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瑤完全能理解元碧澄恨寧善兒的心情了。

元碧澄說到這裏,怒氣中都帶了點兒憤恨的哭音了:

“我母妃自打嫁給父王,這十幾年,一向得我父王敬重,父王別說責怪母妃,便是重話都沒說過一句,還常說我母妃有大家閨秀之風,將內務交給母妃,實屬吳王府之幸,這次居然為了那個小賤人這般說我母妃,將我母妃的功勞都抹殺了,我怎能不氣?想去找純夫人要個說法。偏母妃卻忍讓了,還告誡我不要參乎這事……”

喘了口氣,才繼續:“我才不像母妃那般能容忍那種賤人,偏偏不忍!”

溫瑤試探:“所以碧澄小姐去找了純夫人的麻煩,被吳王知道後,訓斥了?”

元碧澄臉色微臊,咬咬牙,也沒否認:“嗯,前兩日我隨母妃在後花園閑逛,遇著了那小賤人。那小賤人因為推另一個夫人入井的事,托詞也受了驚嚇,感染了風寒,在自己院子裏窩了好幾天,沒來跟我母妃請安。我見她被丫鬟陪著在撲蝶,精神勁兒足得很,哪裏像有病,便很生氣了,誰想她更離譜,看見母妃也不來行禮,反倒領著丫鬟轉身就走…我喊她回來,她卻置若罔聞,一個勁兒朝前麵走,自然是氣得不行,馬上追了過去,將她狠狠推了一把。”

“然後呢?”

元碧澄白淨的腮幫子因為不服氣而鼓起來:

“她摔在地上就起不來了,後來是由婆子給抱回去的。晚上父王回來,將我訓了一頓,說我不該這樣報複那小賤人,那小賤人什麽腰骨傷了,需得臥床好幾日……怎麽可能?我雖然用了點力氣,但絕對不至於讓她傷了腰骨!那小賤人擺明了就是裝出來的,在父王麵前故意誇大,害我與母妃被父王訓斥!”

說到這裏,又氣又恨:“我自幼到大,還從未被父王這般訓斥過。全是因為那個小賤人!母妃事後叫我不要再胡來。我偏不聽,還想找那賤人對峙,母妃卻攔住我,責斥了我,還說我若再去找純夫人算賬,就直接綁住我。直到今天來了宮裏,還在說我不該……你說,我怎麽能不氣?父王偏袒那小賤人也就罷了,連母妃都不支持我!所以,我一氣之下,也就從殿裏跑了出來。哼。”

溫瑤歎息:“碧澄小姐,吳王妃阻止你,是為了保護你,生怕你再因為與那純夫人對著幹,而遭了吳王的責罵。千萬不要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損了與真心疼愛自己的人的關係。”

“我也明白,可我就是想著很生氣,很不甘心啊!母妃是我父王的正妻,出身名門,地位崇高,也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怕那純夫人,不就是一個寵妾麽?要是我,早就將那賤人亂棍打一頓了!”元碧澄蹙眉。

溫瑤搖頭:“吳王妃不是怕純夫人,隻是顧念與你父王的情分,不想與你父王為了個寵妾,生了間隙罷了。還有,就如你所說的,那純夫人不過是個寵妾,寵妾是什麽?就是今日寵,明日就能丟的玩意兒。吳王妃估計已經想通了這一點,並沒將那純夫人看得太重要,所以也懶得置氣。夫君若是近來喜歡上貓兒狗兒,難不成還去與貓兒狗的置氣?”

元碧澄聽她這麽說下來,心裏總算舒坦了不少,一張氣鼓鼓的小臉也平和下來,說話也是柔和多了:“溫司藥說話倒是中聽,也難怪看著比我大不了幾歲,就能當上司藥了。不過,照你這麽說,在我父王還沒厭棄她之前,難不成我就隻能受她的氣?母妃性子大度,無謂,可以忍,我可沒我母妃那麽好的性子。”

溫瑤莞爾:“就算碧澄小姐不想忍,也不必那麽大張旗鼓地與純夫人明著鬧騰。碧澄小姐地位尊貴,在上,純夫人地位低賤,在下,在吳王眼裏,您不管是鬧贏了還是鬧輸了,都是以強欺弱,純夫人都值得憐惜。”

“你說的沒錯,那也就是說,看來我今後想對付那賤人,還是得陰險點,”元碧澄一點就通,勾唇一笑,亮出可愛的小虎牙,已經開始琢磨起接下來對付寧善兒的辦法。

溫瑤無聲笑起來,有這個叛逆期少女在,寧善兒在吳王府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隻輕聲:“既想通了,碧澄小姐就快點隨奴婢回去吧。吳王妃都等急了,萬一太後發現了,更是麻煩。”

元碧澄心情已好多了,也就聽話地隨著她朝正殿走去,進去前,才對她爽快地道:“你叫溫瑤,對嗎?我記住了。謝謝溫司藥今後對我的開導與提醒,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今後你若是有什麽事,也能找我!我一定會幫你。”

“那就先謝過碧澄小姐了。”

溫瑤含笑目送元碧澄悄悄從側門進殿,回到女眷席位中吳王妃的身邊坐下,落下一顆心,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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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府。

西闌院內,夜深了,寧善兒卻無眠,今晚月色不錯,天氣也好,幹脆坐在院子裏的石桌邊,一邊賞月,一邊吃著婢女給自己剝好的水果。

萬壽節當日,元廷煥攜王妃與女兒進宮祝壽赴宴後,借這個機會幹脆留在了宮裏,給皇上侍疾,一留就留了幾天。

好幾日都沒回王府了。

與此同時,第二天,元碧澄便病了,說是動不動就心口疼,不發作時還好,一發作就滿床地打滾。

吳王妃慌了,趕緊請了府上大夫來看,又去太醫院請了太醫,卻都瞧不出個所以然。

這幾日,吳王妃為了照顧女兒,免了後院一幹女眷的日常請安。

倒也清淨。

想著,寧善兒用牙簽插了一顆晶瑩翠綠的葡萄,丟進嘴裏。

那小妮子也是活該。

誰讓她那日推自己摔在地上?

報應!

正這時,一個院子裏伺候的十五六歲的小婢女進來了,看見寧善兒還沒睡,行了個禮:“純夫人。”

寧善兒身邊的近身侍婢環兒看見主子的神色,問:“怎麽樣,主院那邊大姑娘的情況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