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今日雲霄軒覺得自己好像身體輕盈了不少,也不想一直呆著不動,於是便去了禦書房。他病重幾個月以來,朝中大事都是將軍丞相兩人代為處理,這兩個人雖然有些不對門,但是衷心還是有的,再說他們快要結親了,連起手來處理這一國大事再適合不過。

你說一個皇帝怎麽能這麽安心就把這樣的大事交給別人處理,就不怕他們連起手謀反麽?

其實這個擔心完全是多慮了,且不說丞相的妹妹是當今皇後,他就算想謀反,皇後也絕對不會答應。

再說賀蘭將軍,表麵上看起來和皇帝沒什麽關係,其實雲若凡的母親曾拜在他之下稱作義兄妹。而且賀蘭家一直作為東錦的守護者,叛國奪權的事他們第一個反對還來不及,怎麽會串聯起來同流合汙。

“近幾個月可有丞相將軍無法處理之事?”雲霄軒端坐龍椅,器宇軒昂,病態減輕了許多,臉色看起來也紅潤不少。看來童夢塵這樣大膽的做法起了很大的作用,相信不久就該好的差不多了。

禦書房下方正並排著站立了兩人,一人身著一襲鍺紅色的蟒袍,寬腰束帶,邊角繡著黑色的花紋,斜叉領口,都在邊緣的地方繡著精致的紋路。

這人身高不過三尺,倒是覺得稍微矮小一點,一張國字臉,看似正義凜然的模樣,但是又看得出來其他的什麽。所以說這人算不得大奸大惡之人,但是絕對不會是好人一個。

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當朝丞相方邱遠,也就是皇後的親兄長,方淺雨的老爹。

他右邊並立著的人也是一個中年人,不過渾身都充滿著一股霸氣,身姿挺拔,偉岸魁梧。有些皺紋的臉看起來剛正不阿,一撮小小胡子看起來顯得更加嚴肅,比起方邱遠總是一臉笑意開比,他一直都板著個臉。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一身華服錦衣玉帶,而是一身甲胄,黑紅色的重甲,包裹著魁梧的身軀,甚至老遠就感覺到他身上的一股肅殺之氣。

這才是真正在戰場上手刃過敵人的人,這才是保家衛國的好男兒。賀蘭德覺得自己的一生就應該保護好這片土地,國安則家安。

賀蘭德有一雙兒女,也算是為賀蘭家留下了血脈,但是兒子在曾經的一場戰爭中被人斷了雙腿,這也是讓他遺憾的地方,對於兒子,他覺得太過愧疚。

還好,虎門無犬子,他還有一個女兒賀蘭心然,雖是女兒身,但是身手敏捷,領導風範也不輸於他,可惜了,女子終是要嫁人的,這東錦國的重擔還不知道要交付給誰擔著。

介紹完這兩個人後,我們來靜觀他們的故事。

就見方邱遠搶先一步踏出去,一臉都是笑意,衝著雲霄軒拱了拱手,道,“回稟皇上,近些日子老臣與賀蘭將軍攜手,這大事也都做了妥善處理,並沒有發現有無法處理的事,還請皇上放心。”

雲霄軒依舊低著頭看著手上的折子,英挺的眉頭一皺,不動聲色的繼續問。

“賀蘭將軍,近日邊境可還算安穩?”

賀蘭德一聽,立刻踏出一步拱手,聲音洪亮的回答著,“回皇上,邊境近幾月還算安穩,偶爾有小賊搗亂,也都被臣的屬下解決了。”

雲霄軒點點頭,對於這個回答還算滿意。

“聽說兩位愛卿下月要結親?”雲霄軒像是無意間的提起這件事,手上動作不停,就連看著折子的神情的沒有變。

說起來,他心裏其實並不想這兩家人結親,畢竟重權在握,他不擔心賀蘭德,他擔心的是方邱遠,這個人鬼點子多,野心也不小。誰也猜不到他心裏是什麽打算,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在後麵就啃你一口,所以,雲霄軒擔心方邱遠太過狡猾,賀蘭德會不是他的對手,反而被對方拿下把柄。

“皇上,這事兒本該早就告訴您,但是臣擔心皇上龍體,故而打算最後再說,沒想到您已經知道了!”方邱遠笑得一看就覺得虛偽,雲霄軒眉心一跳,挑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方邱遠何等狡猾,自然是看出來雲霄軒的懷疑了。他不由得心裏一突,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們瞞著皇帝的,這被提出來尷尬極了,都不知道該怎麽應話推脫了。

“咳!”賀蘭德顯得尷尬極了,本來他們就打算瞞著一直到最後再說的,就是擔心皇上的身體不宜出行,也擔心婚宴皇上去參加的話會身體不適。沒想到拖下來這時候了,皇上的身體卻已經好轉了,結果他們還沒來得及說,皇上自己都提出來了。

“皇上,這是請柬,臣和方丞相最後才送到,還望皇上見諒。”賀蘭德硬著頭皮從懷裏掏出來一張火紅色的燙金貼子,金色的紋路寫著‘請柬’二字。

雲霄軒看了一眼侍候又在一旁低著頭的李公公,這李順也不知道是不是頭頂長了眼睛,立刻邁著小步子過去接過了賀蘭德手裏的金字請柬,又恭恭敬敬的送到雲霄軒的麵前。

“下月初八?”雲霄軒翻開請柬,掃了一眼裏麵的內容,其實也就一頁紙,沒什麽內容,不過是邀請什麽時候去何處赴宴而已。

“初八倒是個好日子,朕近日身體已無大礙,倒是可以去湊湊熱鬧。”

於是,賀蘭德和方邱遠兩人再次一緊張,低著頭沒說什麽,皇上如今這樣子要是去參加婚宴的話,那就顯得太過嚴肅,一點點都不能馬虎啊!

