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術是《鬼穀子》關於推測對方心理的方法。其要旨在掌握對方隱情,包括能力、權變、憎惡等。尤其是治理國家、統治天下的人,一定要先度量天下各方麵的權變,這樣才能治國安邦。在人際交際中也要進行細致入微的觀察,然後製定謀略計策。但是,人心既看不見又摸不著,它是不容易看透的,這就要求你必須用心去體會,用心去思索。隻有這樣,你才能真正地對別人有一個深入細致的了解。
之一
【原文】
古之善用大下者,必量天下之權,而揣諸侯之情。量權不審,不知強弱輕重之稱;揣情不審,不知隱匿變化之動靜。何謂量權?曰:度於大小,謀於眾寡。稱財貨之有無,料人民多少、饒乏,有餘不足幾何?辨地形之險易孰利、孰害?謀慮孰長、孰短?君臣之親疏,孰賢、孰不肖?與賓客之知睿孰少、孰多?觀天時之禍福孰吉、孰凶?諸侯之親孰用、孰不用?百姓之心去就變化,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側孰便?能知如此者,是謂權量。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時,往而極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必以其甚懼之時,往而極其惡也,其有惡也,不能隱其情,情欲必失其變。感動而不知其變者,乃且錯其人勿與語,而更問其所親,知其所安。夫情變於內者,形見於外。故常必以其見者,而知其隱者。此所謂測深揣情。
【譯文】
古代善於治理天下的人,一定要度量天下形勢,而揣摩諸侯實情。度量天下形勢不周密,不知道諸侯強弱輕重虛實;揣摩實情不翔實,不了解隱瞞藏匿事實及變化的情況。什麽是度量形勢?答案是:度量大小,謀劃多少。衡量錢財的有無,預測百姓是富足與缺乏,有餘或不足的程度如何。分辨地形的險峻平坦及哪裏重要,哪裏危險。謀劃思考哪裏有優勢,哪裏不足。君臣之間親密和疏遠的關係,哪個賢明,哪個不足為謀。賓客之間誰更聰明智慧一些。觀察天時運行何時帶來禍,何時帶來福。與諸侯之間的關係誰能任用誰不可使用。老百姓聚散離合的民心所向如何,哪裏安定,哪裏有危機。喜好什麽,憎惡什麽。百姓的反叛如何察之。能夠了解以上這些情況的,就是善於度量形勢。揣摩實情,一定要在對方非常高興時,使對方情感達到極點,他們欲望充溢時,就不會隱瞞實情;一定要在他極為恐懼時,使其情感達到極其厭惡的程度,因為情感達到極其厭惡的程度,就不會隱瞞實情。其情感因為極喜極俱而會失去變化。情感受到了觸動卻不能體現好惡喜懼的變化,就暫且擱置不與他深談,而另外問他所親密的人,了解他情感所依托的根據。那些情感在內心發生變化的,就會有外在的表現,所以必定能從他經常表現出來的情感中,察知他的內心世界。這就是揣測靈魂深處實情的方法。
【事典】
張儀為楚王“費心”
戰國時代著名的策士張儀客居楚國時,曾有一段時間總覺得楚王對他的態度有所疏遠,對他的看法也不予認同,甚至在侍從中也能聽到對他的不滿之聲。張儀心生一計,求見楚王,說:“在貴國我沒有什麽用處。我請求北上去晉見魏王。”
“好。你願意去就去吧!”楚王隨口而出。
“附帶再說一句,大王需要魏國的什麽東西嗎?如果需要,我將從那裏弄來敬奉大王。”
“寶石、黃金以及象牙等等,都是我們楚國所產。寡人對魏國無所求。”楚王冷冷地說。
“那麽,大王是不好色了?”
