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桑巴不是已經出去了嗎?走,我們也去看看!”裏間隻有兩個衛兵,他們來不及提家夥就往外走,相思轉身跟在他們身後左右開弓雙掌齊下橫披兩人後頸。兩個衛兵哼了一下倒在地上。
牢裏關著六個人,看他們的衣著皆是南昭貴族。其中一個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目光也最亮。他盯著相思,滿眼的戒備:“你是什麽人,想做什麽?”
相思一邊蹲下身在衛兵身上找鑰匙,一邊答道:“我是你們三殿下派來救你們出去的。”
“你胡說,三殿下已經歸天了,怎麽還會派你來救我們!”年輕男子說到痛處,露出悲戚之色,又憤憤,“你一定是國師派來的尖細,想要套我們的話!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們不知道國璽在哪兒!”
相思拿鑰匙的手頓了一下。難怪舒逸仁遲遲沒有動手,原來是沒有國璽,她一個現代人,到把這事給忘了。相思唉聲歎氣,從懷中拎出一塊玉佩來在幾人跟前晃了晃:“這個你們認識吧,可以跟我走了吧!”
那男子愕然:“你怎麽會有三殿下的令牌?你真的是三殿下的?三殿下真的沒死?”
相思皺眉,忍不住火氣上竄:“你們到底還要不要走,羅羅索索準備在這裏等死呢!”
男子愣了愣,而相思已經打開了牢門,轉身往門外走。幾乎是剛邁出兩步,後麵就傳來了響動。
“姑娘等一下!這裏還是王宮,我們就這樣出去能行嗎?外麵可有人接應?”男子上前兩步攔住相思。
相思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這個問題她確實沒想過。說不定現在外麵正一堆長矛長槍地對著她呢,怎麽辦?
看相思的樣子,男子便了然幾分,笑了起來。他這一笑,唇角兩邊裂開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看起來傻乎乎的卻挺好看:“姑娘不用擔心,我是南昭國的大將軍哈士奇,有兵權的!你跟著我,我帶你出去!”
哈士奇?大將軍?相思眼前一下子浮現出一個毛毛絨可愛的西伯利亞犬,又黑又白,頭長得跟獾差不多。想著想著,相思咧開嘴,傻傻地笑了一下。
和相思預想的一樣,牢門外麵的火已經被撲滅,青煙混著水汽,朦朧一眾人的視線。混沌的視野裏,舒逸仁的身影卻格外清晰。雖然他瘦削的身子裹在寬大的袍子裏好像隨時會被風吹倒一樣。
舒逸仁微微笑著,似乎很高興看到相思帶著人從天牢裏出來:“今天可真是熱鬧的一天。白天上演一出春宮宴,晚上就過起了火把節。我是不是該即刻傳令下去好好備一桌豐盛的酒席,為我們相思姑娘的成功慶賀呢?哦,不行!禦膳房也在過節呢,恐怕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準備慶典!”
“你怎麽這麽多廢話,是男人的,就真真正正地幹一場!”相思抽出銀鞭,就地“啪”地一聲甩,唬得圍剿的衛兵們連連後退。
舒逸仁淡淡瞥了一眼四周,就近一把抓住一人,五指成鉤從頭頂插入。那衛兵連連悶聲慘叫,血注從頭頂噴薄而出。舒逸仁一甩將人甩了出去,接過納蘭靜蓉遞來的幹淨帕子仔仔細細擦手,然後厭惡地丟到那死去的衛兵臉上。
“你們誰要是再敢往後退半步,下場就跟他一樣!”
哈士奇張了張嘴,突然一轉身看著相思道:“姑娘,你剛才拿出的玉佩可否借我一用?”
相思想了想,拿出那玉佩遞給哈士奇。哈士奇鄭重地接過,臉上帶著幾分崇敬。四周人看到那玉佩都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就連舒逸仁的眼瞳都微微鎖緊。相思正自奇怪,就見哈士奇忽地轉過身去,手伸到自己身上某個地方掏啊掏,掏啊掏。半晌,微紅著臉轉過身來,手裏拿著一個形狀如臥虎一樣的玉來,往相思給他的蓮花玉下一接,高高舉起。
“南昭國軍令在此,終將聽令!”
