封印飛鳥的靈魂,可是為什麽?西澤爾值得她付出生命嗎?

我震驚之餘連忙施法想阻止她,撒那特思也同時出手,但一切已經晚了,就在這時,隻見西澤爾的周身泛起了絢麗的紅色光芒,四散的紅光忽然向我們襲來,我還來不及閃避,已經被撒那特思推開,他口中默念咒文,迅速在我們麵前布下了結界。

我又急又怒,忙望向飛鳥,隻見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慢慢地倒了下去。“飛鳥!飛鳥!”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一個箭步衝到他身邊,使勁搖著他,“飛鳥,飛鳥,不可以睡,不可以睡!”

飛鳥微微睜開了眼睛,隻是低低說了句:“琉克勒茜……”就閉上了眼睛。琉克勒茜的臉上也是一片蒼白,她看了看西澤爾,又看了看飛鳥,猶豫了一下,還是緊緊握住了西澤爾的手。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我不由怒火中燒,如果不是她,又怎麽會發生這個意外,既然這麽愛她的哥哥,又何必喜歡飛鳥,飛鳥為了她,實在太不值了。

撒那特思撤去了結界,他也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用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靜靜看著我。

“杜蓮,你瘋了嗎!”我怒道,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值得嗎?為他把命都陪上,值得嗎!”

杜蓮望向了昏迷中的西澤爾,微微一笑:“值得,從他把我從火刑場上救下來的那一刻,我就發誓一定會保護他,即使用我的命。”她滿足地笑著,“我終於保護他了……”她又轉頭看向我,麵露詫色,低低道:“你竟然能戴上我所做的項鏈,難道你和冥界……”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我隻覺手上一鬆,杜蓮的身體漸漸消失,化為了一縷黑色的煙,飄散在空中。她身上的渡靈蓮花和陰陽鏡也隨著一聲輕響掉在了地上。

我和冥界?她想說什麽?雖然我有一堆疑問,但現在根本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飛鳥陷入了永遠的沉睡,我真的沒有救到他……我真的好沒用……

淚水忍不住湧了出來,我站在飛鳥麵前失聲痛哭,忽然被拉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是撒那特思,我把頭靠在他的懷裏,不停的流淚。

撒那特思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很緊很緊地摟著我,緊得仿佛要把我擠入他的身體。

“誰讓我的新娘流淚,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他臉色一斂,冷冷地盯住了西澤爾和琉克勒茜。琉克勒茜正淚流滿麵地喚著西澤爾:“哥哥,你千萬不要有事,我會聽你的話,不管你把我嫁給誰,為了哥哥的意大利,我一定會聽話……”

我抬眼望了他們一眼,雖然很不喜歡這對兄妹,但是他們的宿命也是悲慘的,現在就算殺了他們又怎麽樣,也救不回飛鳥了,飛鳥的那一半靈魂被永遠封印了。我拉住了撒那特思,搖了搖頭。

我看了一眼飛鳥,現在隻能先把飛鳥帶回去再說了,也許司音會有什麽辦法可以救他。

我彎腰撿起了陰陽鏡,手中一滑,鏡子跌落在地毯上,正好照住了西澤爾,隻見一道白色的光芒籠罩住了西澤爾,又反射到了牆上,形成了一圈光暈。

光暈中漸漸出現了萬馬奔騰的景象,緊接著,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了,琉克勒茜失聲叫了起來,“哥哥!”畫麵中出現的男人赫然是西澤爾,他跌倒在地上,黑色的長發沾滿泥土,迷蒙的雙眼望著遠方,數支長矛刺入了他的脊背……

我心裏一驚,這不就是西澤爾最後的宿命嗎?陰陽鏡竟然在這時預測了他的未來。年僅三十二歲的西澤爾.波爾金會在不久之後的一次戰鬥結束他輝煌、恐怖而又悲劇的一生。在他短促的一生中,他拚命緊攥權力,無論是出於野心,還是統一意大利的宏願,最終權力卻又背叛了他。

我的心情也是複雜紛亂,在奄奄一息之際,這個男人在想著什麽?他迷蒙的雙眼又望見了什麽?是地中海畔尚未統一的意大利,是他的琉克勒茜,還是一生的戎馬倥傯、雄心、和夢想?

“隱,你又要回去了嗎?”撒那特思反握住我的手低低問道。他的手還是一樣的冰冷,可是不知為什麽,我的心裏卻感到一絲溫暖。

“撒那特思,你為什麽會來這裏?”我沒有掙脫自己的手。

他剛要說話,我胸口的項鏈又發出一陣耀眼的藍光,迅速地籠罩住了撒那特思,就和他剛出現的時候一樣。我一驚,道:“撒那特思,這是怎麽回事?”

撒那特思微微皺起了眉,這藍色的光芒似乎讓他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仿佛聽見有人呼喚我,剛才也是,不知是什麽奇異的力量把我帶到了你的身邊,也許……”他揚唇一笑:“是隱的心在呼喚我。”

我抬眼深深地看著他,輕聲道:“謝謝,撒那特思,謝謝你的出現。”

他的冰藍色眼眸一暗,剛想再擁我入懷,身體卻在藍光籠罩下漸漸消失。

“撒那特思……”我的心裏忽然湧起一絲失落,他也要走了嗎?

撒那特思的臉上掠過一絲不舍,但他並沒有像上次離別時那樣悲傷,反而還對我淺淺一笑:“隱,等著我,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和你再一次——相遇。在你的世界裏……那時,我一定再也不會離開你……”

“撒那特思,保重……”我不知該說什麽,隻覺得心裏空****的。看著撒那特思漸漸消失在藍光裏,我的心裏竟然有些期盼起下一次的見麵。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出現在我的世界裏……

我轉頭望著飛鳥,悲傷的感覺又湧上心頭。穩了穩自己的心神,撿起了地上的法器,開始呼喚司音。

水晶手鏈開始發出奪目的光澤,在聽到司音聲音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師父,飛鳥他、他的靈魂被墮天封印術……”說到一半,我的聲音就哽咽了。

司音沒有說話,半晌才說了句:“先帶他回來。”

再次回到這座熟悉的前世今生茶館時,我一睜開眼,見到司音的臉,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緊緊拉住他的衣袖,道:“對不起,師父,都是我沒用,飛鳥才會這個樣子,我真的太沒用了……”

司音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到飛鳥身邊。飛鳥緊閉雙眼,臉上的表情卻又十分安詳,呼吸勻暢,真的像熟睡了一般。隻是,他也許會這樣一直沉睡下去。

“墮天封印,想不到杜蓮竟然會用這個法術,”司音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憂色,“這不能怪你,小隱。”

“師父,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救飛鳥,你這麽厲害,一定有別的辦法的,對不對?”我急促的問道。

司音微微歎了一口氣,低低說了句:“宿命,還是躲不過。”

“什麽,師父?”

“沒什麽”他看著飛鳥,低聲道:“在這個世界上,能解除墮天封印的東西隻有一樣。”

“什麽!”聽見司音的話,我的眼前一亮。

“曼珠莎華。”他緩緩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我的心,又猛地就沉了下去。曼珠莎華,又稱彼岸花,是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它隻在一個地方盛開。那就是——冥界的三途河邊。

是——-冥界嗎?

(上部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