“你指的是什麽?”楚王急忙問道。
“趙魏等中原之地的女子非常漂亮,常常使人誤以為是天仙。”張儀竭力強調這一點。當時,楚國作為南方的落後國家,對文化先進的魏國等國所在的中原地區懷有一種自卑感。這樣,果然楚正不再居傲怠慢。
“我們楚國地處偏僻之地。早就聽說中原女子美貌異常,雖然有所聞,然而還沒有親眼見過。請你費心……”楚王於是送給張儀許多珠玉作為替他“費心”的資金。南王後與寵姬鄭袖聽說此事後,心中十分驚恐。南後和鄭袖當時在楚國權勢顯赫。兩人都派人向張儀贈送大量黃金,嘴上雖說是行旅之路費,實際上卻是阻止美女人楚之酬報。張儀從她們手裏取得了大量黃金,然而,這隻是一個開端。
他在最後辭行時,請求楚王賜他酒宴。他說:“當今亂世,往來艱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與大王相見,望大王賜酒!”於是楚王擺酒設宴為張儀送行。酒至半醉時,張儀起身下拜,請求道:“這裏再沒有其他人,願大王召所喜愛的人侍酒。”楚王答應下來,就召南後、鄭袖上來斟酒……張儀驚歎一聲,在楚王麵前倒身下拜:“張儀對大王犯有死罪。”
“什麽?”楚王驚奇地問。
張儀於是說道:“我走遍天下,還沒有見到如此美貌之人。我說到趙魏去買美人,但對於擁有如此絕美麗人的楚王說什麽再從其他國家帶來美人,這就是欺王,罪當至死。”
聽到對自己後妃的誇讚,楚王一點兒也不生氣:“不必介意,我本來就認為天下再沒有像她們倆人這麽美貌的了。”至於南後和鄭袖,聽到張儀的話都高興不已。張儀就這樣得到了楚國宮廷的寵信。
李林甫口蜜腹劍
李林甫為唐高祖的堂弟長平王叔良的曾孫,因其善音律,初為負責宮廷宿衛、儀仗的低級官吏,後靠著一套諂媚逢迎的本領,爬上了宰相的高位。當了宰相後,他在與人接觸中總裝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使人以為他是一位忠臣。實際上,他的肚子裏卻藏著毒劍,隨時可能暗中傷人。正如司馬光在《資治通鑒》中的描寫:“李林甫為相,凡才望功業出己右,及威望所厚,勢位將逼己者,必百計去之。尤忌文學之士。或陽與之善,啖以甘言,而陰諂之。世謂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劍。”
當時與李林甫同任宰相的張九齡,才能卓著,為官清正。李林甫嫉妒張九齡的才德,總想設計鏟除他。玄宗的武惠妃愛傾後宮,所生壽王、盛王特別受寵愛,而太子瑛被疏遠了。李林甫遂在玄宗麵前誣告太子等有怨言,並結黨營私,圖謀不軌。玄宗大怒,欲廢掉太子,與張九齡商量。張九齡認為,太子為國本,生長在宮中,受陛下的親教,並沒有過失,皇上不能因自己的喜怒而廢掉他。玄宗聽後,大為不悅。李林甫當時在場一言未發,後來卻在玄宗寵愛的宦官麵前說:“皇家之事,何須與別人商量。”言外之意,指張九齡太專斷,李林甫又趁機在玄宗麵前說了一大堆張九齡的壞話。
公元736年,玄宗欲晉升朔方節度使牛仙客。張九齡上奏說:“邊將訓練兵馬,儲蓄軍實,這是分內的工作,陛下獎賞他是應該的,而欲賜以食邑,那就不合適了。”玄宗聽罷無言,李林甫當時也未發言,回來卻把此話告訴了牛仙客。第二天,牛仙客見玄宗,流淚放棄官爵。玄宗仍想加封牛仙客,張九齡據理力爭。玄宗非常生氣地說:“任何事情總是由你決定嗎?”張九齡講,這是自己的分內事,而且牛仙客本是小吏出身,目不識丁而提擢為宰相,是不合適的,李林甫後來暗中向玄宗進言說:“天子用人,有何不可?張九齡不過是一個文官,拘泥古義,不識大體,成不了大器。”玄宗因此更加不高興。
張九齡與中書侍郎嚴挺關係密切,嚴挺的前妻離婚後又嫁蔚州刺吏王元琰。恰好王元琰被指控有罪,玄宗命嚴挺等究查,嚴挺免了王元琰之罪。玄宗認為嚴挺與王元琰有私情,張九齡認為嚴王二人無私情。玄宗把以前的事與此事聯係起來,認為張九齡結黨,最後罷免了他的宰相職務。
李林甫口蜜腹劍,陷害張九齡,最終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代張九齡任中書令。
蘇代妙語取高都
楚韓雍氏之戰時,韓國向周國征集糧食和兵器,周國君主感到左右為難。蘇代知道後,就來到國君跟前說:“我不但能讓韓國不向您征集糧食和兵器,而且還能夠讓他們將高都送給你。”
國君十分欣喜,於是派蘇代出使韓國。
見了韓國大臣公仲以後,蘇代說:“你應該知道楚國的計謀吧。楚王得知韓國糧食都空了,於是就采用大臣昭應的計策,要用饑餓的辦法攻擊韓國,如今圍困雍氏5個月而攻不下,是楚王並不相信昭應的計算啊!你要是向周國征集糧食、兵器,不就將缺乏糧食的消息公開告訴了楚國嗎?”