“呼啦啦”一陣響,除了舒逸仁和納蘭靜蓉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相思訝然不已,她不知道,這兩樣東西合在一起,作用等同於國璽,可以號令南昭所有的衛兵和王宮禁衛軍。
禁衛軍專門負責保衛王宮的安全,算是高等衛兵,允許修習武藝。而且曆來,都隻認令不認人,所以不輕易出動。
哈士奇上前兩步站定,大吼一聲:“禁衛軍何在!”
“禁衛軍統領剛鐸,聽候大人指令!”人群外突然有人大喝一聲,跟哈士奇奇大的嗓門交相輝映,簡直堪稱一絕。
人群散開,一隊閃亮的兵甲快速奔了過來,零頭的赫然就是曾在祭天廣場上出現過的統領剛鐸。
哈士奇麵色潮紅重重喘氣:“我哈士奇,代三殿下執南昭最高令,將五公主和國師一幹叛逆人等拿下!”
“是!”
絲毫沒有因為聽到三殿下死而複生的消息而遲疑,剛鐸領命起身,手一揮,訓練有素的王宮禁衛軍手指彎刀迅速將舒逸仁一波人包圍。
納蘭靜蓉麵色相當難看,銀牙咬著下唇,恨恨地瞪著相思。
舒逸仁就顯得鎮定地多,他依舊笑著,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寶貝,遊戲才剛剛開始!”
袖袍一揮,頓時近身的兩個衛兵給甩了出去。舒逸仁一把拉起納蘭靜蓉快速離開包圍,往*寢宮的方向奔去。
相思心中咯噔一下:“不好,快追!”
“追!”哈士奇一聲令下,衛兵連同著禁衛軍齊齊追著舒逸仁跑。
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
相思借著輕功,第一個趕到寢宮門口。門口的衛兵已經撤去,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周圍一片死寂,隻餘下亮騰騰的空無一人的寢殿。相思不由停下了腳步,哈士奇和剛鐸也帶著人追了上來。
哈士奇見相思停在門外,不由奇道:“姑娘,怎麽不進去?”
“不要輕舉妄動!”相思抬手阻攔想要往裏衝的剛鐸,目光緊盯著那無人的大殿,似乎非要看出一些什麽才罷休。
剛鐸瞥了一眼相思,對自己要聽命於一個女人顯得有些厭煩,他手一指,對一個禁衛軍說道:“你,進去看看!”
“是!”那禁軍領命跑了進去,幾乎是雙腳剛跨進門就被迎麵突然而至的箭雨洞穿。眾人不由變了臉色。剛鐸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相思冷哼一聲,邁步往裏走。第一重機關已經被破,剩下的隻有進去了才能知道。哈士奇等人看相思走進,也小心地在後麵跟著。一進門,便被大殿裏橫布的極細鋼絲鎮住了。這鋼絲細如發絲,原本是極不容易看到的,若不是先前進來的衛兵倒下時血肉粘在了上麵,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成為它的亡魂。
“姑娘,怎麽辦!”哈士奇望著相思,希望這個看起來很厲害的女子能給予他們指示。
相思惱怒地瞪了哈士奇一眼:“我又不是神,我怎麽知道!”
相思明白,以自己現在的功力還不足以在毫不借力的情況下飛躍到大殿的盡頭,即便是過去了,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麽還不知道。這些鎢絲看起來極其柔韌,鋒利如刀。想了想,相思回頭問:“這附近有鋼板嗎?”
“鋼板?”哈士奇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
“額,很堅硬的東西也可以,比如青銅啊什麽的都行!”鋼材沒有,青銅總該有的吧!
