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皇帝壽誕了,自團圓節那夜失蹤以來已有半個多月沒露過麵的夏守義夏大將軍突然重回朝堂,早朝時引起一陣**,在殿外等候的群臣紛紛圍攏過來噓寒問暖,大家都好奇他這許久到底去了哪裏,去做了些什麽,是不是真如傳言所說,真是被賊人綁架了?

群臣心中都有疑惑,夏守義出身世族,自小習得一身好武藝,國中能與其對敵的不出三人,若說真是有人綁架了他,可見對方本領不小。夏守義一向自視甚高嚴於律己為人剛直,有時候難免得罪人,真是被人綁了也未可知,隻是綁架他的肯定來頭不小。

總之他失蹤這件事其中定有貓膩,值得玩味,先前皇帝秘密下了一道手諭,據說是臨時將夏守義調到溧陽巡視去了。可紙還是沒包住火,皇後那邊派了洪太尉尋他的下落,起先還是秘密進行,倒也沒引起多大注意。眾臣都當這位同僚的確是去巡邊了,暗暗還替他不忿,這夏大人才被調回京,竟然如此之快就又被派去巡邊。不過自那次洪太尉被皇後罵得狗血淋頭而出後,他加大搜尋力度,在各個城門出口掛了個由頭盤查來往之人,大家這才驚覺此事怕另有隱情,很多事情越是影影綽綽不明晰,越易引人胡亂猜度,以致到了最後一眾大臣都認定夏守義肯定是得罪了皇後,才被皇後下黑手,可能不僅僅是失蹤而已,怕是已經遇害了。皇後派人尋他隻不過是做做樣子,掩飾她排除異己的真正目的。

這些朝臣自然都知道,夏守義雖也是暗地裏被人戲稱作“南書院”的少數幾個武將出身成員之一,可一直跟皇後跟前的紅人洪太尉不合,加上夏守義許多政見與皇後不合,經常受排擠。所以,這次的事,不排除是皇後搗鬼。(介紹一下這個南書院,前文也提到過,是擁護皇後的一個勢力集團,主要成員為文官,多數師出南書院——皇家學塾,曆來是梁國重臣輩出的所在,譬如皇後的父親左丞相張震,禦史大夫範文忠,司徒李適之等皆曾是南書院學生。皇後一派丞相禦史太尉三公齊聚,文武兼備,勢力極大,皇後雖從不臨朝,威信卻遠勝過皇帝,是身在深宮卻權掌天下的一代巾幗,有關這位皇後以及皇後家族崛起的故事後文會提到)

“蒙諸位大人記掛,夏某愧不敢當,離京這段時日,朝中沒發生什麽大事吧?”夏守義不動聲色將話題從自己身上引了開去。

“還好,朝中也沒發生什麽大事。明日即為聖上壽誕之日,夏將軍平安無事歸來實是喜事一樁,當真是天佑我朝。”右相抱拳向天,說得甚是恭敬。

“夏某便是想到這一層,所以才星夜趕回大梁城來為皇上祝壽的。”夏守義隻當沒聽出右相言外之意,也躬身作禮答道。

正談話間,聽得太監尖細的嗓子道了一聲“上朝——”

眾人停了閑談,個個整整衣冠,手捧笏板魚貫而入。

當日下朝之後,許多人前往將軍府拜會夏守義。

夏守義這人在朝中也是頗具威望的,尤其是在軍中,威望更勝過太尉洪成林,一班武將多唯他馬首是瞻。他雖出身功勳世家,今日成就卻不是憑祖上蔭庇,每一寸軍功皆是他真刀*在戰場上立下的,他同軍士們同甘共苦,賞罰分明,深受愛戴。近年雖逐漸被收回了些軍權,從駐地調回京師,威望卻是不減。先代的國師就曾說過,他是難得的社稷之臣,這也正是皇後既籠絡他重用他又忌憚他打壓他的原因。

來的這些人當中,有一位十分低調,那便是楚國太子楚文淵,他此番是特特來道謝的。

這一趟來梁國,剛到楚梁邊界時楚文淵的使團遭了天子崖上一夥山賊的偷襲,那天子崖的山賊一向自以為獨居天險,加上梁國楚國都不管他們,十分猖狂,連楚國太子爺也敢打劫。楚文淵險些被擒,便是被路經天子崖的夏守義救下的。楚文淵本待好好謝他,無奈夏守義急著要回京述職,略略數語之後便告辭先行了。

夏守義倒是個做事十分牢靠的,當下派了隨從返回駐地傳信派兵將天子崖上的山賊剿了,連那老巢也一把火燒了。

楚文淵很是敬佩夏守義的為人,與夏守義也頗為投緣,待宴席散眾人都離去之後還停留了些時候,兩人言談甚歡,出來便已是入夜時分。

再說蘇思曼喝了一夜悶酒,被人發現時靠在冰冷的大理石柱上已經爛醉如泥。昏昏沉沉躺了一天,醒來時頭痛得要死,眼皮也沉得很,喝了好幾碗醒酒湯也沒緩過勁來。

蘇思曼覺得渾身發冷,蓋了厚棉被也不抵事,牙關哆嗦得厲害,心裏知道肯定是夜裏著了涼,感冒了。腦子裏亂哄哄的,頭皮一乍一乍地痛,渾身都難受,嗓子眼裏好像有把火在燒,直燒得她發昏發懵。

卿染發現她發燒時已經是暮色時分了,本想去請太醫,可是出不去,這麽晚了也不會再有人來,竟連遞個消息都遞不出去。碧璽不知怎的也得知了主子生病的消息,強撐著身子守在床邊為蘇思曼冷敷,因為彎著腰牽動了身上未痊愈的傷,一張臉煞白,不住地冒冷汗,卿染急得在一旁看著不住跺腳。原是想去做碗薑湯的,進了廚房一看才發現廚房連一丁點能吃的東西都沒有。

就在一群人束手無策兩兩相望的時候,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篤篤篤——”

周祿臨趕緊跑過去開了門,將來人迎進來,是嘉恒殿的玉蓉。

玉蓉麵色端然,在皇後跟前久了,也學得些儀態,步履大方。入了寢宮,微微屈膝,算是作禮。上前想看看躺在**的蘇思曼,床周圍卻圍了好幾個宮女,她瞧不真切,捏著絹子輕咳了一聲,碧璽識趣,立即示意那幾個捧毛巾臉盆的宮女散開,自己也起身讓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