公仲說:“有道理。”
“你為什麽不把高都送給周國呢?”蘇代接著說。
公仲憤怒地說:“我不向周國征集糧食和兵器,已經是便宜他們了,我憑什麽還要奉上高都?”
蘇代說:“給了他們高都,周國一定會依附韓國,秦國聽說後,就會斷絕與周國的往來。這樣,你就以一個貧弱的高都,換來了一個完整的周國。”
公仲說:“你說得不錯!”
於是,韓國不再向周國征集糧食和兵器,並且還將高都給了周國。
之二
【原文】
故計國事者,則當審權量;說人主,則當審揣情;謀慮情欲必出於此。乃可貴,乃可賤,乃可重,乃可輕,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敗,其數一也。故雖有先王之道、聖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所索之。此謀之大本也,而說之法也。常有事於人,人莫先事而至,此最難為。故曰“揣情最難守司”,言必對其謀慮。故觀蜎飛蠕動,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生事者,幾之勢也。此揣情飾言成文章,而後論之也。
【譯文】
所以謀劃國家事務的人,就應當審察形勢變化;向君王獻說陳情,就應當詳細揣測實情;謀略計策、考察情欲必然要用這種策略。懂得揣術的道理並加以運用,就可以達到“貴”、“賤”、“重”、“輕”、“利”、“害”、“成”、“敗”各種目的,這都是運用揣術的結果。所以雖然有古聖君王的法則,極高明的智慧謀略,不采用揣情的方法,那些隱藏的實情就無法獲得。這是謀略中最大的原則,是進行遊說的基本規律。常有事件發生在人的心中,人卻不能預知。在事情發生前就察之,是最難的。所以說揣情最難把握,就是說的最難掌握時機。所以觀察昆蟲的飛動,都有其利害關係存在,可以使事變發生。發生事變,都會有細微變化預示形勢的發展。這些揣情的方法要經過加工整理成華彩辭章,在以後論述。
【事典】
劉備有備無患
曹操當了漢朝的丞相,權傾朝野,但他並沒有感到權力的快樂。他知道,他還有很多潛在的和公開的強大對手,在威脅著他的霸業,甚至生命。
劉備就是其中一個。
劉備對他構成威脅,並不因為他是名聞天下的皇叔。皇親國戚他見得多了,多半是草包,要不就隻會誇誇其談。在他看來,劉備心機深沉,雄心勃勃,卻裝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沒事的時候,和人一邊談話,一邊編著草席。曹操知道,這種人最難對付,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他又善於籠絡人心,手下的戰將關羽、張飛,不但驍勇善戰,又都對他忠心耿耿。最讓曹操擔心的是,劉備一旦和宮中密謀,借皇帝之名,號令天下,事情就難辦了。
於是,曹丞相就去看望劉皇叔。
“皇叔,你在忙些什麽?”曹操見劉備戴著草帽,在太陽地裏澆菜,感到奇怪。
“哦,原來是丞相來了。失迎失迎。”劉備說,“丞相請看,我種的菜長得還不錯吧。”
“想不到皇叔還有這份閑情雅致。”曹操說,“我這裏有一瓶好酒,又見枝頭梅子青青,不忍心一個人獨自享用,特地來找皇叔一同喝酒聊天,豈不快哉!”
