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柳希月說要去找李玄,一直在旁邊冷著臉,若有所思的李珩卻不同意。
“不行。”李珩想也沒想直接拒絕道,“若是從前還好,現在已經知道他是幻影閣的幕後閣主,就不能再這麽輕易靠近他,萬一他對你不利怎麽辦?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
“那怎麽辦?直接將證據交給聖上?”柳希月抬頭平靜地問他,“讓聖上來處置他?你舍得嗎?”
李珩沉默了一瞬,眼裏閃過深深的痛楚。
他低聲道:“我去吧,我與他是親兄弟,他應該不會對我下手。”
“五皇子現在還昏迷著沒醒呢,五皇子不是他親兄弟嗎?”柳希月立刻反駁道。
“他平日裏對五皇子夠好吧?不還是說下死手就下死手?你與五皇子一樣,都是皇子,都有登上皇位的可能,對他有威脅,反而更危險。”
柳希靠近李珩身邊,細細分析道。
從目前查到的情況分析,可以說是李玄一手策劃了前太子的死亡,康王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這說明他心思極深,下手極狠,對太子之位,對大齊皇位,充滿野心,勢在必得。
若是李珩去找他,萬一哪句話沒說好,讓李玄誤以為李珩對皇位有企圖,對他下手那就麻煩了。
她可不希望李珩遇到哪怕是一點點的危險。
“我不一樣,我隻是個無父無母的小暗探,雖然現在封了清河郡主,但誰不知那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給我抬身份,我威脅不到他。”
柳希月繼續道,“更何況,我不是去告發他,也不是去拆穿他,隻是找他聊聊,想弄明白這其中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在她看來,李玄確實稱得上英明睿智,有顆為國為民的心。
但幻影閣閣主這一重身份,在他身上出現,始終有一種割裂感。
或許他是被幻影閣栽贓了?畢竟之前他有殺過幻影閣的殺手。
又或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接下幻影閣?
不管是哪一種,柳希月都希望親自找李玄問清楚。
李珩似乎被柳希月說動,垂下眼簾,卻猶豫著沒有讓步。
謝天雲見兩人專心說話,沒再注意到他,便偷偷蹭到了燕景煜身邊。
他悄聲問道:“照現在這情形來看,這兩個案子都和晉王殿下有關,殿下的意思是,兩個案子合並成一個案子調查,那咱們賭局怎麽算?”
“還賭局呢!”燕景煜壓低聲音,惡狠狠道,“十六已經發現了,你趕緊把錢都退回去,當賭局不存在,要是殿下知曉,一口咬定沒這回事,千萬不能承認。”
“你收了多少?”謝天雲還不太甘心,問道,“讓我看看支持你的多還是支持我的多?”
兩人聊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李珩的注意力已經過來了。
“你們在說什麽?”李珩不悅地問道。
兩人立刻噤聲,站直身低下頭,不敢再發出一個字。
柳希月拉拉李珩,趁機繼續勸道:“平王殿下,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沒有吧?幹嘛不讓我試試?”
李珩沉默了片刻,歎口氣:“你想什麽時候找他?”
“越快越好。”柳希月見他讓了步,臉上立刻露出歡喜的笑容,“最好今晚就能見麵,把這案子了了。”
“好,你小心著點,情況不對馬上離開,不要和他硬著來。”李珩的聲音有些無奈。
“我知道分寸,你放心吧。”柳希月忙點頭道。
當晚,一輛青色馬車緩緩停在了晉王府的大門外。
晉王正在書房批閱文書,聽到下人通傳,清河郡主到了,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他最近很是不順心。
丟失的玉簪子沒有找回來,被偷掉的信物也沒找回來,一向好拿捏的五弟還企圖跟自己離心,現在又來了個難纏的清河郡主。
他倒沒有懷疑柳希月發現了幻影閣的真相。
若中統局發現了他的身份,來的就該是李珩,而不是這個新封的郡主。
隻是不知道她這麽晚來,究竟是要同自己說什麽。
“請她進來吧。”李玄慢慢站起身,披上外袍,準備接待柳希月。
柳希月踩著刺骨的夜風走進了李玄的書房。
雖還未到冬天,但李玄已經燒了一個小暖爐,書房裏十分溫暖,但柳希月卻並沒有取下自己的披風。
“這麽晚來叨擾你,真是抱歉。”
柳希月走進書房後,彎著眼,笑眯眯地看向站在書房正中間的李玄。
李玄卻是擺擺手:“不妨事,郡主公事繁忙,平日也沒空到我這晉王府坐坐,軒墨,給郡主看茶。”
柳希月伸手一攔。
“殿下不必麻煩,我待不了多久。”柳希月說著,垂下眼,臉上的笑意收了收,“不知晉王殿下是否方便與我單獨一敘。”
這是要他屏退侍從的意思了。
李玄眉頭皺了皺,不知道柳希月是何用意。
他的眼神在柳希月臉上打個轉,終究還是點點頭,衝侍從們吩咐道:“都下去吧,我和郡主單獨聊聊,無召不要進來。”
“是。”屋內的仆從皆是放下手裏的東西,恭順地退了出去。
很快,屋子裏就隻剩下了柳希月和李玄兩人。
李玄笑著轉頭看向柳希月,開口道:“郡主,現在可以說了嗎?”
柳希月點點頭,沒有廢話,直接將絲帕連著碎玉簪,一起放到了李玄麵前的書桌上。
她抬頭問道:“殿下可認得這些東西?”
李玄臉上的笑意在看清柳希月放在桌上的東西後瞬間凝固,一點點收起來,眼裏也泛起冷意。
“你從哪得到的這些?”
“殿下不必知道。”柳希月嘴角彎了彎,溫柔地笑道,“殿下也不必緊張,我今天來,也不是要殿下為難的,是想將這些東西物歸原主的。”
“你會這麽好心?”李玄警惕地眯起眼。
“自然不會。”柳希月笑著看著她,“需要殿下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再決定要不要把這些東西還給你。”
“我要是說不呢?”李玄冷聲道。
“那殿下便可殺了我,就像你殺了五皇子一般簡單。”柳希月絲毫沒有畏懼,“當然這些東西的原物,殿下也就別想再找到了。”
柳希月這麽一說,李玄猛地把桌上的東西拿起來,仔細查看。
這才發現那玉簪根本不是玉的,隻是一根像玉的簪子,那絲帕也隻是一方普通的帕子,根本不是他丟失的那些東西。
柳希月看著他的反應,心中暗笑。
仿造可是暗探所的拿手絕活,能做到以假亂真,剛才李玄一時心急,更不可能發現這其中端倪。
“你耍我?”
李玄慢慢抬頭,聲音平靜,雙目卻漲紅,隱隱含著怒意。
柳希月並不理會他的憤怒,緩緩坐到書桌後的椅子上。
“兵不厭詐,殿下不如坐下,同我好好敘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