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的,就給秦王帶了一頂花心的帽子,沈焉知的目的既然達成了,也就沒有繼續說什麽的心思,眼看著來這裏也有一個時辰了,她想著自己也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

畢竟她是喜歡美人不錯,可若是蛇蠍美人,相處起來也就沒那麽高興了。

“我家人管的嚴,若不是說想要出來見見妹妹們,恐怕父親也不會讓我離開家門,然而我出來也有一會兒了,怕太晚回去惹得父親不高興,這就不陪妹妹們談心了。”沈焉知說著,也沒等誰同意,直接起身離開。

按照她的身份來說,如果她要提前離席,在場的人都要起身相送,隻是因為有楊輕婉在的緣故,她沒起來,身邊這些以她為首的也大多不敢起來。

於是一旁的邱寧玉就顯得十分突兀。

沈焉知看著她,微微挑眉,倒是有些驚訝,畢竟她之前也是楊輕婉那邊的人,乍然表現出想要跟她親近的樣子,便是落了楊輕婉的臉麵,以後如果還想跟著她,就免不了會受排擠。

她能明白這一點,也不覺得邱寧玉是個蠢笨之人,於是對於這樣的表態欣然接受,並且替她解了圍:“聽說寧玉妹妹繡工不錯,因我不擅刺繡的緣故,這幾天光是一個荷包就磨了許久,然即便如此也沒多少的成效,所以想著請教請教寧玉妹妹,不知妹妹可有空閑?”

邱寧玉微微一笑,隨後點了點頭,“能幫上郡主的忙,也是我榮幸之至。”她就著起身的動作向前走了兩步,而後轉頭對楊輕婉說道:“既然郡主相邀,我便也隻能先失陪了,還請楊姐姐莫要見怪。”

楊輕婉此時已經在心中將邱寧玉罵了千百遍,可是麵上卻不能表現地太過明顯,到了最後也隻是擺了擺手,“既然是郡主要你同往,我也不好留人,你就離開吧。”

邱寧玉應了下來,自始至終都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討好人的不是她,得罪人的也不是她。

“今日你替我說話,又跟著我離開,恐怕就沒準備在回她們的那個小圈子吧?”沈焉知明人不說暗話,等到一出了茗川閣,她就直接問了這麽一句。

邱寧玉卻輕輕一笑,“若不是家中得有個靠山,我也不會強迫自己融入其中,畢竟以我這個性子,也是很難能夠做出討好人的事情。”

她說這話並不是自傲,隻是單純地不精此道罷了,何況沈焉知也能瞧出她說地真誠,隻是輕笑了一聲,“說不定我也是個喜歡聽好話的人呢?你就不怕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知曉她是在玩笑,否則也不會說得那樣直接,邱寧玉也不是徹底地死板,眨了眨靈動的眼睛,口中道:“坊間皆言國公家的小少爺雖不學無術,卻是個性格極好極憐香惜玉的人。我自問還有幾分姿色。就是不知是否能得公子垂憐。”

沈焉知與美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些調戲的意思,而她說的多了,自然也聽過有人與她說過這樣的話,可偏偏此時這人是邱寧玉,實在是讓她覺得別扭,於是趕緊擺了擺手,“你可別說這種話,且不說旁人如何看你,單是傳到了我爹耳中,估計又免不了一通的責罵。”

“如今國公已經知道了郡主是女兒身,應當就不會這般嚴厲了吧。”邱寧玉問道。

聽見她這句話,沈焉知就想起了國公將她叫過去,然後幾乎把自己的所有家當交到她手裏的一幕,沒由來的就有一些無力,恰在此時邱寧玉轉了個話題,口中問的卻是:“方才其實我是有些好奇的,秦王不論怎麽說都是郡主日後的夫君,為何郡主要在外頭如此說他?”

沈焉知看向她,見她臉上並沒憤懣不平之色,心中也微鬆口氣,於是玩笑道:“你莫不是愛慕秦王吧?”

邱寧玉緩緩搖頭,沒有任何羞惱之意,“隻是好奇罷了。”

能看出說的並不是假話,沈焉知便也沒有藏著掖著。

“與他的這門婚事雖說是賜婚,聖旨都已經下了,可是我打從心裏是不想嫁給他的,如今也隻能靠這些小把戲,看看能不能激怒他,最好氣的他直接就向皇上請旨,讓這門婚事作廢。”沈焉知之後想說的是,哪怕最後還是成了親,能和離也是好的,可是她不敢說,畢竟大央的女子都保守的很,可不是誰都能和她一樣,想得這麽開。

“不過在我看來,郡主和秦王殿下也算是登對,郡主又為何如此排斥秦王殿下?”