兩個人青梅煮酒,邊喝邊談。談到天下大勢,這時陰雲密布,下起了雨。曹操就說:
“天下的英雄,就像騰雲造雨的龍一樣,能大能小,能升能隱,乘時變化,皇叔見多識廣,一定知道當世的英雄吧?”
劉備趕緊說:
“我肉眼凡胎,哪裏識得英雄?”
曹操大笑:
“不要太謙虛了。沒有見到,說說名字也好。”
劉備想了想,說:
“準南袁術,兵多糧足,算得上英雄吧?”
曹操笑著說:
“他是墳中的枯骨,我早晚會抓住他。”
“袁紹是四世三公,虎踞冀州,手下又有很多能人,應該算一個吧?”
“他樣子凶,膽子卻很小。幹大事惜身,見小利而忘命,算不上,算不上。”
“劉表呢?他可是名稱八駿,威鎮九州啊。”
“不過是有名無實罷了。”
“孫策怎麽樣?”
“借他父親的威名,也不算。”
“劉璋呢?”
“在我眼中,他不過是一條看門狗。”
“張繡、張魯、韓遂這些人怎麽樣?”
“碌碌的庸人而已。”
劉備歎了口氣:
“除了他們,我真的不知道有誰了。”
曹操正色說:
“真正的英雄,應該胸懷大誌,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
劉備說:
“說得不錯,可誰又能當得上呢?”
曹操用手指著劉備,然後又指著自己,說:
“天下英雄,隻有你和我兩人!”
劉備大驚失色,手中的筷子竟然也掉在了地上。正好一陣滾雷響起,劉備從容俯身拾起筷子,自嘲說:
“一聲雷響,就把我嚇成這樣!”
曹操看著他:
“大丈夫還怕打雷?”
劉備說:
“聖人說迅雷風烈,必有大變,哪能不怕。”
劉備借雷聲把這件事情輕輕地掩蓋過去,但卻出了一身的冷汗。
中堂誤惱楊巴巧脫身
在我國的曆史上也不乏用巧言金蟬脫殼之事,比如,清末年間,李鴻章出巡天津,知府大人為了巴結討好,特意叫一個楊巴的人為李鴻章獻上茶湯。楊巴恭敬地將茶湯捧到李鴻章麵前的桌上,然後悄悄退下,垂手而立,準備聽賞。
李鴻章正要品嚐這津門名品,豈料目光一落碗中,麵上頓起烏雲。“啪”地一聲將一碗茶湯摔在地上。在場的官員全都嚇懵了,誰也不知中堂大人為啥犯怒?可楊巴心裏明白:李中堂沒有喝過這等茶湯,當然不知浮在湯麵的是碎芝麻,因而誤以為是掉進碗中的髒東西了。否則,何必大發其火呢。
但是,難題來了。若楊巴說那是芝麻,不是髒東西,豈不是暴露了中堂大人孤陋寡聞,沒見識嗎?如果不加解釋,那就等於默認是要給中堂大人難看。怎麽辦?
隻見楊巴以頭撞地,“咚咚咚”叩得山響,一邊高聲叫道:“大人息怒,小人不知道中堂大人不愛吃壓碎的芝麻粒,惹惱了大人。請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人這一次,往後一定痛改前非。”說完又是一迭連聲的響頭。
李鴻章一聽,如夢方醒,知道自己剛才魯莽,幸而這個聰明的楊巴保全了麵子。不覺心中大喜,說:“不知者不為罪。雖然我不喜歡吃碎芝麻,但你煲茶湯的手藝爐火純青,名滿津門,來人呀,賞銀一百兩!”
