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晦氣鬼(上)

據說在漂亮的女人之間曾經流傳過這樣一段話:

三百萬家產,三十歲以上男人可以考慮;四百萬家產,四十歲以上男人可以考慮;五百萬家產,五十歲以上男人可以考慮;六百萬家產,六十歲以上男人完全不需要考慮就可以嫁給他了——不過前提是那個男人沒有子女來和你爭奪遺產。

以這種條件來算,托馬士無疑是一個拜金女郎最合適的結婚人選。

他有著一份很體麵的工作,在醫學界還亨有一定的聲譽,出入開的是寶馬,銀行的保險櫃裏存放的是多家績優公司的股票。雖然不能說是大富大貴,但總體還不大不小算得上是一個小富翁。

托馬士長得也十分周正。平常他對衣著打扮方麵也很注意,連耳際的幾根花白的頭發也總是梳得一絲不『亂』。大大的眼袋和眼角邊深深的皺紋並沒有降低托馬士的魅力,反而使他有一種歲月的滄桑感和安全感,這種感覺是那些年輕的『毛』頭小夥子怎麽模仿也模仿不來的。

這樣一個又帥又有錢還很有味道的“老洋人”雖然已經不具備吸引豆蔻年華少女的實力,但成熟的女人卻總是能夠敏銳地發現托馬士身上的“含金量”,而托馬士本人也常常以風流倜儻自許。

不過與其說他好『色』,不如說他喜歡這種被女人倒追的感覺。那些女人的表現常常令他想起當年他在倫敦的貴族沙龍裏,周旋於豐滿的貴『婦』人和嬌豔的貴族小姐之間的美好時光。

原本他也曾經想過要結束現在這種老光棍的生活,發展個把漂亮且溫柔的東方女『性』做他的後裔兼長期情人,可托馬士無奈地發現,他發展的後裔並不似恐怖電影裏演的女吸血鬼一樣美麗妖嬈,反而身體僵硬、容顏扭曲兼且毫無智能,似乎隻有渴求鮮血的本能還保留著。其惡形惡狀的模樣居然讓身為僵屍的托馬士看過之後也嚇了一大跳。

自從他清醒的認識到自己隻是一隻僵屍而不是一個優雅的吸血鬼之後,他再婚的念頭便如同陽春三月的白雪一樣,消融得一幹二淨。為了保守住非人身份的秘密,托馬士也隻好繼續做一個留連花叢的風流老男人了。

隻是最近幾天不知道為什麽,托馬士先生的桃花運似乎有些不太順暢。短短的一周之內,托馬士多次在與女人歡好時赤身『裸』體地與戴了綠帽子的男士不期而遇。

第一次,托馬士被那個頭上綠油油的男人拿著菜刀追殺了他四條街;第二次更慘,受害者是一個社團的小頭目,一百多個拿著砍刀的男人追著托馬士來了個『裸』體環城跑;而第三次,那位受到羞辱的丈夫據說是龍虎山張天師一脈的第三十八代傳人……

如果不是仗著皮糙肉厚還會幾手小法術,托馬士現在也許已經躺在醫院的太平間裏了。

“嗨,你好,托馬士醫生。”

“你好,托馬士先生。”

“你好……”

在這所高級醫院裏工作的醫師和護士都有著不俗的學曆,起碼的修養還是有的,雖然一個個眼睛裏都流『露』出止不住的笑意,但至少還能維持住表麵的禮儀。

托馬士輕撫臉上的青紫,心裏惱怒萬分。誰說學曆高的人就不傳播八卦,僵屍那靈敏到變態的耳力讓他將醫院裏眾人的竊竊私語都聽得明明白白。這些天他臉上身上不斷出現的傷痕早成了眾人的笑柄,關於傷痕的來曆也衍生出諸如情變、黑社會尋仇等多個版本的謠言。甚至還有人開莊聚賭,打賭他第二天上班時出現傷痕的位置。

“你好,托馬士醫生。”

“你好。”

托馬士一邊熱情地回應一邊在心裏冷笑:昨天押錯了吧,活該!輸死你!、

“嗨,老托馬士,今天天氣真不錯呢,心情也該很好吧。”

“是啊是啊,我的心情也很好呢……”

這個混蛋倒押對了,贏了錢心情當然很好了。

“哎呀,托馬士醫師,你怎麽又受傷了?怎麽樣,嚴重嗎?”

