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玄蒼殿,李歡遲漫無目的地瞎逛著。
玄蒼大帝像與他有幾分相似還能說巧合,這個神女就隻能說純純人為的。不過是陳初平立的,做成什麽樣自然也隨他。
小沙彌給她介紹功德池她也沒仔細聽,隻讓漣漪隨手布施一些,將他打發走。
十方寺養著一些貓,她便和漣漪在那逗著玩,忽然感覺有人重重按了她脖子一下,差點把她按撲在地上,腦袋上也隨即一輕。
“誰!”
十方寺因為要接皇駕,近三日都不接外客,加上外圍來了不少士兵把守,閑雜人等應該都進不來,這寺廟裏的人也不會那麽唐突,李歡遲憤然回頭,看到一個不太大的身影飛快從她身後閃過,幾下蹦跳後,飛身上了一棵樹。
事實證明,人被猴子搶劫的概率雖然不高,但並不為零。
十方寺是古刹,臨近雲雁,然離深山更近,所以這裏生態很好,眼下看來,甚至有些好的過頭。
“這猴子成精了!居然敢搶人!”漣漪聽見她喊才反應過來,看到猴子上樹,跺跺腳跑到樹下:“把我家小主的簪子還回來!”
猴子雖然是人類的遠親,畢竟聽不懂人話,看漣漪伸手,一邊把搶來的簪子藏在懷裏,一邊對著她呲牙。
這個時代沒有狂犬疫苗,被猴子咬一口麻煩可大,李歡遲很想大度地說算了,但她剛才看清,這猴子搶的是她的步搖,上麵好幾顆南珠,賣出去五年不愁吃喝。
她雖是為了妖鼎而來,但這種好攜帶的細軟也是她也準備當精神損失費一起帶走的,兩廂權衡,讓漣漪去找寺廟的和尚們,她盯著猴子不要跑了。
漣漪快步離開,她在樹下和猴子大眼瞪小眼。
李歡遲拿了根樹枝在猴子麵前晃,但那畜生看都不看,將步搖拿在手裏把玩,還用尖的那頭撓癢癢,好像故意氣她。
“說你成精了還真是成精了吧,真會選,搶東西都搶最貴的那一個。”她扔掉樹枝無奈叉腰,怨念地看著猴子。
身後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拿著一個什麽果子:“用這個換吧。”
她還以為漣漪請和尚回來了,一回頭,卻是個年輕男人,有頭發,穿的不像侍衛,而且……
她在追究男人身份和追回自己的養老保險之間權衡了片刻,選擇了說聲謝謝,接過果子,和猴子眼神交易,換回步搖。一切行雲流水如同使用自動販賣機。
猴子拿了果子,心滿意足地從樹枝躍上房頂,三兩下消失不見。
“寺中的人太縱容它們,總會用這種辦法換些吃食。”男人目送猴子離開,淺笑著低頭,正好看到李歡遲將步搖插在發間回眸,怔了一下。
李歡遲仔細打量著他,覺得他和之前玄蒼殿的神像有幾分相似,換言之,和陳初平很像。
狹長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微勾起的唇,與陳初平有七八分相似,卻要年輕些,且要更魁偉三分。最明顯的還是右眼下沒有那顆淚痣,看著人時,也不會有那種想低頭錯開他視線的審視感。
“見過淮安王殿下。”她垂眼,後退了一步。
“你是,新進宮的?”
李歡遲悄悄打量他時,淮安王也一樣在看著她,雖然有些耳聞,卻是第一次見到她。
“孤的愛妃確是今年新入宮的。”
還沒等李歡遲組織好話語回答,陳初平的聲音便插了進來,玩味似的漫不經心。
“見過皇兄。”淮安王立刻反應過來跪下行禮。
“陛下。”李歡遲慢了一拍,才姍姍俯身,
他從院旁一個隱秘的月洞門過來,背著手隨意站立,挺拔又不遜,身形枯瘦。
他沒看李歡遲,灰色的眼眸中連審視都沒有,清寒得如同凝視死物一般看著跪下的淮安王的背影,口中卻是帶著笑意:“平身吧,孤聽母後說你已經到了,便想著過來尋你,怎麽來了也不事先說一聲。”
“臣弟昨日傍晚將將趕到西郊,見天色已晚,才不好入城打擾,所以先在十方寺住下,想著與母後一道入宮。”
“母後已經擺駕,孤平日裏國業繁忙,你身為孤的胞弟當代孤時時守在母後身邊才是。”
“謹遵聖命。”淮安王依舊是跪在地上不起,一副極盡恭敬的模樣。
陳初平垂眼,隨手擺了一下,身後忽然出現個太監才,躬身上前,將淮安王扶起。再看他,又是尋常勾著唇角的模樣。
“來。”這次卻是對李歡遲說的,還伸出了手。
李歡遲走近了剛想搭上他的手,卻忽然被用力反拽,一時沒站穩,便撲到在陳初平懷裏。
講道理,她也不是啥妖豔賤貨人設,但是一會在皇後貴妃麵前坐他腿,一會在王爺麵前撲他身,這在外人看來成什麽樣?
“小主我……”正當此時,那邊漣漪的歡快叫聲響起,她才請了救兵回來。然後是一聲抽氣和跪下請安的聲音,她聽得真切,不用看也知道現場是怎樣一副兵荒馬亂。
“愛妃久等了。”陳初平卻沒事人一樣,噙著笑摟著她的腰安撫,好像真是她自己撲過來的。
“不久,不久。”李歡遲嚐試站直,但那手攔在她腰間,站直了還是跟他貼著,就像弱不勝風,依在他懷中。
陳初平看她皺著眉暗中掙紮想脫身站直的樣子暗自好笑,就這麽摟著李歡遲轉身:“走吧,母後在等著了。”
皇帝離開,其餘人等自動跟上,就是沒一個人敢抬頭,顛著小碎步,跟在別人腳跟後頭。
正如他所言,太後已經上車就位,隻皇後站在廟前等待,看到他帶著李歡遲和淮安王過來,忙躬身行禮。
“起駕。”
陳初平步履不停,勾著李歡遲的腰上了車,根本不管身後幾人如何,隨行太監放下車幔,高聲唱道,於是車馬人流,又緩緩行動起來。
李歡遲上了車便縮在角落坐得筆直端正,就怕陳初平又搞什麽幺蛾子。他就坐在離車門不遠的地方,一手托著下巴望著李歡遲,卻沒有緊逼一步湊過來的想法。
“愛妃覺得如何?孤的胞弟?”
半晌,他才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