楊巴在嚴峻的形勢之下,急中生智,采用金蟬脫殼之計,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同時也為李鴻章保全了麵子。
頓弱遊說歸秦
秦王想召見頓弱。頓弱說:“我恪守自己的節操,不願參拜大王。大王如允許我不參拜,就可以會麵;否則,我不見大王。”秦王隻好答應了他。
頓弱參見時對秦王說:“天下有有其實而無其名的人,也有無其實而有其名的人,還有無其名也無其實的人,大王知道嗎?”
秦王說:“不知道。”
頓弱說:“有其實而無其名的人,是商人:他們沒有耕田種地之勞,卻囤積著大量的糧食,這就是說他們有其實而元其名的原因。無其實而有其名的人,是農民:他們地一解凍就耕地,背朝烈日鋤地,卻無顆粒積蓄,這說他們是無其實而有其名的原因。無其名又無其實的人,是大王。大王身為萬乘之尊,沒有孝道的名聲;太後有千裏封邑,卻被幽禁,這是沒有盡孝道之實嗬。”
秦王勃然大怒。
頓弱麵不改色地接著說:“山東有六個諸侯國,大王不將威嚴施加給他們,卻施加於自己的母親,我認為大王的這種作法是不可取的。”
忍住氣的秦王說:“山東六國有可以兼並掉的嗎?”
頓弱說:“韓國,是天下的咽喉,魏國,是天下的胸腹。如果大王能資助萬金,讓我東遊韓、魏兩國,我一定會讓他們的大臣入朝秦國,這樣,韓、魏就會服從秦國。隻要韓、魏服從秦國,天下諸侯就可以兼並了。”
秦王說:“我的國家很貧窮,恐怕拿不出那麽多錢來。”
頓弱說:“天下形勢變化很快,不是合縱,就是連橫。連橫成功則大王稱帝,合縱成功則楚王稱帝。大王稱帝,天下人都奉養大王。楚王稱帝,大王雖然有萬金,也不能占為己有。”
秦王說:“好吧!”便給了他萬金,讓他到韓、魏去遊說。
頓弱果然將韓、魏的將相都請到了秦國。然後他又北遊燕、趙,趙王殺了驍將李牧。齊王來到秦國朝見,趙、韓、魏、燕四國都跟著來到秦國。
未出茅廬,三分天下
東漢後期外戚和宦官爭奪朝廷大權,政治日趨黑暗,賦稅極其繁重,刑罰極其苛刻,張角在冀州率黃巾軍起義,各地紛紛響應。這次起義雖然被鎮壓下去了,但東漢王朝的統治也土崩瓦解,各地方割據勢力擁兵自重,“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不聽中央政令。曹操又脅迫獻帝遷都許昌,用他的名義發號施令。至此,東漢王朝已經名存實亡。
劉備問計於諸葛亮在建安十二年(207)。此前,曹操已經在官渡之戰中擊敗了占有冀、青、幽、並四州的袁紹,基本上統一了黃河流域,其後又北征烏桓,取得很大的勝利,為南下統一全國準備了條件;而孫權經過父兄和自己的三世經營,也比較牢固地占有了長江下遊南部地區。長江中遊的荊州地區屬於劉表的勢力範圍,上遊的益州地區屬於劉璋的勢力範圍,這兩個集團內部矛盾重重,其軍力也不足與曹操抗衡。此外,較大的割據勢力還有漢中(今陝西南部)的張魯和涼州(今甘肅)的馬騰、韓遂等人。劉備是靠鎮壓黃巾起義起家的,但是他的兵少,而且又沒有地盤,在當時算不上割據勢力。他雖有才略,然而誌不得伸,曹操說劉備是“人中之龍”,而生平“未嚐得水”,這是很恰當的評價。為了改變到處流浪的局麵,他決定從尋求謀士入手。經徐庶推薦,他三顧茅廬,請求諸葛亮出山幫助他。他對諸葛亮說的“欲信大義於天下,而智術淺短,遂用猖獗,至於今日”,就是他前半生經曆的概括,也表現了他問計的誠懇態度。諸葛亮遂提出了著名的“隆中對”:
“自從董卓作亂以來,各地豪傑同時興起,跨州連郡稱霸一方的多得數不清。曹操同袁紹相比,名位低賤,兵力又少,然而曹操終於打敗了袁紹,以弱勝強的原因,不僅是時機有利,而且更重要的還在於人的謀劃得當。現在曹操已經擁有百萬大軍,控製著皇帝向諸侯發號施令,這實在是不能同他較量的。孫權占據江東已經三世了,那裏地勢險要,百姓歸順,又任用了有才能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隻能以它為外援,而不可以謀取。