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那叫香蘭的女孩子,感覺上應該跟自己的關係是不錯的,瞅著她略微高起的顴骨,確實是一副心力交瘁營養不良的樣子。

相思上前一步拉起香蘭的手,顯出幾分熱絡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香蘭搖搖頭,眼淚也跟風吹的雨滴似的亂飛:“小姐哪裏的話!怪隻怪當初香蘭沒有跟去,沒有香蘭照顧,小姐一定吃了很多苦吧?看,都瘦了!”

相思汗顏。瘦了?跟你比起來,自己還算是胖的呢。到底誰比誰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對了小姐,楓少爺回來了,奴婢這就去請來!”

不等相思說話,香蘭便撒開腿跑了。那速度簡直堪比百米衝刺,一時間相思都懷疑她是不是個輕功高手。

“小姐,先進屋來坐吧!”老者將相思和楚鬱等人引進客廳,奉了茶。落霞山爬了半晌,相思也真的渴了,滿滿地灌了一盞,正想再要第二杯,便聽得門口有人輕喚了一聲。

“師妹!”

門口暗了暗,一道人影快速衝了進來。

“師妹,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了!”

師妹?相思拿眼使勁斜楚鬱,怎麽不告訴她,慕容山莊裏還有一個人?他叫她師妹,那她叫一聲師兄應該沒錯了?

“師兄!”幾乎是試探性的,相思頗為靦腆地笑了笑,“那個,我從山崖上摔下去,碰到了頭,有些東西記不得了。”

“啊?”蕭霖楓顯然沒想到相思會這麽說,估計更沒想到失蹤多日的師妹會發生這種狀況。短暫的驚訝後,蕭霖楓很快恢複了常態,一如往昔的寵溺,“沒事,回來就好。說不定哪日就突然想起來了。”

相思點點頭,順帶打量起這個師兄來。

濃眉大眼的,長得很不錯。皮膚很好,白皙中透著紅潤,幾乎沒有瑕疵。有一點跟玉青衣有些相似,都是一身白得耀眼的錦衣。不同的在於他腰間玉帶上的環扣,質地優良,看樣子值不少錢。

“咳咳!”一旁的楚鬱突然抖著衣袖遮著半個臉幹咳兩聲,相思不去看他,卻衝著蕭霖楓揚起了明媚的笑容:“原來師兄長得這麽帥,若是去拍電視一定會成為紅透大陸的偶像!”

蕭霖楓溫和的笑臉曲折了幾分:“電視劇?偶像?師妹,你在胡說什麽,怎麽我都聽不懂?”

相思笑嘻嘻地伸手過去拍拍蕭霖楓那彈性極好的臉蛋:“就是說師兄很帥啊,很招人喜愛的意思。”

蕭霖楓沒有躲開,反而顯出幾分放心之態,一旁守著的那個老者和香蘭也是一副鬆口氣的樣子。相思心裏樂了,看來,她是賭對了。

一轉身,蕭霖楓的目光落在楚鬱和他身後的三個侍婢身上,拘禮:“請問尊駕是……”

“放肆!”秋容怒喝一聲,被楚鬱抬手止住。

楚鬱也不站起,就那樣洋洋散散的坐著,可儀態上卻仍掩不住那種雍容華貴的氣度:“在下林宥,無名小卒而已,隨貴莊大小姐而來。”

楚鬱三言兩語的自我介紹,讓相思又好氣又好笑。笑是笑他不給蕭霖楓麵子,嘴上說著無名小卒又在那裏擺大架子。氣,自然是氣他拿自己開涮。什麽叫“隨貴莊大小姐而來”,擺明了是在說,你家大小姐又犯花癡病了,所以把他給擄來了。

果然,香蘭和那老者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曖昧不明的笑意。

可是蕭霖楓卻沒有笑。他將相思往身邊一拉,帶著幾分審視再次將楚鬱好好打量了一番,微微正色:“原來是林公子,這段時間多謝你對相思的照顧。”

蕭霖楓表現出來的意思楚鬱當然明白,隻是真的有這麽簡單嗎?楚鬱但笑不語,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楚鬱的淡漠,蕭霖楓並沒有過多在意,依舊保持著漂亮得體的笑容。他出師很早,在外頭已經有了個玉麵公子的稱號。而這稱號的由來也多半和他謙遜的笑容,得體的待人接物有關係。

相思看著蕭霖楓的笑容,心裏想著這人總算是有和玉青衣不同的地方。玉青衣那種人,隻怕是你打死他也不會這麽笑的。可是,她明明是頭一次見蕭霖楓這個人,為什麽總覺得他的聲音很耳熟呢?

