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霖楓點點頭:“在玉華苑曬也可以,為什麽還要搬到這裏?來來回回也挺麻煩的吧!”

相思突然黯然幾分,手指在一幅畫上輕輕摩挲:“這些畫都是爹親筆畫的,他現在下落不明,我這個做女兒的卻什麽也做不了。守著這些死物,不過是睹物思人罷了。”

蕭霖楓盯著相思看了一會兒,才微微歎息:“師妹不要傷心,這次去西平府,除了道賀之外,還要去討一個說法。順便,咱們也可以好好查一查師父的下落。”

“對了師兄,你認識會唱歌跳舞的嗎,我想給西平王送一出別開生麵的表演。”一個念頭突然在相思腦中閃過,也許,真的可以一試。

“這個……”

“我可以幫你。”一直在那假裝睡覺的楚鬱突然接口,微微偏著那顆美得不像話的腦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相思臉上一紅,像是被人窺探了心中秘事一般,心中對楚鬱七竅玲瓏似的心肝著實惱恨。

一個臉紅燦若朝陽,一個媚眼橫生萬種風情,一下子,被慕容山莊尊稱為楓少爺,慕容相思師兄的蕭霖楓倒成了外人。

下人們又露出了那種曖昧不明的笑。其實私下裏,他們都把楚鬱當做相思養的寵兒看待。全天下知道慕容山莊的人誰不知道慕容家有個貌美如花的女兒,而誰又不知道,這個被慕容梟奉為掌上明珠的獨女,是個愛好美男的花癡?

蕭霖楓淡淡一笑,眼角眉梢數不盡的溫柔顏色:“既然是師妹的小秘密,林兄又能幫忙解決,那師兄就不耽誤你們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我。”

得,怕是蕭霖楓也想到那去了。相思在心裏歎口氣,不過這樣也好,辦起事來反而更方便一些。

蕭霖楓走了,楚鬱又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曬太陽,閉上眼睛睡覺。這次似乎是真的睡著了,唇角微微翹著,保持著一個絕美的笑容。

玉芳苑人口不多,隻住了相思和香蘭。為了顯示楚鬱和她非同一般的關係,特意開置了別院的房子,不過隔了幾株翠竹。所以,相思這邊無論有何動靜,隻要楚鬱不睡熟就能夠聽得到。

入夜,整個玉芳苑甚至慕容山莊都陷入一片寂靜。下人們已經睡了,相思窩在房裏練楚鬱交給他的心法。楚鬱說的沒錯,他所練得武功真的很適合相思,而且這門功法很奇特,晚上修煉不僅不會感到疲累,反而有助於休息。

夜很靜,靜到相思能聽到草坪裏蟲子的跳動。所以,當一抹黑影悄無聲息地飄進玉芳苑的時候,自然也沒逃過相思的耳朵。隻是,這個時候會是誰?

相思沒有動,身子一倒躺了下去。那人似乎對玉芳苑的布局很熟,一下子就摸進了相思的廂房,在外間一陣翻騰,似是在找什麽東西。相思凝神戒備,那條玉青衣送給她的銀鞭被她握在了手中。

黑影在外麵翻找了一陣,開始試著往內室走。相思閉著眼睛,感覺著空氣的波動,那人離她越來越近。突然,寒光一閃,刹那間到了相思麵門。

手腕一甩,相思手中的鞭子適時甩了出去,纏繞在那襲來的長劍上。跟著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蹦到那人身後。那人反應也是極快,見相思是假寐,放撤劍外走。相思哪裏肯就這樣放過他,他前麵走,相思後麵鞭子已經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纏上了他。哪知那人身子卻如泥鰍一般,一縮一滑便逃脫了相思的控製。這一轉眼,便已到了門外。

黑衣人竄到門外,迎麵便受了一勁袖風,卻是恭候在外的楚鬱。楚鬱一拂袖,那人堪堪避過,卻已受了內傷。腳下竟不停頓,身子撞到牆上就勢一點躍了出去。

相思從房裏衝出來,正看到那黑影翻出了玉芳苑,奔出去就要追。恰好這時火光突然大盛,前路上蕭霖楓領著一隊人趕了過來,一下子堵住了相思的去路:“師妹,發生了什麽事?”