荊州北靠漢水、沔水,南邊可以直達沿海一帶,東麵和吳郡、會稽郡相連,西麵和巴郡、蜀郡相通,這是個戰略要地,而劉表卻沒能力守住它,這大概是形勢給您提供的機會,難道將軍沒有奪取它的意圖嗎?益州地勢險要,有廣闊肥沃的土地,是個富饒的地方,高祖憑借著它建立了帝業。劉璋昏庸懦弱,張魯又在北麵威脅著他,那裏人口眾多,物產豐富,劉璋卻不知道愛惜,有才能的人都盼望能得到一位賢明的君主。將軍既是皇室的後代,又聲望很高,聞名天下,廣泛接納英雄,思慕賢才如饑似渴。如果能占據荊、益二州,守住險要的地方,與西邊的各少數民族和好,又安撫南邊的少數民族,對外聯合孫權,內部革新政治;一旦形勢發生變化,就派一員上將率領荊州的軍隊向中原進軍,將軍親自統率益州大軍打出秦川,百姓誰能不拿著飯食水酒來迎接您呢!如果真能這樣做,那麽稱霸的事業就可以成功,漢朝的天下就可以複興了。”
劉備聽了非常興奮,遂邀諸葛亮加入自己的隊伍,並重用為軍師。
諸葛亮的策略是根據以下三個方麵的分析得出的:第一,在當時的條件下,劉備完全不具備向北或向東發展的可能性。劉備的最終目標是“信大義於天下”即興複漢室,他的主要敵人自然是北方的曹操集團。但曹操集團在官渡之戰中擊敗袁紹,“以弱為強”,其地位日益鞏固。諸葛亮看出了它的軍事優勢(“今操已擁百萬之眾”)和政治優勢(“挾天子而令諸侯”),因而作出“不可與爭鋒”的結論;又在這個結論之前著一“誠”字,強調了要尊重這個客觀實際的意思。既然如此,能不能向東發展呢?諸葛亮又認為,向東發展的可能性也不存在。東方的孫權集團是當時長江以南的最大割據勢力,它不僅有優越的地理條件(“國險”),而且內部團結緊密(“民附”和“賢能為之用”),其地位也比較鞏固。但它跟曹操集團之間的矛盾很大,必須時時防範對方的進攻。據此,諸葛亮又做出了“可以為援而不可圖”的結論。“為援”,就是把孫權集團當作反曹的同盟者或牽製曹操集團的力量。
向北、向東發展都不可能,那麽向西、向南發展是否可能呢?由此就引出諸葛亮的第二個基本估計。第二,在諸葛亮看來,劉備應當首先奪取荊、益二州,作為建立“霸業”的根基。他指出,“荊州北據漢、沔,曆經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在戰略上具有重要意義,是兵家必爭之地:而益州也是個險要的地方,它“沃野千裏”,是個天然的糧倉,在經濟上具有重要價值。能夠占領這樣的戰略要地,並充實自己的經濟力量,“霸業”自然就有了根基。接著又引用漢高祖憑借益州這塊根據地奪取天下的曆史經驗,進一步論證了奪取益州的必要性。與此同時,他又看到劉表、劉璋這兩個集團的弱點,指出劉表必然“不能守住”荊州,而劉璋的內部也極不穩固(“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這就給劉備提供了可乘之機。最後諸葛亮還看到劉備是“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在政治上有一定的號召力。因此,奪取荊、益二州的計劃完全有實現的可能。
第三,在諸葛亮看來,奪取荊、益之後,應當一方麵修明內政,跟西南少數民族和睦相處,建立鞏固的戰略後方;另一方麵聯合孫權,把曹操集團孤立起來,使它兩麵受敵,這樣形勢就會發生有利於我的變化。諸葛亮的這番對策,從當時的曆史條件來看,是完全可行的。他對當時的政治形勢一目了然,曹、孫二者現在都已經具備了相當的實力,盡管劉備目前處境艱難,但隻要“人謀”得當,成霸業、興漢室的願望還是可以實現的。
灌嬰的屈從
公元前180年,西漢呂太後死去。當時,諸呂專權,想篡奪劉氏江山已很久了。
齊王劉肥看出了諸呂的野心,一待呂後安葬之後,他便召集心腹手下說:
“奸人當道,國將危矣,我想起兵討逆,還望你們為國出力。”
心腹手下沒有異議,劉肥立即寫信給劉氏諸侯王,控訴諸呂的罪行,並親自率兵攻打呂氏諸王。
劉肥起兵的消息傳到京師,相國呂產十分驚慌,他對呂祿說:
“劉肥乃漢室宗親,他帶頭鬧事,恐怕其他劉氏諸王也不安穩,這件事該如何應對呢?”