不等哈士奇反應過來,剛鐸似是已經明白了相思的用意,忙低聲對近旁的衛軍吩咐了幾句。幾個人跑出去又以極快的速度回來,手裏一人拿著一個盾牌。
“拋上去!”剛鐸大手一揮,十幾個青銅盾唰唰飛了出去,架在鎢絲陣上。
相思不由勾了勾唇角,看來這個人還不笨。腳步一頓,率先躍上了那由青銅盾鋪就的路,一路踏盾飛躍,到也還算安全。
眾人見相思已經順利過去,也紛紛學著她的樣子上來,隻可惜了那些不懂功夫的,隻能留在原地。
左側轉首便是通往各宮寢殿的路,相思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
由熟悉寢殿布局的剛鐸帶路,踩著一地的死屍轉了幾個地方,都沒有發現國主和王後的蹤影,當然,也沒有看到舒逸仁和納蘭靜蓉。
不錯,一地的死屍。各宮寢殿,到處都是侍女的屍體,皆是一招斃命死相可怖。眾人沉著臉,沿途追尋,一直走到宮殿的盡頭。
還是沒人!一個活著的人都沒有!
“國主會不會,會不會已經……”哈士奇臉色極其難看,恐懼和擔憂好不掩飾地寫在臉上。
相思沒有說話,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敢斷定舒逸仁的做法。
最後一座寢殿裏一個被遮掩的僻靜角落發現了一個角門,僅容一個人出入。若不是幔帳被扯破還真的不容易被發現。地上有被打落的鎖,看樣子平日裏是關著的,剛被人扭開。其他人自然也都看到了,相思指著那角門問:“從這裏過去,是通到哪兒的?”
哈士奇搖搖頭,顯然他不曾進過*,不知道後宮的格局。相思又看向剛鐸。
剛鐸眉心緊蹙,想了一想才答道:“我雖然保衛禁宮安全,但也沒到過這個地方。不過前一任統領曾跟我提過,後宮禁地有一個出口是可以通往王宮之外的,但具體在哪兒很少有人知道。難道,就是這裏?”
頃刻間,相思已經拿定了主意:“不管是不是,進去看了再說!”
哈士奇年輕膽大,率先走了進去。
“你們幾個留下守著,其餘人跟我下去!”相較哈士奇,剛鐸就更謹慎一些。
角門後麵是一個懸梯,眾人沿著階梯一路而下,很快便走進了一間石室。一間封閉的石室,唯一的門已經被封死了。
頭上出口突然傳來幾聲慘叫,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路口忽然墜下一道石門,將他們倒退的路完全阻住。
眾人麵如死灰,傻傻地看著那突然而至的石門,哈士奇更是衝上去使勁拍打,趴在牆上尋找機關。
“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既然放了石門,又怎麽可能讓你輕易出去,機關一定是在外麵。”相思話冷,心更冷。剛才明明沒有發現舒逸仁的蹤影,為什麽又會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
石室很大,他們二十多個人下來都不覺得擁擠。相思拿著火折子將壁上所有的燈都點亮,自己舉著一個查看石室的牆壁。她的臉雖然抹黑了,但一雙眸子此時卻亮的驚人。
剛鐸瞧了她一眼,突然別過頭去。二十多個人當中隻她一人是女子,處在一堆男人當中不免有些尷尬。
相思沒有理會剛鐸的異樣,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尋找機關上。
“大人,快看,這是什麽!”
突然有人叫了一聲,圍著的人散開,剛鐸走了過去。石室的盡頭有一堆堆砌得很高的東西,上麵蓋著一層黑乎乎的油布。剛才室內光線不清又有人堵著,這會兒燈火大亮才被坐在附近休息的禁軍看到。
剛鐸一把將蓋在上麵的油布掀開,圍著的眾人不由“啊”了一聲。相思看清東西後,握著油燈的手也不由抖了一下。
火藥!竟然是一堆火藥!
這裏是寢宮的地下室,寢宮後麵是戛洛山。以這些火藥的數量和威力來看,隻要一引爆,整個*就毀了,到時牽動山脈,巨石滾落,後果不堪設想!
舒逸仁瘋了,難道納蘭靜蓉也跟著瘋了嗎?怎麽說,南昭王宮也是她的家啊!
石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而且靜得出奇。靜得,可以聽到極為細小的“滋滋”聲。這一聲響起,眾人又是一凜。相思舉著燈火往牆根一照,不由大驚失色。
左側封閉的石門腳,沿著牆根一路到火藥堆有一條導火線,此時導火線已經點燃,火苗滋滋作響如毒蛇一般迅速向火藥堆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