“師兄,快讓開,我要去追小偷!”相思將蕭霖楓一推,疾步外走。

蕭霖楓一把抓住相思,安慰道:“師妹你別急,我聽到動靜已經吩咐了大家嚴查,你不會武功去了也是白去。怎麽樣,有沒有受傷?丟了什麽東西?”

這推來讓去,轉眼就過了去一分鍾的功夫。這一分鍾在前世也許還不算什麽,可看那人的輕功不弱,怕是早已經逃出去了。以她現在的能力,追過去確實沒用。

相思不再逞強,搖了搖頭說沒事,悻悻地回了玉芳苑。蕭霖楓帶著人跟了進來檢查,燈籠火把將玉芳苑照得如同白晝,相思的臉在火光裏陰鬱萬分。

“楓少爺,小姐,已經仔細檢查過了,沒有少任何東西。”相思房裏有多少東西香蘭最清楚,少了什麽她一看便知。

蕭霖楓拍拍相思的肩膀:“既然沒丟東西,師妹就不要再生氣了。師兄答應你,一定想辦法查出那刺客的來曆。如果能抓到人,就交給你處置,如何?”

“那好吧,我也累了,就不送師兄了!”相思打了個哈欠,顯出幾分疲態,轉身往屋裏走。

蕭霖楓笑笑,轉身時眼角餘光一瞥,停了下來,“師妹,你手上的是什麽?”

相思揚起手中的銀鞭:“這個啊,是玉青衣送我的鞭子,我看著漂亮便隨身帶著,沒事甩兩下也挺好玩的。”

“玉笛公子玉青衣?”蕭霖楓微微驚訝,但很快便釋然了,“師妹認識的,可都不是凡人。想必那玉青衣的樣貌也很出眾吧!”

相思不好意思地笑笑,眨巴眨巴眼當真有幾分花癡樣。

送走了蕭霖楓,又打發了香蘭,相思把門關好往臥房走去。不出意外地,房間裏多了個人,隻是那個人正意興闌珊地躺在她的**,這點讓她很不高興:“你不知道女子的閨房是不可以隨便進的?”

“我是怕你需要我,所以自動送上門來了。”楚鬱一副理所當然外加賣乖的樣子。

相思翻了個白眼,在床沿上坐下:“看你的樣子,人沒抓到?”

“也許你的懷疑是對的。”楚鬱翻身坐了起來,這一起來便離相思又近了幾分,“那刺客到了玉楓苑便失去了蹤影。玉楓苑離玉芳苑雖然不遠,但剛才的動靜其實並不大,你師兄可來得真是及時啊!”

“何止是及時!他攔住我問長問短,如果不是我多心,那他便是故意擋路,不讓我去追。”相思冷笑一聲,黑夜中目光閃閃。

“你覺得,那個人會是誰?”楚鬱一臉笑意的看著相思。

相思知道他又在考她,也不生氣:“我跟他交了手,注意了他的身形。她雖然包得跟個木乃伊似的,也很可以去掩飾。但女子特有的脂粉味卻是掩飾不了的,搞不好這個人我還認識。”

“那麽,你打算怎麽辦。”楚鬱笑了笑,又問。

相思也笑了,她這一笑,到有幾分楚鬱的味道,跟個狐狸似的:“涼拌!等大宮主願意將那些畫的秘密告訴我了再做打算。”

楚鬱伸手在相思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不重:“不虧是我未來的夫人,學得可真快!對了,找到舞姬之後你有什麽計劃?這個總可以告訴我吧!”

相思歪著頭想了想:“這個我也再策劃一下,過兩天給你結果,如何?”

“那就這樣吧,時候不早了,你也該休息了。”楚鬱竟然施施然站了起來,大大方方地把床給讓了出來。

相思咧開嘴,露出森森白牙:“怎麽,美人就這麽走了,大爺我孤枕難眠好寂寞啊!”

楚鬱甩甩袖子,帶走了所有的雲彩:“奴家身體略感不適,改日再伺候大爺吧!”

相思臉黑了又黑,這個家夥,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嗎,連她來例假都看出來了,真是個人精!