呂祿說:
“我們掌握朝政,執掌南軍、北軍,自不用怕劉肥了。以我之見,我們應該即刻發兵討伐,消滅劉肥,以絕其他劉氏諸王之念。”
漢朝元老重臣灌嬰被委任為討伐劉肥的主帥,呂產、呂祿還當麵對灌嬰許諾說:
“你德高望重,戰無不克,朝廷命你出征,相信一定滅掉逆賊。回師之日,朝廷會更加倚重於你,決不食言。”
灌嬰無奈領命,心中悶悶不樂。有人勸他不要掛帥,說:
“劉氏乃高祖之後,他們看不慣諸呂所為,怎能算逆賊呢?你此去無論成敗,都將背上助紂為虐之名,應當力辭不就啊。”
灌嬰說:
“諸呂勢大,如果我當麵抗命,我死事小,誤國事大。他們改派他人,勢必有一場大的廝殺,而我卻可借機行事,消此巨禍。”
灌嬰作出積極備戰的樣子,諸呂都對他不疑。呂產的一位謀士擔心灌嬰不忠,於是他向呂產說:
“灌嬰忠心漢室,為人正直,他這樣痛快領命,不是很可疑嗎?萬一他中途有反,我們就被動了。”呂產不以為然,他傲慢地說:
“我們呂家權傾天下,識時務者是不會和我們做對的。灌嬰在朝日久,此中利害他自會知道,有何擔心呢?”
呂產的謀士說:
“灌嬰—旦領兵在外,我們就控製不了他了,難保他不會生變。為了安全起見,大人當派心腹之人征討才是。”
呂產自恃聰明,拒不接受謀士的勸告。
灌嬰率兵到達滎陽,傳命就地駐紮,不再前行。不知情的將領追問灌嬰原由,灌嬰以各種借口搪塞。私底下,灌嬰召集心腹說:
“諸呂存心篡漢,我們身為漢家臣子,決不能聽命於他們。我現在將大軍引領在外,就是威懾諸呂,諸呂都是色厲內荏的小人之輩,有我們在,我想他們是不敢妄動的。”
灌嬰駐紮滎陽不動,諸呂果然慌亂起來,呂祿催促呂產謀變,呂產卻說:
“灌嬰大軍在外,已是我們的敵人了,他這個人善於打仗,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啊!現在形勢大變,於我不利,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諸呂有了顧忌,灌嬰趁機加緊聯係劉氏諸王,準備合力討伐諸呂。他在給劉氏諸王的信中說:
“諸呂不怕天譴,卻怕眼前的禍患,對他們隻有合力同心加以討伐,才是救朝廷的唯一途徑。他們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對他們抱有幻想,心懷觀望。”
劉氏諸王深受觸動,暗中響應。與此同時,京師的太尉周勃和丞相陳平也聯起手來,在未央宮捕殺了呂產,繼而將呂氏家族一網打盡,安定了漢室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