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畢竟你和小鷹都是我的兒子,現在他出了事情,我應該去看看。”李金錫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些年他成了今天的這個樣子,是我的疏忽,我是有責任的。”
李金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李一雄跪在地上爬到了他的麵前,用雙手拉住了李金錫的一隻胳膊,說道:“爸,我也不想看到小鷹這樣,可是您真的不能去,去了也是沒有用的。”
“閃開!”李金錫堅定的說道,“我就不相信憑我們李家的實力和產業,我還救不回來一個兒子!”李金錫一用力甩開了李一雄的雙手,邁步就往前走。
李一雄哭著,頭嗑在了地板上,咚咚的響,說道:“科技園…科技園的事情,去年科技園發現的屍體就是他埋的,他是想栽贓陷害給全球服務公司他們,這個怎麽救?您說怎麽救?沒法救了。”
李金錫聽到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霹靂落下,向前的腳步停在了那裏,過了許久許久,他歎了一口氣,“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李家的產業就這樣沒了。”
“爸!您還記得鳳飛嗎?鳳飛!正正的媽媽。”李一雄突然大聲的說道,“這麽多年我一直沒有說!我一直把這件事情壓在心裏,就因為一鷹也是我的弟弟!我也不希望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你說什麽?”李金錫的聲音突然有些顫抖,慢慢的轉過身,看著李一雄,眼神也變得有些顫抖,“你說……鳳飛她……”李金錫的這話這次沒有說完,便感覺天暈地轉倒了下去,李一雄迅速起身一把將他扶住了。
隨後,警察也來到了李金錫的家,鑒於李金錫暈倒送到了醫院,隻是把李一雄帶去了問話。
時間一晃,多日過去,陸逢在村子裏正在上課,接到市裏來人的通知,讓他去一趟市裏,說是曲江那邊來了電話有重要的事情,他隻好先放下課堂上的事情,去了市裏。
“事情都查清楚了。”羅威傑在電話裏說道,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楊全新的東西我們找到後都寄了回去,等東西到了,讓那邊的同誌陪你一起去他家一趟,這樣也好把事情解釋清楚。”
陸逢雖早已知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以為自己在心裏做好了接受的準備,可是通知真正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忍不住在想問問:這是不是最後的結果?會不會是弄錯了?萬一人真是走丟了呢?
“行,知道了,辛苦你們這邊的同事了。”陸逢緩緩的說道。
“唉,客氣什麽,這些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羅威傑撓了撓自己的頭,“對了,你在那邊怎麽樣?”
“前前後後都已經來半年多了,習慣了。”
“行,缺啥,需要什麽,隨時打電話,別一個人在那邊犯愁。”
“有你這話,我就明白了,放心吧,真有事情,一定不會客氣的。”
和羅威傑通完電話,陸逢有些失落的從裏麵走了出來,剛出門就看到了劉文婷在門外等他,陸逢走了過去兩人相視一笑,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聽說陸老師來市裏了,我就趕緊過來看看。”
“你消息可真靈通。”
“那必須的,就這麽一位寶貝老師,我得按照領導的意思把你看緊了,要是哪天把你弄丟了,我的責任就大了。”劉文婷開玩笑的說道。
陸逢笑了笑,沒在說什麽,過年來了一直就在忙,也沒有時間收拾一下自己,側臉看去顯得蒼老了許多。
“上車,我送你去車站。”
李文婷開著車在路上平穩的行駛著,陸逢一直沒有說話,劉文婷好奇的問了一句:“來市裏到公安局幹什麽去了?村裏有什麽事?”
“村裏沒有什麽事,挺好的。”陸逢看了劉文婷一眼,目光又看向了前麵,輕歎了一口氣。
“既然是挺好的,歎什麽氣?”劉文婷微笑著說道。
“楊師傅,楊全新的事。”
“楊全新?”劉文婷聽到這個名字稍微愣了一下,不過她立刻就想了起來,“怎麽,他的身份證還沒有辦好?還是在外地不能辦?”
陸逢見事情已經有了確定的結果,就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告訴了劉文婷。
“哦,原來過年前不是身份證丟了,而是人早就失蹤了,你擔心他們家人著急所以就說了一個謊話。”劉文婷聽完陸逢的話,分析說道,“你還給他的家人寄了一點錢,你這個人還是挺好的,不過,既然現在人找到了不是挺好的嗎?”