“李順,今日是和時日了?”這日子每天都過得一樣,他都不記得今日的時日了。

“回皇上,今日已是五月二十二!”李順那反應程度還是不錯的,立刻便回答了上來。

雲霄軒聽完,駿眉再次微微擰起,原來都已經是二十二了,離婚宴不過還有半個月時間。

“好。”他眉頭一鬆,把請柬放下,看向賀蘭德兩人,“兩位愛卿的子女喜結良緣,朕這個做皇上的怎麽能缺席呢!到時候可不要閑朕叨擾了。”

說完,雲霄軒仿佛又回到以前那樣,爽朗的大笑了幾聲。

賀蘭德和方邱遠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來不對勁,今天的皇上究竟是怎麽了?僅僅是一個成親宴,竟然遭到皇上的如此鄭重對待,他們倒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我們說完這邊,也不能忘記,女主角如今的情況還不容樂觀。

棲鳳宮,大殿一片寬敞,兩側站著清一色淺綠宮裝的宮婢。而她們的旁邊就是矮木桌,上麵擺了許多各式菜肴,瓜果,酒水。

上方正座,一襲鳳袍加身的女子端坐在毛絨軟墊上,眼前也是一樣擺設,酒盞中有宮婢安靜的走過來斟滿。

下方兩側,童夢塵一人坐在左側,看著一桌子的所謂設宴的擺設,她微微皺了眉,看著狀況不太像是好事,她們究竟想做什麽?

對麵不遠是雲思容,她正麵帶淺淺的微笑,看起來真的像是知錯了,想跟她賠禮道歉一樣。這個人類絕對不會是好人,童夢塵雖然識人不怎麽樣,但是雲思容和她兩次交集都不怎麽愉快。而且兩次都起了衝突,以這個蠻橫公主的脾氣,恐怕是早就在心裏把她恨上了,怎麽可能會這般模樣。

雲思容左手邊是方淺雨,她正垂著頭,沒有說什麽,童夢塵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一定也不是什麽好的神情。

方淺雨啊方淺雨,上次心狠手辣想要至她於死地,沒想到她會大難不死是吧!

童夢塵唇角微微彎曲,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詭異微笑,墨色雙瞳幽深,心裏已經有了打算。既然這場戲她們要她來陪著唱,自己總不能就這麽拂了人家的麵子是吧!至於她們要做什麽,那就見招拆招好了,反正得罪一個也是得罪,得罪一堆還是得罪。

看這個皇後裝得那麽好那麽認真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的配合好了,但是如果對她不利,了就不要怪她了哦!

“本宮今日設宴,請童姑娘賞臉,這一杯,算是本宮盡地主之誼。”方秋月端起桌上精致的酒盞,盞中僅僅一口的酒,她帶著得體大方的笑容,對童夢塵展顏一笑,然後將杯盞中的就一飲而盡。

紅唇邊還殘留著些許酒漬,她優雅的用錦帕拭去,手中酒盞向外傾斜,裏麵已經沒有一滴酒。

“母後,女兒為您添麻煩了,這杯酒女兒先幹為敬。”雲思容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文鄒鄒的。站起身端著杯子裏的酒,衝方秋月屈了屈身,緩緩將杯中酒飲盡,露出杯底,已經空了。

“容兒懂事就好。”方秋月點著頭,臉上帶著欣慰的笑,沒錯,是欣慰。這個女兒總是仗著寵愛無法無天,惹了爛攤子也總是丟給她去收拾。但是今日看來,這個女兒已經長大了,自己的事已經可以自己動手處理了。

兒女長大了,她累了這麽多年,是不是能安穩些了?

“雨兒。”方秋月見方淺雨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不由得啟唇微喚了一聲。

方淺雨猛然抬頭,對上方秋月探究的目光,她心裏一慌。

“雨兒,容兒都已表示,是不是該輪到你了。”方秋月眉梢一挑,這個侄女怎麽了?為什麽現在敵人就在眼前卻又表現的膽怯了?

“啊!”方淺雨愣神,驚呼了一聲。

方秋月眉頭一皺,看起來是有些不滿她的神經脫線。拿眼神看了看童夢塵的方向,方淺雨才明白過來,她們如今還在宴請童夢塵。

端著酒盞,方淺雨起了身,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向童夢塵。她沒有先敬皇後一杯,而是選擇了先探探童夢塵的口風,她擔心的是上次害她的事,萬一她捅出去了,對她沒有好處。

童夢塵抬著頭看著方淺雨走過來,她顯得有些緊張,於是……童夢塵對她微微一笑,露出小小的尖牙。

“啊~”方淺雨卻如同看到了什麽可怕東西,驚叫一聲,手中酒杯掉了,酒液撒濕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