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

寬闊的大廳擺設了餐桌,雲琉朔正一個人坐在桌前,滿桌子都是各式各樣的山珍海味,但他卻露出厭惡的神色,駿眉緊皺,心情不好的樣子。

明王府裏負責膳食的丫鬟都緊張得不敢亂動,跟個木頭樁子一樣立在那裏,生怕雲琉朔如今不開心就找她們麻煩。

其實雲琉朔平時看起來好像是挺好說話的,如果不是觸怒了他的話一般都不會有事,可是難保哪天他心情不好了就拿她們開刀啊!

“王…王爺,可是膳食不合口味,要不奴婢再去重做。”一個丫鬟大著膽子的小心翼翼挪過來,在發呆的雲琉朔耳邊輕輕問了一句。

呃?雲琉朔被人擾了思緒,回頭有些迷茫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這丫鬟瞬間覺得,她的世界凝固了。天啊,這不是王爺,這個一定不是王爺,王爺,你這是怎麽了啊!

於是這個丫鬟不淡定了,看著雲琉朔傻了。

“有何事?”雲琉朔握住酒杯,指腹輕輕摩挲著光滑的杯壁,冰涼涼的,忍不住舉杯一飲而盡。

“王爺饒命。”丫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嚇得立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起來,下去吧!”雲琉朔揉著眉心,一揮手,這些丫鬟小廝如獲大赦一樣退出去。

雲琉朔看著人都走光了,突然歎了一口氣,看著一桌子的好菜,他根本就沒有半點胃口,他拿過酒罐子揭開封口,倒了一碗直接一口喝點。

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幾下氣他才清醒了許多,酒麻醉著神經,他反而腦袋裏浮現的畫麵更加明顯,全部都是童夢塵。

這到底是怎麽了。

雲琉朔甩著腦袋,想把這些甩掉,看著手裏的酒,也沒了喝的興趣,直接一揮手摔到地上,酒壇子碎成一部分,酒液打濕了一地。

心裏不舒服,喝什麽好酒都覺得索然無味,還是不喝也罷。

話說童夢塵一大早進宮去了,怎麽晌午了還沒有回來,太醫找她有事需要這麽久嗎,還是出了什麽事呢?

“來人。”雲琉朔一拍桌子站起來,門口侯著的人聽到壇子碎裂的聲音時就感覺不好了,這下聽見雲琉朔叫人,頓時覺得肯定有不好的事。

“王爺,有何吩咐。”小廝哆哆嗦嗦的快步走進來行了一禮,看著地上碎裂的瓷片,心微微一提,看來今天王爺心情不好啊!

“備車。”雲琉朔掃了一眼地上的酒漬,“叫人收拾了這裏,本王要馬上進宮去。”

“是。”小廝點頭後,退出去叫丫鬟來收拾這裏的東西,又趕緊吩咐準備馬車去了。

於是,正午炎熱的時候,雲琉朔卻坐著車往皇宮跑,。

再說我們的主角童夢塵呢,此刻她覺得自己的境地有點不妙。為什麽呢,因為這棲鳳宮裏竟然會有雲思容和方淺雨這兩個人,而正中端坐著的威嚴女人,看起來和雲思容有幾分相似,但是要成熟許多,看來她應該是雲思容的母親,東錦國的皇後沒錯了。

不過,今天請她過來,又有雲思容和方淺雨這兩個死對頭,看來不是有好事找她,恐怕是雲思容告了狀,找她算賬來了。

不過如今這個情況怎麽看起來有點像三堂會審呢?

童夢塵邁著小步子往裏麵走,頂著上頭三個人各異的目光,還有候在殿下的宮婢的頭頂,她挪到了中間。

四處打量,這裏的環境還十分奢華,房子的幾根梁子都是渡了一層金的,上麵雕刻的是栩栩如生的盤飛金鳳。

地上鋪設的都是漢白玉的地磚,擦的幹淨亮堂,她都能看見自己的倒影了。

“堂下之人,見到皇後娘娘還不行禮。”玉竹踏出一步,黛眉微皺的俯視著童夢塵。這個丫頭不會是傻的吧,進來之後到處看來看去,大堂之上端坐著的正主反而被她給第一個忽視了。

不過玉竹可不是傻的,斜著看了一眼自己主子的臉色,都已經開始變色了,顯然對這丫頭的無禮十分不滿。

她的聲音其實並不大,隻是平緩的說了一句,但是大殿裏本就安靜空曠,她這麽一句以後,感覺整座殿中都響徹著她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過來分不清方向一樣。

童夢塵好奇的抬頭望著這個淺綠色宮裝的女子,她麵色淡然,倒不像是和雲思容她們會走到一起的人,不過看她出來喊話,應該是這個所謂的皇後的婢女吧!

不過,這樣抬著頭看人,她脖子痛啊!