這個一臉焦急的護士長大約是這所醫院裏唯一一個真正關心托馬士的人。雖然她長得並不好看,光是腰身就有兩個托馬士粗。原本托馬士對她的厚愛避之唯恐不及,不過現在患難見真情,托馬士心裏還是有幾分感動。

小護士飛奔過來捧著托馬士的頭翻來覆去的察看,眼眶裏閃著晶瑩的淚花,心痛得直吧噠嘴。

“真是的,你怎麽……怎麽這麽不小心哪。你看、你看,差點都破相了。哎呀,真是的……”

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相貌美麗得勝似“如花”的護士長把腦袋抱在懷裏,嘴裏還不停地跟老媽子一樣嘮叨著。托馬士蒼白的臉上像稚嫩的青年一樣泛起兩片紅暈。

“這個……如花小姐,啊,不對,安迪小姐,我沒事的。”

“你呀,都這麽大了,還這麽讓人不省心。”

安迪衝著托馬士“嫣然一笑”,『露』出一嘴的四環素牙。

托馬士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黃豆大小的汗水從額頭上不停地冒出來。

“安迪小姐,現在是上班時間,工作以外的話題我們暫時就不討論了,ok?”

“好吧。”

安迪甩給托馬士一個幽怨的眼神,配合著滿臉的痘痘扭扭捏捏地作楚楚可憐狀,再一次成功地讓托馬士全身上下都起滿了**疙瘩。

“有一個少年仔在你的辦公室等著你,說他曾經是你的病人,特地來感謝你治好了他的病的。”

“哦,知道了,我這就去見他。”

好不容易有借口甩開護士長,托馬士立刻邁開大步疾走如飛。出於禮貌他還是隨口應付了安迪一句:“對了,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他說他叫司南。”

砰!

托馬士一腳重重踩在另一隻腳的腳後跟上,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板上。

“我不認識他,你趕快把他趕走……等等!”托馬士的臉臭得像坨屎:“我忽然又想起他是誰了,不過我現在身體不舒服,你就跟他說我請了病假,讓他改天再來好了。嗯,最好永遠都別來。”

安迪了然地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覺得那人有點神神叨叨的,嘴裏老是自言自語什麽桃花劫呀,晦氣臨頭之類的話……”

安迪還想再嘮叨兩句,一抬頭才發現托馬士早已無影無蹤,隻看見托馬士剛才站立的地方尚在飄揚的白大褂。

“你……你這家夥究竟在我身上動了什麽手腳。”

托馬士一腳踹開辦公室的大門,如同一陣風一樣卷了進來,惡狠狠地對司南說。

老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壓抑下自己拎著司南衣領惡語相向的欲望。這種做法一則不符合他一向的貴族風範,二來嘛……是因為托馬士還在隱隱作痛的鼻子提醒了他。

司南無辜地眨眨眼睛:“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

“少給我裝傻。我這個星期至少出了四次車禍,遇上十八次搶劫,六次火災,還有二十二次被人給偷了錢包。你不要告訴我這是因為我流年不利。”

司南一臉的驚奇:“是嗎?那您最近可真夠倒黴的,或許是你們家的風水有問題吧,總之我對您的遭遇深表同情。”

托馬士突然腦袋裏靈光一閃,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這一切都是那天用了你那瓶還真水之後才發生的,你一定是在那瓶還真水上搗了什麽鬼。”

司南正氣凜然地說:“你瞧我是那種人嗎?”

托馬士鼻孔朝天哼哼了兩聲,意思不言自明。

“天哪……”司南突然驚惶地一拍腦袋:“你那天給大牛的屍骨抹還真水的時候戴了手套嗎?”

“沒有。怎麽啦?”

司南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失誤呀,這是我的失誤呀,我居然忘了提醒你了。還真水的『藥』效很強,千萬不能夠讓它與皮膚直接接觸,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怎麽樣?”

司南無限同情地看了托馬士一眼:“否則的話,就會跟你現在一樣,倒楣事不斷。”

托馬士憤怒地一掌拍碎了一張桌子:“這世上哪有這種『藥』水,你是故意整我的吧。”

司南委屈得像一個被惡婆婆欺淩的童養媳:“還真水不能和皮膚接觸,這在萬壑妖界裏是每個妖怪都知道的基本常識呀。這種『藥』水一旦沾到皮膚上,那個人就會像一塊磁石一樣吸收附近的晦氣,接著就倒黴不斷。我哪兒知道你見識這麽淺薄,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托馬士咽了口唾沫,喘著粗氣瞪視了司南半天,終於恨恨地在找了張椅子坐下:“那麽還有什麽補救的辦法嗎?”

“當然有!本來這種『藥』水的功效極強,就算是神仙中了這種『藥』水都不免晦氣臨頭,說不準連五百年一次的天劫都會提前降臨。好在我最近剛托人從萬壑妖界裏帶了一顆回轉金丹,剛好可以中和這種『藥』水的『藥』效。”

司南從口袋裏掏出一顆藍『色』的小『藥』丸在托馬士眼前晃了晃:“這顆回轉金丹本來是我準備修行時用的丹『藥』,不過大家都這麽熟了,你剛巧又有需要,我沒有理由不幫你的,你說是不是?不過在價錢方麵……”

話未說完,托馬士已經連用了大擒拿手、小擒拿手、分筋錯骨手外帶西洋搏擊術四種不同的武功,靈敏地奪過司南手中的小『藥』丸往嘴裏一丟,樂嗬嗬地說:“這就當你給我的補償金了,至於精神損失費我就不找你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