他轉過身,從懷裏摸出一張紅色的卡片來遞給相思,麵上的不憤多過關切:“這是西平王派人送來的請柬。本來我是不打算理會的,但來人說會有你的消息我才接下了。也是他告訴我師妹近期會回來。”

相思看著那張請柬沒有說話,蕭霖楓以為她是不高興,又道:“師妹,你在西平王的事我也聽說了。他西平王雖然是個王爺,但咱們也不怕他。你無端失蹤的賬還沒跟他算,現在他又要娶別人。你若是不想去,咱們便不去就是。”

“去,為什麽不去?”相思豁然抬頭,嘴角噙著笑容,熠熠奪目,“老實說,我回來之前又去過西平王府,還在那裏住了兩天。關於我無端失蹤的原因我是記不得了,而西平王給我的解釋我暫時也都相信。”

“你是說,你相信西平王對你的解釋?還有,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蕭霖楓瞪著眼睛,似是還不能相信。

相思點點頭:“既然人家來請咱們總不能那麽不給麵子。現在父親不在,我這個做女兒的就隻好代勞了。但我畢竟是女兒家,外頭的一切還都要師兄多幫襯著。”

蕭霖楓目光閃了閃,看相思的目光似乎帶著幾分驚疑不定,但麵上卻笑得越發和善:“師妹放心,但有什麽吩咐,為兄自當全力施為!”

“小姐,您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冷不丁的,一直盯著相思看的香蘭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讓廳裏所有人都愣住了。

“香蘭,你胡說什麽呢,小姐還是小姐,哪裏不一樣了!”那老者愣了一下便反應極快地嗬斥了香蘭,還不忘膽怯地瞅著相思。那眼神相思明白,他其實也存在著同樣的疑問。

相思不以為意地笑笑,也不解釋。

短短幾日,相思便在香蘭和董伯的幫助下掌握了慕容山莊的大致情況。山莊上下算上家仆共有一百零八號人,這個數字不算是好數,讓相思很快想到了不得善終的梁山一百零八將。所以,她很霸道地將楚鬱劃為了慕容家的人,成了她的義兄,作為慕容家的第一百零九號人物。並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大家編造了一個楚鬱從小孤苦伶仃,又在不久前因為救他而痛失恩師的淒慘遭遇,惹得香蘭眼中的小紅心大放光彩。

家裏有了兩個俊男一個美女,下人們看著養眼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盡管楚鬱的脾氣不怎麽好,生活上又格外挑剔,但有慕容大小姐罩著,誰也不敢多說什麽。更何況偶爾得幸見到楚鬱一笑,就算是即刻死了也無憾了。

當相思將從下人們那偷聽來的話告知於楚鬱的時候,使勁瞧著楚鬱的眉目,等著看他生氣發怒的樣子。哪知楚鬱卻是粲然一笑玉齒頰,美滋滋地道:“你們慕容府上下的青春少女幾乎占了一半,如此,本宮主就不愁孤枕難眠夜半寂寞了!”

“色狼,小心得艾滋!”相思鄙夷地瞅著楚鬱,隨後又變得有些哀怨,“我已經將這慕容山莊大大小小的地方轉過來一遍了,為什麽還是找不到呢?”

“書房呢,書房去看了嗎?”楚鬱其實還在揣摩著艾滋病到底是個什麽玩意,聽了相思的疑問才轉了心思,“一般來說,大人物都喜歡把貴重或者秘密的東西藏在書房,會有些暗格什麽的。”

“你是說慕容梟的書房?我去看過了,以我辦案的經驗來看,那裏藏不了什麽東西的。”相思一溜口將慕容梟的名字直接呼了出來,末了發現不對,忙又補了一句,“我是說我爹,我父親!”