陸逢看了一下劉文婷,又看向了前方,說道:“是找的了,但是已經沒了。”
“沒了?什麽沒了?”劉文婷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等她明白之後,一腳踩到了刹車上,雖然是一個沒有見過的人,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但在她的心裏依舊受到很大的觸動。
“還是我來開吧。”陸逢看她的樣子已經不能在開,他就去開了,開著車也沒有去車站,而是找了一家飯店,在路上把關於楊全新事情的後半段也告訴了她。
“今天就不回去了,請你吃頓飯,來這邊這麽長時間了,一有事請就麻煩你,每次都是你請客,今天換一換。”陸逢看了劉文婷一眼,他意識到剛剛不應該告訴她這麽多的事情,“明天是周六,又不用上課。”
聽到陸逢要請客,劉文婷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陸老師請客吃飯機會難得啊,都可以用千載難逢來形容了。”
兩個人吃完飯,劉文婷回了家,陸逢去了宿舍,在宿舍的這一晚,陸逢誰也沒有聯係,也沒有睡著,度過了一個不眠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陸逢離開的很早,也沒有等劉文婷來,隻是給她發了一個信息,告訴她:已經坐車回村裏了,不用來送了。
坐在回村裏的城鄉公交汽車上,陸逢心裏像是感慨萬千,又像是靜如止水,很複雜又很是空****的。
從鎮上下了車,他步行著回到了村子裏,一路走來還是那條崎嶇不平的山路,路的兩旁還是那一座座莊嚴的大山,四季交替,春葉夏花,秋實冬藏,時光就這樣輪回著,天地亙古不變,路上的行人來去匆匆,變了又變。
“謔,今年的第一場雨來的有些早。”村長扛著一把鐵鍬剛從村口回來,看到陸逢在帳篷前麵站著,就走了過來。
這場雨從昨天晚上的後半夜就開始下了,隻是在剛開始下的時候有些急,然後,慢慢的就變小了,到中午已經是細雨綿綿。
一場雨後山裏的空氣變得更加清新了,山坡上像蓋上了一層鵝黃的新綠,看上去景色宜人,一個個脆弱的小生命冒土而出,在風雨之中頑強的生長著,靜靜的看著遠山近景心情自然也就舒適了很多。
路邊石頭上的泥土也被雨水洗刷的幹幹淨淨,散發著一層光亮,路上土地鬆軟的地方,被衝刷出一條彎彎曲曲的溝壑,水由高處一路向下流淌著,旁邊有幾個小孩子在那條溝壑的上麵架起一個石頭橋,他們再說自己是站在橋上的人,從路邊撿來一片樹葉放到那條水流湍急的小溪裏,就是一隻小船,有一個小孩說他要乘著小船出海打漁了,讓他們在家等著他。
“一場雨後,春天就到了。”陸逢看著遠處霧蒙蒙的山說道,回頭看了一眼村長,“拿著鐵鍬去做什麽了?”
“出村看了看,有沒有擋水的地方。”村長說著點著了一支煙,“這場雨過後,該種地的種地,該動工的也就能動工了。”村長說著,不自覺的就笑了,黝黑粗糙的皮膚,滿臉的皺紋充滿了希望。
小雨又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才停下來,一盞盞黃暈暈的燈光在帳篷裏亮起,在山腳下的人家裏亮起,嫋嫋炊煙和白色的水霧混合著,雨後道路變得泥濘許多,大家晚飯過後隻是站在外麵聊了一會兒天氣,聊了聊種地的事情,就回去各自休息了。
陸逢備完明天的課,就回到了**,被褥潮濕的有些讓他睡不著,他在**輾轉反側的躺了一會兒,下床穿上衣服,穿上一雙雨鞋就出去了,外麵的天氣已稍微有些放晴,烏雲邊際之處有若隱若現的星光。
陸逢看了看四周,隻有村長的帳篷裏還亮著燈,周圍也很安靜,像是能聽到從帳篷上滑落下來的雨滴,偶爾石頭下還有一兩聲的蟲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漫步朝著山上走去,腳下的石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蜿蜒曲折的山路,路邊偶有坑裏的雨水折射出光亮,陸逢沿著山路漫無目的的走著,空氣裏絲絲的涼意讓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覺走了那條通往荷花塘的小路,到了池塘邊陸逢停住了腳步。
池塘裏有一潭清澈的水,上麵枯萎的荷葉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他記得也沒有人來清理,這或許就是大自然神奇之所在。
望著一潭清澈的池水,他想起來很多的事情,易韻桃老師講的關於這裏的故事,孩子們講的關於在這裏成長的快樂,還有從這裏帶出去的那些荷花的種子,埋在曲江的泥土裏,也不知道今年會不會發芽,能不能長出像這個池塘裏一樣美麗的荷花,想著這些陸逢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回身看了看山下,除了一道道黝黑的山梁什麽也看不見,他又扭過頭來看著那潭清澈的池水,仿似能看到魚兒在裏麵遊動,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化成一團淡淡的白霧。
他靜靜的站著,想和易韻桃老師說點什麽,說一說鄭碩華的事情,不過她應該比他更了解;說一說他們在一起上學的事情,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恐怕三言兩語說不完;說一說最近孩子們學習的事情,可能她一直都陪在孩子們的身邊,要是自己再說,桃子老師會不會嫌煩;說一說村子裏的變化,不過這個還要等到今年夏天以後,才是一個不錯的話題;說一說她去曲江剛認識的那些新朋友,可是陸逢他自己好像也有些想念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