“這位姐姐,你站那麽高,一抬頭我都覺得脖子疼,你先下來再說唄。”說著,童夢塵還衝她招招手,示意她下來。

玉竹的臉細微的變了顏色,嘴角抽搐了幾下,這丫頭是不是真的傻啊,這不是重點好嘛!

回頭請示的看了一眼方秋月,後者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方秋月帶著自以為端莊的神態,從貴妃榻上起了身,一身金紅色鳳袍曳地,玉帶束腰,盡顯婀娜多姿。

童夢塵就這麽看著她一步一搖曳,一步一生蓮,緩緩踏著步子下了大殿的台階,由始至終方秋月的臉上都掛著同樣的笑,走下來一直沒有發生半點變化。

“你就是皇後?”童夢塵睜大了眼睛,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女子,雖然外表看起來好像的確是挺美的,但是臉上塗抹了太多脂粉,把原本的臉龐都遮過了,幾乎是把五官用妝重新勾勒出來的。

很難想象,雲思容看起來都已經是十七八歲的模樣,這個女子竟然沒有多少皺紋,而且雲琉朔的年紀已經是二十有二三了,那就是說,方秋月如果十八歲生了雲琉朔,如今也是四十歲有餘了。

“童姑娘。”在離童夢塵還有幾步台階的地方,方秋月沒有再往下走,而是停住了,就那樣好不遮掩的盯著童夢塵打量。

粉色的羅裙束腰,頭發也是梳了一對丸子頭,臉上沒有畫任何妝容,麵龐算不得精致,也不是極其的美貌,隻不過算得上清秀可人。這般模樣,怎麽會讓朔兒舍棄了美貌如花的雨兒,反而對這個一無是處的丫頭照料有加?

童夢塵如今的打扮模樣明明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根本就是個還未及笄的小丫頭,這也是讓方秋月感到疑惑的地方,明明就是個乳臭未幹的丫頭,怎麽敢如此大膽,目中無人,難道她身後有不明的強大靠山不成?

“童姑娘不必拘謹,本宮今日特地去請姑娘前來,是想給姑娘道個歉。”方秋月笑得溫和,像極了和藹慈祥的長輩。

雖然明知道自己的母後其實是在做戲,但是聽到道歉兩個字的時候,雲思容還是不經意間握緊了雙手,該死,這個賤丫頭有什麽資格配她堂堂公主的道歉。

比起雲思容隱晦的憤恨,方淺雨明顯道行不夠,看見童夢塵的時候開始,她的雙眼中就是抹不去的恨,眼睛如電,如同鎖定了童夢塵這道身影。

這個臭丫頭怎麽會這麽好命,明明早就該死了不是嗎?

方淺雨思來想去的想了一天一夜都沒想清楚,童夢塵是她親眼看著掉下了萬丈山崖,怎麽可能會沒有死,反而出現在山頂上。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她還會妖法不成,掉下去了又飛上來了?

不對,方淺雨神經一繃,童夢塵明明是一個人,下山的時候身旁卻多了兩個看起來就不是平凡人的朋友,會不會是這兩個人救了她?一定是,童夢塵這個野丫頭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本事,一定是被高人所救。

“道歉?”童夢塵錯愕,歪著頭盯著方秋月的臉,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麽,但是卻發現,她這神情明顯很認真,看起來不是在開玩笑。

有詐,童夢塵感覺神經突兀的一跳。

想想哪個母親會不愛不偏袒自己孩子的,方秋月這樣的皇後,能有雲思容這樣不講道理的女兒,本人也不會好到哪兒去,看來她所謂的道歉也不過隻是對她的一種敷衍。

“容兒是本宮唯一的女兒,自小性子倔,也不知道謙讓,不曾想今日會與姑娘起了衝突,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就會仗著皇上和本宮寵愛無法無天。”方秋月掩唇做輕笑狀,“今日之事是容兒的錯,所以本宮自作主張設了宴,算是給姑娘賠不是了。”

童夢塵頭一偏,表麵看起來像是沒心沒肺的傻子似的,雲思容還以為童夢塵是信了自家母後的說法,握著的手鬆開了許多。

其實童夢塵哪裏蠢得有到這種地步,她歪著頭看方秋月,其實腦袋裏是在思考,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明明雲思容才是她的女兒,就算是犯了錯,也應該袒護,如今她還冠冕堂皇的請她過來說是道歉,嗬嗬,真當她蠢的無可救藥了是吧!

哪有請人是讓宮裏帶刀侍衛去請的,而且還是強製性的‘請’過來的。

“容兒,雨兒,過來。”方秋月向著身後不情不願的方淺雨和眼神微妙的雲思容招了招手,那手上精致的玉護指尖銳纖長,看的童夢塵頭皮一凜,這要是抓到人會不會就是幾道血槽啊!

童夢塵思緒亂飛的時候,方淺雨和雲思容已經走到她麵前了,兩個看起來各不相同的女子,此刻卻懷著同樣的心思看著眼前的童夢塵。

三人目光交接之間,迸射出炫目的火花,一時間氣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