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妃喝下兩口酸梅湯後,月亮拱門處傳來了小太監的宣聲。
若瀾聞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一襲珊瑚赤長裙的嬌小女子緩緩走來,她烏發盤成驚鵲髻,以金色珠釵點綴,頓顯華貴。
走近些,眾人見她眉心點著花鈿,膚白如雪,唇似點朱,眼若秋水,顧盼生輝,竟是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臣婦見過容妃娘娘!”
若瀾攙扶起王妃,隨著她一起跪下,行禮。
“都起來吧。”容妃走到主位上坐下,衝著眾人擺了擺手,她的聲音雖然不似黃鸝一般清脆,卻有一種南方女子特有的溫軟。
她看向王妃,突然問:“厲王妃,你可還喜歡本宮特意為你準備的酸梅湯?”
若瀾心裏一凸,容妃為什麽特意問起?
難道酸梅湯裏真的有問題嗎!?
王妃從容自若地淡笑道:“謝容妃娘娘的體貼照顧,臣婦很喜歡。”
“那就好。”容妃彎眉一笑,背靠玉座,舉了下手,道:“今日的午膳佳肴是本宮親自定下的,請各位夫人務必多嚐嚐!”
“是!”
不多時,宮女再次魚貫而入,這次送上來的是各種美味佳肴。
擺在王妃席桌上的佳肴有五道,三道涼菜,五道熱菜,每一道看起來都色香味俱全,瞧著精致極了。
“動筷吧!”容妃先動筷,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開始用膳。
王妃度過了三個月的不適期後,胃口轉好,飯量逐漸上漲,瞧著桌上的美味佳肴也忍不住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若瀾仔細檢查著桌上的菜式,並未發現不妥,便暗暗衝王妃點了點頭。
王妃當即動筷。
若瀾並沒有就此放鬆警惕,她環顧四周,卻看見雲側妃正在悄悄關注王妃,而她的視線落在了——桌上的烤羊肉上。
她心生疑竇,難道這道羊肉裏有什麽詭秘?
若瀾思緒飛速旋轉,在王妃正要舉筷夾肉時,她突然開口道:“王妃,羊肉太過燥熱,您如今身子還在調理中,不宜進食。”
聞言,王妃一怔。
因為若瀾之前曾和她說過,孕婦雖然要忌口,但不需要絕對禁食,調理身體不僅需要滿足身體需求,更要滿足心理需求。
所以,凡是她想吃的食物都可以吃,但不能多吃。
但現在,若瀾卻說“不宜進食”,王妃當即心裏有底了。
“原來如此。”王妃轉移筷子方向去夾另一道菜,也不碰那盤烤羊肉了,哪怕它散發著誘人的肉香味。
雲側妃見此,不滿地怒瞪了若瀾一眼。
若瀾頓覺如芒在背。
她用眼角去看,見雲側妃招來一個宮女,捂嘴叮囑了兩句後,宮女就快步走到了容妃的身邊,與之耳語。
若瀾頓生一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容妃的視線落在了王妃的身上。
“厲王妃,這個羊肉是本宮父親特意派人去西部找牧羊部落買來的,難道不合你的胃口?”容妃先是客套性地詢問了一句,又道:“厲王世子今年也要入朝為官了,聽聞他自幼博學多才,前有皇上看顧,後有厲王相助,應當能在朝中領個要職吧?”
聽到後半句,王妃婉拒的話含在嘴邊,說不出去了。
容妃不可能無緣無故提起司徒燕,她此時說這麽一句,表麵看似閑談家長裏短,實則暗含威脅。
王妃捏緊了筷子,麵上強裝鎮定,微笑以對:“容妃娘娘特意準備,臣婦又怎麽可能不喜歡呢?”
“那你快嚐嚐吧!”容妃目露期待地催促道。
因為二人交談,眾人不自覺將視線落在了王妃的身上。
目光灼灼之下,王妃騎虎難下。
王妃隻好拿起筷子,緩緩地伸向裝烤羊肉的盤子。
宋嬤嬤這會兒哪裏還猜不出來那道烤羊肉裏有貓膩?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衝上去替王妃吃了那一盤烤羊肉。
若瀾看著王妃夾起烤羊肉,畫麵在她眼中如同電影慢動作般,一幀一幀地,緩慢行進著……
她看到了雲側妃得意的嘴臉,看到宋嬤嬤心急如焚,也看到了王妃夾起烤羊肉的筷子在微微發顫。
若瀾閉了閉眼,心中倏然有了決斷。
“哎呀——!”
若瀾一個左腳絆右腳,整個人撲到了王妃的身上,她一手將桌上的佳肴全部打翻,酸梅湯更是被推倒,全數淋到了王妃的身上。
酸梅湯的氣味湧入若瀾鼻間,她麵色一變,心下凝重。
突發變故,別說其他人,就連王妃都愣住了。
若瀾連忙爬起來,跪下磕頭,“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王妃這下反應過來了,隻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雲側妃就已經怒不可揭地喝令道,“賤婢,你竟敢如此放肆!來人啊,把她拖出去杖斃!”
隻是,她憤憤出口,卻無人敢動。
“今日是本宮的生辰,可不想殺人壞了心情。”這時,容妃慢悠悠地開了口。
雖然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在安靜的禦花園中,每個人都能清楚地聽見她說的每一句話。
雲側妃麵露不悅,“容妃娘娘,難道你要放過這個毀你宴會的賤婢嗎?”
“自然不是。”容妃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看向王妃,“厲王妃,如果你不會管教如此粗心大意的婢女,本宮幫你管教吧!”
“不用……”
王妃直覺不妙,連忙開口。
但容妃突然提高了聲音,喊道:“來人,把那個婢女拖出去杖責三十大板。”
宮女聞聲而動,齊齊圍了上來。
宋嬤嬤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攙扶住王妃,低聲勸道:“王妃,她們擺明了是想殺雞儆猴,您阻止不了!”
“但是……”王妃心中不忍,伸手想護住若瀾。
若瀾卻偷偷地拽住她的衣角,衝她搖了搖頭。
王妃麵色難看,“若瀾,你可知三十大板會要了你命的!”
“不會的。”若瀾扯了扯嘴角,勉笑道:“奴婢命硬,死不了。”
“還不動手!?”
見宮女們磨磨蹭蹭,雲側妃忍不住高聲催促。
宋嬤嬤抱住王妃。
若瀾被宮女們拖到了禦花園外,強製性地按在了一個長板凳上。
手拿戒棍的小太監們圍上前來.
若瀾扭頭去看,見那又粗又重的戒棍高高舉起……