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勃朝氣的模樣,才是這年紀的男孩子該有的。
宋芹拍了拍他肩頭:“去吧,有解決不了的難題時候再找我。”
送走秦寐,宋芹回身,果不其然看到隔壁房間開了好大一條縫隙的門,門裏一雙來不及收走的眸子冷不丁跟她對上,帶著複雜的尷尬。
“少夫人。”
被發現了,安尼將房門拉開更大一些,跟她打招呼道。
宋芹視線落在他背在背後的雙手,唇角扯了扯。
“安尼先生,我姓宋,還沒嫁人,不是你的少夫人。”
“還有,我記得當初商祁雋送你過來的說辭是保護我,而不是監督?”
安尼神情有些微的僵滯,點頭:“是我做得過了,以後一定改。”
她怎麽就不信呢。
這從善如流的態度,擺明了被發現就道歉,道歉後依舊死不悔改?
宋芹神色淡了兩分。
“把你手裏的相機給我。”
安尼有些遲疑。
宋芹眯起眼睛:“莫不是安尼先生覺得,我們之間需要一場一決勝負的PK才能好好說話?”
她不想打架的。
但麵前這男人的行為,已經踩在她無法忍受的底線上。
偷窺?打報告?
把她當成什麽了。
她唇邊帶笑,眼底已經湧上濃鬱的戾氣。
安尼長期混在危險任務前線,對不悅的氣息感觸尤其敏銳,瞧她已經瀕臨暴走,隻能將相機哆嗦交給她。
——少爺,少夫人臉色難看得仿佛要吃人,你自求多福了。
宋芹如願以償拿到相機,翻到裏頭照片,喉腔裏發出一道輕蔑冷漠的嗤聲。
“拍得還挺全的。”
除去昨晚到今早進入知意園後的行動,她在酒店,警局,奶茶店,秦家的一舉一動,幾乎全收在相機裏。
宋芹都氣樂了。
“這跟蹤水平,私家偵探都難以比肩。”
安尼沒有辯駁,壓低腦袋不敢看她。
宋芹哂笑一會,沉著臉將相機裏的照片清空,將相機扔還給他。
“商祁雋幫過我的忙,算是我欠他一份情,這次事情我不計較。”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你搬出酒店,要麽我離開這裏。”
安尼怔住,踟躕看著她:“宋小姐……”
“現在就給我答案。”宋芹長睫輕顫,眸底的情緒翻滾,幾乎要滿溢出眼眶。
安尼聲音更低,快速說道:“明知宋小姐會置氣,我還是要多說一句,少爺讓我跟著您,是想確保您的安全,並沒有束縛您的意思,龍城危機四伏,再沒有任何地方比威尼斯酒店更安全了。”
“我怎會不知道這地方安全。”宋芹微笑著,聲線卻壓抑到極致,音調冷入心底,“可我是一個崇尚自由的人呢,最不愛的就是被各種名為替我好的理由束縛。”
“所以,他喜歡我,我就應該一直生活在他眼皮底下,半點自我空間都沒有?”
說到這話題,宋芹忽然想起相機裏某一段時間的空白。
知意園真是個好地方,強大如媒體,拍不到她和秦素月“尋 歡作樂”的照片。
慣會跟蹤的安尼,也沒能跟進所有行蹤——
真是個好讓人有安全感的地方。
連秦家都給比下去了。
就知不道背後老板是怎樣強大存在了。
當然,商家她尚且得罪不起,更別說連商家勢力都滲透不進去的知意園,隻能好奇而已。
“是我自己做主的,不是少爺指使,宋小姐千萬別遷怒少爺。”
安尼掂量一下左右結果,低下頭,“是我不放心宋小姐安危,才暗地裏跟著你。”
“當我傻子嗎?”宋芹問。
如果不是商祁雋指使,一個保護她的保鏢會拍照?
負責安全不就夠了,那些照片的存在,不是為了傳送給商祁雋,讓那位知道她所有行蹤?
宋芹胃液有些翻滾。
她一直都是驕傲敏銳的,決不允許身邊有攝像頭一直盯著,好像她是個犯人一般。
不管安尼的目的是什麽,在被她發現的時候都結束了。
她沉下聲音,嗓音冷淡:“轉回先前問題,告訴我答案。”
安尼眼底掠過些許複雜:“宋小姐,不論你承不承認,少爺都是以關心你為前提的。”
雖說是盯梢和跟蹤,前提何嚐不是為了保證她的安全?龍城愛慕少爺的人可以手拉手排隊到米國,少爺何時給過她們眼神?也就隻有宋小姐才讓少爺費這麽多心思。
不過顯然拍照跟蹤是宋小姐的忌諱。
哪怕他已經從暗裏過了明麵,還是被宋小姐所驅逐。
宋芹不為所動,一雙妙目清泠泠盯著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隻要一個答案。
安尼敗下陣來。
“我收拾東西,這便離開威尼斯酒店。”
宋芹神經依舊繃著:“既然做出選擇,就記得貫徹執行到底,別讓我發現你暗中繼續跟隨。”
她眼神冷漠,聲音也仿佛淬了冰一樣,“我這人很多時候脾氣挺不好的,萬一引起衝動,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就不好了。把這話帶給你家少爺。”
安尼頓了頓:“宋小姐,少爺他已經去了……”
想到少爺的叮囑以及少爺為了宋小姐在老爺子那裏受的罪,再看著宋小姐冷漠疏離的神情,終究是歎了口氣,將話頭咽下去。
“我記得了。”
宋芹要趕人,不隻是嘴上說說,還倚在門口,盯著他收拾東西滾蛋。
安尼隻能加快手邊速度,神色複雜地將東西塞進登山包,在她視線下怏怏離開酒店。
“宋小姐,龍城處處危機,您保重。”
宋芹麵無表情頷首,送他跟隨電梯下樓。
盯梢似的監獄行為,決不能容忍,雖然她趕走安尼,依然住在商祁雋的酒店裏,有點那綠茶滋味,但她一切危險來源於商祁雋的對手,住在商祁雋地盤並不覺得難受。
商祁雋惹的禍,自然應該他自己兜著。
保護她是他應有的售後服務。
安尼離開後,宋芹手機來了電話。
她低頭掃了一眼,備注是商祁雋。
心頭浮起一絲煩躁,想都沒想劃掉。
商祁雋倒是耐心,持續不斷,連續打了七八個電話。
宋芹沒辦法,隻能皺著眉頭接起來。
“我們的合作應該結束了。”
她聲音疏離冷淡,“我欠你的錢已經用行動償還,至於之前利用商家名頭做的事情,也跟商老爺子交代清楚了,此後橋歸橋,路歸路,還是別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