沈焉知想了想,拋開自己的惱羞成怒不談,秦長馭其實確實挺合她的眼緣,隻是細想之後,還是覺得二人並沒有那麽合適。

“我對秦王殿下倒也不是排斥或是厭惡,隻不過是覺得我們二人性子一定不合,與其成親之後各種爭吵鬧笑話,還不如別在一起禍害彼此。”

她說得直白,邱寧玉卻隻覺得好笑,“都沒有相處過,郡主又如何得知自己與秦王殿下一定不合呢?”

“我雖說是個女子,可自小受到的教育,就不似你們這般柔和,你們在修習禮儀規矩的時候,說不定我還在舞刀弄槍。而秦王比起王爺這個名頭,他更是個殺伐決斷的將軍,兩個脾氣不好的人撞在一起,誰也不讓誰,到最後難不成還要打上一架?若是鬧出了這等笑話,我都怕我爹氣的打斷我的腿。”

“可是兩人之間相處,必定會有產生矛盾的時候,這個時候不妨退讓一步,也許能好好相處也未可知。”

邱寧玉這麽說,沈焉知卻頗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這道理我也明白,隻是如果真的能這麽輕易改變,那也就不是我了。何況我也不覺得秦王會給我這個時間去改變去適應,以他那樣的身份,再往府裏弄些個三妻四妾回來,我可哭都沒處哭去。”

看她這樣,邱寧玉也就知道勸不動也說不過她,而最主要的是,邱寧玉也覺得她說得不錯。

且不說沈焉知考慮事情之時,習慣中總有五六分是偏向男子那邊的,單單是男女之間的不平等,便足夠讓人覺得氣悶了。

於是最後,邱寧玉也將此事揭過不提,免得說得多了,惹得沈焉知不喜,好在兩人並不住在一個方向,等到了路口就要分別。

“以後我還得仰仗著郡主,所以若有什麽我能夠幫上忙的地方,郡主可盡管吩咐。”

邱寧玉之所以會與楊輕婉那樣的人為伍,也是因為她家中權勢不高,卻偏偏經營著皇都之中最具名氣的繡坊。

要知道大央雖然並不會覺得商人卑賤,可說到底其地位也真的沒有高到哪去,更何況邱寧玉的父親還是朝廷官員,做著如此掙錢的營生,難免就會招人紅眼,一時不慎就回被人彈劾貪汙受賄、濫用職權,幾遍沒有這回事,也免不了地會脫一層皮。

與邱家交好的人也勸過邱家的家主,說商途仕途總難兩全,不如二選其一,也最是穩妥,可他卻不願,隻因仕途是他畢生所願,而沒有了繡坊,他也不能安撫老家的人。

畢竟他年幼失恃失怙,全靠一家幫襯一些才得以生存,而那樣偏遠貧困的村子裏幾十年也就出了他一個大官,鄉親們便自然而然地覺得他應當供養全村。

邱家家主要做清官,但兩袖清風可無法養活整個村子,此等情形之下,他能做的也就隻是找一個靠山,以讓想要推他下水的人有所忌憚,不敢輕舉枉動,至於這個靠山便是楊家。

隻不過邱寧玉心性高,實在是對這些人的阿諛奉承、以及楊輕婉的貪慕虛榮嗤十分地瞧不上,才會冒著得罪楊家的風險,也想要離開那個圈子,可以說她這完全是賭了一把。

然不得不說邱寧玉賭對了,沈焉知沒教她失望,就在她忐忑不安之時點了點頭,然後坦然說道》“我既然與你交好,對於你家中,我自然也要幫襯一些。”

得了她這句話,邱寧玉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來,而在沈焉知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她突然問道:“對於王家那位,郡主會如何處置?”

沈焉知並沒有因為她問了這麽個問題而覺得她多管閑事,隻是笑得頗為意味深長,“我向來都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這句話不知是在告訴邱寧玉,她會針對那些曾經招惹過自己的人,也會善待與自己關係不錯的人,還是單純地說起她會如何處置那位王家小姐、也就是公然與她爭吵的那一位,總之不管是哪一邊,邱寧玉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沈焉知又說道:“不過我向來心善,對於女子更是十分寬待。”

如此前後意味不明的話,聽得旁人也是雲裏霧裏,可邱寧玉沒問,而她日後也自能明白。

邱寧玉告辭之後,身邊便沒了外人,沈焉知閑不住,自然就與身邊的青渠以及青鈺聊了起來,話裏話外問的無非就是她們覺得自己今日表現的如何。

青渠對此就隻是麵露無奈之色,至於青鈺,則是誇大其詞地吹捧了她一番,聽得沈焉知十分受用。

“不過小姐真就準備放過王家那位了?”即使那位王家小姐招惹了沈焉知,而她也很快就以兩耳光回了過去,可要說此事能就這麽過去,青鈺是不太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