金陵城,位於南郡的西北部,與西平府的鳳凰城和北平府邊城雀城相接,是南郡唯一繁華富饒之地。南郡於北辰,自古就落後貧瘠,地位也就不能跟西平府和北平府相提並論。且南郡郡守昏庸,多不理事。加之南郡與擅長巫術的古國南昭毗鄰,多奇人怪客,魚龍混雜。

每個地方都有支撐當地存活的經濟命脈,南郡也不例外。眾所周知,南郡有兩最。一是煙花最銷魂,二是藥材最救人。而前者的煙花,指的自然就是煙花之地,現代的紅燈區了。

銅雀街就是金陵城最著名的煙花柳巷,幾乎所有的青樓歌坊都聚集在了這裏。街口,兩位衣鮮亮麗,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從一輛華麗的馬車上跳下來。其中一人笑意盈盈,對著另一人道:“賢弟,今日為兄就帶你到這金陵城最富盛名的煙花巷好好享受一下,千萬不用跟我客氣!”

翩翩公子,風華絕代,給這滿是脂粉香氣的街巷注入了一番別樣的風味。早有倚在門口招攬生意的女子試著想要靠上來,哪知還未到身前自己就突然跌倒在地。

楚鬱瞧了一眼眉頭緊鎖,滿麵怒容的相思,笑道:“慕容兄這是怎麽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為兄跟你保證,這裏絕對安全,沒有人來找慕容兄的麻煩。”

笑話,她慕容相思還是楊依寧的時候可是叱吒紅燈區的鐵麵殺手,那掃黃燈一照,立刻讓猥瑣分子無處遁形。若是讓她的那些兄弟們知道她來逛窯子,非要笑死不可。更何況,這裏的脂粉味實在是太重了:“你這兩天不見蹤影就是到這兒來了?你來的時候也是這麽招搖過市?”

“當然不是!”楚鬱回答的倒是相當幹脆,

“那你幹嘛帶著我兜圈子,直接到該去的地方不就行了?”相思瞪著眼睛,如果可以,她真想上前掐死他。

楚鬱湊到相思耳畔,輕聲細語:“咱們好不容易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本宮主怎麽可以輕易放過呢。你先別急,好好欣賞一下沿途的景色,咱們很快就到了。”

“你!”相思抬起手掌一把扇了過去。

銅雀盡頭,清涼河畔,燈火璀璨,精致的畫舫上滿是飲酒作樂的尋歡男女。在一眾畫舫中,卻唯獨有一艘狀似蓮花的花船沒有那**靡作樂之氣,然歡歌笑語卻時時傳出,絲竹之樂也與別處不同。

“我們到了!”楚鬱指著那蓮花船道。

一名粉裝女子掀簾而出,看到楚鬱,盈盈一笑,蓮步輕移走了下來:“林公子來了,我家姑娘已經恭候多時了。”

彩雲間。

相思還在默念著門簾上的三個字,裏麵就傳出了如鶯兒一般動聽的聲音:“是林公子嗎,瀟瀟可等你多時了呢!”

守門的小廝將簾子掀開,引路的女子率先進去,相思和楚鬱也跟著入了船艙。

這是相思第一次見識古代的畫舫大船,雖然沒有現代的輪船那般結實豪華,卻還是讓人吃驚不小。船艙裏的布局擺設完全跟岸上豪宅無差,甚至比那建在陸地上的房子還要精致。因為空間不大,就更顯出了主人精巧的布置。

一張圓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桌邊卻沒有人。琴案前坐著一位女子,五彩錦衣趁著如雪的肌膚,更顯容顏的姣好。纖纖素手撥弄著琴弦,看似隨意,卻婉轉動聽。

“楚公子,你可讓奴家好等啊!”撫琴女子雙手按住琴弦,立時,美妙的音樂中斷。移步走到楚鬱身前盈盈一拜:“這位公子是……”

“她就是提供曲譜的人。”楚鬱少有地謙虛讓在一旁,讓相思獨受女子驚訝崇敬的目光。

“真的?”那女子一把抓住相思的手臂,兩眼放光如看到了金子一般,“原來那美妙詞曲是出自你這位,這位……”

女子盯著相思使勁地瞧,弄得相思頗為尷尬。她甩開女子的手,幹咳兩聲,故意壓了壓嗓子:“姑娘,請你自重,在下複姓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