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純目前在棉城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工作,吃過午飯的下午閑來無事窩在沙發裏玩手機。
倪紅商場裏忙,急匆匆的出了門,夏成軍大概是因為夏純回來了心裏高興,罕見地沒有出車,在家裏多呆了會兒。
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背著手在客廳裏麵走來走去,偶爾跟夏純搭兩句話,但是因為沒什麽共同的話題,很快就又會安靜下去。
“爸,您要是沒什麽事兒的話可以去忙您的了,不用特意留在家陪我,這不是還有阿季在家嗎。”
“啊,沒事沒事,今天一看大街上活兒就不多,我不急著出去。”
夏成軍停了一會,“對了阿純,我前段時間聽我們出租車公司的那個老王說他姑娘準備要結婚了,我想著你和他閨女的年紀也差不多大,現在有合適的對象了嗎?”
夏純眉頭皺了皺,搖頭,“沒呢爸,工作忙,沒時間。”
“哦哦。”夏成軍點頭,倒是沒有多說些什麽,“還有你的那個身份證是不是也快到期了,正好你回來了,記得抽個空去辦一張新的,老王他們家就因為這個問題把原本定好的婚期延後了一個多月呢。”
這已經是夏成軍找的不知道第多少個話題了,終於有一句說在了點子上。
夏純的身份證確實還有兩個月就要到期了,趁著自己這段時間在家得抓緊去派出所補辦一下,不然以後還要來回跑,會麻煩不少。
夏成軍一直在客廳裏麵來回踱步,夏純覺得又好笑又無奈,實在待不下去了,便找了個借口離開,“爸,您歇一會兒吧,阿季是不是在房間裏,我去找他聊會天。”
“啊,他在呢,今天下午學校裏沒課,肯定躲屋子裏麵玩手機,你走之後他放縱了不少,正好你好好說說他。”
“好。”
夏純隨口答應了下來,起身去夏季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阿季?”
裏麵沒人回應,又敲了一遍,終於在自己身後的臥室裏麵傳來了聲音,“姐姐,姐我在這兒呢!”
夏純轉過身,納悶地看了一眼,推開了自己臥室的門。裏麵的布置和以前沒什麽變化,夏季正坐在她以前寫作業的課桌上,笑眯眯地看著她。
“阿季,你在我房間幹什麽啊?”
夏季眼神閃躲了下,露齒笑,“這不是你回來了嗎,我想著幫你收拾收拾房間。”
“真的?”
從小到大,他但凡撒謊,從來逃不過夏純的眼睛。
夏純稍稍偏過頭想看他藏在身後的東西,隻是夏季用身體擋住,明顯不想被她發現。
夏純輕笑,想著果然男孩子是長大了,怕是有什麽日記本之類的東西怕讓爸爸媽媽看見,所以才偷偷摸摸地藏到了她這裏。
她這個做姐姐的不會這麽死心眼,這點小事兒還是可以接受的。
“姐。”見夏純沒說話,夏季一邊往門口挪一邊說道,“你要是沒事兒的話我就先回我房間了啊,困了困了,困得不行了已經。”
他說著,現成的哈欠說來就來。
夏純點點頭默許,看著他的身影心裏忽然覺得輕鬆了不少。大概是心裏的負罪感減輕了吧,畢竟阿季現在比以前要開朗了很多,能成長成現在這個樣子,已經足夠讓她喜出望外了。
休息了一整晚,旅途的疲倦感得到了緩解。
夏季因為身體的原因,上的是本地的一所離家近的大學,大一大二的時候最是輕鬆,基本上都半天有課半天沒課,隻要閑下來的時候,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裏麵呆著。
難得夏純回來一次,一大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被他拖著出去買早餐。
“阿季,你現在不是靠著拐杖能走嗎?”
早上的風還帶著夜晚的清涼感,夏純推著輪椅走在出了小區,兩邊的大樹留下來了一片樹蔭。
她打了個哈欠,身上隻簡單穿了一件外衫和一條素色的裙子。
夏季清瘦的麵容上露出了微笑,“這不是你難道回來嗎,我想讓你和以前一樣再推著我走走。”
夏純低頭看著麵前人的發頂,眉眼溫柔,沒有出聲。
到了早餐店,裏麵的生意正火爆。
老板娘不認得夏純,倒是看向了夏季,笑著打招呼,“小夥子你又來了啊,怎麽今天是跟著一個姑娘,之前總跟著你的那個小夥子呢,沒一起?”
“啊,沒,這是我姐姐。”
夏純雖然沒有看見夏季的表情,但是卻能感覺出來他剛剛一瞬間的緊張,問了句,“小夥子?你之前經常跟別人一起來嗎?”
“是啊,是我高中的同學,經常一起的。”
“哦。”夏純沒有多問。
兩個人在要了倆屜小籠包,在旁邊找了一個幹淨的小桌子坐下,倒了醋,用一次性筷子夾起來蘸著吃。
這家早餐店應該是夏純走之後才開的,她之前從來沒見過,不過看生意不錯,人來來往往的,走了一波又進來一波。
“老板娘,來一屜包子,和之前一樣,香菇餡兒的。”
身邊站了一個穿著黑色運動褲的男人點餐,嘴裏大概是咬著什麽東西,說話不太清楚。
“呀,剛還說到你來著!”老板娘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看看巧了不是!那個腿腳不太好的小夥子也在呢!你倆今天怎麽分開來的啊?”
腿腳不好的小夥子?
老板娘的話出口,夏純抬眸,見對麵的夏季動作僵了僵,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身邊的男人,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夏純順著他的眼神轉過頭,碰巧那個男人也垂眸看了過來。
視線交接,兩個人都沒有錯過對方眼中的錯愕。
男人嘴裏咬著一直還未點燃的煙,穿著寬鬆的運動短袖,頭頂上的黑色棒球帽把頭發壓低了下來,臉上的線條鋒利清晰,鼻梁高挺,一雙桃花眼深邃不見底。
夏純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再次見到他的機會。
明明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可是有些記憶早就在腦海裏麵形成了烙印,是忘不掉的。
再次看見這張熟悉的麵孔,連身上的毛孔都在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