楚鬱像是沒聽到,懶洋洋地站起來往門外走。

“你去哪兒?”

“去你爹的書房瞧瞧。”

慕容梟的書房其實很簡單,和很多人一樣擺了些瓷瓶玉器,聽說慕容莊主並不愛這些,隻是做個擺設而已。慕容莊主除了練就一手名震天下的掌法,最被人稱道的,是作畫。而他書房裏的牆壁上,掛滿了慕容梟的畫作。

相思頭一次進來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他原本想著,慕容梟如此霸氣的一個名字,又武功高強那麽出名,房裏應該擺滿了兵器才對,誰知竟像是走進了畫家的畫室,到處都是畫作和畫具。

雖然慕容梟失蹤多日,但書房還是整潔一如主人在的時候。作為慕容梟的徒弟,蕭霖楓這方麵也算是盡心,吩咐容嫂每日都來打掃,甚至自己也經常光顧整理。

然而相思對這點卻不以為然:“你說,會不會是被我師兄找到拿走了?”

“你懷疑他?”楚鬱不答反問。他的目光在一室的畫作上停留,一幅一幅看得很是認真。

相思掃了一眼那些畫,這些她都看過,沒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恩,有一點。聽容嫂說他經常到這間屋子裏來走動,收拾打掃。可我實在看不出這裏有什麽需要收拾的,還天天來。”

“這些畫,你都看過嗎?”話題一轉,又回到了牆上。

相思點點頭,不解地看著楚鬱。

楚鬱摸著好看的下巴,眼睛眯得像隻狐狸:“其實,我也沒看出什麽來。咱們還是走吧,這屋子有些陰沉,味道不好。”

相思想發火:“既然你也沒看出什麽,幹嘛在這裏一驚一乍的,神經病!”

已經跨出門去的楚鬱突然回頭,笑道:“既然你師兄都那麽盡責,你也該有些孝道吧。這屋子太潮,你該把這些畫收起來好好保護才是。”

相思想想也對。這慕容梟萬一真的出了什麽事,這些東西可能就是遺物了。她現在怎麽說也算是人家女兒,孝道不說了,東西還是要保護一下的。

當下便吩咐了容嫂將畫拿下來統統送到玉芳苑去。玉芳苑是慕容相思的居所,很漂亮雅致的一個院落。

隔日是個大晴天,太陽出奇得好。楚鬱一大早便跑過來,懶洋洋地指著堆在桌子上的那些畫卷道:“這些畫在屋裏放得太久了,你該拿出去曬曬。今天太陽這麽好,正當合適!”

相思想了想,低聲問:“我怎麽覺得你有些奇怪,老是打這些畫的主意。說,他們是不是很值錢?”

楚鬱點點頭:“這畫畫得確實不錯,拿到市麵上少說也可以賣個幾百兩。若是帶著慕容莊主印信,那就更值錢了。”

這句話到確實提醒了相思,忙又跑到書房瞧了一圈。這一趟雖然依舊什麽都沒找到,但是頗有收獲。進了玉芳苑發現楚鬱還沒走,正神氣活現地躺在太陽底下指揮他的三個丫頭和香蘭一起曬畫。他躺在藤椅上,一身火紅的衣衫如雲霞一般流淌下來,越發得熠熠奪目,簇擁著那俊美非凡的人兒,當真可用一個詞來形容,活色生香。

相思想了想,走過去叫住香蘭:“香蘭,有些事我記不得了,我跟爹離開的時候,我是說,去給西平王賀壽的時候,可有帶什麽東西?我最近老覺得我少了些什麽。”

香蘭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皺著眉:“除了一些賀禮外,好像沒有什麽了。”

“你再想想,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香蘭又努力地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師妹在做什麽?”蕭霖楓人未至聲先到,一臉的溫和笑容,比那六月的陽光還要暖上幾分。

“在曬爹的畫。這些畫是爹的最愛,放在書房都潮了,我便拿出來曬一曬。”相思看著蕭霖楓,奇怪他今天怎麽突然過來了。

這幾日蕭霖楓都沒有出現,說是在忙著采辦給西平王祝賀的禮物,不知道上一次的壽禮是不是也這般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